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微風中一湖波光澹澹,紅衣靈動飄飛,如畫般清美脫俗。夜玄殇一直不曾說話,此時突然目光一動,看向不遠處深不見底的湖面。

“不好!”剛剛想到什麽,那少女口中發出奇異的低嘯,原本平靜的湖面驟然生出巨大無比的漩渦,湖心巨浪四面狂湧,在那少女脆如銀鈴的清笑聲中,一條龐大到難以想象的巨蛇,攜着丈餘高的水柱陡然現身!

驚濤翻滾,浪落風急,日光似乎猛地一暗,還未及看清一切,那巨蛇已騰空而起,在漫天暴雨般的飛浪之間沖向兩人立足的小島!

子嬈和夜玄殇見機何等之快,異變發生時早已雙雙飛退,自一天浪雨中淩空穿出。那巨蛇落勢極猛,轟然擊向他們原先站立的地方,一片數人之高的山岩被它掃中,頓時四分五裂,崩濺激散。整座小島才不過一畝見方,陡遭如此重擊,幾乎半邊都被夷為平地。

巨蛇一擊之後,順勢夭矯游走,陽光下周身如被銀甲,半隐湖中不其尾,大如車盤的巨頭昂然高起,上有殷紅怪角若龍,雙目精赤如電,那少女紅衣奪目,俏生生立在蛇頭之上,得意地拍手叫道:“哈哈!你們不是要找燭九陰嗎?現在我替你們喚來了,怎麽樣,滿不滿意,要不要再來一次?”

子嬈和夜玄殇幾個起落踏上離桃林不遠的湖島邊緣,雖避開了致命的一擊,但被鋪天蓋地的湖水當頭淋下,卻也夠了狼狽。先前那少女淩波而行,原來并非輕功有多高明,而是悄悄喚了水中巨蛇出來,攻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這一人一蛇彼此配合,比那戾鶴更難應付,夜玄殇眉心略緊,突然低聲對子嬈道:“纏住她。”

子嬈一愣,見他側身閃開,擡手點向自己胸口幾處要穴,登時明白他要以封穴之法強行壓住傷勢。明知他這樣做極損真元,卻已顧不得阻止,上前一步揚聲笑道:“妙歌奪心魂,靈法馴奇物,如此精湛的攝物奪虛之術,想必是出自莒山樵枯道長門下,那湖上的大奇門九宮陣,十有八九便是仲晏子所傳了,卻不知姑娘是他們哪位的高徒?”

那少女正對被破了陣法耿耿于懷,杏眸圓瞪,喝道:“本姑娘的師承來歷,關你什麽事?”

子嬈也不惱,不急不徐地道:“姑娘既不想說,我便猜一猜也無妨,仲晏子有兩個徒弟,一個是赫赫有名的楚國少原君,一個是喜着雪衣戰袍的九夷族公主,姑娘顯然都不是,那你的師父一定是樵枯道長了,我說得可對?”

那少女被她猜中師門,有些不悅,但随即俏眸一轉:“哼,是又怎樣?讓你們知道也無妨。你們借機取巧破了師伯的陣法,算不得厲害,真有本事,和我的白龍兒鬥上一鬥!”

子嬈笑吟吟環視湖光美景,桃花影裏,神态慵然閑灑:“姑娘此言差矣,但凡奇門術數,上法天象,下應八方,天地交泰生死輪轉,是以任何陣法都有破綻可尋。你說我取巧入陣,看來是心中不服,當我憑真本事破不了這大奇門九宮陣嗎?”說着纖指一點湖心,“此湖中陣盤,酉卯相沖,金虛木辱,應在西方勾陳,東方六合,按大奇門九宮陣之演變規律,辰時二刻,開門引動,輔、禽二星雙吉。”指尖往西方微側,“辰時三刻,陣心逆轉,死地化為生門。”袖袂一揚,指尖點向正西:“巳時一至,天盤乙奇,中盤休門,神盤六辛艮八宮,虎遁之勢既成,自此出入陣中,易如反掌,姑娘以為如何?”

那少女聽得愣愕,心想按師伯所教的法子推算,這番說法竟分毫不差。子嬈借此拖延時間,不過片刻,便見夜玄殇原本蒼白的臉色已與常人無異,甚至看起來更加神采奪人,聽到她與那少女的對話,他似乎想到些什麽,眼中閃過明顯的異樣,随即在她耳邊道:“誘他們上岸來。”

子嬈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念頭一轉,妩媚笑說:“小姑娘,看來你的修為還差得遠,不如我指點一下你吧。其實你只要上轉天盤入丙奇,下佐地盤為六庚,九宮陣法天網四張,要困住我們易如反掌,又何必鬧得這般翻山倒海?不過我看你學會了陣法也沒什麽用,那兩只怪鳥的下場你也知道了,既然喚這燭九陰出來,不如索性乖乖取了蛇膽奉上,免得大家麻煩。”

果不出所料,那少女一張俏臉霎時氣得又紅又白,嬌喝道:“鶴兒的事我正想找你們算賬,這是你們自己找死!”大怒之下口中急聲撮嘯,那燭九陰巨口陡張,猛地向後一縮,帶着湖中洶湧的巨浪,直向岸上沖來!

子嬈和夜玄殇早有準備,仍是飛退,卻在半空中投向不同的方向。子嬈飄然落向鮮豔的桃林,夜玄殇則疾速往島中心一座小山投去。

绛衣少女連聲發令,燭九陰體形雖大,行動卻極為靈活,巨尾狂掃,偌大的桃林被摧枯拉朽般整片擊毀。子嬈體內真氣催到極致,于刻不容緩間避開重擊,自一片殘花飛紅中倏忽逸出。縱然及時,蛇身上堅硬的鱗甲仍刮得肌膚生疼,險些被猛烈的罡風直卷回去,不由驚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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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玄殇一落到山岩上,頓時暗呼不妙。他原打算将燭九陰引至此處,借助山勢叢林限制這龐然大物的行動,誰知臨近之後才發現這根本算不得什麽山。整座湖島雖看起來處處林木蔥茏,卻也不過數畝見方,島在湖心,四面臨水,東西南北一掠即出,眼前湖泊廣闊幾如大海,這樣的小島零星散布,數不勝數,真正山嶺聳峙的島嶼最近的也在兩、三裏外。

驟入險境,夜玄殇劍眉一緊,精神卻陡然攀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峰!身後腥風及體,腦中電光一般閃過自幼苦修的武道,繼而一片純粹空明。

返身,沖天而起,歸離劍入手,真氣沛然流轉,一式劍招化身長電自九天擊落,迎着兇猛的對手當頭疾去!

勢如鶴,烈如驚雷!劍氣狂湧如潮!

半空中千萬劍影,似有一只巨大的白鶴傲然展翅,幾遮天日。鶴蛇天敵,物形相克,清嘯聲中,那燭九陰發出一聲怪如潮湧的嘶吼,口中血光飛濺!

夜玄殇幾乎是自蛇口之中橫穿出來,就勢落到山下。尚未及喘息,怒極而狂的燭九陰帶着一股飓風回身撲來!歸離劍橫掃而出,不料斬中蛇身,竟發出金鐵交擊的響聲。那燭九陰乃是千年靈物,鱗甲堅逾精鋼,刀槍難入,夜玄殇大驚之下借劍身反彈之力急速後退,饒是如此,仍被那股巨力震得周身氣血翻湧,胸前幾處要穴同時劇痛,硬被壓下的內傷幾有發作之勢。

他落足之處正在子嬈身旁,兩人還來不及說話,雙手一挽再次狼狽閃避,躲過燭九陰又一次攻擊。

“竟敢傷我的白龍兒!”那绛衣少女自馴養燭九陰以來,何時吃過這等大虧?當下将靈術催到極致,指揮燭九陰大發神威。前面兩道玄影飄閃不定,後面紅衣禦風緊追不舍,三人一蛇繞山追戰,小島上岩摧地裂,樹倒石崩,着實害苦了原本安居在此的飛鳥走獸。燭九陰力大無窮,所過之處無不夷為平地,這般不分青紅皂白的攻勢,逼得子嬈和夜玄殇只能躲避,毫無還手之力。

正當難分難解時,島上忽然響起一聲奇異的低嘯,嘯聲未落,一道極小的白影輕電般自燭九陰眼前閃過,半空中急轉一周,倏地便向蛇身七寸之處落去。

燭九陰陡然受驚,急速向後退走,绛衣少女猝不及防,險些被閃下蛇頭,急忙連聲呵斥。白影稍縱即逝,燭九陰退開一段距離,身軀盤成小山樣的一團,巨首高昂,雙目凜凜,盯住不遠處一塊岩石。

“咦?”绛衣少女遙遙一看,只見岩石上蹲着只小獸,雪色金瞳,貂身狐尾,樣子威風神氣,但只不過巴掌大點兒,和燭九陰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可就是這小獸,似乎令燭九陰頗為忌憚,晃動盤旋,僅餘半邊的紅信頻頻伸吐,卻不敢貿然進攻。

“雪戰!”聽得子嬈一聲召喚,雪戰斜睨了燭九陰一眼,返身竄至她的懷中,又一跳,蹲上肩頭。

那少女詫異萬分,俏眸閃閃不斷打量雪戰,又是好奇,又是不滿,轉而低低發聲催促,燭九陰目露兇光,開始繞着子嬈和夜玄殇緩緩游走。雪戰蹲在子嬈肩上,喉中低嘯隐隐,一瞬不瞬地緊盯着面前巨大的對手。

雙方對峙片刻,燭九陰血口陡張,猛地撲向子嬈。雪戰亦從子嬈肩頭竄出,直撲燭九陰赤色如血的眼睛而去。

“你纏住那少女,燭九陰交給我!”夜玄殇當機立斷,趁燭九陰被雪戰吸引,展動身形,飛身搶上蛇頭。

“大膽!”绛衣少女轉身一聲嬌叱,玉掌如刃斜劈,欲逼他無法立足。夜玄殇猛提內息,身形陡然一高,便如玄鳥般淩空撲下,撮掌擊出。如此以硬碰硬,雖留了三分掌力,绛衣少女卻哪是他的對手?一聲驚呼,兩人雙雙自蛇頭墜落。

半空中一道靈巧的彩帶自绛衣少女袖中飛出,近旁樹上微微借力,人未落地,一點金光便向夜玄殇射去。卻聞一聲清笑,旁邊有人将她攔下,子嬈閃至身前:“小姑娘,你的對手是我!”

“兩人欺負我一個,有什麽了不起!”绛衣少女氣呼呼喝道,手中彩帶疾繞,一柄小巧的金劍光芒閃爍,“叮當”輕響之聲不絕如雨,剎那間已與子嬈過了數十招。

這時夜玄殇早已和那燭九陰鬥在一起,四周狂風呼嘯,漫天飛沙走石,激塵滾滾,除了時隐時現的巨蛇身軀,雪戰和夜玄殇完全不見蹤影。子嬈武功本在這绛衣少女之上,但因不欲傷她,始終留有餘地,只将人困住作罷,大半心神倒在那邊人蛇之鬥上。绛衣少女奈何不了她,突然招式一變,彩帶收回袖中,使出一套精妙掌法,一雙玉手如千鳥穿林,上下紛飛,落掌之時寸勁激發,隐隐竟有群鳥齊鳴之聲,清音錯落高低,美妙至極。

鳥鳴聲起,先前林中被驚散的白翎鳥不知從何處紛紛齊至,展翅撲向将兩人,一時令人眼花缭亂。绛衣少女“咯咯”一笑,趁機俯身前竄,便從子嬈袖底穿出,趁她被白鳥阻住,口中迅速發出一聲異嘯。

“不好!”子嬈臉色猛地一變,身後傳來如雷巨響,燭九陰化身白虹騰空躍起,直投湖心而去!

潮水撲上小島,一天飛塵盡落,眼前哪裏還有夜玄殇的蹤影?整個湖泊化作一淵滾水沸騰,波濤洶湧,驚浪狂翻,燭九陰巨大的身軀忽隐忽現,浮沉翻滾,遠處幾座小島受它波及,一片片岩石崩塌,巨震不已。

子嬈霍然回身,眸中寒光冷冽,袖底玉指急扣法印,數道真氣破空飛旋,“蓮華”心法随之展出。

這巫族異術以己之心神,攝人七情六欲,绛衣少女正自得意洋洋,忽被至純至柔的玄陰真氣包圍,眼前似見朵朵潔淨無瑕的白蓮陡然盛開在一片狼藉的世間,清美中帶來寂滅涅盤般的虛無之感。

玄陰真氣有若實質,時凝時放,蓮華齊綻,她“啊”地一聲跌倒在地,身子不斷顫抖。子嬈眸光靜如深淵,冷聲命道:“喚你的白龍兒上岸來。”

幽冷的目光透入,绛衣少女心中泛起一片混亂,驚怖,憂傷,絕望,恐懼,思念……種種莫名的感覺紛至沓來,是她從來沒有想象過的情緒,仿佛被丢入了衆生萬物的癡念欲海,掙紮抗拒,永世難休。她臉上顯出痛苦的表情,卻緊咬着嘴唇,倔強着不肯說話。

湖中濁浪滔天,水下傳出震耳欲聾的吼聲,一股股血浪從中冒出,越冒越急,将碧波染得赤紅一片。子嬈一顆心随那吼聲直沉下去,微微合目,眸心忽有一點魅亮的異光自極深暗處幽然綻現,绛衣少女和她四目相交,目光不由一凝,心神仿佛墜入無邊虛渺的空間,只聽到有個柔和聲音在心底輕聲道:“去喚你的白龍兒上岸來。”

“喚白龍兒上岸來。”她毫無意識地重複一句,就那樣站起來,什麽都不想,只按這聲音的吩咐去做。

沖天的水柱,帶着血色湧上半空,燭九陰重新現身,一只左眼鮮血淋漓,已被利物重傷,右眼赤紅猙獰,仿佛有地獄之火燃燒在裏面,狂躁之态大異先前,掃視島上,陡然一昂巨頭,便向子嬈和绛衣少女立足之處沖來。

子嬈收了“蓮華”異術,心神一陣虛弱,眼見飓風之中龐大的暗影如山般壓下,勉力提氣,伸手攬住已然陷入昏迷的绛衣少女急急掠出。

“轟”地一聲巨響,原先站立的地方被燭九陰擊出一個深坑,碎石齊飛。燭九陰受傷之後狂暴難安,又失去了那少女的控制,一味猛攻不休。子嬈方才催動丹元之氣強行控制那少女心神,體內氣息紛亂不繼,不知還能躲得過它幾次發狂般的攻擊。燭九陰一擊不中,血口張合,再次昂起身來,準備發動攻擊!

便在此時,一柄長劍突然自巨蛇的腹部穿出,戳透蛇身,狠狠釘入了地面岩石的縫隙!燭九陰吃痛之下,整個身子如箭般向前竄去,那長劍死死插入岩石,鋒利的劍鋒自燭九陰沒有鱗甲的腹部迅速劃過,巨大的蛇身被生生剖開,腹中內髒随血四流。

燭九陰受此重創,痛不可當,在小島之上劇烈翻滾,首尾橫掃,激起四周斷木碎石不斷墜落,大有天崩地裂之勢。子嬈抱着那绛衣少女急忙躲避,混亂中閃來一個黑影,一把護住她兩人,縱身投向湖中。

随着一股大力潛入水下,而後拉着那少女奮力沖出水面,子嬈感到身後有人将她一把托起,向不遠處另外一座小島游去。身後重擊之聲連續傳來,連湖底都能感到震動,攀住島側岩石上岸,兩個人同時撲倒在岸邊,将手中托着的少女用力向上一推,誰也說不出話來,伏在岩石上不住喘息。子嬈只緩了一下便撐起身子,将身旁那人用力拖起來,待看清果然是夜玄殇,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不顧他身上泥污血腥一片,一把抱住他:“太好了!你還活着!”

夜玄殇和燭九陰從島上打到水底,惡鬥中故意被它吸入巨口,再以那種要命的方式破出蛇腹,這時渾身上下酸痛乏力,連動根指頭的力量都欠奉,被子嬈一撞,攀着岩石的手一松,兩人齊齊跌回水中。

一旋浪花翻起,子嬈拖着他重新冒出水面,這才發現他臉色極其蒼白,匆忙問道:“喂!你沒事吧?”

夜玄殇緩了口氣,勉強笑道:“好像還沒死。”

湖中波光起伏不定,幽暗的水色随着一旁岩石的倒影不住蕩漾,幾縷烏發如絲,時聚時散,勾勒出女子妖嬈的容顏。湖水将子嬈一雙眼睛洗得清亮,亦透出幾分心有餘悸:“你和燭九陰打到湖裏去,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夜玄殇擡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面前清如星湖的目光就這麽撞進眼中,耀得人心跳微微一頓,他怔了片刻,臉上突然現出一抹奇異的神情。

見他不說話,子嬈奇怪地晃了他一下,似是想到什麽,聲音轉柔:“怎麽了?是不是傷得厲害?”

夜玄殇空着的手在水中一握,複又緩緩松開,有些刻意地避開了她的眼睛,但在那柔美的聲音中,或許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唇邊浮起了一絲淺笑。“沒事,還撐得住。”他低聲應了一句,勉力扶着岩石上岸。

對面島上,燭九陰雖然重傷,卻一時未死,正發狂一樣不斷翻滾,似要摧毀周圍一切。蛇頭上有個小小的白點,任巨蛇如何翻滾,始終無法擺脫它的鉗制。過了片刻,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燭九陰龐大的身軀自半空中急遽摔落,再次揚起,力有未逮地又摔下,連續幾次,震得湖島皆顫,終于不再動彈。

“死了嗎?”子嬈見燭九陰身軀幾次卷動,由頻繁的抽顫而至僵硬,不由站起身來。夜玄殇靠在岸邊岩石之上,神情似乎有些委頓:“過去看看再說。”不料剛剛舉步,眼前猛地一黑,踉跄了一下險些踏空,勉強一提真氣,經脈間空空蕩蕩難受至極,竟一絲力氣也使不出來。

子嬈急忙伸手扶他,他卻硬将長劍一撐,自己站穩,劍眉緊鎖。

“你身上有傷,不如在這裏等我吧。”子嬈見他氣色灰敗,顯然強封穴道壓制傷勢遺禍甚深,此時後果顯現出來,不啻于再次重傷,擔心地道:“那燭九陰看起來是活不成了,我取了蛇膽便回來,很快的。”

夜玄殇方要說話,一口血氣直沖唇邊,緊抿了唇忍過去,身上卻陣陣泛起寒顫。極深的疲憊透心而來,他清楚這是內傷即将發作的前兆,再不設法療傷,後果不堪設想,只得強自調勻氣息,囑咐子嬈:“千萬小心。”

子嬈點頭答應,再次潛入湖中,一道細長的水紋通向對面小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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