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天快亮的時候,二喜和四德子兩人站在牆根下急得團團轉,眼看着這待會就要上朝了,人再不出來可就要露餡了。

二喜:“你進去。”

四德子瞪急了眼:“你進去!”

“憑什麽我進去?!”二喜不甘心,怒吼道。

四德子當仁不讓,臉紅脖子粗地喊:“那憑什麽我進去?!”

正吵得不可開交時,牆頭上翻出一個腦袋,霍青鐘扒拉着牆頭,氣道:“再吵吵,你們倆都給我滾!”

兩人聽見聲音,忙擡手異口同聲喊道:“主子!”

霍青鐘費力地從牆頭上往下翻,二喜和四德子忙上前扶住她,順當地跳了下來,霍青鐘拍了拍手,說:“行了,走吧。”

二喜瞥見他脖子上的紗布,驚道:“不得了,主子這頸子上怎麽弄的?”四德子也吓得忙上來查探。

霍青鐘不耐煩揮了揮手,說:“不礙事,一點小傷,趕緊回去吧,再不回去,朕可保不住你們的腦袋。”

這話在理,也顧不得問清楚到底發生什麽事了,趁着這會烏青青的天,趕緊在上朝之前趕回幹清宮才是正事,于是三人風風火火地就往宮門口走。

好在寧遠侯府離宮門不遠,走了兩個街道就到了,剛走到順貞門口,就瞧見相國大人秦離也正往宮門口走,兩人打了照面,四眼撞了個正着,都愣了愣。

她倒忘了,這會雖還沒到上朝時間,但一般大臣們都會提前天不亮就往宮裏趕,以應付宮中繁複的規制,以免出了差錯。

二喜和四德子跟在霍青鐘身後,也看見了丞相,兩人躲在霍青鐘身後低着頭,一句話不敢說。

霍青鐘看見丞相,愣怔過後随即開口幹笑道:“秦相國今日倒早啊。”

秦離沒有說話,只眯着眼打量眼前的人,瞧這架勢,大約又是在宮外鬼混了一夜,正要開口時,東邊宮門口寧遠侯沈致遠也正好趕來,看見皇帝站在宮門口,疑惑道:“皇上……怎麽?昨夜,昨夜沒有回宮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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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青鐘頓住,左看看右看看,身後兩個小兔崽子的頭已經低到地磚縫裏了。

秦離挑起細眉,輕瞥了眼霍青鐘,原以為去哪兒了,敢情是去了寧遠侯府,這趟微服私訪,可真夠有意思的,連脖子上都挂了彩。

眼看着就要暴露了,霍青鐘當機立斷拉過丞相,肯定地說道:“朕昨日看了寧遠侯府上的湖心亭,頗有心得,遂特意去了丞相府,找了秦相徹夜促膝長談,這一談,就忘了時辰,是吧秦相國。”

秦離眉頭皺地更深了,湖心亭?促膝長談?這是從何說起?

霍青鐘手搭上秦離的肩,秦離比她高半個頭,她踮起腳在他耳邊輕語:“你要是敢拆穿朕,朕就把你的秘密也公布于衆。”

秦離眯着眼睛瞥他,依舊沒有說話,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後又調開視線,變了個臉色朝着寧遠侯笑笑說:“是啊,皇上昨兒是在臣那裏,促膝長談湖心亭的事情。”

兩人心照不宣地笑看了眼,霍青鐘甩着袖子朝前引了引,心情舒暢道:“行了,趕緊都進去吧,別在門口站着了。”

沈致遠将信将疑地看了眼兩人,心裏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但又說不出來到底哪兒不對勁,他瞥見到霍青鐘脖子上的紗布,問道:“皇上……龍體可還安康?”

霍青鐘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在問她脖頸上紗布的事情,忙說:“安康安康,沒什麽大事,就是昨晚兒出門沒看清,一下撞門上了。”

沈致遠大驚,依舊一臉不相信:“撞門上能撞成這樣?”

霍青鐘深深吸了口氣,很不耐煩,怎麽這麽多事呢!

她平複了下氣息,咬着牙拉了一旁的二喜,恨道:“你來說。”

二喜突然被拉了下,忙道:“啊是,事情是這樣的,皇上端着茶盞,正站起來走路,結果被桌子腿絆了一下,手裏的茶盞就甩了出去,正好甩在了門上,這玻璃渣子又彈回來,正中皇上脖頸間。”說完還用手指了下霍青鐘脖頸間的紗布。

霍青鐘眉毛輕佻,瞥了眼二喜,投以眼神:可以啊,說的不錯,朕回頭重重有賞。

二喜也跟着笑了笑:嘿嘿,謝主子。

沈致遠擡手摸了摸胡須,想像了下二喜口中的畫面,點了點頭說:“原來是這樣,陛下可要保重龍體,您是天子,是……”

“朕知道,朕明白。”還沒等沈致遠話說完,霍青鐘連忙打斷道。自從進宮後,幾乎所有人都來和她說這番話,保重龍體,保重霍氏血脈之類的話,她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兩撥人在西華門分別,秦離和沈致遠往奉天門上去了,霍青鐘帶着二喜四德子回了幹清宮。

一夜無眠,霍青鐘邊打了個呵欠,邊邁腿進了幹清門。

“終于回來了,困死朕了!”她擡手拍了拍嘴巴,含糊不清說道。

二喜上前,哈腰說:“要不午後的學堂,主子就別去了,下了朝就回來歇息歇息睡上一覺。”

霍青鐘坐在銅鏡前,歪着脖子照着,脖頸上纏了厚厚一圈紗布,傷口倒沒多大,這紗布倒挺吓人。

她伸手摸上紗布,腦子裏突然想起昨夜裏的情形,那張臉即在眼前,只要輕輕低頭,就可以碰觸,她的眼神有慌張,有驚吓,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擔憂……

阿蘊擔心她……想起這個,霍青鐘忍不住抿嘴笑起來,四德子從銅鏡裏看見主子的笑容,下意識和二喜兩人對視了眼,彼此都心照不宣着,主子今夜肯定發生了好事情!

霍青鐘坐在床榻上,擡手取下帷幔挂着的面具,高興地蓋在臉上把玩,二喜見狀上前拍着馬屁,笑呵呵道:“主子今兒見着沈姑娘啦?”

“嗯,見着了。”霍青鐘美滋滋說。

二喜笑道:“奴才就說沈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主子這下可放心啦。”

霍青鐘摘下面具,掏出枕頭下的金豆子,扔給他,囑咐道:“今夜的事情,誰要聲張,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二喜忙不疊地點頭,笑道:“咱們跟着主子,自然就想着主子!”

“行了,你們出去吧,朕要換衣裳了。”霍青鐘拉了拉帷幔,打發着二喜說道,二喜剛轉身又聽得他叫了聲,“哎,等等。”

二喜附身上前:“主子還有什麽吩咐?”

“晌午早朝後,學堂裏的課朕就不去了,朕見今日天氣大好,連着下了幾天的大雨,池塘裏的蓮蓬該成熟了,朕要帶大夥兒去摘蓮蓬,你去多備幾艘小船來。”

二喜皺了皺眉頭,悄聲問:“可太後那頭……”

“母後那頭不礙事,上回母後就說過了,不用每日都去學堂,偶爾也能松懈一回。”霍青鐘道。

二喜得了令,頓時喜道:“得勒!奴才這就去辦!”說着就要退出去辦。

“回來。”

二喜聽見他的聲音,忙又踅身折回來,弓腰問:“主子還有什麽吩咐?”

霍青鐘朝他招了招手,輕聲說:“朕要單獨一艘船,和旁人的都分開,不許人來打擾,懂麽?”

二喜先是一愣,随即明白過來,主子這意思是要和沈姑娘一艘船,還要遠遠地兩人單獨待着,二喜忙笑着點頭說:“懂懂懂!奴才懂!”

霍青鐘看見二喜那副一臉撞着奸情的表情,頓時挎着臉罵道:“你懂個屁!”說完擡手将帷幔扯下來,長長的帷幔垂下來,将偌大的床榻圍得嚴嚴實實。

裏頭傳來聲音:“把門關上。”

二喜被罵了一通,捂着手裏的金豆子,依舊滿臉堆着笑,一面往外走一面高聲說:“奴才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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