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放人
周圍安靜了許久許久, 久到紀雲川以為李全昌不會回答自己這個問題,久到徐夫人以為李全昌正想着要如何将他們滅口。
可李全昌卻并不如他們所想那般,只掀了掀眼皮朝紀雲川看去,竟是點頭承認了這件事。
徐夫人其實是不知此事的, 只是她心中早有猜測, 猜測李全昌對徐玥華的感情是不簡單的。所以李全昌才會對徐玥華的事情那般上心,才會在徐玥華死後還這樣堅持徐玥華的遺願。
而紀雲川則是帶了更多的驚訝, 他還有些想不明白, 難道徐玥華就沒有認出李全昌嗎?
這不應該, 徐玥華對那個人的感情該是很深的, 想來不至于會人站到面前去了還不認得。
那李全昌究竟是做了什麽, 才叫徐玥華一直都沒有認出他來。
不過……李全昌似乎也沒說過徐玥華到底認不認出他。
紀雲川睫毛一顫, 突然就想到一個可能性, 他問:“我娘她知道是你嗎?”
李全昌早猜到紀雲川會問這個, 他搖搖頭, 說:“我這樣回來, 如何能叫她知道。且我換了一張臉回來的,身上的許多特別之處也被我狠心除了。至于你娘是否發現異常, 其實是察覺過的。只是誰會去輕易相信曾經以為死了的人沒死, 而是換了一張臉回來呢。”
紀雲川垂眸想了許多,他在心裏頭咀嚼着李全昌的這些話, 突然就想起紀羽來。
他看向李全昌,說:“可紀羽為什麽就能認出來, 雖然我并沒有換一張臉,但盛京裏頭問一問也知道魏雲川是一直都有的人。”
沒想到紀雲川會這般心平氣和地主動提起紀羽,李全昌眼中閃過一抹驚訝,随後壓下這些情緒, 答道:“我們原本的打算,是先不叫他發現的。可誰知道他對你竟是那般執着,原本想着他執着,是想要他在你死之後瘋魔,好叫我們扶持你名正言順登上帝位。誰知他對你執着,卻沒有瘋魔,倒是打亂了我的計劃,叫我不得不想些別的法子。”
紀雲川冷笑一聲,說:“你想的別的法子,就是将我綁過來用我娘來逼我與你一同反了?”
李全昌沒想到紀雲川會這樣想,他也只不過是将一些紀雲川不知道的事情告訴對方罷了。可紀雲川既然這般想,李全昌也不可能真的任由他發散下去,而是輕笑一聲過後說:“不必将我想得那般詭計多端,我不過是将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告訴你罷了。至于徐夫人,我不過是請她來做客,她從前多少也知曉此事,我們見一面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紀雲川懶得與李全昌争論這些,他只是回頭與徐夫人對視一眼,才看向李全昌,說:“你将她放回去,我留下來。”
在場其他二人聽了這話,都小小有些驚訝。李全昌只是掀了掀眼皮,徐夫人卻是有些急了,抓着紀雲川的衣袖怎麽也不肯走。
她說:“怎麽能叫娘一個人走,要走也得是你我一起走。”
紀雲川閉了閉眼,沒去看李全昌臉上神色,只是對徐夫人說:“他要的就是我留下來,又怎麽可能會讓我走。”
徐夫人聽了這話也不再多說些讓紀雲川也走之類的話,只是神情依舊很不安,抓着紀雲川的袖子一副很不願意放手的樣子。
可徐夫人不能留在這裏,若留下來,根本不知道往後會不會遇上什麽危險。且若是李全昌的計劃失敗了,那徐夫人待在這裏也是十分危險的。能會去是最好的,盛京雖不至于一定保證安全,但有紀羽的人在那兒牽制着,李全昌到底也不敢太過猖狂。
當然,紀雲川覺得以李全昌的膽識與謀略,真的想要做什麽,紀羽想來是牽制不注他的。但紀雲川考慮的,就是費盡心思殺掉徐夫人這件事對李全昌來說毫無意義。
費盡心思去殺徐夫人,不僅明着與紀羽撕破臉,還可能暴露自己在盛京的一些布置。錦衣衛被東廠壓一頭,可也不是完全沒用的,且不說紀羽手上還有一支暗衛,倒也不至于完全不是李全昌的對手。
李全昌看着他們母子二人互相擔憂對方安危,不禁想起從前徐玥華看紀雲川時的目光,那還是的徐玥華對紀雲川感情複雜,但隐約之間還是帶有幾分母親對待孩子的柔軟。到底是自己生的,再複雜也不會全然磨滅那些感情。
至于魏雲川,當時徐玥華也是狠得下心,送走的時候連看都沒有看一眼,仿佛心中只将這個孩子當做他們計劃之中的一步棋罷了。可李全昌夜裏偷偷來看一看徐玥華的時候,卻瞧見徐玥華忍不住躲起來偷偷流眼淚,白日裏也不過是強撐着罷了。
紀雲川不知道李全昌想了那樣多的事情,他只安撫地拍了拍徐夫人的手背,朝李全昌走過去,剛要開口再提一提叫徐夫人走,卻聽得李全昌說:“我會放她走,但我希望你留下來與我一同完成你娘的遺願。”
沒想到李全昌竟然這般輕易便答應了下來,紀雲川略有些驚訝,但他還是怕李全昌反悔,只催着要對方現在就将人好好兒送回去。
李全昌也知道紀雲川信不過自己,擡眸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又讓了一步:“許你與我的人一同送她到盛京城門外,但你得跟我們一起回來。”
紀雲川也知道李全昌便是讓步,最多也就是讓到這裏了。既然對方的要求在那裏,那他要求再多也沒辦法實現,不如就這個要求答應下來。左右他都是得留下來的,能送徐夫人回去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入夜之後,紀雲川被蒙着眼睛上了馬車,與徐夫人和李全昌二人坐在一輛馬車上,三人一同朝盛京趕去。
不過,即便是上了馬車,紀雲川臉上蒙着的黑布條也沒有被允許摘下來。直到他們的馬車進了北直隸地界,方才由李全昌親手替他摘下那黑布條。
至于徐夫人,同樣是蒙着黑布條出來,卻不是李全昌親手解開,而是紀雲川伸手去幫她解下來。
進了北直隸,離盛京便是不遠了。
徐夫人知曉再過一會兒自己便要被放下馬車,而紀雲川還要跟着李全昌一起回去謀反。她心中十分擔憂,也很不願意叫紀雲川去,可紀雲川根本沒辦法不去,他們兩個人都在李全昌手上,如今能走一個已經是萬幸,若再要走一個紀雲川,那根本是沒辦法的事情。
可謀反這樣的事成了最好,不成便是死路一條,徐夫人如何能放心叫紀雲川去做這樣的事。
她臉上神色愈發的顯出擔憂來,叫紀雲川看了都忍不住安撫她一番,說:“您不必擔憂,我只管留下來當個閑人,誰管他們幹什麽事。只要他們最後一步還需要我,便不會叫我去做冒險之事。”
有了紀雲川這些話,徐夫人也算是勉強緩了過來,但還是十分擔憂,只是怕紀雲川又費心思來安慰自己,只能藏一藏臉上情緒,叫自己不被紀雲川發現不對。
紀雲川是不能進入盛京的,他只能在盛京城外将徐夫人放下馬車,随後再與李全昌一同離開。
叫徐夫人下了馬車後,她還有些不舍,剛想要回頭說些什麽,卻被紀雲川按住了肩膀,又聽見紀雲川說:“別回頭,回家去吧。”
李全昌在一旁看着紀雲川叫徐夫人走,冷眼看着二人一副母子情深的樣子,垂眸不知想了些什麽,轉頭對不遠處埋伏的人打了個手勢。
這是個放棄的手勢,想來李全昌對紀雲川還是有幾分心軟的,這才沒有在這個時候對徐夫人下手。
只是到底為什麽沒有出手,其實除了李全昌本人之外沒有人知道原因。甚至連李全昌自己可能都不知緣由。
徐夫人回到榮國府的時候吓了魏松一跳,好生确認并非鬼怪這才趕緊叫她進來仔細瞧了瞧,又領着人趕緊進了宮。
皇宮之內,紀羽趕着批閱手上的奏折,想着趕緊批完才好出去找紀雲川。他知道紀雲川不想要自己靠近,可紀雲川突然就不見了,他根本不可能不擔心。
可這個時候小千子卻是進來了,神色十分複雜,卻也沒有猶豫,只說:“皇上,榮國公夫婦求見。”
紀羽手中禦筆一頓,擡眸時眼中多了幾分危險,問:“榮國公夫婦?徐夫人回來了?”
小千子這時候才猶豫了一番,點了下頭,說:“徐夫人說是被放回來了,至于更多的,她想親自向皇上坦白。”
坦白,有什麽好坦白的。
紀羽心中想着,左不過就是對方抓了紀雲川,覺得徐夫人沒用了,本是要殺了,是紀雲川做了什麽才叫人家肯放徐夫人回來。
這樣的事情,紀羽多少能夠猜到,只是猜到歸猜到,細節一些的事情,還是得聽徐夫人親口說。
且紀羽也有私心,他實在是太想紀雲川了,能從別人口中聽聽紀雲川如何也是好的。
可等到徐夫人進來,開口說了一番話,紀羽才發現她想要坦白的事情有些超出自己想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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