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章節
長白皙的手指敲擊在窗沿上,一下一下,極具節奏的規律,擊碎了雪外安靜的和諧。他低低笑出了聲:“保孩子?哪來的孩子可保?”
槿藥一驚,張嘴想問卻還是沒問出口,見東燕啓轉過身來趕忙斂下眼眸,紫色的睫毛顫抖着猶如紫色玉蝶般悠然翩跹。
東燕啓沉了眸安靜的盯着他看了少許,然後扯了唇角溫和的笑道:“随我進趟宮去。”
“皇上難道會把玉玺給她?”槿藥皺了眉問。
“不會。而且他會處理的很幹淨。”
“如此不是更好?”
緋紅色的薄唇淡淡揚起,一縷如夢似幻的笑綻放在嘴角處,他甩了甩衣角緩步走出去,聲線平仄無波,槿藥卻是心下一寒。“誰說不好呢?只是本王想讓它更好一點呢!”
九爺的心是鐵打的吧!這是所有跟随九爺的人一致覺得的,他們很少看見九爺有多餘的情緒外洩,甚至根本就沒有看見過除了微笑這個表情之外的表情。但是漸漸的,他們知道了這個世界還有一個人可以牽動他們九爺的心。
那便是昭華三王爺府內的丫頭,那個臭名遠揚,頂着一幹人等謾罵的小丫頭。槿藥想東霓笙會是東燕啓一生的劫數,是他一生的寵愛。
如今他卻是想不通為何他要擠身在這漩渦中,攪上一攪這已經混亂的一鍋漿糊。
走出九王爺府,地上一個黑乎乎的圓球滾了過來,槿藥低下身去撿了起來,尖尖的刺,腦袋瓜子從殼裏面慢慢伸了出來,一雙圓溜溜的小眼睛咕嚕嚕轉了轉,在見到槿藥時會吱吱的叫上兩聲。
槿藥無奈的笑,從它外殼上撕下一塊同樣黑色的絹布,打開,上面寫了四個白色的大字,圓潤可愛的四個大字:彎彎領錢。
這個刺猬有個同樣可愛的名字,叫彎彎。是繡彎彎某個午後躲在草叢中曬太陽撿到的,他揚言要把這只刺猬訓練成暗夜七衛頂級的聯絡員。
看着眼前這只頗成氣候的彎彎,槿藥是頭疼的很,走到馬車前壓低了嗓子說:“九爺,小主已經安全了。可要送回三王府?”
馬車上安靜了會,随即空氣中響起一聲嘆息聲,醇厚低迷的嗓音像是摻了酒的酥糖,“罷了,讓白衣把他送到龍眼泉山去。”沉默了會,又道:“讓餘情去蠻夷盯着點,最近三哥與胡爾赤之來往太過頻繁了,花陰讓白衣盯緊點,莫要讓那些人可得逞了。”
“是。”槿藥低了頭,對着朝寒使了個眼色。朝寒會意揮了手中馬鞭就往皇宮之處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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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皇宮中也是亂作了一團,今日雲容華也不知是吃了什麽東西,下午肚子一直隐隐作痛,幸好身邊的丫鬟珠兒機靈去禦醫院請了禦醫過去會診,這一診也給診出了問題。
雲容華也是面色慘白,下身一股股溫熱的液體往外冒她怎會沒有數?珠兒早在一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了,寶合去了箐華殿請皇上過來。
可是一去也去了大半個時辰了,從箐華殿到靈清宮最多也只有半柱香的時間。雲鎖豈是不知東鳳城的性子,若是真的上不了他的心,恐怕她死在這靈清宮也是入不了他的眼的。
禦醫退了出去,拉了珠兒在外面竊竊私語了好一會,她躺在紅木雕花床上,心一點點的往下沉。眼角終是滴落了一滴滴血珠淚。
珠兒走進來時被她吓了一跳,哭着跪在了床前:“主子,是奴婢錯了,是奴婢錯了。主子,你要是想打想罵你就罵我吧,珠兒受得了!珠兒這心裏也不好受啊,珠兒錯了珠兒真的錯了。”
她慌張的不知所措只能胡亂的擦拭雲容華眼角的淚水,一遍遍的低訴自己的錯。
床上的女子蒼白着臉,微微側了側,目光落在窗外的枯枝殘葉上,心下凄然:“不是你的錯,只是我們都估錯了皇上的絕情,饒是最無情的人他也不會放着自己的孩子不管啊·······”她終于扯開了嗓子哇的一下哭了出來。
珠兒瞧着揪心,眼淚也是一個勁的猛掉。“主子,你等着!珠兒一定會幫你把皇上找來的。珠兒一定讓皇上救你和小皇子。”
她擦了眼淚猛的從地上站起,轉身就朝外跑去,迎面正好撞上了歸來的寶合。珠兒往他身後望了望,頓時心沉到了谷底,拔了腿就朝箐華殿奔去。
“珠兒···”寶合在原地叫了幾遍,珠兒那丫頭跑的快眼睛一眨就消失在了拐角。
雲鎖此刻根本沒了心情去管身邊的事,她一心沉浸在失子之痛,她是愛他的啊!從進他的書房起她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陰柔的過分的皇上,盡管他脾氣壞的很,可是她還是被他身上深深的孤獨感所吸引,他像一只受傷的孤獸被關在一座叫皇宮的牢籠中,所以她褪去華衫爬上他的床,義無反顧。
她不在意他每次進入她身體時叫的是“笙兒”;她不在意他每次抱着她口口聲聲說“我愛你笙兒”;她真的不在意,她只在乎她能不能呆在他的身邊,她覺得就這樣陪伴在他身邊也挺好。
可是這一切都因為那個“笙兒”而破滅了,因為她見到了她,他急着把她藏起來,好似她是他一個不可抹滅的污點,不能讓純潔善良的那個她看見。
她恨啊!她真的好恨啊!恨那個女人的幸福,恨那個女人的天真,恨那個女人的及笄!她輸了,輸的徹底!可是她不甘心!她明明坐上了容華這個位置,明明成為了他後宮中第一個女人,可是他卻不再見她!
“容華。”寶合掃了眼床上的女人,塗了丹寇的指甲深深摳進了木板裏,心下一凜,低了聲在她耳邊說道:“皇上下旨了,昭告了全天下說您和您肚裏的孩子是何帶刀的孽種,欺君犯上是要讓這靈清宮變成冷宮啊!”
呵呵。她癡癡的笑,癡癡的流淚,終是一口血噴灑在了錦被上,寶合一驚趕緊讓丫鬟擰了濕帕替她輕輕擦拭。寶合年紀小,一進宮就跟了這個才上任的容華娘娘,性格雖有時張揚跋扈了些,可對自己的主子還是很忠臣。
此刻軟了聲寬慰:“容華,你也莫氣了,氣壞了身子還是自個的。皇上估計是一時糊塗的,這孩子是不是他的他自個是最清楚的。等過了這段時間,皇上想通了就好了,我娘常說自個孩子哪個不疼的。皇上只不過是打碎了牙齒往裏吞,情勢所迫他也是沒辦法呀!”
她揮了揮手,讓他下去,“你下去吧,我乏了。”
寶合抿了唇還是依言退了下去,“那奴才給您把藥煎了。”
他還是走了這一步棋,他的心狠無情終于讓她認識到一個真正的帝王。他不再是以前那只受了傷的野獸,她怎麽就忘了受的傷再重也是有好的那一天的!野獸終究是野獸!是沒有心的。
接近傍晚時分雪又開始下了,才把路打掃幹淨的宮女開始唧唧咋咋的抱怨這鬼天氣。天空泛了白,白的吓人,時辰一點點消耗,黑色很快彌漫了整個蒼穹。
她安靜的跪在門口,無視來來往往的下人對她投來的異樣眼光,只是那麽堅定的跪着,亦如上次倉惶逃來只求一命,最後卻是讓雲容華給收留了。
她以為雲容華在那樣的時候接受她肯定是有心機和城府的,接觸久了,才知道那樣一個堅強的女子原來也只是迷了自己的心而已。
也許是孤獨久了沒個貼心人而已,她嘴硬刀薄子冷,心卻是暖的能軟化了堅冰。珠兒不是一個感性之人,或者可是說是一個理性到可怕的人,在宮裏生活久了總會變的不再那麽多愁善感,因為每天都生活在刀尖子上,提心吊膽,每天晚上都在擔心會不會第二天就被人給害了去。
漸漸的也沒了當初的善良,要什麽要走什麽路,在這個吃人的皇宮裏早變的可笑而滑稽。
坐觀天下
“九王爺到!”宦官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尖細,她打着哆嗦擡起頭朝那群人望去。
來人坐在宮中專有的轎子上,四周白色簾幕飄在雪花中,一眼望去猶如天宮之人降臨。轎子旁邊那個紫色的身影有讓人眼前一亮的感覺,普普通通的顏色居然能被他穿出如此不同的風格,微染紫色的睫毛如落了雪的蝴蝶。
黑色的眼睛擡起在她身上轉了一圈,平淡到沒有絲毫感覺的目光,明明是如此俊雅秀氣的男人卻給人一股子刀鋒般的淩厲。
珠兒趕緊低了頭不敢再擡頭。轎子卻在她身邊停了下來,而她聽見了世上最動聽的聲音,溫柔的能溺死一顆心。
她感覺她的世界靜止了,周圍的空氣都随着那聲音變的暖和起來。
“是雲容華的人?”他輕輕的問,狀似疑問卻帶了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