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姐妹反目

四公主走得飛快,一進去很快就不見了蹤影,從旁邊出來一名宮女,把朝花和張大人帶進了正廳,然後就退下了,堂上空無一人。

房間裏陳放紫檀木的家具通體一色黑,黑屏風,黑案幾,黑凳子,牆是白牆,上面連半幅字畫都沒有。

朝花和張三思在兩張黑漆凳子上坐下了,半天了也沒出來人來招呼他倆,茶都沒上一道。

“看來張大人和我一起,也沒口茶喝。”朝花打着趣,心中十分有把握,四公主肯定會出來見他們。

在門口的時候,趁着張大人在往外掏首飾盒沒注意自己,她故意掂起腰間的荷包,扯開繩扣,露出了金牌的一個小角。

四公主肯定是看見了這塊金牌,當即一副被雷劈到的樣子,憤怒的雙目中能噴出火來,拂袖而去。

果然被她猜中了,又坐了片刻功夫,四公主就獨自一人從外面走上殿來,她換了一件窄袖的黑色羅裙,頭上的珠釵都取下了,面容素淨,看起來十分幹練。

但是比起傾國傾城的姐姐,姿色還是遜色不少。

張三思趕緊起身,朝花坐得穩如泰山,烏溜溜的眼睛盯着天花板。按輩分,她應該要對着四公主拜一拜,但她不樂意,兩人就差一歲,犯不着。

再說了,殼子裏的何潇潇比朝星公主明明還大幾歲。還好四公主也不太講究這些。

“我這裏也沒什麽招待二位的,張大人你有什麽就問吧,問完就可以走了。”四公主自顧自地坐下,也不招呼張大人。

朝花悄悄扯了扯他衣袖,張三思體會她的好意,搖搖頭表示不必坐下,從袖中掏出首飾盒,走到朝星公主面前,這次他留了個心眼,盒子沒有交到她的手上。

朝星公主淡淡瞥了一眼,眉頭微挑,“哦,張大人,你們掌禁司什麽時候連宮中失竊案也管了。”

“失竊?”張三思面色微怔。

“是啊,一個多月前,我的這枚簪子丢了,當時報了內務府去查,到今天也沒查出個信來,沒想到還是掌禁司更勝一籌。”

見她置于雙膝的手指微微蜷起,朝花笑了笑,“請問四公主哪天丢的簪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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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星公主沒料到她還敢發問,惱火地瞪了過去,“不記得了,想起來要戴的時候發現丢了,就去報了案。”

“這枚簪子是在二驸馬的書房裏發現的。”她不緊不慢地說道。

張三思心頭一跳,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朝星公主眼尾上揚,沒有上她的圈套,“哦,我不管是在哪裏發現的,總之找到了就好。”

朝花故作惋惜,“可惜摔碎了,姐姐會心疼吧,這簪子畢竟是姐姐的母後送給姐姐的。”

“不妨事,找到就好……”話語戛然而止,她終于意識到不對,板起臉來,“你怎麽知道這簪子的出處?!你敢查我?”

“當然不敢,這是三姐姐說的。”

“三…… 姐姐好端端怎麽會說這事,莫不是你去問她?!”朝星公主的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那日我在三姐姐宮裏,姐姐也是看見了,如今當着張大人的面,我們不妨說開來,畢竟涉及三驸馬的命案。”朝花起身,緩緩走近了朝星公主。

“三姐姐懷疑三驸馬和某女子暗通款曲,結果她在三驸馬的書房裏找到了這枚金簪,便找了張大人……”

“你胡說!”朝星公主怪叫一聲,“你剛剛明明說是在二驸馬書房裏找到的,是你故意拿着簪子去氣姐姐,你當我不知道你的險惡用心?!”

朝花靜靜地看着她,“你到底掉哪了,當真不知道?”

“當然是……”朝星公主差一點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倏然在最後一刻冷靜下來,“我怎麽會知道,我都說了,是被人偷了。”

“偷了你東西的人,就是三驸馬的情婦。”

“你胡說!怎麽可能是那個賤人!”一聲怒喝,朝星公主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她懊惱地咬緊下唇,低頭藏起了目光。

“你知道誰是三驸馬的姘頭?”

這兩個字一出口,張三思滿頭黑線,不贊同地瞥了朝花一眼。

她假裝沒有接收到信號,繼續乘勝追擊,“你知道三驸馬對三姐姐不忠是不是?”

“……”

“你是不是還知道對方是誰?”

“……”

“哎呀,三姐姐都快要氣得病倒了,你到底是不是她親妹妹?!”

朝星公主猛然擡頭,怒目相向,“我就是不想姐姐她……”猛地閉上眼睛,該死,被這個小妮子把話套出來了。

朝花莞爾一笑,“所以,四公主,你到底在哪裏丢的簪子?”

她早就看出來,四公主性情易沖動,這樣的人一旦被激怒,就容易控制不住自己。

本以為這次她可以大功告成,結果四公主到底還是不同于一般的少女,口中說着身體不适,改日再談,喊宮人過來,把五公主和張大人一起掃地出宮。

朝花扁着小嘴,不爽地盯着緩緩合上的宮門,後悔莫及,“我為什麽沒把聖旨帶着?!”

張三思沖她深深做了個揖,“五公主,下官實在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啊!”

“我又沒問出來……”

“您詢問時察言觀色步步為營,老夫查案多年,還不及您的萬分之一,真是甘拜下風。”

她張了張嘴,張大人這時候怕馬屁是鼓勵她再接再厲吧。忽然想起蕭琰還困在天牢裏,她打了個寒顫,托起張大人行禮的手,“張大人,蕭……公子是重要人證,咱們能不能先把他保釋出來,拿了四公主的供詞,再把他送回去?”

張三思摸了摸下巴,如今看來四公主口風嚴密得很,如果沒有證人對峙,估計不會主動說出真相。二公主宮中的那個嬷嬷身份卑微,四公主根本就不會放在眼中。

看起來也只有蕭琰的指證,能讓她慌了陣腳,也許一時氣急,就說出來了。

他看出了朝花今日的問話策略,就是要打亂對方陣腳,步步緊逼,他也打算效仿一番。

“但蕭公子被困天牢,主要還是娘娘……”張三思捂住嘴。

朝花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張大人,我也不瞞你,蕭公子能出面指證四公主……”

“你說什麽?!”

晴空下刀子,白日活見鬼,都比不上這個聲音驚悚。

朝花木然地轉過頭去,那張方才見過的素顏破滅了她最後一絲希望,她自暴自棄地,“四……姐姐,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千萬別誤會……”

心中懊悔萬分,為什麽自己要站在人家的家門口讨論案情?

朝星公主的眼珠子瞪得要裂開,“你再說一遍,誰敢指證我?!”

她張張嘴,果斷認慫,“沒有誰,你聽錯了。”

“你去天牢探監,就是去做這件事?”

面前這張被怒火淹沒的臉,虎視眈眈的樣子好像要把她生吞下去,朝花倒抽一口冷氣,“張大人,你剛才聽見我說什麽沒有?”

張三思拉起衣袖擦了擦汗,“沒有,五公主您剛才說話了嗎?”

這話恰似一瓢冷水澆上滾燙的烙鐵,朝星公主幾乎要冒出白煙,她怎麽可能看不出,掌禁司這位張大人已經完全站在了朝花一邊。

“你好,你很好。”指着朝花的手微微顫動着,朝星公主冷笑起來,“你居然還能收買蕭景和,你拿什麽和他做的交換?!

“我早就看出來,你和你那個娘一樣,是個趁人之危的賤婢!

“你娘命短,你就不怕步了她後塵?!”

瀕臨崩潰的人被仇恨屏蔽之時,滿腦子想的都是焚燒一切,讓全世界給自己陪葬。

張三思把頭深深埋到了地上,緊閉雙眼,默念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朝花深吸幾口氣,撫平心中被激起的波濤,雖說這具身體的過去和她無關,但被人指着鼻子罵娘還是是可忍熟不可忍。

“你要罵就罵我,罵我娘做什麽?你不怕她泉下有知,去找你娘拼命?!”

她報以冷笑,看着朝星公主的臉由紅變成黑,漸漸黑紅。

“你沒做過的事,怕別人說什麽?把頭埋進地裏,就當事情沒發生嗎?”

這話聽得張三思一縮脖子,猛然擡頭,目光閃爍了一下。

“要是你真做了虧心事,難道不怕夜裏鬼敲門?”說這句話的時候,朝花的嗓門不大卻充滿了力量,彷佛正義公理都站在了她的身後。

“你是當朝公主,怎麽會不知道禮義廉恥四個字怎麽寫?!”她閉了閉眼,終于還是用扣帽子的下三濫手段,終結了這場争吵。

一連串的話語帶着火星撲面而來,朝星公主終于招架不住,神情頹喪,後退出幾步。

她本有些心虛,趕他們二人出去後,又坐立難安,悄悄跟出去,是想等朝花和張大人分開後,仔細逼問她到底知道了什麽。

她眼裏,朝花是個柔弱可欺的軟柿子,如今居然反撲了。

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朝花有些不忍,畢竟是自家姐妹,她不想被外人看了笑話。

“等姐姐想起簪子掉在哪裏了,我和張大人再來,姐姐先回去吧。”說罷,沖張大人擺擺手,示意他趕緊同自己離開。

朝星公主不知哪根神經動了一下,呆滞的眼球冷不丁轉了一圈,冷冷地落在她身上,一絲詭異的笑容爬上了嘴角。

“朝花,我是不是太小看你了?你是不是答應送蕭景和回雪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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