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過那個山裏來的奇怪小孩兒。

No.05

還有很多次,某個小孩惹我不快了,我叫大家把他圍在中間,然後我讓酒窩站出來,扇他腦袋。

酒窩一直是很孬的人,大家不欺負他完全是看我面子,他從不敢主動招惹別人。

但是那次是我開得口,他便狐假虎威的一巴掌呼了上去。

我看着酒窩有些微紅的臉,我猜想他心裏也是有點小興奮。

只是,那之後,我聽說酒窩被那小子堵在胡同裏揍了一頓,揍得他直喊“老大快來!”“老大救我!”

他喊得時候我正大爺一樣躺在家,聽不到他的呼喊,當然沒去救他。

那次算是一次教訓,那個揍他的小子提醒他別得瑟,否則還會挨揍。

可是下一次我讓酒窩揍人,他還是毫不猶豫的沖上去。

盡管他差不多全都被回揍了,但他并沒有向我告狀。

我不知道他心裏怎麽想的,我知道這事還是很多年以後,大家喝酒喝得七葷八素,有人開玩笑的提出來的。

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當然不可能持續很久,在我八歲的時候,我爸媽把我送進了鎮裏上學。

鎮是離我們村最近的那個,叫貓貓鎮,從村裏坐車過去,大約半個小時。

貓貓鎮有兩所小學,一所在街裏,學生數還挺多。

而另一所是內嵌在中學裏的,人數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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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的那個是街裏的小學。

小學裏每個班差不多五十多個學生,一個年級大約有五個班。

鎮裏的孩子和我們村裏的不同,他們假惺惺,做事帶着股小家子氣。

倒是有一個有趣的現象,那就是小姑娘一個個彪悍的像漢子,而小小子卻經常細皮嫩肉的,簡直掐一把能捏出水。

當然,這只是大體情況,還是有很多真爺們的。

No.06

我在這樣的環境裏被熏陶了六年,漸漸爺們之氣也有所收斂,更能領會擺譜的精髓。

那時的我一直不在村,當然早就失去了孩子王的地位。

事實上,我的年齡也不是那種能瘋能跑的傻小子樣了。

我大約一個月回一趟家,取錢取換洗衣物。

每次回家都能看見酒窩早就候在我家等着我。

酒窩家很窮,哪怕他家只有一個孩子,也沒錢送他去鎮裏。

所以酒窩只是在蝴蝶村的那所小學上課。

我在假期的時候跟着酒窩去過他們學校,他們一個年級才一個班,人數只有三十多個。

那次酒窩喜滋滋的把座位讓給我,他打算蹲在過道的地上聽課。

後來上課時,老師得知我是外校的,就把前面講臺上的椅子搬了來讓酒窩坐,酒窩不不好意思,硬是把那皮椅讓給了我。

我在他們之中很有優越感,所以我毫不猶豫的坐了上去。

酒窩的班任也是我們村的,她家孩子也被送去了貓貓鎮的小學,還是和我一個班的呢。

她似乎對我很感興趣,上數學課的時候,在黑板上出了題,叫我和酒窩一塊去前面做。

我平時學習一般,在貓貓鎮的時候排名不上不下的飄着,但是對于這種小題,還是覺得小菜一碟,所以我從容的去了講臺上刷刷地寫。

酒窩顯得很激動,整個做題過程,他的臉都是紅的。

我們做完題回到座位,老師對了下答案,我倆做得題全都對了。

那老師笑笑的對我說,“我們班的第一也不賴吧?”

我驚訝的看了看酒窩,這貨是他們班的第一?

酒窩更加不好意思了,他沖着我笑得表情都歪扭了。

我随意的撇撇嘴,沖老師笑笑,其實心裏沒當回事。

這種小地方,第一又怎麽樣?

何況成績那玩意,我也不是很看重。

也許是因為那天在黑板上小露了一手,酒窩開始拿着他的破本子來我家做作業。

作者有話要說:

☆、小弟

No.07

每個月月末的雙休日,我風塵仆仆的到家,我媽第一句話都是“酒窩等你半天了,快進屋吧!”

我走進裏屋,酒窩像在自己家一樣正趴在炕上寫作業呢。

他一看見我,立馬興奮的爬起來,指了一堆題讓我看,問我會不會。

害得我為了保住我高人一等的地位,沒少在他背後為了學習下力。

酒窩很珍惜我難得回一趟家的機會,總是到了晚飯時間他也不走。

我媽招呼他在我家吃,他一面不好意思,但也一面半推半就的應了。

我們吃完飯,沒什麽話可說了,他還是不走,直到我要睡覺,他眼巴巴的看着我。

我媽就說,“酒窩這麽晚就別回家了,和孟山一塊兒睡吧!”

然後酒窩跟着我來到我的小屋。

我家只是一個不太大的磚房,我有一間獨立的屋子,但是屋子小,裏面放了一張大床,幾乎也沒別的東西了。

幸好我的床不小,滾兩個小子完全綽綽有餘。

有時候我也會覺得酒窩煩,我就踹他,說,“你怎麽還賴上我家了?”

酒窩在一邊抱着我的被子傻樂,卷着被子滾到我的腿邊兒,把臉埋進被子裏。

我掀開他,拽出被子一角,也睡進被子。

酒窩最喜歡放寒暑假的時候,因為這種時候我整天整天的在家,酒窩也整天整天的來找我。

我深深的覺得人越長大越沒意思,年齡大了,也不願意往外跑了,也沒地方可跑,酒窩這麽來找我也算是給我解悶了。

他還是保持着叫我“老大”的習慣,幹什麽都“老大你喜不喜歡?”“老大你吃過沒有?”

No.08

在我五年級暑假的時候,很久沒見面的秦陽從H市回來了。

他家本來就在H市,只不過小時候被送到蝴蝶村他爺家放養。

我去貓貓鎮上小學的時候,他也被接回H市念小學。

他看起來比小時候更人模狗樣了,不過還是一肚子壞水。

這次放假來鄉下玩,他第一個找得就是我。

在看到我家的酒窩時他先是驚訝,但随即就了然的表示,這不稀奇,酒窩從小就跟我跟的緊,現在還玩得這麽好都正常。

秦陽不再叫我老大了,他進了城,見過很多市面,跟我們講了挺多有意思的事。

他還提到曾經被酒窩扒.褲子的那小孩,竟然也在H市。

只不過那小孩好像不認識秦陽了。

秦陽跟我們說了一堆那個小孩,說他變成了啞巴。

我對這些沒什麽興趣,酒窩倒是聽得興致勃勃。

我看着酒窩專心致志看着秦陽的樣子,竟然有點想踹他。

我心裏冒出一個不着邊際的想法:酒窩這個不守婦道的,這麽容易就被秦陽拐跑了。

那天晚上秦陽見酒窩不離開我家,便也要留下來睡。

他興奮地說,還從沒在外睡過。

不過最後被我趕走了,理由是住不下。

秦陽死皮賴臉的求酒窩回家睡,好讓秦陽留在我家和我睡一宿。

我冷眼看着酒窩,酒窩總算不負衆望的拒絕了秦陽的要求。

秦陽唉聲嘆氣的離開了,他走後酒窩誠惶誠恐的看着我,仿佛做了什麽惹我生氣的事了一樣。

我沒理他的情緒,招呼他趕緊撒尿睡覺。

酒窩有睡前一尿的習慣,不尿他睡不着。

No.09

後來我上了初中,依然在貓貓鎮。

而酒窩卻不再讀下去了。

當初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很震驚,問他不念書幹嘛。

酒窩沖我勉強的笑,說他不能再讓他媽每天下地,賺那點錢卻全都投給學校。

況且,他就算念書也念不出什麽名堂來,他腦子挺笨的。

他腦子笨不笨的問題,其實我倒覺得還好。

他當然不是絕頂聰明,但該明白的都明白。

有時候我仔細想想,也覺得他要是有我這條件,至少成績混得比我好。

我對學習沒什麽熱情,酒窩就算沒有,但是他能專心的投入進去。

想了這麽多也是沒用,他都不念了。

酒窩一直是和他媽生活在一起,他爸以前開車的,後來出了車禍,本來搶救過來了,但是他的下半身癱瘓,再不能做體力活。

後來他不想拖累他老婆,幹脆自殺了。

自從酒窩辍了學,他就跟着大人一起上地。

他體格單薄,本來沒什麽力氣,但是就那麽硬扛着,漸漸也适應下來。

夏天的時候他跑到我家玩,打着赤膊,能明顯看出胳膊被分成了兩個顏色。

上面白,下面黑黃。

不過他的臉倒還是那樣。

我問他怎麽做到的,他跟我說,他一直用頭巾捂着。

我“噗”得笑出來,說,“你一個男的這麽捂就沒人笑話你?”

酒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怎麽沒有?他們笑就笑呗,我還是得捂。”

我不解,“你不悶啊你?”

酒窩苦着臉,“悶。”

我說,“那你到底捂個什麽勁兒?”

酒窩偷着瞄了瞄我,小聲說,“不想曬黑。”

我一腳踹過去,“傻叉,黑了怎麽了?你這是非要做小白臉啊你?”

他皺着眉,“你不是說我就一張臉好看嗎?”

我詫異,“我什麽時候說的?”

他抿着嘴笑了笑,“我也忘了你什麽時候說的,但是你說過。”

我随意的擺擺手,“行吧,就當我說過。”

過了會兒,我突然扭頭看他,“你這麽在意我的看法幹什麽?”

酒窩做出困惑的表情,然後他說,“我習慣了。”

我沒再說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小弟

No.10

在我上初二的時候,我一整個學期都沒回家。

因為我媽在期中的時候來過一趟,給我送了生活費,所以我就沒回去。

結果快期末的時候,有天中午,下課鈴聲一響,大家騷動着往門外跑。

我不前不後的出去,快到門口的時候,看見那裏探頭探腦的站着一個人。

他手裏拎着一個破布包,穿得破衣爛衫的,我的同學每個人經過他都多看一眼,有的人走遠了還回頭嬉笑的看着他。

他看到我之後很激動,幾乎要擠開我的同學走進來。

不過在那之前,我快步走出門口,把他拉走了。

走在走廊上,我一直沒說話。

他見我沉着臉,也沒主動開口,只是小碎步邁着,我能感覺到他腳步之中的雀躍。

出了樓門,我終于停下來,轉頭問他,“你怎麽來了?”

我雖然已經一個學期沒見他,但說實話,那會兒我還真沒想過他。

我一個大男人,又不是妞,有什麽想不想的。

我腦子裏這種念頭一轉,那面酒窩已經開了口,“老大,我很想你,所以來看看。”

我心裏有點煩躁,我說不上來看到他的感受到底是什麽。

酒窩自己可能是習慣了,沒察覺,但是他和我們已經可以明顯看出不同。

不說他穿着的土氣,他的臉色也帶了些曬斑。

他到底是在地裏風吹日曬,他再怎麽擋,臉上還是被曬到了。

我領他去食堂吃了一頓,那天中午吃得是包子。

我用飯缸撿了十多個小包子,用飯缸裏嵌着的碗盛了滿滿一碗粥,讓酒窩端着。

然後我們一起坐在圓桌邊,吃一口包子喝一口粥。

我一個室友看到我,賤兮兮的捧着飯缸跑過來,沖酒窩努了努嘴,“孟山,這誰啊?”

我掃了一眼室友,“這我們村的,好哥們。”

室友“哦”一聲,冷不丁說了句,“你哥們挺文靜啊。”

他的形容詞讓我不快,哪有用文靜形容男生的?

酒窩胃口似乎不錯,我打的包子和粥被他幹掉一多半。

他還從他帶來的那破布包裏翻了翻,翻出兩個鹹鴨蛋,他跟我說是他自己腌的。

鴨蛋是煮熟的,我直接敲碎了一個,打開吃。

我不願意吃蛋清,挑了黃吃了。

酒窩見蛋清被我扔一邊,他撿了蛋清就着粥吃了下去。

No.11

吃完之後我沒回班級,而是拉着酒窩出了校。

我們鎮雖然是個小地方,但是也趁幾座樓。

我們學校外最近就新蓋了一座,特別高,有十多層了。

我以前就想去看看,我覺得裏面應該有電梯。

只是沒有合适的人和我一起犯二,所以一直沒去。

這次我便抓緊機會帶酒窩去了。

樓剛剛建好不久,還沒開始裝修,裏面沒什麽人。

我們很輕易的進去,來到電梯面前。

電梯這玩應光在電視裏見過,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真的。

酒窩也顯得有點激動,他伸手指在旁邊的按鈕上按了一下。

電梯“叮”的一聲打開,我們一起走了進去。

我們按了最高層十三樓,然後就感覺忽悠一下,我們就上去了。

眨眼間,電梯門再次打開,我們走出了電梯。

電梯外是兩個住戶,門鎖着,打不開。

我們轉到旁邊的樓梯間,順着樓梯往上爬。

結果就來到一個狹小的地方,前面有個頂窗。

我踩着梯子,順着小梯子爬了出去。

酒窩也跟着我上去。

窗戶之外是天臺,上面特別大。

我們在天臺上走了半天,在拐角處看到不知誰竟然在這裏拉屎。

看來這地方我不是第一個來的。

我們站在天臺邊緣,看着我的學校。

這樣居高臨下的看去,我的學校小極了。

我坐在天臺邊緣上,雙腿耷拉下去。

酒窩恐高,不敢上來,他只敢在我身後,小心翼翼的往遠處看。

後來他吵得我煩,我只好遠離天臺邊緣,和他找了個空地躺下來。

天臺的空氣似乎都比別處好,我們曬着太陽,眯了一覺。

一點半之前,我和酒窩在教學樓門口分別。

他本來打算再在學校裏轉轉,等我晚上放學。

我把他趕回去了,理由是晚上他回村不安全,早點回去得了。

酒窩便戀戀不舍的走了,臨走時,他把他那布包給了我。

我疑惑的接過來,打開一看,裏面竟然是一條嶄新的牛仔褲。

酒窩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老大你穿吧。”

我說,“你确定我能穿?你知道我穿多大的?”

酒窩有些不确定的說,“我照着比自己大一圈買的……應該能穿吧?”

我将牛仔褲收起來,“行了,我知道了。”

我捏着布包,進了教學樓。

也許是酒窩察覺了我對他的到來并不是很歡喜,所以初二之後,他再沒來。

No.12

初三畢業,我報考了S市的一所二流高中。

初三的暑假,我和酒窩去了貓貓鎮周邊的一個度假村打零工。

我們找的是一家飯店,本來我們年紀小人家不肯收,但是我們肯吃苦,又說就幹一個月,現在暑期正是忙的時候,雇我們合算。

後來談下來,為期一個月,包吃包住,順便幫他們家附屬的一家旅館做活,一個月八百,這就算簽了下來。

我以前還沒這麽系統的賺過錢,倒是跟着家人去過地裏,但是那也是給自己家做活,沒事打個盹,偷個懶都沒啥。

這次有人看着我們,弄不好就把我們開了,所以我們一直忙得團團轉。

各種雜活累活沒完沒了,什麽卸菜洗碗拖地板打掃房間全都幹過了。

一到晚上,我和酒窩橫七豎八的躺在狹窄的地下室裏呼呼大睡。

那會兒雖然累,但是每天什麽也不想,過得倒也充實。

眼見一個月快到期了,在第三個禮拜的某一天,我和酒窩站在飯店門口幫着一個貨車司機倒車。

那貨車司機是個新手,真正的司機在飯店裏吃飯,因為貨車停得地方礙事,所以飯店老板叫他把車挪個位置。

當時大家都精神懶散着,我還嬉笑着嘲笑那個司機笨,當然,是小聲的對酒窩說。

然而就在這時,那車猛地沖我們沖過來。

我正跟酒窩說話呢,突然發現酒窩的臉變了色,他驚慌的張大了嘴,最後手忙腳亂的狠狠推了我一把。

酒窩的力道特別大,我幾乎是飛出去坐在地上。

等我回過頭來時,眼前只有那輛巨大的貨車,酒窩不見了蹤影。

當時我的腦子“轟”的一聲,我的眼皮狠狠的抖動了一下,我看見了車輪下酒窩的腳。

……

作者有話要說:

☆、小弟

No.13

我完全不記得當時是怎樣的忙亂了。

我只知道看到酒窩斷氣似的躺在那裏時,我的心都塌了一塊兒下去。

酒窩被送進貓貓鎮的醫院,後來又被轉去S市的醫院。

酒窩被救回來了,但是仿佛天意弄人,他和爸一樣毀在車上。

他沒有癱瘓,他失去了一條腿。

他的左腿,做了截肢。

醫療費是肇事者付的,但是精神上的損失卻根本無法彌補。

酒窩的媽媽來到醫院時,眼睛都是血紅的。

她看見走廊上的我,二話不說就甩了我一耳光。

她一個字也沒說,但是我仿佛看到了她所有的話。

她兒子是被我挑唆出蝴蝶村的。

他兒子是為了救我才被貨車壓斷了腿的。

酒窩的媽媽打了我那一下,就再也沒看我。

她坐在旁邊冰涼的椅子上,不時發着抖。

我一直垂頭站在她斜對面,不發一言。

後來酒窩手術結束,酒窩媽媽進去看他,我連腳都邁不動。

酒窩拄了拐。

出院那天,他站在醫院門口,有些別扭的将胳膊伸在雙拐之上。

他的一條褲管空蕩蕩的,他的手握緊拐,邁了第一步。

我就站在他面前,他擡頭沖我笑笑,然後慢慢地向我走過來。

他每走一步我的眼睛就熱一分,等他站在我面前,我拿走他的雙拐,将雙手伸進他的腋下,抱住了他。

他單腳站在那裏,任由我抱着他,他沒有回抱過來。

No.14

酒窩回村了,蝴蝶村裏多了一個瘸子。

我們村本來有一個瘸子,她是一個女的,他們一家是修鞋的,經常是她老公騎着自行車載着她,來到街裏的皮鐵房,然後那女人在那小房子裏一坐一天。

記得小時候我們淘氣,有一次監視那個女人整整一天。

她不知道我們在看她,中午的時候,她挂上了鐵皮房的門,拿了一個鐵罐,脫.了褲子蹲在上面尿.尿。

其實她也能走,只是她的腿不靈便,如果非要走,她得撅.着屁股,雙手把着腳腕,帶動雙腿前行。

她屁股朝天的架勢實在不雅,所以在人多的街裏她從不出來,她就在那裏面上廁所。

我們當時笑鬧着跑遠,在背地裏狠狠地嘲笑那個女人。

而如今,和我非常親近的酒窩也瘸了,還是因為我。

這種糟心事,有時我覺得我真恨不得瘸的是自己,或者幹脆我被撞死算了。

可是有時候也會突然間自私的不像人。

我會想,幸好瘸的不是我,如果我瘸了,我會痛苦死。

也許酒窩真的是孬慣了,他這樣,耐受力倒是比我強。

他還會對我露出笑容,我看不出他是不是在怪我,也可能他背地裏恨過,但是見到我又不恨了。

如果他不再理我,就沒人會再理他了。

他小時候對我太狗腿,把其他人都當透明人。

結果就是他除了我一個朋友也沒有。

No.15

初三暑假很快過去,高中開學了,我離開家門前往S市。

臨走那天,酒窩拄着拐來到村口送我。

他現在拄拐,經常會低着頭看腳底。

他的視線也總是随着腦袋垂着,顯得他整個人彎腰駝背。

他現在明明才十六歲,離遠看去,卻顯得特別老。

客車來之前,酒窩問我,“老大,你什麽時候回來?”

我說,“放假我就回來了。”

酒窩便不出聲了。

客車遠遠地開來了,在它停下的時候,酒窩又補了一句,“老大,我會想你的。”

我頭也不回的上了車,像逃避一場噩夢。

車開走了,我忍不住回頭去看。

酒窩被車越甩越遠,我越來越看不清他的臉,卻只覺他的腰越來越彎。

整個高一我都沒回家,沒錢了有我爸給我打錢。

他一直在外地,很久沒回來了,但是經常會往家打錢。

自從知道我在S市,我爸就專門給了我一張卡,說是把錢直接打給我。

我媽沒有什麽異議,她自己在家,偶爾賣個功,完全能養活自己。

寒假的時候,我甚至都不想回村。

可是馬上就要過年了,我不能不回家陪我媽過年。

踏進家門的時候,我想起很久以前,酒窩就在我家裏等着我,他現在會不會也在我家?

我進了屋,只有我媽一個人坐在炕上邊嗑瓜子邊看電視。

她看見我驚了一下,然後才笑盈盈的說,“兒子你終于知道回來了。”

我“嗯”一聲,把行李亂七八糟的堆了滿地。

我滿心寂寥的拿起遙控器播臺,我媽下了地點火做飯。

整間屋子只有電視聲和竈坑火苗的噼啪聲。

作者有話要說:

☆、小弟

No.16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媽也沒問我學校什麽情況。

她向來對我的學校生活不感興趣,倒是喜歡跟我講講村裏的家長裏短。

她跟我說,自從酒窩腿壞了以後,就再也沒來玩了,她還怪想念那孩子的。

後來她夾了一口飯,突然話鋒一轉,她說,“兒子你知道嗎?那小酒窩,前兩天她媽給他相親呢。”

我停下筷子,我覺得我沒有聽清,我問,“什麽?”

我媽嘆了口氣,格外的唏噓,“不過人家姑娘沒看中酒窩,說酒窩肩不能提,又瘸,跟了他生活沒保障……”

我沒說話,機械的往嘴裏喂飯。

我媽繼續說,“唉,可憐了這孩子,當初他也是為了救你,以後有什麽事你都幫扶他一些吧……”

吃完飯之後,我媽撿了桌子,刷了碗,見我要往自己屋鑽,她又補了一句,“兒子,我還聽說,後天有個外村的人要來看看酒窩。那家有錢,一直想招個上門女婿。他家聽說酒窩人老實,歲數小,所以要來親自看看人。天吶你不知道,那家姑娘好像都三十了,想老牛吃嫩草也不害臊。不過我怎麽覺得這事有戲……”

我沒回應,直接進了自己的屋關上了門。

我躺進在上,才一個學期沒見而已,我卻覺得這床一下子變小了,我躺在上面特別的憋挺。

No.17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出了門。

我走的時候我媽還睡着呢,等我回來時,她恰好做好了早飯。

她打着哈欠,回頭往我這一望,然後“喲”一聲,笑着說,“酒窩來啦?”

酒窩腼腆的笑笑,沖我媽點點頭,“孟山說要我來住兩天……”

我媽反問了一聲,“兩天?”

酒窩扭頭瞅瞅我,點點頭。

我拉着酒窩進了裏屋,等着開飯。

吃過早飯,酒窩跟着我進了我的屋。

酒窩将拐熟練的立在床邊,然後用手借力,往床裏坐了坐。

我坐在他背後看着他,感覺他身形似乎又寬了些。

我沖着他的背影說,“我聽說,你想結婚?”

酒窩的動作頓了一下,他沒回頭,只是小聲說,“我沒有,都是我媽張羅的……”

我說,“那你也不阻止?”

酒窩緩緩地回過頭來,他看着我的眼睛,輕聲說,“老大……我為什麽要阻止?”

我一噎,我無話可說。

我突然從床上跳下來,走到門邊将門上了鎖。

然後我重新回到床前,充滿壓迫感的站在酒窩身前。

酒窩看着我,喃喃了一聲,“老大……”

我直接伸手去抓他的下.身。

酒窩吓了一跳,他驚慌的擋我的手,顫着聲音問我,“老大、你……你幹什麽?”

我拿開他的手,說,“我看看你這裏能不能.硬。”

他突然狠狠地推開我的手,臉上蒙了一層怒氣,他說,“你什麽意思?”

我心中猛然湧起一股熱氣,我直接壓了他的肩膀把他按倒,然後伸手去扒.他的褲子。

我嘴裏說,“你讓我看看……”

他屈起唯一那條腿,手也拼命的攔我,他的聲音都變了調,“別、不行……你要看什麽?”

我無視他的掙紮,硬是把他的腰帶扯開了,然後一把拽.下他的褲子。

No.18

我曾經無數次在噩夢中看到酒窩的斷腿,每次我都冷汗淋漓的醒過來。

而這一次,我終于真正的面對了。

酒窩的褲子被我褪了下來,首先映入我眼簾的卻不是他的斷腿,而是他那……硬.起.來的小弟弟。

那一剎那,我感覺自己既詫異又不詫異。

我愣愣的盯着酒窩的下.身,他已經放棄了掙紮,自暴自棄的擋住眼睛不看我。

仿佛受了召喚,我的小.腹竟然也竄起一陣熱意。

屋子裏一時靜的詭異。

良久,我解.下自己的皮.帶,下半身脫得一.絲.不.挂。

酒窩将胳膊挪開來,傻傻的看着我。

我在他身前叉.開.腿一躺,我說,“你想.操.我嗎?”

他的嘴唇一抖,回不過來神一樣。

我咧嘴一笑,指着他的鼻子說,“酒窩,也許這是你這輩子唯一的機會,如果你不來幹.我,你就後悔一輩子吧。”

酒窩的眼睛一瞬間紅了起來,他雙臂用力,朝着我爬過來。

他渾身顫抖着,将雞.雞對準我後.屁.股,捅.了.半天也進不去。

最後我半坐起來,伸手指去.摳。

好不容易能進去三根手指,我扶住傻住的酒窩,把他的東西送進.我的身體。

酒窩小心的動了動,可是那裏本來就緊,酒窩又體力不濟。

沒一會兒,我們兩個都弄得滿頭汗。

最後我見他喘得太厲害,幹脆推了他,坐在上面,自己上.下的滑.動。

酒窩沒一會兒就受不住了,他那裏一下子噴.射出來,然後軟軟的從我身體.裏滑出去。

我感覺到有液體往下滴淌,我伸手接住它們,然後往酒窩的屁.股上.抹。

酒窩喘着粗氣,他的聲音幾乎帶着哭音。

他問我,“你是……在同情我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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