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濕身

衆人皆未想到這一變故,一片嘩然。尤其是行加冠禮的長老,顫巍巍地抖着手,看着王冠在地上滾了兩圈,一副快要氣絕的樣子。

林琪變回貓崽,卻被厚重的禮服壓在下面,他費力地掙紮着,七零八落的珠寶叮呤咣啷地響起,好不容易将尾巴掙脫後,便連忙沿着玉階,三步并作兩步,急匆匆地往下跑。

龍堙臉上不免也有些挂不住,臉上原本帶着的笑瞬間沉了下去,僵硬片刻後才恢複如常,神色自若地說了幾句場面話,一副大度而不在意的樣子。

長老也連忙附和幾句,颠三倒四地說了幾句吉祥話,還是龍堙實在看不下去了才幹脆讓他下去,省的再受此煎熬了。

典禮開場盛大而華麗,收尾卻倉促滑稽,好像一個跳梁小醜,只顧着一廂情願,在衆人面前醜态畢露。

龍堙強撐着走完剩餘流程,維持着最後的體面,唱完三遍祝詞後,就化作龍,直接從高臺上遠去。

林琪在最後關頭打斷典禮,然後迅速化成妖形逃之夭夭,卻發覺其實自己無處可去。

思前想後,這妖界還在龍堙的掌握之下,又不是能像趁着混亂從魔界逃出去,單靠自己肯定跑不出去。為今之計,還是要同龍堙說清楚才行。

林琪沿着來時路往回走,路上沒見到一個人。金色地毯上落滿花瓣,卻都是來時灑下的。方才還喧嚣熱鬧,洋溢着濃濃的喜氣,現在卻變得鴉雀無聲,沉沉的壓在心頭。

他費力地撞開門,順着縫隙鑽了進去,屋裏沒人。

踩在散落一地的衣物上,林琪思量片刻,覺得自己姑且可以借來穿穿,便默念化形訣。一陣波動後,幼小的身軀抽條般地在朦胧的白光裏化回人形,滑坐在龍堙的衣服上。

還有點硌。

除了金色,這衣服就再沒有其他顏色了,如出一轍地用金絲繡着成串的珠寶。林琪一臉嫌棄地在衣服堆裏左右扒拉,終于挑出一件下衣幅短、裝飾少的衣服,穿在身上。

将衣服套在身上後,肩膀、袖口、腰身無一不寬松肥大,全靠手捏着前襟才能不往下滑。做貓的時間久了,他一時間恢複成人,竟有些不大習慣,不甚熟練地将腰帶歪歪扭扭地系在身上後,衣服終于挂在身上,不往下掉了。

觸感冰涼光滑,絲質的面料很薄,讓他感到有些涼意,但至少比那些裏裏外外綴滿寶石、寬大厚重的衣服強不少。

林琪光腳踩在冰涼的地面上,愣了一會,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真的能在人與貓之間自如改換了,經脈也恢複正常,妖界磅礴的靈氣感知得清清楚楚。

只是他顧不上這點喜悅,眼前面臨着的問題更加棘手。

——他剛剛,把妖界最大的頭子,龍堙,給得罪了。

雖然是龍堙先不顧他的意見,想來個先斬後奏;雖然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仍然會拒絕龍堙的要求,但他大概會選擇一個更婉轉和緩的方式,而不是現在各自都很尴尬。

“這都是什麽事啊!”林琪頓覺頭痛,用力揉了一把頭發,糾結片刻後決定主動去找龍堙,把事情說清楚。

他又把衣帶加固了一下,确保走動時不會散開,卻實在是找不到合适的鞋穿,幹脆赤腳走了出去。

門口左右各規規矩矩地站着一個侍從,林琪猶豫片刻問道,“龍……妖王在哪?”

“回公子,”侍從微低着頭,對他非常客氣,“吾王去了哪裏,在下也不清楚。”

林琪只得點了點頭,接着往外走。

身後卻又傳來吞吞吐吐的一句話,“公子鐘靈琉秀……血脈非同一般,心性高潔是自然的。只是吾王當真心悅于您,在下從未見過他如此将人捧在心上,日日不離,還望公子能……考慮一二。”

林琪點點頭以示知曉,心中冷笑一聲,沒轉頭,腳下絲毫不帶停頓地繼續向前走,暗想:龍堙執掌一界權柄,豈是他一個沒長成的貓妖敢輕易得罪的,姿态放這麽低也不知道是做給誰看的。

沿着長廊向外走,林琪嘗試着放出靈氣,感知範圍瞬間擴張到了十數丈外,方才寧靜的宮殿內,瞬間多了竊竊私語聲、行走腳步聲還有各處灑掃勞作聲。

再遙遠的地方,大約是他循着白霧潛進妖界的地方,有一陣強光閃過,落在他的眼中只剩下了一道淺淺的白光,像是流星劃過天際。

突如其來放大的感官令他一愣,靈氣原來這麽便利。他循着回廊,慢慢将靈氣張開,最終停在了數十丈處,感知到了邊界。

忽然,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循着感知的觸角傳回來,後殿外……似乎有什麽微妙的東西。

他不由自主地往殿外走去,踩過鋪滿地面的金色落葉,那種隐約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龍堙似乎……就在這裏。

再往前走,就是成串的大小泉眼,泉水汩汩流淌着,蒸騰着洶湧的熱氣,而其中大半,更是蘊含着充沛的靈氣,就連腳下踩的岩石,都在流水沖刷下,變得光滑而溫熱。

林琪釋放出的靈氣受到此地濃郁靈氣幹擾,感知範圍一縮再縮,走出十幾步後就幾乎限制在了周身方寸之內,耳朵尖忽然覺得有點麻酥酥的癢,靈氣流動也更快了些,大概是被此地濃郁的靈氣所擾。

他感覺龍堙就在這附近,可濃厚的水霧讓他根本就看不清楚,龍堙究竟在哪呢?

溫泉眼幾乎是由大大小小的岩石砌成,還有水流在其中淌過,光滑極了,林琪小心地踩在上面,在滑倒的邊緣艱難地往前走。

他一腳踩滑,差點跌到水裏,全靠雙手撐住地面,才沒有全都滑進去。

林琪正費力地往上爬着,腳踝忽然被什麽東西纏住,傳來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讓他難以向前挪動分毫。

修長的腿驟然緊繃,他将靈氣灌注在腿上,用力掙紮,想要掙脫束縛,這力量卻越來越強,隐約間還傳來了一聲輕笑。

林琪凝聚起靈氣,擰身狠狠向背後的溫泉水中攻擊,卻悄無聲息地化為烏有,沒有激起一點水花,大半身子都被腳踝上的力度拖到水中,那纏住腳踝的東西像是一只手,還悠然自得地捏了捏,緩緩摩挲着細膩的皮膚。

“誰?”林琪又驚又怒地喝到。

又傳來輕輕的一聲笑,緊接着腰身被人從後方環抱,以一種不容忤逆的姿态,完全地抱到了水中,然後他就落到了一個比溫泉水更加溫暖熾熱的懷抱裏。

林琪被人從後背方向抱在懷裏,他抗拒地掙紮着來自手臂上的力氣,轉頭向後看去,果然是龍堙那張可惡的臉。

龍堙此時的心情倒是忽然好了許多,悠然自得地抱着懷裏的人,打量片刻身上的薄衣,笑了一聲,雙手探到前面,靈活的手指輕而易舉地解開了林琪加固了兩遍的衣帶。

這身上的衣服輕薄而光滑,平時穿在身上看不出什麽端倪,一浸濕,就完完全全地貼在身上,像是直接摸到了皮膚一般。

林琪一見是龍堙,那股怒氣陡然就軟了一半,畢竟他是來找龍堙和解的,他還想在這妖界裏多混一段日子,和妖界頭子打好關系有利無弊。

他還思量着如何開口解釋妖後的問題,龍堙就趁此機會,一手牢牢地環抱着林琪的窄腰,另一手靈活地鑽進了衣底,滿足地撫摸着細膩柔軟的皮膚。

“你幹什麽?出去!”林琪這才意識到自己又被占便宜了,剛才打好的腹稿瞬間忘得一幹二淨,什麽委婉曲折全都抛到腦後,“我不會同意做你的妖後的!你就死心吧!”

龍堙之前那滿腔煩躁憤怒,在這柔軟溫熱的滿足感下,忽然消失得一幹二淨。他剛好靠在林琪耳邊,又低又沉的嗓音像是帶着把小鈎子似的,緩緩說道:“你不願意,那就罷了。”

天邊仿佛又劃過一道光亮,腳下似乎微不可查地震了一下,兩人卻都沒有注意。

林琪在靈氣濃郁的泉水中浸泡着,趁機吸收靈氣,卻覺得耳朵越來越癢了,皮膚下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蠢蠢欲動,納悶這龍堙怎麽忽然又好說話了。

“祭壇每年只能開一次,這事也只能再等一年了,”龍堙攬着林琪,滿足地輕輕撫摸着光裸的皮膚,“反正在我心裏,你已經是了。”

“不是……”林琪一邊揉着耳朵,一邊艱難地回身,嘗試繼續說理,“我沒答應……我沒自願答應過你啊,一廂情願不是兩情相悅,你這樣是不可能有結果的。”

“我相信,一廂情願能變成日久生情的。”龍堙看着眼前少年被熱氣蒸得薄紅的臉頰,唇瓣水潤極了,忍不住捧着臉頰,吻了下去。

林琪忽然就又被這人給啃了,一股邪火從心底裏鑽出來,連帶得耳朵都又酸又麻,癢酥酥地像是要變個樣似的,一身靈氣洶湧澎湃,全都向掌心彙聚,狠狠地沖着龍堙的胸口拍了過去。

龍堙不管不顧,硬生生地受了這一下,親了個夠本才停了下來,一擡頭,卻發現林琪頭上多了一對……貓耳。

林琪眼角薄紅,尚存濕痕,正咬唇狠狠地瞪着他。

作者有話要說:

龍堙:我……我有點……有點忍不住了。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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