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照希德的了解,他覺得他有希望在哈裏的病情變得更嚴重前得出正确公式。如果沒有這樣的前提,無論哈裏拿出什麽籌碼,他都不可能點頭。說出去的話就要做得到,這是他的人生信條。
“我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改行做慈善了。”托尼對此這麽表示,顯然不甚贊同。
這時候,希德已經下了班,正站在斯塔克工業總部大廈頂層落地窗邊,喝着酒欣賞夜景。這是他慣常的休息方式,只不過托尼一通視頻電話打斷了這種寧靜。
“學你?”希德挑挑眉。他這麽說是因為托尼是世界知名的慈善家,但他同時也知道托尼要的不是這種回答,于是接着補充道:“我能做到,我又恰巧知道,那我就去做了。和慈善沒太大關系——不過如果你一定要說這是一種憐憫的話,那大概也是有點的。”
托尼在實驗室背景裏撇嘴。“因為他還是個孩子?”
“這你也知道?”希德問,但他并不真的好奇答案。他根本沒費心遮掩,托尼想要知道的話,問賈維斯就夠了。
“我明白了,”托尼說,語氣有些辛辣:“你想要接過諾曼·奧斯本未盡的責任,是嗎?”
“假設你對此持有反對态度,”希德說,他不想和托尼吵架,“你能給我你的理由嗎?總不可能是諷刺我想當誰的爸爸?”
托尼很想說,他當然反對。
沒錯,醫生是個高尚的職業,救人是種高尚的美德;但如果有一堆人都恨不得病人死呢?就算醫生治好病人并不圖回報,也說不準那堆人會不會遷怒,簡直得不償失。
而很不幸,哈裏·奧斯本就屬于這種有一堆人希望他死的麻煩類型。就比如說,試圖把奧斯本企業攫為己有的某些股東。
反正以托尼的觀點,希德根本沒必要管這種閑事。他通常不特別管希德做什麽,但他覺得會影響希德自身安全的,他肯定不會坐視不理。
但希德肯定不這麽想。別說他已經知道自己不是個斯塔克,就算他不知道,他也會覺得,他早已經成熟到能為自己的決定負責任的地步。如果真有什麽後果,那也是他的事情,而不是托尼的事情。
兄弟倆都是聰明人,很快就明白這事情的關鍵還是老問題。在沉默了一小會兒之後,托尼率先關掉了通話。而希德注視着虛無的空氣,好一陣子才放下酒杯,走進浴室。托尼有些時候根本不管他,有些時候又太在意他;但不論是哪種,都不是他想要的那種。
就在希德一邊擦着頭發一邊估計托尼這次又要不理他幾天時,他發現這次情況竟然有所不同——
通向露天降落臺的自動門徐徐打開,托尼正邁步進來,身上裝甲已經被自動機械手卸下了一半。但他顯然沒想到他看到的會是一個剛出浴的希德(就在下半身圍了條浴巾的那種),目光不易察覺地閃了一下。
希德也很驚異。“你……”他頓了一下,不由得露出苦笑:“這是打算繼續之前的話題嗎?”
托尼想說是,但他發現自己不知怎麽的卡住了。該死的,他該怎麽和半裸的希德談他的反對啊!
這停頓被希德當成了默認。“我剛才想了想,大概能明白你的意思。”他一邊說一邊走向吧臺——那正是托尼進來的方向——從冰箱裏取出冰塊,又轉身去挑酒。
“你是不是擔心奧斯本企業的那些老頭子?要我說,他們根本不足為懼。你看,我要做的只是研究一個公式,剩下的都是哈裏的事情。要是我沒看錯,他能為他想要的付出任何代價。只要給他點時間,他會做到任何他想要做到的事情。不管是活下去,還是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總裁。”
希德這麽說的時候,已經選中了一瓶金酒。“來一杯嗎,托尼?”雖然他這麽問,但他已經斟出了兩杯。
在希德說話的時候,托尼就直直地盯着那個肌肉線條優美的後背。随着輕微的動作,那背上的弧度繃緊又放松,看起來完美得讓人流口水(從希德進入青春期開始,他就預見到希德将來身材肯定令人豔羨)。他很想不讓自己的情感表現得這麽明顯,但希德背後又沒長眼睛,他多看兩眼也是沒問題的……吧?
這時希德轉過了身,把一杯酒遞給他。托尼接過,立馬把目光凝聚在酒杯中,好像他完全被它吸引了似的:“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想要進軍生物醫藥?”
希德一口酒差點噎在喉嚨裏。“當然不!”他只是想要算出一個公式,為什麽托尼會想到這麽遠?随即他又猜到另一點:“這個公式當然不僅僅只有康納斯博士和哈裏·奧斯本感興趣。但如果你介意,我能保證這事不會有第五個人知道。”
不愧是希德,一下子就把他想說的全都堵死了,托尼內心憤憤。他就說嘛,就算希德血液裏沒有一丁點斯塔克的東西,但事實上已經比斯塔克還斯塔克了——他甚至只說了一句話!
這麽想着的托尼絕不願意承認,他是由于看到了某些超出期待的景色才忘記自己原本的臺詞的。
“這樣就沒有問題了吧?”希德征詢道。然後他終于發現,托尼今天好像有點古怪……嗯,話特別少,而且似乎不打算看他一眼?
為了掩飾,托尼一口氣把杯中酒全喝了。“你能保證?”他反問,語氣顯然不太信,“如果下一次再有人可憐兮兮地請求你,說他遭遇了各種困難,難道你就會坐視不理了?”
“我不确定。”希德誠實地回答。“我不是上帝,而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我只能保證我能做到的東西。”
“也就是你最近太閑了。”托尼下了個結論,嘴角下壓。
希德直覺認為這表情不太妙。“等等,你該不會打算給我制造工作量吧?故意?”
“随你怎麽認為。”托尼微微揚起下巴,轉身打算離開。如果能降低希德管閑事的概率,那他覺得他鬧騰點也是有價值的。難聽一點說,憑什麽希德要幫別人收拾爛攤子?
“等等,托尼!”希德當然不會眼睜睜地看着他哥去鬧事。他放下酒杯,在半身高的櫃子上一撐,就翻身躍了過去,一把抓住托尼的手。“別,你知道弗瑞正愁找不到你把柄!”
“恐怕現在是你的。”托尼回頭,牙尖嘴利地反駁。他試圖掙開那只手,但希德勁兒比他大,不太容易。
“反正別,”希德緊緊扣住他,“你身上麻煩已經夠多了。”
托尼差點就想吼出來我那是為你做擋箭牌,好在還是忍住了。他已經做了這麽多年,不能現在功虧一篑。“這事沒得談,”他态度強硬,“我知道我在做什麽。”
“我也知道!”希德反駁,随即又覺得自己太激動,放平聲音:“其他人可能無所謂,但弗瑞不能。你肯定知道,他對待未知的危險是什麽态度。”
先下手為強,托尼當然知道。弗瑞手段一貫鐵血,鬧騰到神盾局都注意的确不是什麽好主意。但他覺得,反正他的敵人夠多了,不差這一個。而且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希德受到傷害;就算還沒發生,也必須扼殺在搖籃裏!
“放手。”托尼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硬。他很擅長這個,因為他這麽做很久了。
“不是這次。”希德很快回答。
兩人較勁了沒兩秒鐘,就同時僵住了——因為一塊白色織物飄飄悠悠地落了地,正是希德的浴巾。
托尼一想到他們現在可能是什麽狀态,尴尬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裏放。“還不趕緊撿起來!”
希德僵硬了兩秒鐘,卻沒放手。“除非你先答應我。”
托尼一下子就瞪起了眼睛。但這次希德抓住了他的軟肋,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天啊如果他現在低頭會看見什麽?他簡直不敢想象,還得強自鎮定地盯着側邊的暗色金屬裝飾面。“快去!”他咬着牙說。
希德從這聲音裏聽出了首肯,這才放開托尼。他彎腰撿起浴巾,一邊系一邊說:“其實你不用那麽做,我穿了內褲。”
還在尴尬的托尼頓時就無語了。他這是被耍了嗎?絕對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