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弄青梅(正文完)
半個月後,意國。
江羽來威城找寧溪。
寧溪和他的Alpha在上周就已經從宣城回了意國,并且火速訂了婚,現在是準夫夫狀态。
餐廳把桌椅沿河擺放,他兩就坐在其中一張上,正是初夏的天,陽光耀眼,溫度适宜。
“你們的治療起效果了嗎?”許久未見,江羽挂心的還是寧溪的身體狀況,“身體怎麽樣?”
“試驗都告一段落了,我們兩現在是屬于觀察期,但是之前的互斥反應已經沒有了。”寧溪還是那副大剌剌的樣子,心情明顯比先前一段時間開朗很多。
“所以你們……已經試過了?感覺怎麽樣?”
“別提了!那不僅僅是試,是根本不讓我下床……憋了這麽久的Alpha簡直不是人……”寧溪黑着臉又是吐槽又是忍不住炫耀的語氣太靈活生動,真真是個大活寶。
“恭喜,經歷了這麽多你們終于可以好好在一起了。”江羽笑了出來,由衷祝福,“觀察期要到什麽時候結束?”
“一般來說是三到五年時間,不過宋老師他們也說,當下一次發情期到的時候,只要能順利标記懷孕,基本上就沒問題了,這真的都要謝謝宋老師他們團隊……”寧溪說到一半戛然而止,想起來宋戚和唐岳之間的關系,一時不知該不該繼續說下去,“那個,宋老師和你的Alpha之間?”
江羽單手撐着下巴看向河中心來來往往的船只,搖搖晃晃的卻是別有一番風情:“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說得沒錯,他們整個團隊都很了不起。”
寧溪松了口氣:“也是,畢竟唐教授連情書都寫了,全世界都知道他愛你……”
突然從其他人口中聽到唐岳愛他,江羽耳根有些紅,腺體竟然也來湊熱鬧,歡快地跳動了幾下。
“诶不對勁啊,你這是被完全标記了?”寧溪看到江羽轉頭時露出的脖頸,特地跑到江羽身邊,仔細看了看腺體狀況,“看起來剛被标記不久?”
“嗯,就前陣子……我們去新西蘭旅游的時候。”
一想到那個荒唐的發情期,江羽整個人都不自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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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啧啧,契合度94%的Alpha和Omega完全标記後,你居然舍得離開他身邊,來找我?!”
“發情期已經過了……有什麽不舍得離開的……”江羽不想就此話題繼續讨論,敷衍回答。
“我還沒被徹底标記過呢,”寧溪嘟囔了一句,又賊兮兮地湊到江羽耳邊問:“你們居然是發情期标記的耶,是什麽感覺?”
“聽說契合度越高的AO之間徹底标記,簡直就是幹柴烈火,枯木逢春,恨不得黏在彼此身上?”
“…………”你不會想知道的,這就是我現在在你面前的原因。江羽心裏腹诽。
十天的發情期,他真是把這輩子的臉都丢盡了。
一開始三天他完全是無意識地在發情,隔離別墅裏的每個角落都留下了他兩荒唐的痕跡,他則完全靠着營養液補充體力和精力。
中間四天他可以正常進食了,但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對Alpha的親密感,連吃飯都要挨着Alpha一起,經常洗澡、散步到一半就突然渾身發熱,臉色潮紅,拉着Alpha的手主動求歡。
最後三天他發情的頻率終于降低了不少,他盡力控制自己對Alpha的占有欲,卻還是在Alpha處理公事、接其他人電話的時候,寸步不離地跟在旁邊,Alpha也寵着他,做任何事都把他圈在懷裏,還時不時壞心眼地用信息素引他發情。
剛剛标記完的兩人,釋放信息素簡直就是火苗子見了風,輕輕一吹就燒了起來、Omega更是經不起Alpha一點點的引誘,被白詩南的味道勾得一次次主動送上食髓知味的身體。
第十天的時候,他終于徹底結束了發情期,趁着Alpha睡覺的時候拖着渾身都是暧昧痕跡的疲憊身軀,打車去機場上了最快離境的飛機。
他在澳洲落了地休息了幾天,和唐岳解釋說有急事處理,并答應他忙完後就回沐城。
其實哪兒有什麽急事?唐岳也沒拆穿他,只要知道老婆在哪兒,不斷了聯系就行。
問清楚寧溪已經治療結束回意國後,江羽和他就在威城見了面。
雖然這幾天他和唐岳可以隔着手機正常交流了,但他的身體一到晚上就渴望Alpha的懷抱,發情期的後勁太大了,他甚至還會做春夢。
真是………太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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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唐岳發現江羽跑了以後,大概因為有過類似經歷,倒是沒有怎麽慌張。
他不緊不慢地和管家退房結賬,做好發情期的善後工作,就飛回沐城去處理公事了。
一邊是急得快跳腳,每天都催他回去上課的羅校長,另一邊是關于他和組員研究課題論文發表的事。他也需要一些時間來解決。
在那十天裏,組員們有了結論,以林盼、陸天奇為首,大家都表示選擇抛棄陳舊的發表形式,投奔自媒體,反正都不缺學分,也不缺錢,玩一票大的又何妨?
唐岳到了沐城後,召集組員們到家裏一起開了個漫長的會議。
本來打算是選擇一家已經比較有名氣的文學類新媒體去發表,但大家總覺得缺了點什麽。
直到林盼提出所有組員可以自己組建一個自媒體班子,培養一個全新的賬號。
“全新賬號很難養,我們沒有流量。”陸天奇提出疑議。
“我們不是要靠這個賬號一蹴而就,完全可以慢慢培養。”林盼解釋道。
“我們除了發論文,還能發什麽呢?”
大家開始七嘴八舌地讨論,唐岳一直在旁邊默默聽着。
有的說發一些搞笑段子,也有的說寫連載小說來吸粉,還有說去緊跟時事追蹤熱點寫文章。
“文學是嚴肅的事,娛樂化也得有個限度,不能太掉價了。”性格保守的陸天奇堅持嚴謹的态度。
“我倒是覺得,文學不一定要那麽嚴肅,”唐岳說道,“我們可以先養起來這個號,發表的內容,就是這些年來我們在寫這篇論文時遇到的有趣的、艱難的、難忘的事。”
“目前來看,業內這樣的號并不多,其實一直做學問也是很累的事,看同行之間的一些故事作為消遣,倒也是個很不錯的吸睛辦法。”唐岳繼續補充,“這是一開始的內容,等故事說得差不多了,我們再考慮發表論文。可要獲取論文卻并不是那麽簡單,我們需要設置一些關卡。”
“可以用我們之前推文裏的內容,作為考察問題!”陸天奇舉一反三,反應很快。
“那就類似小程序一樣,答對了才能進入下一輪,要完成所有的答題,才可以獲取論文全文。”林盼補充。
“如果是這樣,那平時的內容我們也不拘泥于論文相關,還可以聊文化時事,文學熱點,這些都可以。”
“那萬一……沒人看呢?”有同學小心翼翼提出了問題。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同時笑了起來。
“我們好像本來也沒有指望很多人會看到。”
“盡自己的力就行,至少我們是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聽起來很酷。”
“自信點,把聽起來去掉。”
說幹就幹,定了大方向後,大家就認認真真規劃內容、認領自己負責的版塊,還排了班。
無論什麽年紀,和一群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前進、開拓未知的領域,都是令人期待和振奮的事。
保留這份激情,才是創作最重要的基礎。
夜幕降臨,一行人又到院裏弄起了燒烤。
燒烤架子、肉串、蔬菜、醬料都是提前讓施姨準備好的,這群文學生雖然寫起東西來文鄒鄒的,弄起吃的東西來倒是都有一手,負責燒烤的、涮醬的、自制飲料的,各司其職,很快就熱火朝天地吃了起來。
唐岳端着杯酒坐在院裏的秋千上,搖搖晃晃地不知在想什麽。
“唐老師……”林盼站在秋千旁,手裏端着杯可樂,眼神裏有着隐隐的興奮,“你和江老師……?”
唐岳舉起杯子和她的可樂碰了一下,笑答:“你們應該都知道了?我和小羽是夫妻。”
“這真是太好了!”林盼壓抑不住地激動,“我一直憋着不敢跟你打聽,你們一個是我最喜歡的鋼琴家,一個是我導師,這簡直是破了次元壁!江老師竟然是我的師母!!”
“……”你的江老師可能不會喜歡這個稱呼,唐岳心想。
“唐老師,我祝你和江老師百年好合,永結同心,早生……額……”林盼及時剎了車,“幸福美滿!”
“謝謝,”唐岳喝了口酒,又狀似無意地補充道,“早生也沒錯。”
直到林盼到餐桌上吃了一個烤翅才後知後覺地想到,早生貴子?難道剛剛唐教授是在秀恩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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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城已月上中天,威城的兩位好友也吃完了午餐,回了寧溪的住處。
房子并不大,是一個二樓的公寓,還帶着個露臺,光照充足很舒适。
午後兩人坐在露臺的躺椅上,江羽惬意地眯起了眼,和寧溪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主要是聽他在宣城的治療經歷。
講着講着,寧溪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江羽轉頭一看,發現他已經睡着了。
雖然看起來很精神,但信息素互斥的治療應該還是多少影響了一些身體的機能,需要好好養一養。
江羽剛給他搭完毯子,就接到了唐岳的電話。
“在哪兒?”
“我在寧溪家呢,在威城。”比起江羽這裏,唐岳那兒的聲音夾雜着吵吵鬧鬧的煙火氣,“你呢?”
“在我們家,今天幾個學生在這兒聚餐。”
“論文的事情怎麽樣了?”
“有了方向,之後會慢慢上軌道。”唐岳接着問了句:“你最近……上過微博嗎?”
“沒有耶,怎麽了?”
“哦……偶爾還是可以去看看,有些信息……咳咳,還是挺有意思的。”
挂了電話,江羽一臉狐疑地打開軟件,畢竟唐教授都暗示得這麽明顯了,那應該是有點什麽新聞才對。
他看了一圈熱搜,還有自己賬號的留言評論,都挺正常的,沒有什麽新的消息啊?
當他點到個人主頁的時候,看到自己“最常訪問”列表裏那個靜靜的原始頭像“用戶78819572”,突然福至心靈地點了進去。
果然這個用戶在半小時前剛剛發了一張照片。
照片裏是一杯白葡萄酒,酒杯底部有一顆翠綠的青梅,還配了一段文字。
不用問也知道,這杯酒一定是白詩南。
原來是讓他看這個,想他了就不能直接說嗎?這麽拐彎抹角的。江羽一邊嫌棄一邊又忍不住勾起嘴角。
退出微博,江羽擡頭看着公寓前的樹被風吹得枝葉搖曳,葉子的脈絡在金色陽光的反射下清晰可見。
有一對夫妻帶着一只薩摩出來散步,薩摩往前跑幾步會停下回頭确認主人在不在,吐着舌頭的樣子憨厚可愛,雪白光亮的毛看上去很舒服很好摸。
他想到了自家庭院裏種的花草、紮的秋千,唐岳做的風筝、酒釀,想到了隔壁那棟別墅的夫妻也養了一條薩摩。
也想到了剛剛唐岳配着照片的詩。
【把酒弄青梅,月色邀人醉。
庭前已仲夏,卿可緩緩歸。】
有人惦念的滋味可真好,江羽摸了摸頸後的腺體,突然覺得很想回家,想和唐岳一起蕩秋千,在仲夏夜的晚風中喝酒、接吻。
他拿出手機,定了最快回沐城的航班,順手把航班分享給了唐岳。
【明天下午到。】
【好,我來接你。】
【嗯。】
【我很想你。】
【嗯……我也是。】
26年的鋼琴生涯,無數音符潺潺流過,終是将這一曲庭院四季,從獨奏變成了協奏。
“可緩緩歸”出自吳越王給夫人的書信中的名句“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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