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篝火漸漸燃盡,一夕長夜,随黎明的到來退步遠去,谷中的陽光在氤氲薄霧的遮擋之下呈現一種朦胧清幽的姿态,但當越過魑澤林邊緣之時,便忽然再次黯淡下來,絲絲掩入了籠罩不散的霧氣之中。

幽林之中毫無道路可尋,子嬈和夜玄殇一路小心辨別方向,往北行了不過小半炷香的功夫,地上深厚的敗葉枯枝間散亂的白骨逐漸增多,顏色灰敗的是舊時遺骨,而一些新鮮慘白的則顯然是剛死不久之人留下的殘骸。白骨旁邊散落着各種不同的兵器,夜玄殇目光掃過一柄幾乎淹沒在枯葉間的長劍,“東海劍派掌門白餘上人多年前失去蹤跡,以至派中紛争疊起,門戶大亂,不想竟是死在這魍魉谷中。東海無涯劍法雖不以快見稱,但以白餘上人的修為,卻連劍都未及出鞘,好快的速度。”

子嬈輕輕一揮袖,将嵌在身旁樹幹高處的幾柄飛刀卷下,垂眸審視:“無涯劍法雖不算快,但一刀門的暗器卻是公認的追風奪命,這是他們天字堂高手的飛刀,看來也落了下風。”

兩人不約而同地注意到不遠處一對分水刺,認得是昨晚躍馬幫一名幫衆攜帶的兵器,旁邊一副骸骨向下撲倒,頭骨正中一個圓洞,四面碎裂,正和那秦舵主一模一樣,身上血肉也早已分毫無存。

“是昨晚他們遇襲的地方。”夜玄殇簡單道,停下腳步仔細看察,“這一片樹林并不密集,正适合自上而下的攻擊,但想要去燭九陰藏身的魑澤,似乎必須經過這裏。”

子嬈掌心早已凝聚真氣,暗中提神戒備,四周只見霧氣和憧憧暗暗的樹影,難以穿透濃霧的光線在林中化成絲絲點點忽金忽銀的浮光,使兩人身上玄色的衣袍亦似沾染了金銀碎粉一般,分外幽亮炫美。夜玄殇微微擡眸向前方更加開闊的地方示意過去,“先發制人。”

子嬈會意前行,林中霧氣漂浮,一片瞑蒙死寂,但極輕微的空氣旋動的先兆,對于借自身真氣而将感官靈覺提到極限的人來說,已是無比明顯的波動。仍是背對而立,兩人側首時目光短暫交彙,卻耐着性子一動不動,待再過了片刻,空中似有陣風旋過,卷得霧氣翻湧不休,夜玄殇忽然低喝一聲:“動手!”

話音未落,兩人身形已同時沖天拔起,頓時破入層層重霧之中。

霧氣被沖開一道急遽收縮的缺口,去勢之快,似連地面也被猛地向上吸去。兩人這一沖足有三、四丈高,眼見力将盡時,憑空雙掌牽引,互借對方真力陡然再升上數丈。身在半空,子嬈揮袖卷住夜玄殇腰身,猛地借勢上抛。在她自己飄然下墜之際,夜玄殇身形疾升,眼前忽地一暗,空中霧氣似化作鋒利的氣旋,合着一股巨大的壓力撲面罩下。

眼見罡風襲來,夜玄殇縱聲長嘯,歸離劍奪鞘而出,挾他手中淩厲無匹的真氣化身銀龍,直飚上方空間!

一道驚電貫空,一聲慘厲長鳴,他與一只怪鳥龐大的身體間不容發地擦過,下方爆起一片血霧,伴着淩亂的羽毛當空撒開。

破雲傷敵,一切不過兔起鹘落之間,子嬈這時剛剛落地,身子輕柔斜飄,卸去下墜的沖力,漫天血雨已四處激濺。那怪鳥原本正下沖攻擊夜玄殇,卻被歸離劍透胸斬過,半邊身子幾乎都被砍去,頓時以比他快了數倍的勢頭重重栽落在林中,甫一落地振翅欲起,卻長聲哀鳴,再次摔下。

這怪鳥形如巨鶴,周身羽色如墨,唯有頭頂殷紅似火,赤豔奪目,半邊翅膀鋪展開來,幾近半丈,尖喙利爪,不遜鋒刀銳劍。子嬈避開四周飛濺的血雨,方要上前查看,忽聽夜玄殇厲聲急喝:“子嬈當心!”

毫無預兆地,一片巨大的陰影當頭罩來,竟是一只一模一樣的怪鳥正以雷電之勢淩空撲下!

子嬈大驚失色,抽身欲退已是不及,突然身子一輕,被一股大力向旁推開。夜玄殇竭盡全力趕在怪鳥之前一掌将她震離原地,那怪鳥的巨翅卻重重砸在他背上!

這一下不啻于一個武道高手全力出擊,力道重逾千斤。倉促間不及運氣護身,錐心裂骨的劇痛令夜玄殇眼前一黑,險些吐血昏厥,急提真氣穩住腳步,轉身之時歸離劍裂空貫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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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鳥似知道劍氣厲害,不敢硬敵,唳嘯聲中斜飛而起,只一個盤旋,便再次迅速俯沖過來。

數柄尖利的飛刀自夜玄殇身後飙飛而出,化作半弧形奪目的光華急速斬向前方,卻是子嬈後退時揮袖射出了方才随手取來的暗器。

那怪鳥憤于同伴重傷,竟渾然不懼刀光,巨翅橫掃之下,狂風席卷,泥飛樹折,飛刀紛紛落向一旁。但子嬈出手前以冽冰真氣貫于刀身,被勁風擊中後,冰針如雨,晶光四射,無數細芒破羽而入,所淬的劇毒使這異物一陣顫抖,陡然升高。

這怪鳥之厲害委實出人意料,非但異常兇猛,更如同經人調教過一般,攻守之間似有謀略。與子嬈再次周旋,遭遇她的冽冰真氣,振翅而起仿佛趨避不及,卻忽然側身急掠,往近旁剛硬受它一擊的夜玄殇猛撲過去!

夜玄殇淡聲冷哼,右手劍光虛閃,疾吐疾收,那怪鳥以為有機可趁,随劍展翅攻入。但它再厲害,又豈是夜玄殇這種兵法劍術皆臻上境的高手之敵,飛撲之時胸前空門大露。夜玄殇引它低飛,身子瞬間自不可思議的角度移形換位,左手聚起十成掌力,轟然擊出!

怪鳥慘聲厲鳴,直破九霄,巨大的身軀被這剛烈無俦的真氣直接擊飛,然而反震之力撞擊回來,夜玄殇胸口如落重錘,身形劇震之下,鮮血終于奪口噴出。

眼角閃過幾絲螢光,他正心叫不妙,數道虛缈的玄光繞身而來,剎那間綻作明美的飛焰,及時将他護在其中。子嬈以墨蝶将幽骨蟲逼退,另一只手早幻出“千絲”之術,憑空虛點,無數瑩潔如玉的細絲恍若活物一般急速向空中的怪鳥射去。

千絲萬縷,飛速纏繞,幽暗飄忽的霧氣之中仿若有千萬道透亮的光華穿插交錯,疾轉飛舞,将那怪鳥層層包圍在其中。怪鳥雖受重傷,卻仍兇烈無比,上下翻騰掙紮,不斷要沖破絲網撲将下來,但每掙紮一下,身上便沾上更多的韌絲。

子嬈臉色漸漸透出雪玉樣的蒼白,卻不肯收了“焰蝶”之術,全力施展“千絲”。心法源源流轉,清叱聲中,真氣自指尖破出,冰絲淩空齊飛,光華暴漲。

伴着怪鳥尖利的哀嘶,巨大的絲繭終于形成,越收越緊,越縮越小,絲上光華忽明忽暗,漸漸收斂,轟然墜地之時已化作一片冰冷的寒白。

子嬈顧不得其他,搶至夜玄殇身旁,急急問道:“你怎樣?傷得厲害嗎?”

夜玄殇先前一直以劍撐地,勉強站立,這時身子一晃,便單膝跪了下去。他替子嬈受那一擊委實傷得頗重,随後與那怪鳥硬拼更是被重力震及肺腑,只是憑一股傲氣盡力支撐在這兒,此時心神一松,眼前竟一陣天旋地轉。

背後一雙柔軟的手伸來扶住,帶着蘭若幽香的柔絲素絹輕輕拭過,細心替他擦幹唇角殘留的血跡。子嬈仔細确定他身上并沒有再沾染鮮血,揮手将絹帕遙遙丢出,半空飄下時已化作一片煙火紛飛。她收了焰蝶,轉頭看來,眸底原有的冷冷媚色中盡是歉意和關切。

夜玄殇愣了一會兒,眼中浮出一絲淡笑,撐着她的手慢慢起身:“沒料到竟是一對戾鶴,一時疏忽,差點兒便着了道。”

不遠處,先前重傷的戾鶴早已在幽骨蟲的圍覆中化作白骨,而那只被絲蠱纏繞的卻連幽骨蟲也不敢靠近,紛紛向四周趨避。子嬈扶他到一片幹淨的地方,“你先別說話,趕快調息一下才是。”

夜玄殇自知傷勢不輕,魍魉谷中危險重重,着實不易帶傷前行,遂不多言,就地盤膝而坐,閉目療傷。他的內功心法得穆國天宗真傳,至剛至陽,渾厚精純,子嬈從旁相護,眼見不過一盞茶功夫,他原本緊鎖的眉心複于平靜,呼吸也漸趨悠長沉穩,這才略微放下心來。

就在這時,不知何處突然傳來了一陣若有若無的歌聲:清清水,長悠悠,來無盡,去無休,曲曲折折入幽冥,山山嶺嶺難阻留……

沉沉夜,暗昏昏,天無光,地無痕,冥冥杳杳路難回,生生世世多少魂……

這歌聲似遠似近,仿佛自四面八方極盡空虛之處傳來,無處不在,卻又無處可尋,女子幽美的聲音一遍一遍輕輕吟唱,子嬈聽了倒還作罷,夜玄殇卻心頭劇震,剛剛平複的氣息驟然岔亂,身子一晃,毫無預兆地嗆出一口鮮血。

子嬈大驚之下急忙扶他離開染血之處,指尖疾點,炫出焰蝶周身相護。夜玄殇踉跄着伸手扶住一棵大樹,那歌聲牽魂繞魄般不斷傳來,虛虛實實,飄飄蕩蕩,聽在耳中,胸口一陣更甚一陣的悶痛襲來,幾欲再次嘔血。

攝虛奪心術!子嬈猛然想到此處。她的真氣出自“九幽玄通”一脈,又深通巫族奇術,對這種異法自然相克,所以并不受影響,但此時夜玄殇重傷未愈,卻絕受不起這般沖擊。

夜玄殇扶着樹幹的手難以抑制地不斷顫抖,突然間劍眉一剔,反手拍擊大樹,精神陡振,一聲長嘯縱聲而起。與此同時,子嬈清嘯之聲亦沖口發出。

兩人嘯聲遠遠送出,一嘯未已,一嘯又起,前赴後繼,連綿不絕。夜玄殇嘯聲雄渾激昂,子嬈嘯聲明亮清徹,兩人以真力催動嘯聲,雙嘯齊作,恍若飛龍清鳳上破天宇,翻覆九霄,直震得四周林木簌簌作響,奇鳥怪獸亂飛疾走。那歌聲與嘯聲一觸,頓時一窒,便如幽幽火焰驟遇狂風,被割裂得斷斷續續,難以為繼。

嘯上加嘯,振蕩重疊,遙遙聲傳數裏,歌聲終于直墜深淵,西北方傳來一聲極低的悶哼,夜玄殇和子嬈展動身形,同時掠出密林,直撲而去。

沖出林中,兩人眼前毫無預兆地出現了一片看不見盡頭的湖泊。光線極暗,似入黑夜,湖面上冥冥靜靜籠罩着幽亮迷蒙的薄霧,仿佛有漫天星光折射在其中,時隐時現,飄忽不止。湖畔一只小船,如金月彎彎,輕輕飄蕩在水中,說不出的魅異清雅。

不見唱歌的女子,甚至沒有任何氣息浮動的跡象。兩人目光落入那幽美的湖中,心底不知不覺竟泛起一陣松緩,仿佛先前一番惡鬥,此行之目的,漸漸都變得模糊不清,神魂似要沉入這迷人的星光之中,什麽都不願再想,不願再看……

念頭方起,驀然驚覺!

夜玄殇眸心驟縮,多少年養成的習慣如一刃細弦猛地繃緊——随時随地保持清醒與警惕,永遠不要在未知的環境面前放松。他能在無數次刺殺中頻頻脫險,心志之堅、思慮之密自然非比常人,只一恍惚便收攝心神,頓時意識到對方以奇門之術布下了陷阱。

“玄冥九轉,八方入照!”子嬈手結妙蓮法印,一聲低喝,真力到處,碧玺串珠在她如雪的肌膚上呈現出一種異亮的剔透,黑暗中清爍炫美,寧靜奪目,七彩明輝深深蘊于晶石中心,仿佛育有靈魂樣的幽光一絲絲漾動流轉,目光一旦與之相觸,便像觸到一片清虛,心頭頓覺潔淨空明。

她急急轉頭看了夜玄殇一眼,見他沒有靈石護持卻不為幻象所迷,不由有些驚訝,問道:“你的傷怎樣?”

除了臉色略有些蒼白,夜玄殇面上看不出絲毫異樣,仍舊看向湖面的眼中鋒芒深邃,清湛無比,聞言微一側首,淡聲道:“并無大礙。”

子嬈道:“這湖中有人借玲珑石設了大奇門九宮陣,四處都是幻象異景,若被迷攝心神,輕則經脈受創,重則走火入魔,你內傷未愈,莫要逞強與之硬抗。”

夜玄殇神情中閃過一絲高傲,語氣卻平淡:“原以為魍魉谷是怪鳥異獸的天下,誰知卻是人在弄鬼,能布下這樣的陣勢,天下不過寥寥數人而已。”

子嬈靜立湖畔,凝神思索:“大奇門九宮陣是玄門中極高明的陣法,陣依九宮之術設局,每宮中又暗藏先天八卦,共做八九七十二之數,自坎一宮休門天蓬星始,陣盤不斷變化,不同的時辰入陣,所遇的景象便也不同。這湖上所設陣盤十分嚴謹,且在中宮坤位又加了一道神盤,設下直符、騰蛇、太陰、六合、勾陳、朱雀、九地、九天八神,可見布陣之人非但精通奇門遁甲,更是大六壬中的高手。”

夜玄殇雙臂交叉抱于胸前,靠在近旁一塊巨石上,“如此說來,破陣倒要費些周折。”

子嬈淡淡斜睨湖心:“這陣法雖設得不錯,卻也沒什麽了不起,若是哥哥在的話,一眼便能看出七十二局生死之門所在,破去陣盤易如反掌。”

夜玄殇微一合目,“那你呢?”

子嬈笑道:“雖沒他那麽快,我當然也推算得出,不過光是七十二局八門九星,便有一千二百二十四種變化,再加上當中神盤,正是一千八百種,我才懶得費神。”她媚眼細挑,淺笑之下閃出幾分狡黠:“告訴你個秘密好了,大奇門九宮陣是很厲害,可惜卻有個致命的破綻,每十八局輪轉,必有一刻時幹克于日幹,一旦陣法運轉到此,天、中、神三盤自成太白入熒之勢,便會有瞬間停頓,利客妨主。”

夜玄殇一直垂眸聽着,此時目光一擡,點頭道:“好,那時辰到了你叫我。”說罷就這麽雙目微阖,倚在石上靜靜養神。

這幾日相處下來,子嬈與他自有幾分默契,知他方才強提內息對抗攝虛奪心術,雖以嘯聲震傷敵人,但經脈再受震動,絕不像表面看起來這麽輕松,便也不打擾他,默默在心中推算陣法。不知不覺,一個時辰過去,癸卯時一到,天、地、神盤交錯更替,大奇門九宮陣果然出現一絲不易察覺的停頓,兩人随即展開身法,以極快的速度往湖心掠去。

子嬈不斷出聲點出落腳之處,自正西方震位,斜七直九,似曲似折,看似繞湖而行,一直走到第三百零四步,便見湖心光芒一亮,一道瑩瑩光華當空閃過。眼前景色忽然一變,湖泊仍是湖泊,但那片幽冥詭異的霧氣憑空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片意想不到的美景。

近山掩黛,隔水橫煙,一望無際的湖面之上蒙蒙煙波浩淼,湖心有島,幾點深墨落清波,對岸卻是桃花,整片如霞似火的桃林正值絢麗,濃濃豔色飄入雲水之中,令那湖光山色也透出胭脂般的柔美,一葉扁舟,輕輕漾漾,在那無邊桃色之中欲棹還停。

确實是船,但不是幽冥湖畔詭異的小舟,船上有人,一個身着銀紅明紗绛绡衣,看起來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女正在船頭,垂眸靜坐。似是若有所覺,她忽地睜開眼睛,乍見到兩人,着實吃了一大驚,霍然起身喝道:“你們是什麽人?竟敢闖入魑澤禁地!”聲音嬌軟清脆,悅耳動聽,正是方才施展攝虛奪心術,險些令夜玄殇走火入魔之人。

子嬈早已看出這少女剛剛硬抗他兩人的嘯聲吃了暗虧,若非她見機快,及時罷手,單是夜玄殇的天宗心法就足夠令她消受了,輕輕一笑:“林中聽到那麽美的歌聲,叫人忍不住想看看唱歌的人是不是也一樣美。姑娘若是以湘妃石及時鎮輔大奇門九宮陣,我們進來難免便要費些周折,可惜姑娘卻疏忽了。”

那少女心頭一凜,知道一時大意被對方趁了先機,冷哼道:“原來就是你們傷了我的鶴兒,竟然還敢來送死!”

子嬈搖頭淺笑:“我們入谷是為尋藥,至于送死,卻不感興趣。”

“尋藥是嗎?”那少女柳眉一揚,一雙俏眸上上下下将他們打量,“果然又是為燭九陰來的,好啊,我的鶴兒被你們殺了,陣法又被你們破了”她一邊說着,一邊輕聲撮嘯,桃林中便有雪羽白翎的鳥兒應聲展翅,在她身邊盤旋翻飛,潔白的羽色襯着缤紛絢爛的桃紅,畫面優美至極。她伸手逗弄着鳥兒,神情悠閑散漫,“你們這麽大的本事,看來我想攔也攔不住,要尋燭九陰,随你們便吧。”

子嬈略一沉思,語氣放緩:“我們失手傷了姑娘的鶴兒,當真對不住,但家兄身患重疾,須這燭九陰之膽才好求醫救治,姑娘若肯指點一二,我們感激不盡。”

“哦?”那少女臉上笑意嬌美可人,明眸顧眄,一字一句地重複道,“真的要我指點一二?這可是你說的,你既然求了我,我也不能見死不救,要找燭九陰容易得很,可是,就怕你們找到了後悔!”說着揮手彈指,身旁白鳥翩飛而起,掠向湖面,她一轉身,便自小舟上舉步走下,就這麽輕盈盈淩波踏水,往兩人身處的小島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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