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欲覽世上觀臺上

韻清嗤笑一聲:“還以為你有多硬氣呢!真怕人不救你不成?”

衆侍衛聽了這句話,知道他們的皇帝終于玩夠了,趕忙沖将過來,将那個奄奄一息的,已不知道喝了多少池水的冷少俠救了上來。

冷玉有氣無力地瞪着那一對猶自幸災樂禍地嬉笑着的兄妹,哀怨道:“你們喜歡玩,我沒意見,可是能不能不要總是拿我的命來玩啊?”

韻清白他一眼,滿不在乎道:“玩都已經玩過了,你能怎麽樣?有膽你玩回來啊!”

冷玉咬着牙恨道:“你別以為我不敢!你給我等着,總有一天我會玩回來!”說着自己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摟着肩膀瑟瑟發抖。

韻清不屑地瞅了他一眼,正要笑他異想天開,卻忽然一怔,捂着肚子便哈哈大笑起來,将正要逃回去換衣服的冷玉笑得莫名其妙。

傾墨知道定是又有笑話可聽了,忙賤兮兮地湊過來問道:“笑什麽呢?”

韻清早已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三師兄,我知道你英俊不凡風流潇灑,可是,可是你也不用穿一件透明的衣裳,出來顯擺你那玉樹臨風的小身板啊!”

傾墨定睛一瞧:可不是?冷玉今日穿的仍是一身素白的絲質長衫,被池水浸濕之後,呈現出一種半透明的通透質感,緊緊貼在身上,幾乎連貼身的中衣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了,不由也跟着沒心沒肺地大笑起來。

冷玉怪叫一聲,抱着膀子落荒而逃,偏偏他在水中幾乎耗盡了全部力氣,長袍被水浸濕之後又緊貼在身上,步子邁不開,幾乎是一步一頓,艱難地逃離了這個讓他狼狽萬分的地方。

這一下,不僅那對無良兄妹笑得腮幫子都疼了,連在場的侍衛宮人們,在憋疼了肚子之後,終于也索性不管不顧地笑出了聲,一時之間,這一方小小的角落裏,久久地回蕩着一片驚天動地的笑聲。

只苦了那個還不曾完全走遠的冷玉。

那幫混蛋,居然笑了這樣久!

他這輩子,何曾似今日這樣狼狽過?被那麽多人看到自己在水中掙紮呼救不說,竟然還被那個瘋女人當衆調侃自己“玉樹臨風的小身板”,簡直是平生未有的奇恥大辱!

冷玉哀怨地想,自己當時怎麽就不能硬氣一點,幹脆就淹死在池中算了呢!至少那樣就可以不必知道,那幫平日裏臉板得像冰塊一樣的侍衛們,也可以笑得那樣瘋狂啊。

看着路過的宮人內侍紛紛回頭,冷玉無奈地決定,在只長了兩只手的情況下,還是不摟肩膀了,先遮住他那張英俊非凡的老臉比較重要。

他這翩翩濁世佳公子,以後還怎麽出門見人啊?

天知道他多麽想殺了那個沒良心的瘋女人!

過了老半天,亭中的那對瘋狂的兄妹才漸漸止住了笑,韻清完全不顧形象地自己揉着肚子,喘着氣道:“累死我了,我從來不知道,原來連笑,也都是可以這樣累人的。”

傾墨一臉贊同:“就是,都怪那個冷玉,沒事鬧那麽多笑話幹什麽,害得我肚子都笑疼了!”

韻清忙附和道:“就是就是,這個可惡的三師兄!”二人對視一眼,險些又笑了出來,為了防止腸子被笑穿,這才狠了狠心拼命忍住了。

韻清扶着欄杆出了亭子,走到池邊那群猶自笑得東倒西歪的宮人面前,憋着笑道:“派兩個人去看看那家夥是不是還活着,然後将這兒,”說着伸手指了指地上長長的一道水跡,唇角又忍不住揚了上去,“清理一下,不要滑倒了人。”

衆人順着她手指,看到了那道從亭中一直延伸到樹林之後,不知後面還有多長的水痕,忍不住重又笑了出來。韻清也不責怪,招呼了傾墨,憋着笑慢慢地走遠了。

聽着身後傳來新一輪的哄笑,傾墨笑向韻清道:“我們這樣做,會不會有點過分?冷兄不會想不開吧?”

韻清忍着笑:“不會,那家夥的臉皮比你想的厚多了!我就是看不慣他那一副普天之下他最美的臭屁樣!”

傾墨點頭道:“我也看不慣!他那人太過分了,連人家小飯館的凳子都不敢坐,東西也不吃,磨磨唧唧跟個小姑娘似的!你說吧,下次咱們怎麽整他?”

韻清驚訝地看着他:“不是吧老哥,剛整完又要整啊?我發現你現在比我狠多了!”

傾墨一仰頭:“那也不能怪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只是我或許有一點青出于藍罷了!”

韻清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不再說話。

二人走到韻清的院子裏坐下,傾墨方遲疑道:“天隐門此番有些想要魚死網破的架勢,你不擔心嗎?”

韻清冷笑道:“魚死網破?只怕魚必然會死,網卻未必破。不知他們是太過于自信,還是太小瞧我們了呢?”

傾墨皺眉道:“你的意思是,他們死定了?”

韻清眉毛挑得高高的:“你不信?狹路相逢,勇者未必會勝!只有清楚自己有多少斤兩,也知道對方有多大本領的人,才會在戰場上無往而不利!天隐門,做江湖豪俠可以,要争這天下,不但他們高看了自己,連我素日,都是太高看了他們呢!”

傾墨沉思半晌,長長地嘆了口氣。

韻清笑道:“他們既然下山,想必也不會完全沒有不能回去的覺悟,倒是你,替他們嘆的什麽氣呢?”

傾墨仍是眉頭深鎖:“我只是在想,那些人其實也不錯,若是戰死沙場,未免有些可惜了。”

韻清秀眉一挑:“說的也有理,只是這世上,每日不知有多少不錯的人會死去,你若每一個都要痛惜,豈不是要活活累死?再說,他們便是活着,與你永世不相見,對你而言豈非也與死了沒什麽兩樣?”

傾墨嘴角抽搐了一下:“你總有些別人想不到的奇談難怪論。”

韻清笑着推他一把:“行了,你把心放回它該待的地方去,一切有老天管着呢,你瞎操的什麽閑心啊?”

聽到動靜忙忙地抱了小如煙跑過來的彤彤,聞言趕忙附和道:“就是就是,戲臺底下掉眼淚,你替古人擔的什麽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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