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這時衆人哪裏認不出此人到底是誰呢?
雖然他們從未見過這位虞少當家, 也不知道他是何許人物,可這一瞬間都反應了過來。
也只有這位虞少當家才有如此風姿氣質,能夠應得上那首桃花詩了。
再看謝舒和虞楚息相視一笑, 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情形, 衆人這時不禁反省自己, 他們剛才怎麽會有那樣荒謬的想法, 竟然會覺得謝舒和衛卿童有舊情呢?
衛卿童雖然也長得好, 可衆人畢竟已經見慣了,何況他的氣質更傾向于小家碧玉,哪裏比的上這位虞郎君的天姿國色?
換做任何人, 都知道這時該怎麽選!
洗墨這時出來見了虞楚息心頭一定,郎君終于來了。
而王捕頭先是一愣,也回過神來,立刻上去逢迎一番。
這事他剛才拿捏不準, 到底該幫誰, 不過現在不同。
虞楚息是虞家正經的少當家, 虞家的家事當然該讓他來處理。
見虞楚息來了,那中年男人原本應該感覺到喜色, 按照計劃來說, 虞楚息的到來是最後的一環, 可事情剛才發展的情形卻與一開始預想的完全不同, 因此那喜色沒有多少, 反而有些心慌。
但那中年男人也心知肚明自己必須要辦好這差事,否則依老爺的性子,他回去也讨不了好。
因此他又重新整理好思緒對虞楚息高聲道:“虞少當家, 我倒想與你說說, 你可知道, 你這夫婿竟然拿了虞家的紅瑪瑙給外人,你說這件事,該怎麽算?”
衆人聽這話,雖覺得其中不可盡信,可也生出幾分看戲的心思,平日都聽說這位虞少當家性子厲害,眼裏揉不得沙子,他要是知道這個,還能得了?
衆人有些微酸地想,即便這入贅到虞家千好萬好,可男人若是處處受到制約,又有什麽意思?
然而讓所有人意外的是,虞楚息臉上的笑意仍未消減一分,這時他看向那中年男人,面色才冷了下來道:“我夫婿是什麽人,我再清楚不過,用得着你來多舌,再說這紅瑪瑙雖是我虞家的東西,可從來不被外人所知,你從哪裏聽得?何況你倒是把那證據拿來?”
Advertisement
那中年男人哪裏想得到虞楚息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平常人聽聞這種事情,少不得疑心一下,他倒好,居然如此偏袒謝舒......這到底怎麽回事?
至于那紅瑪瑙,那中年男人又怎麽拿的出來,因此不免有些慌亂地解釋道:“那東西在賭坊,我現在怎麽拿得到?”
正在這時,忽然門口一個富态十足的老爺正氣喘籲籲地跑過來來,見到他,衆人不禁暗道:這不是虞家二老爺虞萬春嗎?他怎麽也來了?
其實虞萬春剛才跟着虞楚息一道,可虞楚息的車馬并不讓他先行,他又不敢讓轎子直接進來,等跑過來,已經遲了一步不說,還發現這情形怎麽和他預計的完全不一樣,現在被逼問的人反而是自己的人。
虞萬春不禁暗恨此人辦事不力,明明計劃地好好的一環扣一環的,到最後還需要他來補救!
虞萬春雖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麽,但也到了挑明一切的時候,他從懷中拿出那個紅瑪瑙道:“不用找了,這賭坊的紅瑪瑙就在我這裏,要不是賭坊告訴我虞家的私物落在了他手裏,我怎麽知道這謝舒明面上是我虞家贅婿,實則是個吃裏扒外的小人!楚息,你還不明白嗎?”
一時間衆人大嘩,他們哪裏想到最後竟然會引出這段好戲來!
這虞萬春原來也參與了其中,看來這虞家的水深的很了,只是沒有想到平日一貫笑口常開的虞老爺也不簡單。
至于虞萬春所說的話,衆人的神色卻沒有太多的變化,畢竟剛才的局勢已經很明朗了。
虞萬春也發現他說完之後,怎麽衆人只顧看戲,一點其他的反應都沒有?
而這時謝舒才淡淡一笑,一錘定音:“這麽說來,虞老爺你承認是你設計的這一切了?你先污蔑衛老頭抵押給的東西是假的,緊接着又讓賭坊的人上門要債,毆打衛家人,制造這一切來陷害于我?”
虞萬春還沒來得及辯駁,忽然剛才進去查看衛老太的捕快急急跑出道:“王哥,衛老太死了!”
什麽!
這事到了如今哪裏是虞家的內鬥,分明竟然變成命案了!
王強神情大變,也不顧那些無賴如何叫屈,讓捕快将他們死死拷住,同時神色不定地看向虞萬春。
謝舒心中不由得嘆息,剛才他進屋的時候,并未看清楚衛老太的情形,只以為她是昏死過去,若是早一點趕到,也許還有救。
虞萬春則面色發白,他萬萬沒有想到事情竟會到如此地步!
偏偏謝舒剛才還将事情都攬在了他的頭上,他不得不趕快辯解道:“謝舒你休得胡言,這事是賭坊那些人上門訛人,和我有什麽關系!”
他這話一出,就連那些無賴也不幹了,若不是受到虞老爺的指示,他們怎麽會沾上這樁命案!
王捕頭此時更是眉頭緊皺,看着虞萬春心頭也不禁一陣厭煩,他是知道其中原委的,這虞萬春即便平日給他打點的東西再多,可現在都沒用。
只是如今還沒有更确實的證據。
就在這時,忽然一道細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道:“大人,我有話要說。”
衆人尋聲看去,只見正是衛卿童,也對,衛卿童是當事人,他才知道一切的真相。
衛卿童面色慘白,雙眼紅腫,像是剛剛大哭一場,王強見此,想到他有那樣一個父親,又剛失去母親,也不免面色稍緩道:“你說罷。”
衛卿童的目光一一掃過衆人,在虞楚息的身上停留了一瞬。
原來他便是虞楚息,長得是這般好看。
他有一種自己永遠都不會有的風華與氣度,難怪以前的謝舒從來不會在自己面前提他。
接着衛卿童又看向謝舒。
他确實可以讓謝舒從此和他扯上一層說不清的關系,可衛卿童哪裏不明白,即便他這般做了,可結局也不會比現在好。
他人生可以做的抉擇并不多,不能選錯一步!
最後衛卿童幽幽地看向虞萬春,這一瞬間虞萬春心頭一跳,竟有一種被毒蛇盯住的錯覺。
只聽衛卿童哀聲道:“虞老爺手中的此物我從未見過,謝大哥接濟我家,可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倒是今天早晨,虞萬春老爺來了我家,他威脅于我,要我指認謝大哥,我不知究竟,不想答應,誰知道他竟然叫了許多賭坊的人!”
後面的話不必多說,衆人總算明白了一切,這時還有街坊鄰居佐證道,今天早上他們确實看到了一頂綢布轎子,根據描述,不是虞萬春,又是誰?
虞萬春瞠目結舌,他哪裏想得到這衛卿童竟有如此心計!
這時既然有了諸多證人,又有了和虞萬春有關的線索,王強見虞楚息毫無異議,便叫人将虞萬春扣押起來,之後再聽從發落。
王強要叫更多人過來辦差,忽然又想起什麽道:“衛卿童,你的父親還在賭坊,要不要......”
衛卿童卻搖頭道:“我父親他确實欠了賭債,如今又害得我母親落到如此地步,即便他是我的生身父親,我也希望他受一些懲罰,只是如今我母親屍骨未寒,還請大家看在平日街坊的一點薄面,幫襯一下,好給我母親安葬。”
這話一出,所有人也憐惜不已,衛卿童也是大家看着長大的,和他那不像話的父母不同,誰不喜歡他乖巧懂事?如今他父母一個死了,一個被關着,說句實話,他也是解脫了。
至于他那兩個不成器的兄長,今天見着賭坊的人來,就被衛老太護着出城躲難了,也不知道還回不回來。
因此大家也都慷慨解囊,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這時虞楚息也目光微垂,接着他淡淡道:“風荷,你去拿銀子來。”
衛卿童臉上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然而他的心裏蒙上了濃重的陰霾,衛卿童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明明他剛才的話,是故意在虞楚息面前說出口,來獲取財物,可他卻一點得意都沒有......
這時謝舒自然也知道原來他就是衛卿童了。
只是謝舒雖然覺得他可憐,但想到之前的種種,謝舒清楚,他遠不是表面上看着這麽無害。
不過他年紀還小,未必以後沒有改正的機會,希望他不要被身世所限。
謝舒想了想,臨走前留下一句話道:“淤泥不染,知巧不用,善莫大焉。”
他的語氣太平常,不像是告誡,更像是一種勉勵。
衛卿童聽到的時候,不禁神色奇異地看着謝舒,直到他的背影消失。
他慢慢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心,無聲地扯了扯嘴角。
見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完畢,謝舒也放下了心,如今虞萬春有一條人命官司在身,雖然不是他本人所為,但也脫不了幹系,他之前苦苦維持的名聲都毀了。
從此郎君再無顧慮。
回過神來,謝舒才發現他不知何時落後郎君幾步,他忙走到郎君身邊來。
然而郎君這次沒讓他扶上馬車,自己先上去了,謝舒也跟着一起鑽進去。
這時謝舒剛坐下,忽然虞楚息瞪他一眼,又不解氣地握拳輕輕去打他。
這種程度的打,不需要任何難度,謝舒就可以随意接住。
謝舒剛好将郎君的拳頭包握在自己的小腹處,溫聲道:“郎君,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