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油畫
葉矜拿起衣服讓向溱穿好:“困不困?去床上睡?”
向溱搖頭:“還沒有洗碗。”
葉矜:“沒關系, 我洗。”
向溱拒絕:“不可以。”
“為什麽不可以?”
向溱抿了下唇:“因為這是要畫畫的手。”
葉矜失笑:“那完蛋了,畫畫的人都不可以洗碗了?”
向溱小聲哼哼:“反正矜矜不洗。”
葉矜心裏一軟:“乖,就洗這一次,我怕你把碗砸了。”
向溱整個人都不太能站穩, 有些晃。
在葉矜的哄騙下, 勉強答應讓他洗碗,卻堅持要陪着, 不去睡覺。
葉矜将沒吃完的菜都蓋上保鮮膜放進冰箱, 碗筷泡在水池裏清洗。
向溱就在一邊, 葉矜每洗好一個碗, 他就遞一個到餐櫃裏。
葉矜餘光瞧見他鼻子都皺起來了,一邊沖泡沫一邊好笑地問:“怎麽了?”
“要裝個洗碗機。”向溱悶悶地捏着碗, “這樣你以後就不用洗碗了。”
葉矜一怔。
他好半天才理解向溱這句話的意思。
理論上來說,向溱在的時候根本就不會讓他洗碗, 所以這句話出現得就很沒必要。
除非向溱所說的“以後”,指的是他們分開以後。
葉矜很輕地問:“溱哥以後要離開我嗎?”
向溱悶了半天:“我不想的。”
葉矜:“那就不要離開。”
向溱好半天沒出聲, 悶聲不吭地收碗。
他也不想的。
可是總會有分開的那一天吧。
沒什麽感情是能一直長久不變的, 何況還是他這麽無趣的人。
連讓葉矜留下的資本都沒有。
“在想什麽?”
向溱酒意徹底上了頭,一不小心說出了心裏話:“能不能……能不能過了這半年再分開……”
葉矜:“……”
別人喜歡一個人,是見一眼連未來小孩名字都想好叫什麽名字了,向溱談戀愛,剛開始談就開始未雨綢缪分手的時間了。
葉矜沒忍住, 用力捏了下向溱的耳朵:“你一天到晚在想什麽啊你?”
向溱站着任他捏,還有點小小的難過。
葉矜無奈:“只要你不想,就不會分開, 明白嗎?”
向溱沒說話。
葉矜擦幹手上水漬:“就像上次一樣, 就算我要離開, 溱哥只要告訴我,你很喜歡我……我就會留下。”
這次向溱很輕地點了下頭,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多少。
葉矜牽着人往卧室去:“去睡會兒。”
向溱困得不行了,但還是盯着酒意躺在葉矜身邊,看他拿出素描本繪畫。
葉矜靠躺在床頭,眉眼專注,筆尖不斷在紙上發出沙沙的聲音,偶爾看一眼手機的照片作為參照。
很有魅力。
之前擔心向溱受涼,葉矜就匆忙拍了張照片,也沒多看。
這會兒再從照片中重新回味當時的場景,倒是別有一番感覺。
落地窗前,向溱肌肉線條既分明又流暢,微微支在毯子上的大臂鼓起了兩包肌肉,因為半擡身體朝鏡頭看,鎖骨也被動作凸顯得很分明。
腹肌因為葉矜之前的觸碰繃得很緊,灰色褲腰剛好挂在最低處,險險遮住,雙腿又長又實在。
窗外剛好是絢爛的煙花與迷人的夜景,構圖簡直完美。
葉矜畫了半天,覺得素描不太能體現這種味道。
他掀開被褥準備起身,去書房弄油畫,顏料工具都帶過來了。
結果一側眸,就看見某只狗勾還在看着他,明明困得不行了,腦袋一點一點的,但就是不睡。
葉矜揉了下他頭發:“怎麽還不睡?”
向溱聲音悶悶的:“你也不睡。”
“……”葉矜只好躺下來,攬過向溱的腰,“睡吧。”
醉酒的向溱要比平時直白一點點,見葉矜靠近自己懷裏,他很高興地翹了下嘴角,然後手臂一橫,抱住葉矜纖細的腰,往懷裏一卷。
差點被勒斷的葉矜:“……”
“溱哥第一次遇見我是在哪裏?”
向溱很困地搖搖頭。
葉矜:“不想說?”
向溱猶豫地點了下腦袋,磕在葉矜頭頂。
葉矜想了想:“那溱哥以前是我的學長嗎?”
向溱:“不是。”
葉矜有些詫異,他擡頭反問:“不是?”
誰料向溱直接捂住嘴,眼睛睜得老大,說什麽都不肯回答了。
葉矜哭笑不得:“不想說還是不能說?”
向溱猶猶豫豫地撤開手,做賊似的親了他一下:“矜矜不要問了……困。”
“好好——睡覺。”
葉矜被向溱嬌到了,喝醉了怎麽能這麽可人!
向溱立刻閉上眼睛,比小朋友還聽話。
酒意是真上了頭,不一會兒他就睡着了,呼吸逐漸平穩。
葉矜倒是不怎麽困,他今天酒喝得少。
葉矜小心地動了下,想抽出身體去書房,反而被察覺到的向溱抱得更緊了。
“不要走……”
葉矜一愣,還以為向溱醒了,擡頭一看只是夢呓。
他在向溱懷裏趴了一會兒,确定人睡熟了後,再小心地擡起他手臂,輕手輕腳地離開房間。
他來到書房,拿出所需要的工具,盤腿坐在落地窗前,作為參考圖的照片被他傳到平板上,這樣觀察起來方便一點。
葉矜雙指一劃,将灰色布料放大了去看:“唔——還挺大。”
幸好向含羞草不在這。
否則得找個盆把自己埋起來。
油畫相對來說麻煩很多,要不斷地調色。
葉矜的調色盤看着很幹淨,色調舒服,不顯髒。
他畫起畫來很認真,專注度可以說是百分百,因此絲毫沒有注意到時間的流逝,手機不斷‘叮叮’的提示音也沒有擾亂他的筆觸。
就連向溱是什麽時候醒的、什麽時候來到他身旁都沒太注意。
葉矜準備調下一個顏色時,從發現身旁落下的一道陰影。
他側擡眸,擡手拉過向溱的手:“才睡這麽一會兒就醒了?”
向溱耳根通紅,不敢去看畫板,低低地嗯了聲:“快四個小時了。”
葉矜看了眼時間,還真是。
他從八點多開始畫,現在馬上要零點了。
葉矜收回目光,剛好越過向溱被染紅的耳朵。
他了然看向自己的畫板,整體構圖已經結束,現在正在細畫,剛好在畫灰色褲子的某處。
平板這裏也處于被放大的狀态。
他忍着笑:“害羞什麽?溱哥這是為藝術獻身,不要亂想,畫畫就是這樣,細節得處理好。”
向溱聞言臉更紅了。
睡了四個小時,他顯然已經醒了酒,腦子清醒了許多。
葉矜盤着腿,轉過身體面朝向溱,笑意吟吟地擡頭:“這次沒斷片?”
向溱:“沒有……”
葉矜意味深長地喔了聲:“那溱哥答應我的事還記得吧?”
向溱與他對視着,緩慢地眨了下眼睛。
“不會是忘了吧?”葉矜捏了下向溱的手,“那我提醒一下,你答應我,等天氣暖一點,親身上陣,什麽都不穿當一次我的模特——唔——”
向溱臊得不行,急到去捂葉矜的嘴。
葉矜順勢tian了下他的掌心。
“!”
向溱跟觸電似的渾身一抖,連忙松開:“矜矜……”
葉矜笑得前仰後合,好半天才停下。
他拍拍身邊的位置:“不困了的話,再陪我畫一會兒?”
向溱:“……好。”
這幅畫今天肯定是完不成了,畫裏的主角是向溱,葉矜不想草草結束。
他一邊用筆尖沾染顏料點在畫中向溱的腹肌上,一邊問:“這幅畫作為贈予向先生的第一幅畫,好不好?”
“好……”
雖然兩人是戀愛關系了,但合約還在,兩個人都沒提出撕毀它。
向溱的本意雖然不是要畫,但能有的話,自然更好。
這樣,即便往後有一天分手了……也算有個念想。
“這麽想想,溱哥真是個大騙子。”
向溱回神,呆呆地啊了聲。
葉矜:“溱哥最開始還說是投資,說等我出名,贈予你的三幅畫就值錢了。”
向溱紅着耳根:“對不起……我不該撒謊的。”
“沒關系。不過就算以後我真的出名了,這幅畫再值錢,溱哥也只能自己收藏吧?”
葉矜調了點暗色的灰調,給某處凸/起上陰影。
向溱:“……”
他艱難地別開目光……怎麽還在畫這裏……
葉矜畫得很考究,各處細節都和照片一模一樣。
肌肉的鼓動,線條的走向,乃至大小。
向溱想跑了。
他其實是吃飯前就給手機定了鬧鐘,要在十二點給葉矜送禮物。
眼看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葉矜還在畫畫,甚至還要他幫忙端一下顏料。
想跑都沒得跑。
他只能眼睜睜看着,葉矜去畫自己。
就連他身上的一些小傷疤都沒放過,畫得很仔細。
“矜矜……”
“嗯?”
向溱看了眼時間,秒針已經走到了九,正在朝十二過去,還有十五秒就到零點了。
窗外适宜地炸響煙花,将夜空襯得一片璀璨。
向溱有些不好意思,單手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紅包:“這是壓歲錢。”
葉矜拿筆的手直接停在半空,微微一怔。
紅包就是最普通的樣式,但很厚。
“謝謝溱哥……”
牆上的鐘表秒針走到十二時,向溱掐着點認真說:“矜矜,新年快樂。”
葉矜放下畫板,帶過向溱的腰吻過去,祝福從兩人的呼吸間隙裏溢出:“溱哥也新年快樂。”
向溱難得在親吻的時候沒有想太失禮節,而是有些躊躇地握着口袋裏的東西。
是一份新年禮物。
但他不知道該不該送。
但葉矜早就發現了,抵着向溱的唇邊問:“溱哥口袋裏裝着什麽?”
向溱被他呼吸燙得臉色通紅:“是新年禮物……”
他拿出來,打開給葉矜看,是一對袖扣:“很早之前買的,也不貴,覺得很适合你……”
袖扣是黑色的,邊緣帶着一點鎏金色彩,款式簡單但精致大氣,很有韻味。
對于男士來說,身上很難攜帶太多飾品,手表和領帶是其中之一,而袖扣相對而言就不那麽起眼,卻是很細節的加分項。
當然,向溱說不貴是假的。
貴不貴葉矜自然能看得出來,這對袖扣的牌子不是那麽大衆,算是一個小衆奢侈品,但價格也不算低。
向溱說很早之前買的,葉矜不清楚這個很早是有多早,但如果是在他們相遇之前的話……向溱買它做什麽呢?
一份永遠也不會送出去的禮物嗎?
向溱見他半天沒說話,有些忐忑。
他其實有點怕葉矜會有心理負擔。
和葉矜在一起得突然,他時常會去看一些別人戀愛的帖子,從裏面吸取經驗。
比如昨天就看到一個女生收到了男朋友非常貴重的禮物,不知道該不該收,不收回辜負心意,收了又很有壓力,總想要回禮,但經濟不允許。
于是本該在大年三十就送出去的禮物,硬生生拖到了現在。
“謝謝,很好看。”葉矜倒是沒想向溱擔心的這些,“我很喜歡。”
向溱松了口氣:“那就好……”
葉矜拿着袖扣跟紅包,輕笑了聲:“可是怎麽辦,我都沒給你準備新年禮物。”
向溱擺手:“沒關系,我不用——”
他倏地瞪大眼睛,葉矜直接堵住了他的嘴,一邊輕輕抿吻一邊問:“把我自己作為禮物,送給溱哥好不好?”
向溱腦子裏的弦啪得一下,斷了。
怎,怎麽送……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