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廿二回
“展大人,東西都在這兒了。”
展昭跟随衙役步入臨時的房間,環視一周,接過對方遞過來的冊子仔細掃了一遍。
可惜沒能找到想要的。
他皺眉道:“只有這些?”
“所有東西都在這兒了。”衙役點點頭,見展昭似乎是在找什麽東西,鬥膽問道,“展大人想找什麽?方便的話可以告訴屬下,興許屬下知道。”
展昭道:“一個玉雕的耳朵。”
“您說的是曹家的‘通天耳’?”衙役啞然,“那東西……不是在曹家人死後便一并失蹤了嗎?”
展昭背着手道:“曹家人死後,‘通天耳’失蹤,曹家人的耳朵也被一并割下——耳朵,顯然是殘害曹家真兇的真正目的。”
衙役有點明白了:“所以您覺得,這‘通天耳’應是在那啞巴掌櫃手裏?”
展昭側頭看了他一眼:“恰恰相反。”
“啊?”衙役撓撓頭,又被搞糊塗了。
展昭:“‘通天耳’應在兇手手裏,木槿手上沒有,那就說明她應該不是真正的兇手。”
衙役一驚:“展大人的意思是,兇手另有其人?”
展昭沒回答,他原地站了片刻,問道:“墳地那邊怎麽樣了?”
衙役回道:“屍骨已經運回來了,仵作正在驗。”
話正說着,門外有人來報:“展大人,木家屍骨的檢驗結果出來了。”
展昭:“如何?”
“展大人料事如神,”門外人道,“屍骨上确有中毒的痕跡。”
當初聽夥計說木槿一家接連病故,展昭就起了疑,昨晚忽悠白玉堂去跟他挖墳,也是想要确認這一點,誰想到節外生枝,墳沒挖成,倒讓他撿到了于潛這個便宜……那位神秘莫測的女飛賊是何目的暫且不提,昨夜初審了于潛後,展昭又命徐淼派人去把他們沒能挖完的墳給挖了,果然如他所料。如今證據确鑿,想來這位木槿姑娘也是個狠人,為了要替姐姐報仇,居然從身邊的人開始不斷試藥。
展昭:“木葵的屍骨挖出來嗎?”
“挖了,”門外衙役道,“但是很奇怪,魚莊山後的那座墳,竟是座空墳。”
這一點,展昭也絲毫不覺得意外:“她能為了姐姐忍氣吞聲這麽多年,又謀劃着殺了那麽多人,自然不可能放任姐姐屍骨在那種地方風吹日曬。”
她要為姐姐報仇,要時刻将姐姐放在身邊,每日看到姐姐,就會将這份仇恨更清晰的烙印在自己心中。
展昭:“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木葵的屍骨應該已經被磨成了粉末,埋在了木槿房中的那盆花裏。”
如此變态之事,能做得出來,且還是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已經讓人覺得膽寒。可能猜的出來,還能如此雲淡風輕将其說出口的展大人也沒好到哪裏去。
兩名衙役不自覺的對了個視線,難得默契的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時,又一名衙役小跑過來,看到屋內屋外詭異的氣氛,到嘴的話又強行咽了下去,莫名其妙的眨眨眼問:“怎麽了?”
兩名衙役什麽都沒說,動作一致的轉回頭,沉默不言的垂手而立。
新來的衙役這才道:“展大人,我們已将全城的藥鋪子一一查過,其中有三家為木槿時常光顧的,她所持的藥方我們也已拿到,三副藥方中均有木葵的根須。”
話音剛落,徐淼也踩着點走過來。
他滿面堆笑,一看到展昭,笑容幾乎咧到耳根。
“多虧展大人,如此棘手的案子竟然僅用三天便順利告破!”這在這位草包的為官生涯中簡直想都不要想。
展昭微微眯了下眼:“木槿認罪了?”
“認了!”徐淼笑呵呵道,“她與于潛俱已認罪畫押。”
展昭直覺哪裏不對:“木槿人還活着嗎?”
徐淼的表情微妙的僵了一下,随即像是有些心虛的摸了下鼻子:“……活應該還是能活的。”就是那口氣能喘多久,可就不好說了。
展昭當場變了臉色,再不同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草包多說一句,直接快步去往縣衙大牢。
牢房外面,兩名守衛十分心大,居然坐在那裏喝着酒,唱起小曲兒來。
唱曲兒的守衛約莫十音只夠全了五音,卻還自我感覺良好,好好地一首曲子,經過他的一番過濾,大有令聞者傷心聽者落淚之功效。
偏偏随他一同值班的是個慣常的馬屁精,不僅不嫌他跑調跑的牙酸,甚至十分陶醉享受的給他打着拍子。
展昭一陣風似的卷進來,看到此情此景,當即就怒了。
他沒等這兩位酒醒看到自己,直接隔空劈出一掌。那兩位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兒,桌子椅子便“轟”的一聲應聲碎裂。
兩名守衛也被這一股勁力彈飛,狠狠撞在牆壁上。
這麽一飛一撞,兩人的酒頃刻醒了大半。
方才唱曲兒那位率先看到了展昭,臉都給吓白了,□□一樣匍匐在地上,話都說不出來一句。
展昭也不想聽他們廢話,眼睫一挑,看也不看他們,徑直邁步走進去。
在展昭的猜測中,多半徐淼急着結案,不等所有證據搜集齊全,半是吓唬半是用刑,逼人畫押認罪,将事得以了結。
方才他問徐淼“人還活着嗎”,看徐淼那個表情,基本也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刑既已用了,再說什麽也已為時已晚。只是有些事兒,展昭尚未想通,還得勞煩對方辛苦告知。
比如那位曹家夫人提前藏好的包袱。又比如那位割了耳朵又帶走“通天耳”的未知來客。再比如那一夜之間突然銷聲匿跡的戲班子……
種種疑點都顯示出曹家一案并非只有“尋仇”那麽簡單。展昭也可以肯定在這件事的背後,定然還有更大的組織、更大的陰謀,而且這個陰謀多半還與四年前白錦堂一事有關。
展昭不指望木槿能把所有疑點全部為他解釋清楚,但是起碼能夠透露出一些蛛絲馬跡,讓他得以順藤摸瓜,有跡可循。
然而當他拐進大牢,将整個牢房裏裏外外翻了個遍,卻發現裏面非但沒有什麽老板娘,根本連只母蚊子也沒有。
牢門上的鎖還規規矩矩的挂着,上面沒有任何破壞過的痕跡。兩名守衛雖然灌了黃湯,堂而皇之的玩忽職守,卻不至于眼瞎到有人進來帶着個滿身是傷的女人從眼皮子底下離開看不見。
展昭咬牙,忽然一拳砸在堅固的牢門上。
即便心裏不願相信,但他還是不得不承認,老板娘怕是和那戲班子一樣,被那夥藏在後面,不知身份的人,故技重施的憑空“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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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卷結束^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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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玉樓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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