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石忞真的沒有再關注嗎?當然不是, 反而每次見到元直木都會詢問一二,鹽鐵都是關系到國家民生的大事,尤其是百姓天天都要用到, 她怎麽可能不關心, 反倒唯恐關心不夠,給了經營鹽鐵官員漏洞鑽。

所以除了要元直木多下功夫管理人員以外,還讓督察院發文各督察府務必督查好鹽鐵的生産和經營, 一旦發現鹽鐵官員沒有按照規定辦,該查就查, 該上報就上報。

規定是和鹽鐵官營一起定下的, 從生産、人員、工錢、工作制度和價格等都有明确規定, 尤其是明确規定了鹽價的浮動範圍, 不得低于米價, 不得高于米價的兩倍, 算是從古至今頭一個。

鐵質器具,接受定制, 也出售成品,價格為成本加成本的30%, 30%即為利潤, 有品級的鹽鐵官員按品級享受俸祿, 不入流的、夥計和工人享受定額加提成的工錢,有上限,總體而言, 工錢比一般水平高, 比官員低。

所以路關初去拿定制的農具是包含木匠工錢的,自然比一般成品要貴很多,也就比他們當初從這裏買的一套貴了不少。

今天沒人伴駕, 石忞用完午膳休息了一會就開始召見大臣,路關初回來的時候,見她在召見大臣,便沒有打擾,讓人把農具放到望月樓。

石忞正在召見的是的欽天監的朱達,最後确定春耕大禮的流程和事宜,往年都是在繁都地壇附近舉行,渡河畢竟只是行宮,沒有祭祀的天壇和地壇,只能在皇田舉行,就需要做一些适當的調整。

朱達的容貌還是長得那麽着急,眼神倒是一如既往的炯炯有神,穿身道袍挂個牌子街上一走,保證有人找他算命,有成為神棍的潛質,沒什麽野心,一心求穩,欽天監監正這個職位到挺适合他的。

最後召見的是郭凡秋,如今的郭凡秋,比以前更加的謹慎也更加的穩重成熟,每半月都會向她彙報一下工作開展情況,若另有交代,也會在完成後的第一時間向她彙報,情報網的鋪設工作雖然先開始于平準,但到目前為止兩項工作都在她夜以繼日的辛勤工作下,取得了很好的成績。

按照進度,暗言依托平準,最遲明年初,最早今年冬就可以完成在全國各省城和縣城的情報網鋪設工作,暗言雖然是幫派形勢,但畢竟不是真正的幫派,而且她也不打算讓它見光。

所以決定做平準後,就直接讓暗言依托于新成立的平準商行,商行為表,暗言為裏,兩者相互相成又相互獨立,目前皆由郭凡秋負責。

無論是暗言,還是平準商行從成立到現在,她都投入了不少錢財,而且是陸陸續續的,平準商行到西南地區和南方做了幾趟生意,暗言買賣信息也已開張一年多,到現在都還沒回本,但她相信回本和賺錢只是時間問題。

而且無論是暗言還是平準商行,目的都不是掙錢,暗言是方便她更好的掌控地方,平準則是維護全國物價穩定,從而穩定國家大局,所以早在設立之初她就已經做好了前期大量投入和長時間才能回轉的準備,倒也不會因此失望。

讓她為難的是郭凡秋因為營業以來利潤不理想,而有些焦急和愧疚,覺得對不起她,就像現在這樣,一直微低着頭彙報不敢直視她。

郭凡秋一邊彙報着暗言和平準商行的近期工作開展情況,一邊在心裏想着一會該怎麽告罪,無論是暗言還是平準商行,但現在為止都還沒為陛下掙過一文錢。

“………截至目前,暗言和商行的盈利都不理想,還請陛下責罰”郭凡秋突然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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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在她身邊的時候可愛點啊,看來她今天再不說點什麽都不行了,“暗言和商行都還處于起步階段,急不得,盈利只是時間問題,你按部就班開展工作即可,起來吧,康國和常樂的事查的怎麽樣了?”

“謝陛下,因暗言北方鋪設工作還未完成,臣只查到了一些,另外派往查探的人還沒有回信,故而沒有禀報于陛下”郭凡秋目前得到的消息只查到了一點點。

“說吧”她是真的很想知道宣常樂說的是不是真的,也想知道康國國內發生了什麽。

六個藩屬國,無論是經濟、軍事還是外交都是獨立的,唯一和華朝相同的是,采用華朝的年號和按華朝敕封的王爵穿戴冠冕服和組建朝廷班底,無論是建築還是衣服和政治體制都受華朝影響,帶有濃重的漢文化色彩。

現在它們是三年來繁都朝貢一次,以前都是一年一次,被石忞縮減回禮後,六國回去後就像商量好的一樣統一上奏疏要求改為三年一次朝貢,想到招待他們和負責安保花的錢,她還不想搭理他們呢,便準了。

反正華朝又不閉關鎖國,無論是和周邊的六個藩屬國,還是西南官道上的其他小國,只要手續齊全都可以來華朝邊境的城市貿易,甚至來繁都也可以,所以他們三年來朝貢一次反倒比較适合。

作為藩屬國的好處之一就是來華朝貿易關稅有适當的優惠,不是藩屬國的則按關稅嚴格執行。

就為了改為三年一朝貢這事,她沒少被大臣們勸谏,在朝堂上的口水戰都打了一天,有贊成的,也有反對的,反對的理由是這樣會影響大華帝國的形象,還有示弱之嫌;贊成的理由是這樣可以節省不少人力財力。

可在她看來,國家強不強又不是靠這個維系,所以反對的勸谏她沒有采納。

既然陛下要聽,郭凡秋便把自己查到的說了出來,明道學院确實有個叫常樂的學生,來自康國,今年虛歲十三,老師評價敏而好學、貪玩,同窗評價讓人又愛又恨,愛她樂學習好,恨她愛作弄人。

入學明道學院以來,每次考試都是位列前茅,學什麽也都很快,就是課間和休息的時候愛作弄人,不是弄個蟲放在別人的書裏,就是在別人熟睡的時候畫個花貓臉,凡此種種數不勝數。

這倒是和她見到的宣常樂不一樣,不過遭逢大變,就算是成年人都可能會性情大變,何況一個還未完全定型的少年人呢。

關于康國的,郭凡秋查到的就比較少了,康國最近确實發生了內亂,但王室如何?結果如何?卻還沒有傳出來,但兩國邊境的貿易最近兩個月确實少了很多。

還真是挺少的,勉勵了郭凡秋兩句,石忞便讓她退下了,本來準備知道康國發生的事後和宣常樂再碰下面,她最近恢複的不錯,已經能下地活動了,伴随她入住北含殿的謠言也是越傳越邪乎。

有傳言說她是皇帝的親戚是皇親國戚,也有傳言說她長的比天仙還好看吸引了皇帝的注意,才讓她搬到北含殿的,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能有多好看,讓她哭笑不得,下令不得妄議後才消停下來。

至于為什麽沒傳說是某某宗的私生女就和這裏的文化習俗有關了,在這裏私生子女不僅沒有繼承權,而且被天下人所不待見,所以如果真的是私生女,那就連進行宮的資格都沒有,所以才沒有這樣的傳言。

現在情況都還不清楚,實在不适合碰面,聽到路關初彙報已經把農具都取回來了,就随口問了句價格,覺得還差不多,便直接去了望月樓。

新制的鐵制農具整齊的擺放在牆角,石忞一把一把認真的拿起一一過目,冶煉技術比不得現代那麽先進純良,但也算不錯了,便讓人把這些工具都搬到皇田去,并把戶部的高級官員和耕種皇田的農民都叫了過去。

自從皇帝和官員們移駕渡河後,繁都更加熱鬧了,尤其是《串告令》實施後,被留守在繁都的戶部官員和督察院官員幾乎忙得腳不沾地。

《串告令》于天福五年一月下發各地,二月一日正式在全國實施,前六天是自查階段,可自行申報補交各種稅款,第七天之後,人人都可舉報偷稅漏稅者,一旦查實,財産分為三份,一份歸國家,一份歸舉報的人,僅剩的一份歸原主自己。

不論是繁都的各大勳貴、士族、商人,還是全國各地的有權有錢人,這個二月的前六天都過得很焦躁很煩惱,他們不想交那麽稅費,又怕朝廷來真的,最後只剩了三分之一,還活個什麽鬼?

可一想到之前陛下下發的那些诏書,就算遇到了阻礙,最後還是實行了,而他們也通過隐瞞財産少繳納很多稅費,本以為這樣也就過去了,畢竟一般人不會抱着得罪他們的風險去幹舉報那種沒利益的事。

可陛下如今給了這麽豐厚的報酬,俗話說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何況這麽高額的利潤,又零成本,他們若是不在自查期內補交,被舉報的幾率百分之百以上。

原本繁都的一些勳貴和士族、商人是準備補交了的,可最後有人給他們偷偷送了信息,大意是趙家和文家都不補交,憑什麽讓我們補交,也就不補交了。

太皇太後趙環早就不管事了,最近又天冷,幾乎天天都呆在宮裏養她的兔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根本不知道孫女頒布了《串告令》。

太後文昱倒是管點事,但她只管宮中之事,自從女兒改革後,宮中工作也不用她操太多心,尤其是現在宮裏只有她和母後兩個人,宮外的事,無重大事件,她不會管的。

趙、文兩家不補交稅費的消息在繁都傳的沸沸揚揚,傳着傳着就傳到了趙家老家主,太皇太後親哥的耳朵裏時已是二月初六,最後一天,叫來當家主婦詢問一番,知道原由後狠狠苛責了兒媳一頓,并讓她立馬去戶部申報,該補交就補交。

文家和趙家差不多,當家家主都跟随陛下去了渡河,在家裏主持大局的是當家主夫,愛財如命,自然是抱着僥幸心理,又仗着有太後當靠山,即使最後一天也沒有去申報補交,文昱知道時已是騎虎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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