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突變
屋裏依舊沒有開燈，窗簾也被拉了起來，房間裏一片黑暗。
屋裏依舊沒有開燈，窗簾也被拉了起來，房間裏一片黑暗。
言儒緊挨着簡安億坐着，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言儒側了側頭，想看看簡安億是不是睡着了，剛一扭頭，就對上了簡安億的眼神，黑暗的環境中，那雙眼神是那麽熾烈。
“困嗎？” 他終于開口說話。
言儒搖搖頭，現在應該很晚了，他卻絲毫睡意都沒有。
“你不應該來找我的。” 言儒又聽他說，“起碼現在不能。”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你做這一切的時候，有沒有問問我想要嗎？” 言儒問。
“那你不打算追究時，有問過我想要嗎？” 簡安億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問道。
言儒緩緩低下了頭，的确，他也是善做主張替對方做了決定，從出發點來看，他們倆都是一樣的，他這個樣子，倒是引得簡安億低笑了兩聲。
“如果這個為了我好，是架在你的委屈之上，那麽我寧願不要。” 簡安億說完往後一躺，靠在了沙發的靠背上，“跟我說一下那些事吧，可以嗎？初三那年，我想知道。”
言儒微愣了一下。
該從何說起好呢？那段他不想記起卻又忘不掉的日子，那段致使他和簡安億走到如今這個地步的日子，明明每一幕在言儒腦海裏刻得都是那麽深刻，但是想說得時候，卻一時不知從哪裏說起。
言儒深深呼出一口氣，這才開口說道，“還是因為我太懦弱吧…”
時間緩緩過去，言儒将那年發生的每一件事，來龍去脈一一說了出來，他的反應倒是沒有一開始他擔心的那麽激烈，而是用平淡的語氣将這些過往說了出來，或許是在經歷過那麽多事情以後，整個人看事情的心态也随之發生了變化。
“就是這樣。” 說完最後一個字，言儒感覺輕松了不少，他轉頭看向簡安億，小心翼翼問道，“張忠和秋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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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殺的。” 簡安億直接否定，“兩個人因為那個女生早就起了間隙，我還沒開始動手就得知了那個消息，如果不是，那我們再次相見，或許還要晚上一個月，只是我也沒想到他們最後能對自己之前視為兄弟的人動手，可見有時候人之間的感情，也很脆弱。”
聽他那麽說，言儒松了一口氣，連忙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他之前一直不敢問，害怕問道讓自己崩潰的結果，好在這一次上天還算眷顧他們。
言儒內心還在暗自慶幸着，就聽旁邊的簡安億又問道，“為什麽不告訴我，告訴我你也發生了那些事，出院那幾天，我回學校找過你，只是沒想到…”
“只是沒想到我躲起來了。” 言儒接着他沒說完的話說道。
這些日子閑下來的時候言儒也會在想，如果當初自己沒有躲起來，而是勇敢地站了出來，找簡安億闡明了一切，或許事情就會有另一種結局。
只可惜世界上沒有那麽多如果，他也為自己的懦弱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簡安億，對不起。” 言儒小聲說道。
話音剛落，他的下巴就被人捏起來，言儒被迫對上簡安億那略微激動地眼神。
“你說什麽？” 簡安億問道。
“對不起，以前真的對不起。”
言儒說完後，簡安億便松開對他的禁锢，過了好一會兒，言儒聽他輕聲笑了笑，然後說道，“言儒，你已經不欠我了，但是我還欠你。”
不是的，言儒剛想反對，還沒開口說話，嘴巴就被簡安億用手掌堵住。
“別說話，聽我說，我剛回國時，滿腦子想得都是報複，想我已經對這個世界失望了，以怨抱怨是我生活的唯一準則，達成自己的目标後，便打算離開這個世界。” 簡安億說完，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後又繼續說道，“其實我很佩服你，在經歷那麽多之後，依舊還能以這樣一個心态去看這個世界，你該有更好的未來，今天這樣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彌補你的辦法，去掉潑在你身上的污穢，你努力去考大學，去你想去的城市，做你想做的事情，希望現在還來得及，希望我沒有耽誤你。”
言儒推開簡安億覆在自己嘴上的手，急切地問道，“那你呢？”
自己往後的人生算是幹淨澄澈了，那簡安億又該如何。
初三那年，他帶着一身被潑了一身的髒水離開，那個時候，沒有人替他出來說過一句話，包括自己，而如今，對方将強加在自己身上的罪名一一拿去，自己卻不能穿越回到初三那年，替那時無助的 “安诩” 說一句話。
簡安億說自己已經不欠他了，哪有那麽容易，他和簡安億之間注定是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誰都無法說清，誰都無法捋清楚。
言儒想到這眼淚便忍不住流了出來。
“別哭。” 簡安億沒有回答言儒的問題，而是擡手輕輕幫言儒擦去眼淚，低聲勸說道，“我沒事的，其實這些我已經預料到了。抱着必死的心态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從未想過給自己留後路，以至于後來突然不想死了，卻也無法光明正大的活着，你聽話，明天回去，否則，我讓你以後都找不到我。”
“你…” 言儒剛要一說完就又被對方打斷。
“聽話，現在去睡覺，明天趕在早讀回去，回去之後，好好學習。”
那一晚言儒很晚才睡過去，意識朦胧時，他似乎聽到耳邊有人輕輕說，“我已經稀巴爛的人生就無須在乎了。”
聲音很輕，像是在回答自己剛才未被回答的問題，睡夢中言儒微微皺了皺眉。
言儒醒來時還差五分鐘到五點，才睡了四個多小時，睡得非常不踏實，言儒下床打開卧室的燈，卧室的壁紙有一半換成了別種樣式，和以前的風格完全不一樣，只是才收拾了一半，因為最近的事情，迫使對方中途停了下來。
陽臺上也擺滿了花，屋子裏看起來終于不再像以前那樣死氣沉沉，有了生機的氣息，言儒走到客廳，沒有看到簡安億，他找遍了每一個房間，就是沒見簡安億的身影，情急之下打開衣櫃，發現裏面的東西都在，這才緩緩松了一口氣。
簡安億并沒有離開，那對方會去哪呢？
言儒坐在沙發上，眼神剛好留意到桌子上的紙條：【別忘了昨晚說好的，今天回學校，近期別聯系，否則我真的會讓你找不到我。】
言儒将紙條狠狠攥在手心，緩緩嘆出一口氣，他坐在沙發上愣了好久，一直到外面漸漸明亮起來時，才起身起來簡安億家。
這個點進學校教導主任肯定會在門口堵人，言儒打算等第一節 早讀下課，卻意外碰到了同樣溜出來散心的羅珂。
“你昨晚出去了吧。” 羅珂看到他就問。
言儒一愣，笑着點點頭，“還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你怎麽下來了。”
“害。” 羅珂聳聳肩，無奈地說道，“圖個清淨，現在只要是有人群的地方，一定能聽到兩個人的名字，一個是你，一個是簡安億。”
這個情況在言儒意料之中，昨天事情剛發生，往後一周，估計都是讨論熱潮。
“你昨晚找到簡安億了嗎？” 羅珂問。
言儒點點頭。
“害，雖說這些事都是他做的，現在罵他罵得也對，但是吧，聽了還是覺得不好受。”
言儒沒說話，他拿出手機，登上校園論壇，打算看看大家對這些事的看法，一打開論壇，就被一張彈出來的圖片吓得差點扔了手機。
那是一張惡意 p 圖，将簡安億 p 的及其惡心，或許簡安億本身的性格就引得一些人不爽，現在更是報複的機會，言儒往下翻了翻，論壇裏髒話滿天飛，幾乎将簡安億家的列祖列宗都問候了。
當然，也有一些屬于那種三觀跟着五官跑得女生替簡安億說話，最後的下場也是被一大群人罵的體無完膚。
高中太單調了，除了學習就是學習，所以任何的熱鬧，無論大小，都會在這種環境下被無限放大，大家好像把學習的壓力高考的壓力全都借着這件事心安理得地發洩了出來。
“言儒，難受的話就別看了。” 羅珂在一旁勸說道。
言儒長舒一口氣，将手機收了起來，“回去吧。” 他說道。
往後的幾天言儒身邊是幹淨了不少，那些平時攻擊自己的話語幾乎沒有再出現，周圍喋喋不休的依舊是關于簡安億的事。也有時會有人湊過來問自己，都被言儒打發了過去，這些天反而成為言儒被人主動說話的最多的一段時間。
這種情況看來，簡安億估計是無法回來，即使主任撤消了對他的懲罰，他心裏抗壓能力足夠強，也能被這一波接着一波的唾沫星子淹死。
而且其他幾所學校的情況也未必能見得好到哪裏去，安康縣這幾所學校，消息都是互通的，尤其是八卦，用不了半天時間，估計傳的每個學校都在讨論。
言儒每天還是會去教務處那邊求情，但依舊沒有得到一個準确的消息，他也沒有聯系到簡安億，也不敢在貿然翻牆出去找他，萬一真如對方說得那樣，躲起來，讓自己找不到，那樣又該如何是好。
言儒這幾天的狀态更是非常不在線，晚上失眠，白天上課不是走神就是犯困，有時會盯着簡安億的位置發好長時間的呆，作業糊弄，測試錯誤連篇。
他的人生明明澄澈了，但好像沒有因此好轉起來，反而變得更差了。
言儒和簡安億沒有聯系的這些天裏，他每天都會登進校園論壇看一看，看大家對簡安億的攻擊有沒有放輕，前幾天論壇裏依舊戰火激烈，只是今天他登進去之時，發現了一個不一樣的聲音。
——簡安億咎由自取，不過我說言儒這個死基佬也不是好東西，視頻裏那個人總歸是他吧，現在洗得跟個白蓮花一樣，要不咱給校長寫意見信，請求開除言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