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借不借
他這句話說出口，王老太太的臉色就變得很差，差到了極點。
王博信卻如釋重負。這麽多年以來，他從來沒有質問過她這個問題。大家都客客氣氣保持着一定的距離維系這種親子關系。
要說不恨嗎？也不見得。王博信從小被教導，他是哥哥，要負責照顧妹妹。妹妹可以在母親地方撒潑吵架打鬧都沒關系。但他不行。
他從小就是好孩子好學生的楷模，出格的事沒有人規定他不能做，但他就是不逾矩。
這種無形中給他設下的框架，讓他不堪重負，心裏有委屈也說不出口。
而王老太太卻不這樣想。她認為兩個孩子都是自己生的，不管她多少年沒有跟他們兩人住在一起，這種感情的紐帶是不會斷的。
她認為孩子長大了，她也該享清福了，她不要他們兩人的錢，也不要他們供養自己。她認為自己在這一點上已經做得相當不錯了。
那種親子關系的斷片，空白造成的距離感與生疏感，她相信随着時間的流逝是能夠解決的。
然而事實比她想象的要殘酷。她現在總算明白兩個孩子到現在為止，肯叫她一聲媽，那絕非是出自內心的。
“媽，我跟晗茉已經結婚了，而且已經懷上我的孩子，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在我的面前說起她的不好。
也許她某些特點在你的眼裏是缺點，但在我的眼裏卻不是。我認為她已經做得很好了。”
王老太太沒有接腔，陳佩吟反而開口了。”是的，我們都看的出來，你很愛她。很愛很愛……你為了她可以付出一切。“
”如果我不愛她，我就不會跟她結婚！“
他的話一出口，她們兩人立刻不吭聲了。
車子在馬路上疾馳着，但誰也沒有說過一句話，每個人都心事重重的樣子。
陳佩吟故意轉過臉，不讓坐在身邊的王老太太看到她的臉，她把臉貼在車窗上，長長的頭發蓋住她大半張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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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想起自己這二十歲之後的感情生活，想到這些年遇到過的男人，還有最重要的那個男人，不禁淚流滿面。
晗茉從婆婆家裏回到了自己家，她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佩吟會跟婆婆在一起？她們住得很近？還是佩吟來找她？
她心裏的疑惑越來越大。這時她家的門鈴響了。
她一打開門，竟然是冷浸月。
冷浸月的樣子像是哭過的，眼睛紅腫，臉色慘淡。沒有化過妝的樣子顯得很憔悴。
她一向是最在意自己的外表，即使是結婚之後，也一樣的在乎。
一般不化妝，她不會出來見人。
“怎麽了？”
一見到她這個樣子，晗茉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我沒想到催讨的人竟然會打電話給我老公，現在姚遙他什麽都知道了。他當即向公司請了假，飛回來找我。”
“你跟他說了嗎？”
“說了。”
“那他有什麽反應？”
“他說要跟我離婚，然後把我這件事告訴我父母。”
“然後呢？”
“我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了。我媽說她丢不起這個人。我爸打了我。我長這麽大，還從來沒有被他打過。”
“你到底欠了多少？”
“五十五萬。”
說着冷浸月又哭了起來。
晗茉吃了一驚，後來又想，她欠的這些錢中不知道有沒有把自己的錢給算上呢。
“那你老公會替你還吧。”
“我老公說他沒這麽多錢。他每個月除了給我一部分家用之外，還要負責房貸，手上幾乎沒什麽餘錢的。除非把房子給賣了。”
“那他肯？”
“他就是不肯啊。他說幫我還一半的債務了。剩下的一半他讓我自己想辦法或者讓我娘家的人出點錢。”
“我媽剛買了社保，我結婚時又用了一部分錢，娘家也沒什麽錢了啊。”
浸月哭得眼睛紅腫。
晗茉不知道她來找自己的目的。
“晗茉，我實在不想來找你。但是我不找你，我就不知道去找誰了。你能不能借點錢給我？”
晗茉心裏咯噔一下。她心想，又來了。
“你要借多少？””越多越好，十五萬行嗎？“
”十五萬？你說笑了吧，我哪來的錢啊。“
她聽到這個數字，不知道是笑好還是哭好。”你沒有，可是你丈夫有啊。
行內著名的設計師，拿出十萬八萬來，不算是什麽難事吧。“
晗茉聽了她的話，有點生氣。王博信再會賺錢，那也是他的事。浸月是她的朋友，與王博信有什麽關系。
”這麽多錢，我們拿不出來。“
“你幫幫我，我能想到的就是你了。”
“不是我不幫你，我自己也沒錢啊。”
“可是你老公有啊。十五萬不行的話，那就十萬好不好？求求你了。如果我不把錢給還清了，我老公就要跟我離婚了。你也不想看着我跟你們一樣吧。”
她一聽這話，脾氣騰地一下就蹿上來。”浸月，我認為你還沒有考慮清楚。
你老公要跟你離婚，那是你自己闖下的禍。你看看你平時，吃的用的穿的，哪一樣不講究，可你賺就只賺幾千塊一個月。你看看你現在背的，也是名牌的。“
”這只包是舊的啊。我現在又沒錢買的。“冷浸月沒想到她竟然有這麽大的反應，忙解釋道。“求求你幫幫我吧，沒有十五萬，八萬十萬的也行啊。你現在幫我打給你老公行嗎？”
“浸月！你享受的時候怎麽沒有想過有這麽一天呢。你買包做醫美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一天。
欠的錢肯定是要還的啊。當初你沒有這個能力，為什麽要去借WD？
為什麽？你有沒有想過你才剛結婚，還沒有孩子，你都有老公了，為什麽還想着要變美？如果我像你這樣的話，連孩子都養不起！”
面對她一連串的指責，浸月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她按捺不住地跳起來：“你明明有錢，為什麽不肯借給我？不借給我也就算了，還對我百般指責。最近幾個月，我為了還錢這件事，吃不好睡不着覺，已經夠郁悶了。我哪知道這個是深淵，是個坑呢。”
說着浸月捂着臉嗚嗚地哭起來。
那哭聲凄涼，讓人聽着也跟着憐憫起來。
“浸月，我只能再借你三萬，上次你借我的錢，你都沒還我呢。”
浸月睜大被淚水浸泡的眼睛，又紅又腫就像泡在水裏的血李子。
“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我又不是不還給你，我問你借十五萬，你用三萬打發我。還說是多年的好朋友呢。一點情面也沒有的。”
“你這是什麽話！難道我有義務借錢給你？你把我欠錢給你的事說的好像是理所當然的一樣。”
多年的好友，從來沒有紅過臉，晗茉也來了氣。
“我算是看清你了。怪不得微雅說你是個笑面虎呢。看起來好好的樣子，哼！不用你的施舍了。我自己想辦法吧。”
說着浸月拿起手袋，背上就走了。
晗茉聽到她摔門出去的那一霎那，一絲後悔萦繞着襲上心頭。過了半個小時之後，她接到微雅的微信語音。
“晗茉，浸月來問我借錢了，說是要借十五萬。天吶，不知道她要這麽多錢幹什麽。她說要買房子，這是真的嗎？她不是有房子嗎？為什麽還要買？”
浸月連珠炮似的朝她發問。她不知道怎麽接腔。最後她說了一句：“浸月也問我借過錢了。”
”平常在我們地方裝闊，哪知道是個窮光蛋啊。我琢磨着她去買房這件事不可能是真的吧。平常那麽喜歡敗家的女人，還有錢買房？天方夜譚吧。“
”那你有沒有借？“
她又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