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難消“美人”恩

他在心裏瘋狂地罵了句粗話。

什麽四大公子?!什麽風華公子?!他娘的他們到底送了多少人進去啊?!!難不成還打算給他的皇後也湊個後宮三千?!

還有瑧瑧,瑧瑧她、她……

他覺得自己快要瘋掉了,被心裏那把無名火燒得整個人快要炸開了。

瑧瑧,瑧瑧,馮、谕、瑧!!

只要想到自己頭頂或許已經是青青草原一片,而他的親人還樂此不疲地給這片草原施肥澆水,好讓“青草們”茁壯成長,心裏便恨得想要砍人。

盡管他此刻的心像是被人拎上了刀山,又被踹進了火海,可他還是以平生最大的忍耐力,拼命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也許一切不過是他誤會了,或許此南安王非彼南安王,此永和大長公主亦非彼永和大長公主,一切不過是……

“郡主!”小桃突如其來的行禮問安,打斷了他的自我安慰。

他循聲擡眸,當看清來人的容貌時,只覺得一陣絕望。

盡管對方那張臉比他記憶中的要稍成熟些許,可他仍能一眼便認出,來人不是別個,正是他的外甥女,亦即是他的親姐永和大長公主之女延昌郡主,小名珠兒。

活生生的外甥女出現在眼前,也讓他那些自我安慰的話剎那間成了天大的笑話。

延昌郡主自然不會知道眼前之人已經換了個芯,只吩咐小桃:“你先出去,我有話要與周公子說,沒有我的吩咐,誰也不許進來。”

小桃應喏而出。

許是被打擊得過于嚴重,穆元甫木着一張生無可戀的臉,也沒有注意到如今屋裏只剩下他們‘舅甥’二人。

從自己進屋來,眼前的年輕男子臉色就一直不怎麽好看,更是連眼神也沒有給自己一個,延昌郡主揣測着對方必是還在惱自己,只不過也不怎麽在意,輕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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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公子到底是玉人公子,縱然是惱,也別有一番韻味,讓人瞧見心裏便喜歡。”

穆元甫回過神來,聽出她言語中的輕佻,不禁皺了皺濃眉。

只是如今情況未明,他也不好多說什麽。

延昌郡主也不惱,更是無懼他的“冷臉”,笑盈盈地往他跟前湊。

“真的還在惱啊?”

穆元甫不動聲色地拉開彼此間的距離。

“我承認,給你下藥致使你錯失了這次機會是我不對,只是我也是迫不得已,咱們才相識沒多久,你便要離開,這教我如何舍得!”

穆元甫心裏“咯噔”一下,總覺得這番話好像有點兒不對勁。

難不成原身與珠兒的關系……

不會吧?

他明明記得,在他駕崩前一年的三月份,珠兒便已經與章平伯世子馬世超完婚了!

可如今……

看着媚眼如絲的延昌郡主,他的臉色頓時不怎麽好看了。

這麽一分神,寬大的袖口便被對方揪住撒嬌地搖了搖:“好了好了,你就別惱了嘛!咱們能相處的日子本就不多,又何必浪費在這些無謂之事上呢!”

延昌郡主一邊說着,一邊便欲往他懷裏靠去,吓得穆元甫用力把袖口從她手中抽出,噔噔蹬幾下急退數步,沉聲怒喝:“放肆!”

他記憶中的外甥女珠兒是個規規矩矩安安份份,在他面前連話都沒幾句的文靜乖巧姑娘,哪想到私底下竟如此大膽放肆!

對方身上驟然散發的淩厲氣勢,教延昌郡主心口一緊,竟是不知為何打心底生出一股懼意來。

不過她很快便反應了過來,察覺自己堂堂郡主居然對眼前這麽一個人犯了怵,雖然只有那麽一瞬間,可也足夠讓她惱羞成怒。

“放肆?好一個周季澄,不過一個撅屁股侍候人的破落戶,仗着有幾分姿色,能寫幾句酸溜溜的破詩,本郡主叫你一聲周公子,你倒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莫說你如今不過蝼蟻,本郡主輕輕一摁便能把你摁死,縱然他日你有機會到太後娘娘身邊侍候,惹惱了本郡主,本郡主也有的是法子治你!”

對,就是這樣,不過一個想靠美色出頭的下賤胚子,縱然有機會進宮去,以那一位涼薄貪新的性子,只怕也長久不了。

哪怕知道對方罵的是“周季澄”,而不是他穆元甫,可那粗俗不堪、侮辱性極強的“撅屁股侍候人”“破落戶”“蝼蟻”等詞聽入耳中,也把穆元甫氣得頭頂都快冒煙了。

被曾經需要仰仗自己生存的小輩如此羞辱……

簡直氣煞人也!他以前怎會覺得這個外甥女安份懂事的!

他緊緊地抿着雙唇,死死地攥着手,就怕控制不住自己沖上前去,狠狠地教訓一下對方。

延昌郡主見他明明氣紅了一張俊臉,卻又什麽話也不敢多說半句,心裏頓時舒爽了幾分。

不過她也懂得什麽叫适可而止松弛有度恩威并重,畢竟眼前男子的俊美無雙她還是挺中意的。

如此一番威吓之後,見對方似乎有畏懼之意,她話鋒一轉,語氣也跟着柔和了幾分。

“不過,我也不是那等不分輕重,阻人前程之人,周公子天人之姿,堪侍太後之側。我雖貴為郡主,但也有自知之明,自是不敢,亦是不配與太後相争。”

雖然觊觎美色,但她更清楚自己如今的榮華富貴全是仰仗着馮太後,沒有馮太後的恩寵,她別說什麽郡主之尊,說不定連身家小命都保不住,自然是明白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

穆元甫冷眼瞧着她,并不覺得她這話能讓自己心裏好過多少。

“郡主倒是個明事理懂分寸的,就是不知你明的這份理,章平伯世子可知曉?”他語帶嘲諷地道。

“章平伯世子?你說的莫不是那馬世超?”延昌郡主神情頗不以為然,“怎麽?難不成你還怕他啊?”

這般語氣……穆元甫心中略有幾分不解。

難不成如今的章平伯世子換人了?他記得章平伯馬志豪對這個長子可是相當看重的。

“且不說章平伯都沒有了,哪還來什麽章平伯世子。”延昌郡主輕捊了捊垂落頰邊的發絲,語氣帶有幾分輕蔑,“再說了,當日馬世超與我還有夫妻名分之時,尚且管不了我的事,如今男婚女嫁各不相幹了,他一介草民還能管得了我堂堂郡主?”

穆元甫心裏又是一記咯噔,為着延昌郡主這番話裏蘊含的信息。

章平伯沒有了,原章平伯世子馬世超也成了一介草民,他的外甥女還和馬世超斷了夫妻名分。

後兩條倒也罷了,可章平伯沒有了是何意?是指章平伯馬志豪本人沒有了,還是章平伯這個爵位沒有了?

“郡主為何會與馬世超分道揚镳?”他試探着問。

延昌郡主仍是那副不以為然的模樣:“他馬家人不知天高地厚,犯下那等作死之事,不與他們一刀兩斷,難不成想連累我大長公主府麽?”

不一刀兩斷便會連累大長公主府?所以章平伯府到底是犯下了什麽事?

穆元甫愈發詫異,只是面上卻不顯,不動聲色地開始試探。

“大長公主殿下乃先帝親姐,且素與馮太後親厚,太後明察秋毫,又豈會輕易怪罪到大長公主府上。”

延昌郡主嗤笑一聲:“原先的齊王還是先帝唯一的親兄長呢!如今你看,莫說齊王府沒了,成年男丁都死得透透的,便連婦人孩子也沒得安生日子過。”

穆元甫大吃一驚。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竟使兄長一家落得如此下場!

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更多,只是延昌郡主卻并不想再多言此事,遂轉了話題,眉目含情,端的是百般風流:“只不過,旁人之事,與咱們有什麽相幹。來日你進了宮,咱們怕是再難有相處的機會,此番莫說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只怕是萬金也是有的……”

說完,雙臂如同蔓藤一般勾住他的脖子,馥香柔軟的嬌軀趁機依偎進他的懷裏。

穆元甫記挂着兄長齊王一家遭遇,心神正振蕩着,一時不察便已被對方纏上了。

待他反應過來,整個人竟是已經被延昌郡主逼退到了一旁的長榻邊。

延昌郡主沖他妩媚一笑,素手輕揚,用力往他肩膀上一推——

也不知是這具身體的體質孱弱,還是因為病後脫力,穆元甫居然真的就這麽被她給推倒在長榻上。

延昌郡主也順勢倒在了他的身上,素手輕撫着他的臉龐,嬌笑着誇贊道:“周公子果真乃玉人也!膚如凝脂,眉目如畫,真真是教人羨慕死了!”

身為開國君王,穆元甫在女色上也算是“見多識廣”了,甚至還勉強稱得上是“身經百戰”。

他自問也稱不上什麽好人,這麽多年來做過的陰險狡詐之事數不勝數,但倫理道德這四個字卻是怎麽也不敢忘的。

故而,若此時面對的是別的女子,他甚至還能順勢從對方口中打聽出想知道之事,可是眼前這一位卻不是別的尋常女子,而是他的外甥女。

他唬得魂兒都快飛出來了,死命地撕開纏在他身上的延昌郡主,連滾帶爬地下了長榻,如同屁股着了火一般拼命地往門外沖,一時沒留意還踢翻了屋裏一張繡墩,險些一個踉跄當場來個狗啃屎。

“周季澄!周季澄你給我回來!!”

身後傳來延昌郡主氣急敗壞的叫聲,穆元甫頭皮發麻,頓時跑得更快了!

延昌郡主眼睜睜地看着他一溜煙跑掉的身影,當場氣紅了一張俏臉,恨恨地跺了幾下腳。

“好你個周季澄,本郡主就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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