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希德思來想去，最終覺得一定是溶洞之行改變了他的一切。
在看到那些綠光之前，什麽事情都很正常；而當他穿越中古世紀的雨林、爬上阿茲特克人的老舊金字塔後，哪裏都變得不太對——
裏頭似乎有很多個世界的長橢圓球體；會說話的水流和石塊；雖然隐形但依舊被他發現的神秘人；現在這些光是腦內信息足以讓他拼湊出整個行動中心地圖的工作人員……
這麽說起來，威廉姆斯的靈魂的确消失了（不管是被竊取還是被毀滅），而不是他的妄想。如果他能搞清楚其中的原理，說不定還能挽回？
只可惜，弗瑞沒有這種樸素的願望。他最關心的永遠只有一件事，就是宇宙立方的研究進展。
塞爾維格教授已經建立起一個類似激光測距儀的玩意兒，用來激發宇宙立方上的能量和射線。整個實驗場地被重重包圍，調配來的研究人員素質一流，而派來的看守和特工都是神盾局裏最優秀的。就比如說，綽號鷹眼的巴頓特工依舊在頂上的架臺上蹲着呢。
弗瑞走進試驗場時看到的就是這幅情景。“你站那麽高，看見什麽了？”
“什麽都看見了，頭兒。”巴頓揚聲回答，保持蹲姿不變，兩只手架在膝蓋上，只有眼睛在轉動，“如果你想說的是實驗毫無進展的話。”
弗瑞不由揚起了眉。他可不想聽到這種結論，尤其在他知道希德的身體檢查結果都很正常之後。“他說的是真的嗎？”他轉頭問塞爾維格。
“我恐怕巴頓特工說得沒錯，”塞爾維格穿着白大褂，正在一大排密密麻麻的按鈕之間調試，時不時擡頭看顯示屏上的波動曲線，“我之前從沒見過這種玩意。”
弗瑞是個資深特工，搞暗殺什麽的很在行，但他并不是個科學家。“說一些我能聽懂的，好嗎？”
“噢，”塞爾維格這才真正注意到弗瑞的到來，“這個立方體是個高密度的能量源。它可能帶有部分四維特質、或者更多，但我們不能确定。平時它只散發出一點點微弱的射線，但如果通上高壓電，它就會像中子星或者射電望遠鏡一樣發出特征電磁波。”
這回弗瑞只聽懂了第一句，頓時覺得蛋疼。
“他說得沒錯。”巴頓從三層樓高的架臺上蕩了下來——沒錯，就是蕩，因為他之前往天花板上射了一條帶繩子的抓牆箭。“我一直在這裏，半步都沒有離開過。這玩意兒偶爾會發出比較強烈的藍光，沒有其他進展了。”
弗瑞幾乎是用瞪的看自己這個每次都放着樓梯不走的屬下。“這可不是我想要的結果。”他沉聲道，“想要得到新發現的話，大概還要多久？”
“兩個星期，也許更多，這取決于我的思考方向對不對。”塞爾維格回答。他對此也愛莫能助——他也想研究出個所以然來啊，但問題在于，光想是沒法解決問題的！
弗瑞的嘴緊緊地抿了起來。也許他真該考慮冒一次險，讓希德看看藍色立方？
“沒錯，讓他來。”
這麽說的洛基正漂浮在空曠高大的天花板底下，但只有他自己能看見自己，也只有他自己能聽見自己說話的聲音。
相比于兩周之前，他現在的模樣看起來好多了——深綠和金色相間的皮甲重新變得幹淨铮亮，手裏還多了一把能夠随意變形的權杖。此時權杖正處于普通的手杖形态，頂端鑲嵌的藍色寶石華光璀璨。
“檢查沒有問題？”洛基輕聲哼笑，“沒有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
因為，宇宙立方并不是一開始就存在于地球之上。
事實上，它最早被地球人發現時是在北歐的不毛之地，幾經輾轉後被藏在一座修道院的雕刻牆裏。二戰時，它被德國納粹搶走，用以研制武器。
這麽做的人正是紅骷髅，美國隊長的死敵。之所以敵對，除去不可調和的立場問題，還有私人恩怨——
斯蒂夫·羅傑斯之所以被稱為美國隊長，就是因為他是史上唯一成功應用了超級血清的士兵，擁有相當于常人四倍的速度、耐力、新陳代謝速度等。他在二戰中奮勇殺敵，成為了一個光榮的精神标志。而約翰·斯密特之所以被稱為紅骷髅，就是因為他用了相同血清的失敗品，導致皮膚變紅緊縮，看起來就像個活的骷髅，也不乏對他做的那些喪盡天良的事情的諷刺。
話題再扯回來，宇宙立方之所以會被人在北歐發現，是因為在四五千年前，阿斯加德和約頓海姆間爆發了一場大戰，部分波及地球。原本屬于神域的宇宙立方，不慎在戰争中遺失了。
雖然洛基本質上是個冰霜巨人，但他從小成長于神域，還是少見的、愛讀書的神域人（托爾膝蓋已碎），對宇宙立方略知一二。只不過這些一二不太夠用，而且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做，所以故意促使弗瑞和塞爾維格一起推進宇宙立方的研究工作。
所以現在可以看出來，在洛基眼裏，希德到底有多麽可疑。
宇宙立方好端端地放在神域，足有成千上萬年；在這漫長的歲月裏，什麽異常都沒有發生。但它落到中庭不過一個神域人從出生到成年的時間，就誕生出了一個人？檢查還證實，這就是個普通人？
這怎麽可能？
洛基自認還算聰明，但他實在不明白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按照那些老舊的筆記，霍華德·斯塔克好像是在某天早上到達實驗室時發現有個嬰兒躺在宇宙立方邊上睡得正香，然後他就偷偷帶回去養了……
因為這種經歷太容易帶入自己，洛基表示，他實在、非常、相當讨厭這種行為。當然，如果真要比的話，霍華德還是比奧丁好得多……至少霍華德只是撿了一個不明來路的棄兒、并且多加照顧，而奧丁卻在戰後收養了敵人的兒子、又吝于給出肯定——哪怕是一個微笑！
出于同樣的理由，洛基對希德的印象也很複雜。
拿托爾和托尼比……那簡直不能比好嗎？托尼雖然別扭，但毫無疑問地關心弟弟，拐着彎兒來；托爾呢？什麽時候能動個腦筋就不錯了！
至于希德和他自己嘛，那差距也遠得很。就拿這些天做例子，希德安分得都像是老實過了頭，弗瑞讓幹什麽就幹什麽；換成是他，早把整個中心拆了！
一般情況下，洛基都會做好計劃再動手，這次也一樣。只是希德的表現一直在他的計劃外，所以他沒能下定主意。
但也許不該再等待下去了……洛基想。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不可能真的沒有問題，那也就是問題大到幾乎沒法衡量的地步——希德很可能成功地隐瞞了他！
所以，在弗瑞之前，希德先迎來了洛基的造訪。
那時候，希德正在健身室鍛煉。行動中心的娛樂活動簡直乏善可陳，除去吃飯睡覺和處理文件，只能每天鍛煉身體打發時間。換成是別人，早就忍不住爆發了；而他什麽也沒說，看樣子還很惬意……
洛基一邊想，一邊繞着在橢圓機上小跑的希德轉圈。
但他不知道，他剛出現，希德就察覺到了他的到來。至于惬意什麽的……他這也不是苦中作樂嗎？
所以他希望，謹慎的洛基——沒錯，他現在知道隐形人是洛基了——這次不是和前幾次一樣，僅僅是看看而已。另外他還發現，洛基讓他産生的反應明顯與普通人讓他産生的反應不同：就算他不想要随時随地接收那些腦電波，卻對洛基效用不大；對方一出現在他附近，他就不可避免地感覺到那種存在。
……是因為地球人和神域人的區別，還是因為別的原因？
由于他和托爾見面時對方還處于被剝奪神力的非正常狀态，所以希德不能确定自己的猜想。他又跑了幾分鐘，一從機器上下來，就看到有個陌生男人正用綠眼睛盯着他——
“你是誰？”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希德還是被小驚了一下——
他之前從沒見過洛基，而從托爾的外貌腦補洛基的顯然會差距很大；但其實這是必然，因為托爾和洛基根本就不是親兄弟！
而對洛基來說，希德下意識尋找攝像頭的動作取悅了他，讓他自己可能是神經過敏——那意味着希德在尋求外界保護！可再想到宇宙立方，他就不願意輕易下這種結論了。能和宇宙立方沾上關系的東西，通常都很不簡單！
“洛基。”然後他一點不在意地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希德從橢圓機上下來，站在原地沒有動，語調依舊審慎：“你看起來不像工作人員。”
聞言，洛基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皮甲和手裏的權杖，然後露出了一個很大的笑容。“很明顯。”
希德覺得這不是個好發展。他當然知道洛基是個冰霜巨人，而他不認為他能輕易打過對方。并且，僞裝對于洛基來說很簡單，洛基卻不願意做……是因為洛基覺得他絕不可能洩露秘密嗎？但一般情況，能絕對守口如瓶的只有死人！
“你想幹什麽？”他這麽問，同時覺得自己該準備後路——因為洛基開始緩步靠近他了。可是跑？他真的能跑過一個神域人嗎？
“沒什麽，”洛基臉上依舊帶着笑容，語氣帶着興奮，卻很輕，“只想讓你在真的看見宇宙立方時照着我的想法去做——”這時兩人的距離已經縮短為兩三英尺，他把手杖點在了希德胸前——
一秒、兩秒、三秒……什麽事都沒發生。
正當洛基的表情從志在必得轉變成帶着點意料之中的詫異時，他突然感覺到手杖上傳來一股推力，伴随着遽然爆發的刺眼強光。那力量是如此巨大，以至于他只聽到砰地一聲，整個人就不受控制地朝後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