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去我家

怎麽可能。她搖了搖頭, 把那荒謬的想法斂去,返回自己的小窩。

媽媽在收拾衛生,見孟之舟回來, 便開啓話痨模式, 和孟之舟聊賀祁第,說這孩子沒長歪, 不管是長相上還是品性上。各種溢美之詞接踵而來,俨然成了賀祁第誇誇團成員。

孟之舟洗漱完, 媽媽也還在叨念,像誇不夠似的。

“媽, 你也想認賀祁第當幹兒子嗎?”孟之舟跟媽媽打趣。

“又嫌我啰嗦了,還拿我開玩笑。”孟媽媽斜女兒一眼, “我倒想, 人家願意嗎?”

“說不定會願意,改天我幫你問問。”

“睡覺睡覺,我不說了, 行了吧。”

母女二人躺下睡覺。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耳朵被媽媽的碎念灌滿,孟之舟睡着, 耳邊還在不斷回響“賀祁第”這三個字,直到醒來都沒消散。

媽媽不在,工作去了。

孟之舟懶吃早飯,搬只椅子,在小院裏曬太陽。到中午, 她才回屋,把早飯連同午飯一起吃。

不用做新的,昨天的飯菜還有剩,加熱一下, 擺上餐桌。

坐下,剛準備開始吃,眼睛不由得落向海帶排骨湯。她恍了下神,賀祁第喜歡海帶排骨湯,她竟不知道,從沒聽他提起過。

她想這個問題時,手機忽然響起。

在只有她一人的安靜空間中,這響聲顯得分外突兀,驚得她一顫。

放下筷子,過去拿手機,手還沒觸到手機,人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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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是不是都禁不住念叨,念叨什麽來什麽。

“喂。”她定神,拿起手機,接通,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自然。

“今天有什麽安排嗎?”賀祁第的聲音傳來。

“沒有,就呆在家裏。”她只要不工作,基本上周末都是這樣度過。

“那我現在去接你,我們一起吃飯。”

“可是……我正在吃飯。”

“別吃了,等我。”說完,挂斷。

這通電話突兀地開始,又突兀地結束,徒留孟之舟在原地迷茫,自問:我是誰,我在哪兒,發生了什麽?

她轉頭,看向剛熱好的飯菜。

現在該怎麽辦,再放回冰箱?

想了想,其他放回去,湯帶上,給賀祁第喝,他不是喜歡嘛。

找出保溫餐盒,仔細清洗幹淨,把湯倒進去。然後去換衣服,并化了個淡妝。

她做好這些,賀祁第已到達,打電話給她,讓她下樓。

她趕忙提起排骨湯,匆匆下樓,上車時,她脫口道:“你好快呀。”

賀祁第挑眉,視線投向她,唇角勾起,笑容似有玩味。

她驀然想起賀祁第說過的那句“你不能說一個男人快”,垂眸,避開他的盯視。

片刻後,她聽到賀祁第散漫的聲音響起:“手裏拿的什麽?”

“海帶排骨湯,給你喝的。”她回答。

“哦。”賀祁第悠悠地拉長了語調:“是要給我補一補嗎?”

孟之舟:“……”

她緊緊握着餐盒,低垂的眼睫扇動了下,怎麽話題越來越往……不正經的方向去。她不用擡眸,通過語氣,就能想象得到賀祁第此刻的表情,那種玩世不恭的懶洋洋的表情。

“你又逗我。”她咕哝。

賀祁第輕笑出聲:“好了,不逗你,系好安全帶,我們出發。”

孟之舟手裏還拿着餐盒,左看右看不知該放哪裏。

“不方便?那我幫你系。”賀祁第說着,側過身,向孟之舟傾來,但迎接他的,是孟之舟向他推來的餐盒:“你拿着,我自己系。”

賀祁第接過,眸中笑意甚濃,看她慌亂地拉過安全帶,對了幾次才對準,覺得這場景,比任何事都有趣。

孟之舟系好,又把餐盒從賀祁第手中拿過來,放在腿上,端正地坐好,說:“可以走了。”

“你都不問我去哪,就說走?這麽信任我,也不怕我把你賣掉。”

“嗯?你又不會賣了我。”要賣不是早賣了,還用等現在。

孟之舟轉臉看向賀祁第,賀祁第反而轉了過去,凝視前方,唇邊浮起意味不明的笑:“說不定。我勸你對我還是有點警惕心。”

孟之舟沒明白:“警惕什麽?”

賀祁第笑而不語,只是看着前方的道路,發動了車子。

他的手掌着方向盤,頗具閑情地擡眸,看了眼天空。

熱陽照耀,碧天白雲。

今天的天氣,真好啊!

吃飯的地點是一家位置較偏的私房菜館。

大門緊閉。

賀祁第打了通電話,門才打開,他們進去後,開門人又飛快地把門關上,搞得像特|務接頭似的,煞有介事。

“兩位嗎?這邊請。”那人領着他們往裏走,走過悠長的回廊,拐進一間房間,“你們在此稍後,菜馬上到。”

話畢,退出房間。

孟之舟疑惑:“我們還沒點。”

“這裏不點菜,做什麽吃什麽。”賀祁第道。他跟父母來吃過幾次,覺得還不錯,便帶孟之舟來嘗嘗。

最重要的是,這裏隐私性很好。

一方面,不是随便誰都能進門的;另一方面,每個包間都有獨立的道路,保證來吃飯的人彼此無礙。

而且,風景也好,典型的古典園林景致。

此刻的孟之舟已站在窗前,推開木質窗棂,欣賞那些嶙峋的假山石,和蜿蜒過石間的流水了。

“你不把排骨湯放下,要抱到什麽時候?”賀祁第說。

孟之舟這才走到紅木桌旁,把湯放下,又轉過身,繼續看外面的景致。

“坐下看好了,幹嘛站着。”

孟之舟視線在窗外流連,慢吞吞地落座。

賀祁第則在她身旁坐下,拿過餐盒來,擰開蓋子,熱氣伴随香氣彌散開。

“勺子。”他朝孟之舟伸出手。

“嗯?”孟之舟轉過來,看他。

“沒勺子怎麽喝。你只帶了湯,沒帶勺子?”

“啊,我忘記。”她出門太急,拎着餐盒就走,別的一概沒想到。

賀祁第笑:“還好我們來了菜館,否則得捧着餐盒喝。”

孟之舟輕聲道:“不喝也沒關系,我可以再帶回去。”

“那怎麽行,帶給我就是我的了,怎麽還帶回。”

不多時,餐具被送上,随後,菜品也被依次送來。

賀祁第拿起勺子,并不去吃那些精致昂貴的菜肴,只是喝湯。他把那一餐盒,連湯帶肉,全吃完,才去吃菜,吃了幾口,有些飽了。

“好吃嗎?”他問孟之舟。

孟之舟點頭。

“那就好。”賀祁第笑了,往她碗裏夾菜,沒一會兒,碗就冒了尖兒。

孟之舟抗議:“你怎麽就讓我一個人吃。”她嘴巴裏有東西,說話時兩頰鼓起,像只可愛的小松鼠。

她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往他碗裏也夾滿菜。

賀祁第本來不想吃,此刻又吃起來,吃得還挺開心。

離開餐館時,孟之舟空掉的飯盒又被填滿。

回到車上,賀祁第并不想現在就送孟之舟回去,他朝孟之舟挑了下眉:“開着車,随意兜兜風?”

孟之舟自動自覺地系上安全帶,用行動回答了賀祁第。

賀祁第笑了下,把車往前開,漫無目的地開,跟以前騎自行車載着孟之舟時一樣,反正累了,騎不動了,就會停下來。

只是開車沒蹬自行車那麽容易累,不過車會沒油。

難道要開到沒油,和孟之舟一起滞留在荒野?

倒也沒什麽不好,他想。只要孟之舟在他身旁,就沒什麽不好。

雖然這麽想,但他并沒真的打算把車開到沒油。

明天周一,孟之舟還要上班。

他不至于只想自己,失了分寸。

最後,他在一處風景優美的鄉村旁,停下了車。

連綿的麥田在眼前鋪展開,生機盎然。

“要下去走走嗎?”賀祁第問孟之舟。

“好。”剛吃完飯就坐進車裏,動也不動地坐了許久,食物全堆在胃裏,沒法消化,她正好也想走走了。

兩人下車,信步走在鄉村小道上。

走着走着,看到一個草莓種植園,一個中年婦人坐在園子入口,旁邊放着張條桌,桌上擺着幾筐鮮紅誘人的草莓。

“啊,這裏有草莓,我們買一筐吧。”孟之舟側過臉來,對賀祁第道。

“嗯,買。”賀祁第垂眸,凝着她,回答。

孟之舟朝他笑笑,開心地朝草莓奔過去。

賀祁第的目光也随着她奔過去。

“多少錢一斤?”孟之舟問婦人。

婦人見有了客人,趕忙站起,回答:“一般我都賣三十塊錢一斤,你如果要,我算你二十五一斤。”

“二十五,也不是太便宜。”孟之舟弱弱地試圖降價。

“你不能光看價格,得看東西不是。”婦人拿起一筐,推給孟之舟,“剛摘下來的,水靈着呢。”

“能不能再便……”

孟之舟話沒說完,随後而至的賀祁第說道:“如果進去采摘,是什麽價格?”

賀祁第戴着口罩,不過,在這裏不戴口罩,估計也沒人會認出他。

婦人仰頭看向賀祁第,先嘆了聲:“哎呦,小夥子你好高啊。”嘆完這句,笑呵呵地告訴他價格。

“也沒貴出多少。”賀祁第道。

婦人附和:“可不,自己摘還開心。我這裏一到周末,就有不少人來玩,現在裏面就有好幾個人。”

“我們進去摘吧。”賀祁第對孟之舟道。

孟之舟還沒應聲,婦人已經把筐往賀祁第手裏遞了。

遞完筐,又變戲法似的從長桌下面拿出頂草帽:“今天太陽有點大,要不要買頂草帽。只收你十塊。”

賀祁第一并接過,往裏走。

孟之舟跟在他身側,不解:“你要草帽做什麽?”

“給你戴。”賀祁第笑笑,手一揚,那草帽便飄飄地落在她頭頂。

“哈哈,挺好看的。”賀祁第俯身,湊近孟之舟欣賞。

這是頂農民伯伯常戴的那種寬檐大草帽,頭圍有些大,戴在孟之舟頭上,像被扣了個盆似的,擋眼不說,還晃晃蕩蕩。

“好看?那還是你戴吧,我不要戴。”孟之舟摘下,反手給賀祁第扣在頭頂。

賀祁第戴着,頭圍只偏大一點,沒孟之舟那麽誇張。

“行,我戴。”賀祁第把草帽撥正,直起了身。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草莓園中央,彎身蹲下,開始采摘。

賀祁第手裏的筐是兩個疊在一起的,分開,遞給孟之舟一個。

孟之舟接過,一只手拿着筐,另一只手摘草莓,邊摘邊向前挪動,尋找更大更好的草莓。

進來采摘,就意味着,摘的過程中是可以吃的,園裏其他采摘的人都在吃,這才是樂趣所在。

賀祁第摘了十幾顆,站起,到旁邊的水龍頭旁,把草莓清洗趕緊,返回,站在孟之舟前方,撚起一顆,俯身靠近她:“吶,這個給你。”

吸取上次讓孟之舟嗆到的教訓,他沒挑最大的,而是選了個小巧玲珑,瑩亮可愛的。

“什麽?”孟之舟仰頭問他。

他的影将她籠罩。

“草莓。”他回答着,手向前一送,把草莓送進她半張開的口中。

孟之舟咬住草莓,同時也輕輕咬了賀祁第捏着草莓的指尖。恍惚覺出不對勁,她滞住。

賀祁第原本帶笑意的眼猝然變黑沉,呼吸幾不可察地滞住一瞬。

在他們幾步開外,也蹲着一男一女,其中的女人朝他們的方向看過來,恰看到這一幕,用胳膊肘怼身旁的男人:“你看看人家那對小情侶,再看你,你都不喂我。”

距離不遠,女人的話不可避免地傳進他們耳中。

小情侶……

賀祁第的手指,擦過孟之舟的唇邊,收回,若無其事地繼續摘草莓。在看不到的地方,那大大的帽檐下,唇角不自禁地浮起,耳尖微微泛起了紅。

孟之舟則低下頭,藏起自己爬上紅雲的面龐。

與此同時,太陽也由白轉紅,将半邊的天空,染成紅色。

兩人都不再說話,默默地摘草莓。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很久,似乎也沒多久。孟之舟将筐子裝滿,語氣略生硬地對賀祁第道:“我們走吧。”

賀祁第早裝滿,在等孟之舟。聽孟之舟這麽說,和她一同站起,走出。

回到門口,付錢時,火眼金睛的中年婦人覺出兩人之間的氣氛,跟來時有些不一樣,湊向賀祁第,小聲道:“小夥子,你女朋友這是生氣了?還不快哄哄,女人得哄,知道嗎?”

賀祁第付完錢,看向兩步外的孟之舟,抿唇一笑,說:“知道。”

“那個阿姨跟你說了什麽?”往車的方向走的路上,孟之舟問賀祁第。

“沒什麽。”賀祁第如是回答。

不久後,車子重新開上來時的路。

随着越來越靠近市區,孟之舟發現:“好像超過我住的地方了,得往回開。”

“先不送你回去。”賀祁第道。

“那去哪?”

“你怎麽突然學會問我去哪了。看來,我不該提醒你。”賀祁第笑。紅燈,車子停下,他轉眸,慵懶而又撩人的目光勾住孟之舟,說,“去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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