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舞‘有鳳來儀’
一月後,軒轅傲五十大壽壽辰,府內大宴賓客。軒轅傲祖上世代縱橫沙場為将,聲名在外,朝堂內外文武能臣都與軒轅府有結交,當然其中也有不少要巴結将軍府的人。此次壽辰來送賀禮的人不計其數。賀禮當中自是有不少奇珍異寶。
不過這些都比不上當今王上的兩個皇子親自前來祝壽。
拓跋正熙有兩子,長子拓跋銘淵,次子拓跋淩雲。長子銘淵由宇文夫人宇文影所生。次子由公儀雯公儀王後所生。宮裏早有傳聞,二子一向不合,此次向軒轅老将軍祝壽卻不約而同一起來,确實讓人費解。
賓客說完祝壽的吉語,都各自歸席坐好,席上一概都是華服錦袍,氣勢非凡的達官顯貴。
酒席中間,一位喝的微醉的客人站了起來,向着在座賓客笑說道:“聽聞軒轅府近日得了位京城出了名的美人,這位美人可以說是百年難得一見,美貌世所罕有,歌舞音律也是一絕。”
另一人也跟着附和:“哦?此話當真?”
軒轅傲聽在耳朵裏,兒子前些日子的确帶回了位姿色不錯的女子回來。自己是他老爹可以睜一只眼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若讓旁人知曉了,未免有些臉上無光。随即莞爾,解釋道:“老朽府中前些日子是收留了一位女子,因她身世可憐,便于夫人商量将她收做了義女。李大仁消息還真是靈通啊,哈哈!”
李大人哈哈一笑:“将軍過獎了。下官只想睹一睹将軍義女的風姿罷了。”
軒轅傲“嗯”了一聲,捋了捋胡須,吩咐下人道:“來呀,将這些庸脂俗粉退下去,去請小姐準備準備,為諸位大人獻上一舞。”
此時軒轅撚墨正陪着二位皇子在雅致的廂房中對飲。撚墨多次同父親進宮出宮,加之少年英雄,聲名遠播,跟宮裏的皇子公主都有些交情。撚墨與二皇子淩雲性情頗為相投。淩雲二十出頭,幽默風趣,浪蕩風流,雖生長在帝王家,卻無心政事。喜尋訪名勝古跡,流連于花街柳巷,不喜拘束。大皇子銘淵二十有五,高冷少言,行事沉穩果斷到不失為是一塊治國的好材料。大皇子早有接手父業之意,無奈是庶出,不及淩雲受王上寵愛,雖表面上身份高于淩雲,但在宮中地位卻不及淩雲。二皇子乃正宮王後所出,頗受王上喜愛,但他閑雲野鶴一只,在宮裏神龍見首不見尾,疏于政事,頗讓王上頭疼。他兄弟二人性格差異大,所以見面經常是話不投機,不歡而散。
淩雲今日身穿玄青色雲紋錦袍,光彩可鑒的衣服上繡着金爪麒麟,周身散發着富貴王室之氣。左手持一把十六骨折扇,一打開,上面赫然題着“拓跋淩雲”四個遒勁有力的大字。他右手往嘴邊送了一口酒,正閉着眼睛細細品味。雙手幹淨修長,人生的也眉清目秀,兩片薄唇,帶着五分女子的面相。
撚墨字子卿,平時除了長輩們直呼其名,與他平輩多稱他為子卿。他轉過頭向撚墨抱怨道:“子卿,這禮也送了,酒也喝了,堂堂将軍府難道就沒有其它新鮮的樂子嗎?若不是母親要我來,我才不來呢,悶得慌!”說着又将頭偏向銘淵,調侃道:“皇長兄,你看看你,好不容易出一次宮,這酒也不多喝,話也不多說。小心把自己給悶壞了。”
銘淵生的也是相貌不凡,一身寶石藍綢緞,腰間佩了塊白玉,玉上流蘇是用金線裁成。他端坐在席上,面龐俊冷若冰山,眼眸深邃,鼻梁筆直,似是在沉思什麽。雖然少言語,但一身王族之氣咄咄逼人,令人不敢直視。銘淵知他向來口無遮攔,淡淡道:“既然如此,那二弟便多喝些酒。”
撚墨禮貌的笑道:“招待不周,大皇子二皇子勿要見怪。父親日前收了位義女,出于一片孝心,要為父親大人獻舞祝壽,這表演馬上就要開始了,兩位皇子請移駕清和軒,哪裏看的遠,風景也妙。臣已命人重新備好酒席,在清和軒恭候二位皇子。”
拓跋淩雲一聽有美人獻舞,第一個贊同去清和軒,銘淵不喜歌舞聲色,說道:“子卿,你陪同二皇子去吧,本宮就在此處。”
淩雲見兄長推辭,偏要拉着他去清和軒,說道:“皇兄,你一個人在這裏有什麽意思,我們三個人一起,一邊飲酒,一邊欣賞美人的舞姿,豈不妙哉?”語音剛落,便離席拉起銘淵往清和軒走,銘淵不願和他多做拉扯,也無奈的跟了去。
走到清和軒,三人坐了一會兒,淩雲按捺不住,左顧右盼,問道:“子卿,怎麽還沒人出來獻舞?”
撚墨笑道:“二皇子請耐心等待片刻,我妹妹換過舞服便出來。”
淩雲點頭,問道:“将軍府收的來歷恐怕不簡單吧?肯定有過人之處。”
撚墨答道:“二皇子說笑了。我父親收這位義女原是機緣巧合,還得說到幾日前錦州醉煙樓失火一事,義妹原是醉煙樓裏賣藝不賣身的舞姬,那日大火她僥幸逃脫,逃出來後身無分文,沿街乞讨,父親見她可憐,便收他做了義女。”
銘淵仍使不動聲色,細細聽着他們的對話。淩雲道:“軒轅老将軍心地善良可嘉,嗯嗯,原來如此。不過,我更好奇你這義妹的長相,不知是何等天姿國色的妙人。”
撚墨勾起嘴角笑道:“馬上就可以見到了,微臣去去就來,二位皇子請慢用。”說完又吩咐好下人:“好生伺候二位皇子。”說完向席上鞠了一躬,下了樓去。
不一會兒,高臺之上,一曲清越悠揚的笛音傳入衆人耳中,一位白衣公子立于臺側,一部分烏黑發髻整齊套在白玉發冠之中,一部分散于背後。一襲白衣,腰間系一塊遍體晶瑩的美玉。身形颀長,英姿飒爽,與身後鋪天瀉地的紫色藤蘿花融城一副隽永唯美的畫。只見他修長手指,按住白玉笛,試着音色。笛音響起,喧鬧的賓客霎時間安靜下來,鴉雀無聲。院中紫色藤蘿盛開,随風送來縷縷幽香。此時一位女子着一襲桃紅拖地水袖裙,內襯素白錦緞裹胸,胸口繡着精致的大紅桃花,身系軟煙羅,更顯身段窈窕,裙擺如輕霧籠瀉絹紗,氣質若幽蘭盛開。頭上發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綴着點點紫玉,流蘇灑在青絲之上。一頭瀑布般烏黑閃亮長發直沒腰際。觀其相貌,清新脫俗,粉黛微施。一雙桃花眸子如春水碧波,回眸一笑,動人心魄。一點朱唇,膚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紅。一張臉端的是舉世無雙,傾城傾國。周身出塵飄逸,透着一股靈氣。極易讓人聯想到春日桃花,天上的仙子尤物。正所謂靈光易逝,美人難留,只在瞬間。
他手中玉笛奏起缥缈的音調,身後紫色藤蘿花飛舞飄落。步非煙輕甩水袖,翩然起舞,豐神楚楚,秀骨姍姍。
才子佳人,一個奏樂,一個起舞,每一聲樂響,每一段舞步,都配合的天衣無縫。他的目光始終未離開她的臉龐,就像他的玉笛未曾離開她的唇邊。
步飛煙盡情的,忘我的跳着這支‘有鳳來儀’。這首曲子是撚墨親自為她編排好的,她自己創作出來的舞步。
紫色藤蘿花從二人中間飄落,她翩跹起舞,像花中的仙子。撚墨此時心中情愫暗湧,卻又不得不皺着眉頭,閉上眼睛,将心中之事盡數付于笛音之中。步飛煙或許是懂了他的意思,先是舞步輕盈,體态婀娜,轉而錯步上移,輕攏水袖,露出皓腕上的珊瑚鏈和紅玉镯子,于左顧右盼之際,突然沖着那吹玉笛的公子翩然一笑,明眸皓齒,搖曳生姿。
自古藝術皆有靈魂,音樂舞蹈也是如此。所謂靈魂,便是能與人的情感精神相結合,方才動人心魄。而這舞蹈正是他們二人心意相通之作,笛音舞步相生相和,一唱一随,自然是舉世無雙。
表演終了,宴席上鴉雀無聲,衆人兀自心底漣漪波瀾,久不能平。過了好一會兒衆人才記起鼓掌叫好,頓時掌聲震耳欲聾。
此宴之後,将軍之義女步飛煙一舞動京城,聲名遍天下。
步飛煙意味深長的望了撚墨一眼,恰好對上撚墨的目光,二人目光交織,千言萬語,只化作無言。
她轉身下臺整理好衣衫,走進了錦繡閣。他收好玉笛轉身上了清和軒。
他如何不知,這一舞,會将她推的越來越遠。
步飛煙心裏也清楚,這一舞,死生不複回。
在這十年裏,中間隔着想念,十年後相遇相認,中間隔着十年。這一見,便隔着千山萬水,再也回不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洪荒之力爆發,呀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