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夢游什麽的自然沒有, 盛游睡覺是個老實的。以至于某個小阿飄等到半夜隔壁房間都沒有動靜。

反觀這邊，蘇偃已經睡去, 外面的星辰月光在柔和的窗簾上形成一道光牆, 林可趴在蘇偃旁邊，一點一點挪過去, “那個……我好困啊, 我……能不能先睡一覺，你放心, 如果有動靜我一定會馬上保護你的。”他小聲說道, 音畢, 兩眼便堅持不住的閉上, 毫無防備的睡過去。

蘇偃唇角微彎……

第二日就是在盛游雞飛蛋打的聲音中醒來, 蘇偃揉着額, 打開門就看到自家廚房狼藉一片, 盛游扭曲着臉, 手裏的鍋鏟讓蘇偃以為下一刻就要毀在盛游手中。

“你在幹嘛？”

盛游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他捂着鍋鏟，滿臉心虛, “做……做飯。”

“我是說你做飯幹什麽？”

“吃啊, 你不是病了嗎？正是體現我對你情意滿滿的時候，想想孤身在外, 沒有好友照顧該是多麽的孤獨。”他說着兀自陶醉起來。

成功收獲一個白眼。

林可出來的時候，廚房的雜亂已經被蘇偃收拾好。盛游跟犯了大錯般老實的坐在餐桌旁。

“嗯……我突然想起來，婷婷讓我大早去接她。那什麽蘇偃啊, 你，就自己先吃吧，別客氣哈。”盛游由于把人家廚房毀成剛剛那副德行，他是真怕被蘇偃手撕。

走之前不忘帶走蘇偃剛剛做好的煎餅。

“咔嚓。”門關上，林可慢慢走過來 “好香~”他雙手撐着桌子，在旁邊聞了聞，滿臉期待。

蘇偃遞給他一個印着卡通熊的盤子，分外可愛，就連勺子也是熊耳朵的形狀，恍若發現驚喜一般，林可拿在手中愛不釋手。

“我昨天可是堅持了好久，确定他不會夢游的時候才睡的。”

“我知道。”

“你知道？”林可驚奇，他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萬一讓人家以為自己不稱職就不好了。

蘇偃點點頭，還知道這傻子後半夜醒了一次不放心跑到隔壁房間觀望一會兒再跑回來。

生怕盛游真的夢游做出什麽來。

突然為自己随意編的謊話有點愧疚。

瞧着林可吃的開懷，蘇偃将這事兒隐了下去。

“你一直都是這個狀态嗎？”蘇偃問。

林可咽下去喝了口豆漿，胃裏暖暖的，“這個狀态？”他沒太明白，指着自己飄忽的身體疑惑。

“嗯。”

“嗯……我……反正我死了過後再醒過來就是這樣，已經過去……”他說着掰扯手指，自己似乎也算不明白，“反正過去好多年好多年了。”

蘇偃想起之前他提及關于家人的話題，他問：“那你還記得生前事嗎？比如你的家人之類。”

林可咬着勺子，對于蘇偃簡直毫無防備，想了想，點點頭，“記得記得，我有一對父母，他們很疼愛我，還有一個大哥，大哥很優秀，我們一家生活圓滿。”

蘇偃猶豫着開口 ，“那……你還記得自己是怎麽死的嗎？”他知道此刻鬼魂的狀态便是林可死去時的年紀，不大……最多十八九歲的模樣。

這麽小就去了……他不禁想到之前查到的資料。

肖家在當時确實家境殷實，在當地頗有聲望，只是其中提及關于小兒子的非常少。

提到怎麽死的……林可卡殼了，他敲敲腦袋，其他的事明明都記得清清楚楚，可唯獨他怎麽死的卻不知道。

“诶……我是怎麽死的。”林可自語，越想越想不通。

“我只記得那段時間外面動蕩，父母親計劃遠走海外，我還記得我都收拾好了行李來着……”他揪着眉想不通，連飯也不繼續吃了。

蘇偃拉住他，“想不起來就別想了。”

林可搖腦袋，“可是記憶缺少一塊好難受。奇怪，以前我怎麽沒思考這個問題。”

蘇偃心中微起波瀾，只看着林可慢慢的游走在整個屋子，垂頭思慮，對于林可這樣他不放心，幹脆請假一天陪着林可。

就這樣看着他在家中走了一圈又一圈，急得想不起來就哭。

哭得眼睛紅腫，還是一點記憶都沒有。

蘇偃抱着他，“別哭，有些事也許忘記是好事。”

林可抹了把小眼淚，“可是……可是我覺得那個很重要，特別重要，對于我來說……”他內心确定。

沉迷了一會兒，林可突然擡起腦袋，“我……我想回家看看。”他指的那處旅游景點。

現在太陽還沒有落山，餘晖一片，昏黃的光芒灑在大地上，林可牽着蘇偃的手蹦蹦跳跳，想到回家內心充滿期待。

可蘇偃卻與他完全相反，面上波瀾不起絲毫看不出，內心卻是激浪一片。

他覺得事情不對，什麽都記得，卻唯獨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也許……是從一開始就不想記起呢。

到的時候，已經是夜晚，今日悶熱，現在沒什麽人，只有安保人員拿着手電游走其中，過了觀光的點兒，蘇偃自然進去不得。

但林可有辦法，拉着他跑到後門的位置，那裏有一個小黑木門，沒有蘇偃高，上着鎖，鎖上面鏽跡斑斑，深有年頭。

“我小時候經常從這裏跑出去玩兒，大哥一見鎖開，就會在這裏等我直到我回來。”林可熟稔的打開鎖，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蘇偃遙看，這個位置連監控也沒有。

他就這樣跟着林可晃悠到了裏面，這個門直通其內，比觀光浏覽的範圍更加深入。

樓層很高，林可帶着他轉悠，只有借着月光游走其中，別說，大晚上走在這樣安靜冷清的古宅之中，怪滲人的。

外面吹拂陣陣清風，叫蘇偃聽來宛若野獸吼叫之聲，月色之下的幹枯樹影，透過窗印在牆上，像極了張牙舞爪的怪物。

“這裏，這裏，小心樓梯。”林可提醒他道。

蘇偃跟着他上樓，一步一步，他發現牆上有畫，有過去的黑白照片。

其中，樓梯轉角處，挂着一副相對來說大一些的照片，相框已經破舊，如林可所說，上面的确一家四口的模樣，雖然模糊，但他憑着對林可的認識還是能從照片中認出他來。

蘿蔔頭的大小，穿着一個背帶褲，他靠在一個較為年長男人的懷中，旁邊倚靠着一個穿着旗袍的女人，女人笑意溫柔，眼中有那星光。在他們身後站着一個英俊高大的年輕男人，他仿佛守衛着這一家人。

冰涼靠上他的肩頭，“這是我大哥，我父親還有我母親，這個小人兒是我。”

林可指着上面的照片，借着微弱的月光細聲說道。

“你跟你大哥長得不太像。”蘇偃實話實說，林可生得讨人喜歡毫無戒備的感覺，但他的大哥則是相反，分外的淩厲有氣勢，讓人覺得不易侵犯。

不知為何，透過這模糊的照片，蘇偃覺得他這個大哥……嗯，怎麽說，很有距離感。

林可捂嘴一笑，“當然不像啦，因為他和我不是親兄弟。”

蘇偃挑眉，“不是親兄弟？”

林可嗯一聲，“大哥是我……是我父親收養的。”

“據說是我一個叔叔的兒子，那位叔叔病逝，家中無一托付，便将大哥托付給我父親。”

林可說完就迫不及待的拉着蘇偃往樓梯上跑，即便他是飄着還是顧及蘇偃的腳步。

蘇偃不由回望那照片，心下沒來由的沉悶，在他轉首的一瞬間，那照片鑲嵌的玻璃，多出來一條裂痕……

站在門邊，深暗色的窗簾大開，林可蹲着身在床邊櫃翻騰着什麽，蘇偃暗自打量這個房間，複古的氣息彌漫過來，看物件擺設皆是有年頭，這棟房子其實是上了鎖的，即便是開放的景點不過是這兒的冰山一角，因為有林可蘇偃才進來得輕而易舉。

很快，林可就翻箱倒櫃的找到了一本相冊，他寶貝似的遞給他，“諾，我們家人都喜歡拍照，那時候母親就喜歡把所有的照片都集合在這小冊子裏。”

蘇偃接過一瞬間，突如其來的風吹起，帶來一絲冷意，林可拉過來，“咱們坐着看。”他把蘇偃拉到床側坐下。

蘇偃沒說的是，自打進入這裏就覺得奇怪，因為過去這麽多年……有些東西從外面看不出來，可身在其中就發現了不對勁兒，比如，這裏面的牆并沒有斑駁，或者說一點歲月的痕跡都沒有。

裏面擺着的東西雖有灰塵，卻無破損之類，他覺得……這裏面似乎保存得太過完好。

手中的相冊也是，竟然一點都不舊……

他翻開來，第一張就是林可，他穿着那個時代的小西裝，帶着一副眼鏡，讓蘇偃想笑的是，少年領口帶着的蝴蝶結領帶，傻傻的望着這邊，眼神清澈，蘇偃沒有掩飾笑意。

“嗯……是我十六歲生日，父親在家裏辦了一場宴席，非……非要我穿成這樣，是不是有種少年老成的感覺？”林可靠着他，并不覺這個姿勢有什麽奇怪或是太過親昵，迫不及待的翻開下一張，這次是一張合照。

是林可趴在他哥哥身上。

“對了，還沒告訴你，我哥哥叫肖林軒。”林可在旁補充道。

蘇偃目光定格在肖林軒身上，西裝革履，背着林可，沒有先前樓梯轉角處那般嚴肅，這次眼中多了些許溫柔，蘇偃看得久久沒有回神。

林可不由得趴在他身邊朝他臉吹冷氣，“你怎麽一直盯着我大哥看，不看我呀。”他問得無辜，按理說他不是該看自己嗎？

難道他不好看？

林可在心裏問了又問。

蘇偃回神，“沒有……只是覺得你們兩兄弟感情很好。”

林可乖乖點頭，“嗯呢，大哥很疼我的，就算是娶了大嫂他也一直給我買糖吃。”

蘇偃笑了，點了點他的鼻尖，“給你買糖吃就滿足了，知不知道你這樣兒可是容易被人騙走。”

“那我不怕……我現在是鬼，都是他們怕我。”林可得意的揚起眉毛，還嘚瑟上了。

蘇偃寵溺的看着他，想必他的父母疼極了他，才會養成這幅單純的模樣。

也好……不染塵埃的讓人想要好好保護他。

林可似乎看得累了，便往後一倒自己躺着，他眯着眼看蘇偃的背影，還是覺得好看，溫暖得不舍得放開。

蘇偃正翻看得認真，突然衣角被人扯住，他還未轉首就被帶着拉倒在床上，林可咯咯笑起來，“其實我覺得我本人還是比照片好看些，不如你還是看我吧。”

說白了，林可就是自我後悔，把相冊遞給蘇偃他都只看相冊不關注自己。

“你本人好看，照片也好看。”蘇偃拿着相冊的手略微緊了緊，仿佛這是他的寶貝。

林可笑起來，眼睛發光，他撩開被子，拍拍被窩，“這裏夜冷，要不你躺進來看吧。”

如果沒有看到他昏昏欲睡的征兆，蘇偃……

幫林可捏好被子，這可過得一點都不像是鬼呀。

蘇偃在他入睡之後下了床，他能感覺到林可自打進入這裏，少了來之前的急躁，仿佛不記得自己是回來尋找記憶的。

他打開門，這裏很大，如同林可所言很冷，特別是晚風吹動窗簾，那飄搖的動靜帶給他一種無形的壓力。

旁邊有多個房間，蘇偃站在走廊上，遠處似乎不見盡頭，這風越來越大，透過窗扇可見枯枝搖曳。

他走到最近的隔壁房間，門上沒有塵埃……他手指覆上門把，冰涼襲來，蘇偃擡眼靜靜的看着門，緊緊閉着。

“咔”門輕輕打開，不比林可的房間，這間屋子要簡潔許多，處處規整，簡直讓強迫症看了歡喜。

這個房間有很多的書，忽然，外面驚起閃電，狂風驟雨說來就來，電光的光影剎那間打在玻璃窗上面，蘇偃頓住。

一雙眼 ，一雙極具攻擊性的眼睛出現在窗上，只是一瞬間，待蘇偃回頭之際，哪裏有什麽眼睛。

風将窗扇吹開了一條縫隙，冷風灌入連帶着些許冰雨擊在窗扇上，滴答滴答。

鄰着書櫃前是一張書桌，老式的臺燈在上面賦予與衆不同的格調。

上年擺着的許許多多的書頁被這風吹散落于一地。

突然的散亂，讓這個房間充斥怪異。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我頹廢了~

不好意思面對你們惹，一共沒寫多少，大概明天還有一萬字，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