第37章 章節
“皇上恕罪,哀家在宮中歇的忘了時間,紫霄那丫頭竟也忙的忘了叫哀家了。”
紫霄忙蹲下身子,“是奴婢的不是,奴婢不該在今日偷懶,請求皇上責罰。”
東鳳城薄唇一揚:“母後說的是什麽話,沒有時常關心母後的身子是朕的過錯才是,今日本就是場家宴,沒那麽繁複的禮節。”
上官明璐閉了口,看着底下跪了一地的朝臣,一扶手道:“衆卿家都起來吧,皇上都已說了,今日是場家宴無需太多禮節,都坐吧!”
霓笙鼻子裏哼了一聲:“這個老妖婆,一臉的陰陽怪氣。”
頭頂響起清越的笑聲,她擡起頭正好撞上九叔漆黑如星辰的眸子,心下一慌,抿了唇不再說話了。
前方的宓天将是對這位太後恭恭敬敬行了個大禮,“末将宓天将歸來。”
一句話如石子墜湖引起了不小的波動,這話越聽有心人越覺得是在挑釁皇權,本是皇上手下的将士不對皇上行臣子之禮,卻對後宮太後行如此之禮;對皇上言語攻擊,對太後卻用了“末将”,一句“歸來”又可以引出無數的紛争來。
也虧得東鳳城如此能忍,竟是一句話也未說。霓笙知道他不是不說,而是沒有機會說,正如他所說的,現在的他連自保都困難,何談要扳倒左相和太後?更何況還有一個靜觀其變的虞子目。
所以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便是忍,退到幕後坐看前面兩頭豺狼去撕咬。
上官明璐對宓天将的歸順自是很滿意,笑着從椅子上站起扶起下跪的身子,“宓将軍這些年守衛涪江有勞了,才回來是應該好好洗禮一番。”
“聽說你的兒子也回來了?可帶來了?讓哀家瞧瞧呢!”太後體貼的噓寒問暖起來。
宓天将一聽,臉色一僵,雙目卻是在人群中一帶,随後扯了身道:“犬子驽志,太後莫須牽挂。”
“什麽驽志不驽志的,将軍的兒子能差到哪去?總不至于落的個臭名昭著吧?”
霓笙躲在九叔的懷中又是一聲冷哼,“九叔,老妖婆在罵我!”
“嗯。”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的臉頰,唇角笑依舊溫暖如風,只是霓笙沒有看見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冷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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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尖的瞧見那日在街上碰見的小子正從牆柱後一步一步挪出來,臉上紅彤彤的,嘴唇抿的緊緊的,低着頭,一身金絲雀環繞的衣袍比上次看到的還要華麗幾分。
陌生的東鳳城
底下頓時竊竊私語起來,甚至還隐約夾着些笑聲,霓笙眼底閃過一絲狡黠,掙脫了九叔的懷抱跳起來對宓無花揮起手來:“嘿,小和尚,你還沒出家嗎?”
滿堂哄堂大笑起來,宓無花站在那素手無策,雙頰更是紅的滴血似的,嬌柔扭捏的樣子像極了未出閣的女子。宓天将黑着臉瞪向霓笙,霓笙伸出舌頭對他吐了吐舌頭,一副幸災樂禍的開心樣。
“這位姑娘是否眼睛不太好使呢?”一道好聽的男音從旁傳來,霓笙轉過頭,不由的眼前一亮。
來人長身一揖,對上先是給東鳳城行了君臣之禮,後對太後行了個簡禮,身着一身洗的發了白的長衫,卻毫不顯得狼狽,反倒讓人為他的風采所折服。
他有一雙剔透的雙眸,純淨的仿似剛出生的嬰兒。霓笙回過神後才發覺這個男子是對自己發難來着,唇角帶了笑,對來人道:“為何說我的眼睛不太好使呢?”
見霓笙沒有當場發火,來人也是一愣,綻出一抹初晨似雪的微笑,“在下江上雪。”
“東霓笙。”她也大方的報出自己的名諱。
江上雪對着東霓笙翩翩一禮,然後說:“無花兄堂堂一三尺男人,不知姑娘從哪看出他是和尚的?還是姑娘能掐指算出無花兄以後能當得了和尚?”
東霓笙撇唇,一副委屈極了的可憐樣,煙眸淼淼,說不出的動人,“難道不是嗎?無花無花,此生必定是娶不到老婆的,這世上娶不到老婆的除了是和尚難道還有誰娶不到老婆嗎?不知公子是不是也是娶不到老婆之人?”
周圍又是一陣笑聲,有人站出來附和道:“郡主,說的甚是有禮。宓天将你這兒子,名字取的可真不恰當。”
宓天将黑着臉瞪去,是虞子目手下的一名參将。
虞子目冷了聲叱道:“傲翔,退下。”
傲翔噤了聲往後退了一步,有些不甘願的對宓天将回瞪回去,不就是一個掌管五萬水路軍的将軍嘛!有什麽了不起的?若不是現在時機正好,哪輪到的你一個半将在這狐假虎威?傲翔忿忿不平,為自家的主子感到不值。
“好了。”東鳳城終是看了個盡興,此時适時的站起來,一股帝王的威嚴之氣油然而生,端坐在他身邊的上官明璐暗暗皺了眉,尾指的黃金指套一個不小心竟給折斷了。
啪的一聲,聲音雖小卻清晰的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衆人奇異般的保持了沉默。
東鳳城假裝沒有聽見,面無表情的掃了底下一群朝臣,嘴角勾起冷笑:“好玩嗎?”
衆人被他一句話莫名其妙的話問住了,帝王畢竟是帝王,喜怒無常,陰晴難測,老臣們習慣性的垂首洗耳恭聽,只有東千陌、東燕啓還有虞子目幾個人直視着上頭的東鳳城。
他的眼光落向霓笙,霓笙突覺那樣的東鳳城是如此的陌生,陌生的就好像從未認識過,可是她知道他此刻是孤軍奮戰的,他需要自己的鼓勵!他在為他們之間的承諾而努力着!
她對他笑了笑,他才看向別處,從每個人的身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她身邊的九王爺身上,“你們不覺得,可朕覺得好玩。明日便是朕的登基大典,朕希望衆愛卿和朕一起走過這條皇城之街,你們覺得如何呢?”
“這···”
“皇上,這不合常理啊!”
已經有人站出來面色惶然的否決了。他卻恍若未聞,撇了頭看向一邊正襟危坐的太後,“不知母後意下如何?”
紫霄正跪于她跟前小心的把剩下的指套從尾指上取出,皇上的一句話讓她手上的指套一抖,尖利的刺生生刺了進去,上官明璐疼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腳把跪在地上的紫霄踹倒,“沒用的奴才。”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她忙不停的磕頭。
背上遞來一道複雜莫測的視線,她的背脊一僵,深深埋首在地上,不敢再說話。
他的眸色一沉,低了聲又問了一遍:“不知母後覺得如何呢?”
上官明璐心中一驚,猛然擡首,那個孩子正用一種詭異的眼神望着自己,那雙眼睛跟東翟影如出一轍,心下莫名一駭,強作鎮定的緩緩坐下,氣息平穩道:“鳳兒想如何便如何吧!”
“如是,母後便是覺得鳳兒的意見不錯了。那,母後也一起吧!”他終是勾了唇,冷笑的俯視着椅上的女人。
底下一陣抽氣聲,“皇上,太後身子尊貴如何能讓那群賤民踐踏?”
“是啊,皇上還請三思啊!”
他霍然轉身,一雙寒眸冷厲射來,幾個出口懇求的臣子頓時噤若寒蟬,身子骨無意識的下滑跪倒在了地上,俯首,稱臣。
“那你們的意思是朕的身子就不尊貴?你們的意思是昭華國堂堂皇位上的人是低賤的?”他雷霆大怒。
霓笙側頭看向九叔,卻見他臉上有可疑的紅暈,心下一急:“九叔,你怎麽了?”
他額上沁出許多汗水,虛弱一笑,傾城容顏上顯出一絲隐忍,語音中帶上了哄小孩的口氣:“乖,笙兒一個人乖乖在這,九叔出去一會。”
他腳步虛浮,她想追上去,身後又傳來東鳳城一字一句賭氣似的話語:“朕,會讓你們知道,誰才是讓你們在現在這個位置安穩坐下去的人!”
她愣愣回頭,正好撞上他微含薄怒的眼眸。他在生氣?生什麽氣?莫不是給這群老臣氣的腦袋不好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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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該觸碰的劍
上官明璐自嘆一聲,紫霄上前攙扶她站起身,“皇上這樣做必定是有你的意思,哀家聽皇上的。”
“太後···”
她的擁護者還在為她争取最後的維護,她擺了擺手,顯出了疲憊之色,“哀家累了,先下去了,皇上和衆愛臣盡歡吧!”
衆朝臣面面相觑,彼時吏部尚書董一站了出來,躬身相送:“恭送太後。”
他起了個頭頓時恭送聲一片。虞子目和左相都把目光在他身上停了下,董一斂袖低首仿若感覺不到兩道視線,待太後走後,東鳳城陰沉着臉走下階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