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再舞“有鳳來儀”

王宮裏鮮花着錦,烈火烹油,絲竹管弦,日日笙歌,日子倒真是神仙般的悠閑自在。生日宴上衆人一邊欣賞樂器表演和舞蹈,一邊互訴着宮裏日常的的生活,你攀比我,我攀比你,聊着聊着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傍晚。畢竟時間久了,大家漸漸都有些乏意。王上則一邊逗着小公主,一邊喝酒賞樂,興致未減半分。王上不說宴會解散,下面沒有人敢第一個離席。

突然公儀王後在王上耳邊耳語了幾句,王上聽完挑了挑眉,命殿內一衆舞姬退下。興致顯得更高。

步飛煙穿着絕世的舞服恭敬跪在大殿上,哪件舞服平日呈素色,只有遇美人香汗才呈現出五彩缤紛的顏色。拓跋傲高高坐在龍椅上,俯視着這位身着素衣低着頭的女子。光從衣服上來看,實在看不出什麽特色。只是這女子身形曼妙,纖腰素束,不盈一握,勾人心魄。王上注視着步飛煙,命令道:“你擡起頭來。”

步飛煙緩緩擡頭,臉上不動聲色。一張臉妩媚妖嬈中卻不失清新脫俗,膚若脂玉,白皙勝雪,一對桃花眼靈動可喜,紅唇似火。烏黑發髻高高挽起,餘下發絲柔順至腳踝。

王上心中驚顫:天下竟有如此傾城之色!

席上衆人早已倦怠,此時徒見此佳人心中倦怠漸消,只覺得眼前一亮,心曠神怡。

王上不由得從座上走下來,至步飛煙跟前,右手托起她的下巴,她微仰起頭,仿佛是想要王上更好看清她的絕世容顏。王上似乎很滿意,微笑道:“嗯,不錯,很好。聽說你要為孤獻舞?”

步飛煙淡淡道“是”聲音沒有任何溫度。

王上回到寶座上,道:“開始吧。”眼前女子面對天子威嚴,卻能不動聲色,鎮定自若,拓跋傲心中又多了幾分興致。

二皇子拓跋淩雲一直癡癡看着步飛煙,從她進殿時,他的目光始終不曾離開過她身上。心中暗自悔恨在将軍府壽宴時沒能把她看得仔細。此時她就跪在離她不到三尺半的距離,拓跋淩雲隐約能聞見步飛煙身上特有的芳香,恰似三月桃花芬芳,柔而不膩。這種香氣是他從未見過的、任何女子都不具有的體香。正是這香氣讓他迷戀,讓他沉醉。

淩雲自斟自飲一杯酒,心中突然有些後悔要她進宮獻舞。他寧願這次宴會辦的差點,大不了受父王一頓訓斥。此刻,他從父王的眼睛裏,看到了占有和喜歡,他再了解不過父王的脾性,只要是父王看上的女子,誰也無法搶走。雖說在外人看來淩雲作為皇子,平時是不務正業,游手好閑,但許多事情,他心中比誰都明了,都清楚。只不過是喜歡裝糊塗罷了。正因為這樣,他才不會像同樣身為皇子的大哥拓跋銘淵一樣,整日替父王處理政事,忙的焦頭爛額,這樣多累啊!人生在世,因及時行樂才是要緊。淩雲心中清楚,父王從寶座上走下來的那一刻起,他一見鐘情的女子便再也出不了這重重宮門。他與她,隔着綱常倫理,家規國法,再無任何可能。淩雲自小風流浪蕩成性,又是皇子,缺少約束,萬花叢中過,卻從未留下任何真心實意。而今晚,她進門之時,不經意地、驚鴻一瞥,那冰涼目光的深處分明是哀怨與決絕。他也不懂自己為何能看透這女子的目光。或許這就是一見鐘情、心有靈犀。即使淩雲從未與這個女子親近過,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說過,她與他之間就像陌生人一樣,但不知為何,她心中只想好好憐惜她,保護她。

進殿之前,撚墨早已把宴會上出席之人及各自所對的作為一一說給了步飛煙,步飛煙自小擅長記憶,不說一目十行,一目**行總是不在話下。所以她進入九華殿內的第一件事便是用餘光掃視衆人,記住各人的臉龐和對應的姓名。她明白宮中險惡,她需要步步為營。

撚墨侍立在一旁,長發直直垂灑腰間,并未盤起。面容俊逸,如畫中走出的仙人。只是蒼白的臉色在笑的時候才讓人覺得有些生氣。他一襲水藍色綢緞,長身玉立,腰上仍是系了一塊不離身的美玉,玉下還點綴着銀色流蘇,極其雅致。殿中笛音清越,忽低吟沉思,忽高亢激昂,“有鳳來儀”被他演奏的娓娓動聽,惟妙惟肖。窗外風拂花落,白鳥齊鳴,顯示被美妙的笛音吸引來的。衆人從未聽過如此神奇的音樂,一概聽的忘乎所以。

此時,步飛煙方才緩緩起身,一雙皓腕顫抖上揚,交錯分開輕拂,做鳳凰展翅狀。忽地扭過頭,沖吹笛少年嫣然一笑,這一笑,傾城傾國傾君心。少年只裝作瞧不見,低垂眼簾繼續忘我的吹奏玉笛。軒轅傲卻看的呆了,點頭微笑表示贊許。窗外鳥聲悅耳,殿內笛聲悠揚,步飛煙盡情舒展曼妙的身姿,不一會兒,香汗微滲,就在一剎那間,舞服變成了金黃色,活脫脫像一只浴火重生的鳳凰,轉而又變成了橘色,一會兒又變成了粉色,粉色過後又是朱紅色,總之,這一身舞服随着步飛煙舞步的移動而變換出不同的色彩,神奇曼妙之極。

舞服似是專門為步飛煙這支“有鳳來儀”而設計,有鳳來儀總共九九八十一步,這舞服也易了九九八十一種顏色。

究其舞服原理,卻沒有一個人能說得清楚。有人說舞服遇汗變色的原理等同于某些紙張遇水變色的原理,雖說水有多有少,紙張顏色也就不同,但到一定程度紙張吸水飽和,也就不再變色。紙張遇水變色變來變去也就幾種顏色,毫無新意。而這種舞服顏色确是變化多端,變換到最後,竟是些世上從未出現過的顏色,叫人舌挢不下,啧啧稱奇。

步飛煙豐神楚楚,秀骨姍姍,美的不可方物。長裙曳地,随着音樂有節奏的擺動,似蝴蝶翩跹,又似鳳凰起舞。跳到最後一步時,她輕輕瞥了他一眼,是那樣的不易察覺。而他自進入九華殿內,自始至終,未曾正眼看過她,哪怕一眼。她自幼長于風塵,見慣了人們的歡呼喝彩,面對四座的贊美驚嘆之詞絲毫不為所動。步飛煙心中只覺得空蕩蕩的,忽而眼底劃過一絲落寞,但轉瞬即逝。

“有鳳來儀”吹到末了,玉笛忽然裂開,撚墨重重吐了一口鮮血在地上。他太過投入的吹奏玉笛,殚精竭慮,以致吐血。

他不敢再多看她一眼,哪怕只是不經意的一眼,就能讓他陷入其中,無法自拔。

笛音落,舞步終,他們将一曲有鳳來儀合作的天衣無縫。此時,殿外樹上繁花寂寂,悅耳鳥鳴也戛然而止。一切恍如一場虛無缥缈的夢境,但觸手卻是冰涼真實。

宴會上衆人在一陣沉默之後唏噓不已,對這首“有鳳來儀”佩服的五體投地,贊美之聲洋洋盈耳。

作者有話要說:

擡起頭來?

何事?

朕要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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