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回

再次來到曹府,展昭明顯要比昨日輕車熟路的多。

昨日他與白玉堂來時,更多關注都放在了死人的第一現場,其他房間雖然也轉着看了,到底不仔細。

因而今日再來,展昭幹脆把其他房間也裏裏外外翻了個徹底。

這一翻不要緊,居然真的被他翻出點東西來。

那是個緞面的包袱皮,裏面鼓鼓囊囊的塞滿了金銀首飾。除此之外,還有幾件做工極佳的女式衣裙。

這麽一大包的東西,單是那些金銀也不像是普通下人能拿得出的。加上那些衣裙的材質、款式,展昭稍一對比,便确定了這些東西是歸曹家那位新夫人所有。

包袱并非藏在曹家夫人房中,而是展昭從後院臨近後門的一棵樹底下扒拉出來的。

東西藏的如此隐秘,倘若不是他眼神好點,外加手欠,估計都不能有幸翻到。

展昭不禁眯眼:好端端的商賈夫人不當,她準備這麽一大包東西,是要往哪兒去呢?

且這包袱出現的時間也未免有點太巧了。

她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趕在老夫人的壽宴這天将包袱藏在後門的門口。

……展昭就算想不懷疑她,都有點難。

“所以這個曹夫人,是一早就知道壽宴這天會出事?”展昭摸摸下巴。

如果不然,事情有點解釋不通。

可既然曹夫人提前得到了信兒,包袱錢財也都預先備好了,怎麽到頭來卻還是沒能避免一死,斃命于此呢?

展昭收起包袱,随意往肩上那麽一背,步子一轉,又來到昨日遇到鼠兄的曹家前廳。

有了先前的經驗在,如今再一進到這裏,展昭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他深深憋了一口氣,努力忍着不斷向他撲來的嗆人氣息,才要靠近桌子,想要尋個趁手的工具翻一翻上面的飯菜,卻一眼先看到了歪倒在一旁,已經一命嗚呼的肥碩鼠兄。

展昭趕忙走過去,将肥老鼠提起來。卻發現這位鼠兄已經死去多時,身體四肢都已僵硬。

他再一次感到震驚蹊跷:昨日他們來時,這鼠兄明明還活蹦亂跳的,如何僅僅過了一日便慘死于此?

“難道是兇手擔心它暴露真相,将其殘忍殺害?”展昭嘴角微抽,搖搖頭,将這不切實際的猜想搖出自己的腦海,“真要是這樣,那這兇手未免太膽大,也太清閑了些。”

帶着包袱和身故的老鼠,展昭又跑了一趟縣衙。

見老早八早,徐縣令已經舍棄了溫暖的被窩,換上工服開始工作——雖然他趴了一會兒牆角,并沒見這庸官做到實處,真真切切的解決什麽問題,但好歹樣子做足了,于是連身都沒現,轉個彎又回去,想等白玉堂一起探讨探讨這包袱與鼠兄的問題。

行至客棧,未及進去,白福居然等在門外。

展昭趕忙快行了幾步:“你家五爺讓你等在這兒的?”

白福笑着點頭:“五爺差小人在此等候,說讓您過去找他一趟。”

兩人誰都沒耽擱,由白福引路,二人邊走邊聊。

展昭:“他還在暗莊?查到什麽了?”

白福垂手躬身:“是問到點兒事兒,具體的您待會兒問五爺吧,小人也不太懂。”

展昭一揚眉毛:“昨兒個他不還說讓我別再查了,怎麽今天一有點線索便差你來找我?”

白福賠笑道:“您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五爺,就他那心口不一的毛病,您還不了解嗎?五爺嘴上說不讓您管,那也多半是覺得事态危險,擔心連累您。”

展昭背着手,自嘲一笑:“你家五爺又沒少連累我——打從我們相識,我事事照顧他,樣樣讓着他,待他比親弟弟都親,原以為關系已親如一家,不分彼此,哪知他卻肝膽秦越,着實令人心寒。”

白福忙為自家主子解釋:“展爺誤會五爺了,他就是個面冷心熱的,看着不溫不火,其實對您在意的很。昨兒個他知道自己惹惱了您,半宿沒怎麽合眼,今晨一早就又去找您,還因為不知該如何向您賠罪,屈尊跑來問小人了呢。”

展昭這才明白滿嘴尖牙的白玉堂怎麽今早一反常态的化身小白鼠,跑來向自己撒嬌了:“原來是你出的主意。”

一想到早晨那個好欺負的白玉堂,展昭忍不住先笑了,繼而對白福豎了豎大拇指:“這個主意出的不錯,以後有機會,多給他出出這種主意。”他也可以借機多欺負某人幾次。

兩人由白福領着,七拐八拐到了一家當鋪跟前。

這當鋪明面上看着與一般無異,繞到後面有一個極不引人注意的小門。

推開門,裏面別有洞天,地方不大,卻五髒俱全。

這還是展昭第一次到他的暗莊來,所見之處,無不驚奇。

白福卻已經是這裏的常客,笑呵呵的給展昭介紹道:“這裏明面上是個普通的當鋪,日常生意都有五爺管着。後面則是暗莊,有專門的情報網,也有客房——倘若江湖中有哪位朋友走投無路,前來求助,五爺便會安排對方在此借住,提供一些方便。沿着這條路一直行至盡頭,有間議事廳,是平日商談要事或是秘密接待重要來賓的地方。再往下,還有地牢,倘若哪個不長眼的犯了事兒,也可讓他們下到下面去,好好涼快反省一下。”

說話間,兩人已經行至議事廳的門外。

“五爺就在裏面,展爺直接進去便好。”

展昭一點頭,推門進了屋。

屋內沒有點燈,僅有幾束光線順着窗縫擠入。

白玉堂恰好就坐在窗前,那為數不多的幾束光便一點不落的全都打在他的身上,将他映成一只渾身發光的高貴公子哥。

展昭望着光芒中的白玉堂,一時有些語塞,能說會道的展大人第一次不幸遭遇了卡殼。

“你先前說的那個毒,有點眉目了。”白玉堂屈指在椅子扶手上敲了敲,強行喚回展昭的意識,“在說正事之前,先給你看樣東西。”

話說完,從屋子暗處走出兩個人來。

為首的一個是個半大不大的孩子,衣衫褴褛,表情略有呆滞。在他身後則跟着個少年,不及弱冠,眉目很是清秀。

那少年得到白玉堂的指令,微一點頭,随後在那孩子的眼前手指一撚,打了個響指。

聲音剛落,那個呆滞的孩童眼中忽然一閃,接着一個古怪的唱腔緩緩自他的口中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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