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皆大歡喜》
好在被林大影帝抱着上廁所的尴尬有且僅有最初那一次, 之後袁緣學乖了，在挂水的間隙自己去衛生間解決大小便。
他可以三肢着地，把包着治療儀的一條後腿擡起來爬去衛生間。雖然姿勢別扭滑稽, 活靈活現地演繹了什麽叫“三腳貓”, 但總比讓林臻或者皮特幫忙要強, 也免得主人的“恩情”太重還不完。
主治醫生說袁緣三天就能出院，但在某人的安排下, 他在醫院整整住了七天，林大影帝自然也跟着自家寵物“休息”了一個星期。
七天裏躺在床上被人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路都沒走一步，袁緣像充了氣一樣長勢驚人。出院的時候一稱體重, 前面一個月掉的十幾斤肉基本上全都長回來了。
林臻看着體重計上的數字，摸着下巴說：“差不多了，又該控制了。”
袁緣：“嘤。”
好日子這就到頭了。
雖然袁緣的骨頭基本上已經長好了, 但還有點脆弱，右腿近期不能用力, 因此出院那天下午皮特弄了輛輪椅，把他推回了酒店。
劇組的人都不在, 皮特問過後得知莫裏斯為了節約開支，給所有人員放了無薪假。
回到之前住的商務套房後，林臻往沙發上一坐, 翹着腿悠閑地看報紙。
皇帝不急太監急，袁緣心道大影帝你什麽時候去拍戲啊，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了, 自己都出院了，還不開工嗎？
看完報紙後，林臻發話了：“皮特, 通知莫裏斯，明天複工。”
“是，林先生。”
袁緣松了口氣，矮馬終于。
林臻随即轉向熊崽子：“你考慮一下，剩下的戲大概還要五天拍完，你是先回家還是等我拍完了一起回去？”
頓了頓補充一句：“選前一個你就眨一下眼睛，後一個眨兩下。”
袁緣不假思索地連續眨了兩下，這還用考慮嗎，當然是後一個！
他自己先回家有什麽意思，肯定得跟林臻一起走才行，還可以多看他拍幾天戲。
皮特笑道：“林滾滾真聰明，知道1+1=2。”
袁緣把頭一揚，這算什麽，我還會微積分我告訴你。
林臻也彎了下唇角，跟皮特說：“那就不給林滾滾單獨訂票了，過幾天讓他跟我一起坐私人飛梭回去，路上也方便點。”
“好的。”
袁緣一聽又驚又喜，林臻什麽時候買的私人飛梭，他居然剛剛才知道。
難道是因為上次在航空港被黑粉騷擾加造謠抹黑，為了方便出行，杜絕類似情況才買的嗎？
太好了！真是一個明智的決定！他回程不用關在籠子裏和一群動物擠在狹小肮髒的運輸艙裏了！
私人飛梭肯定價格不菲，所以你更要努力拍戲賺錢啊我的主人！
……
莫裏斯得到林臻複工的消息後雷厲風行，當晚就把劇組的所有人全部召回來，第二天一早緊鑼密鼓地繼續拍攝。
袁緣身殘志堅，皮特有空的時候讓他幫忙用輪椅推着去片場，沒空就自己擡着一條後腿一瘸一拐地爬着去看林臻拍戲。
林大影帝耍了一周“大牌”，一旦重新開工就恢複了以往敬業專業的态度，把剩餘戲份一場一場地拍好，任誰都挑不出半點毛病來。
莫裏斯私底下跟人感慨，雖然《皆大歡喜》從籌備到現在進入拍攝尾聲一直波折不斷，不斷地看各種人的臉色，其中相當一部分都來自于林臻本人，但事實證明一切都是值得的，貴有貴的道理。
耽誤的一周功夫也被林臻的高效率彌補了，總體上跟計劃中的進度差不多。
五天時間一晃而過，收工那天劇組舉辦了個殺青宴，弄了一桌象樣的菜犒勞主要演職人員。
袁緣吃不了飯也喝不了酒，因着林臻要參加就跟着去湊了個熱鬧。
這一個多月來他吃了不少苦頭，有這樣那樣的不愉快，但也漲了見識，學到了很多東西，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拍戲，所以在和劇組人員道別時不免有兩分不舍，擡起爪子認真地揮了揮。
散席後，袁緣和皮特跟着林臻直奔G大州的航空港。
乘坐私人飛梭不用提前兩個小時到港，有專門的安檢通道和候機室，與公共民用飛梭分開，因此一路上非常順利，沒遇到任何不相幹之人的打擾。
袁緣總算見到了林臻的私人飛梭，機型小巧，外觀低調，機身通體白色，沒有什麽特別的圖案，看上去似乎普普通通。
登機後就發現內裏十分高檔，空間寬敞，設施齊全。有六個寬大的可收縮折疊座椅，還有一主一次兩個卧室，以及獨立衛浴，整體廚房，還配有最先進的家庭影院和衛星通信設備，可以工作娛樂兩不誤。
而且這架私人飛梭擁有高級權限，能夠進行星系間的長途飛行，在阿爾法星和其他衛星上均可降落，所以它不止是一架飛梭，相當于一座太空城堡啊！
袁緣心裏不住驚嘆，跟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一樣這裏瞅瞅那裏摸摸，拖着一條腿也不耽誤他把每個角落都參觀了一遍。
主卧裏那張鋪着深藍色真絲床品的大床看上去就很舒服，不比林臻家裏卧室的差。不過袁緣沒奢望自己可以在這張床上睡覺，林臻能允許他睡沙發而不是趴地板就不錯了。
果然林臻說：“兩個小時到中心城，自己找個位置休息，不能動的東西別亂碰。”
哦哦，那比坐民用飛梭快了一倍。袁緣興奮得很，哪裏睡得着，窩在一張座椅上，毛臉貼着弦窗玻璃，興致勃勃地朝外張望，就像頭一回坐飛梭的小孩似的。
林臻并沒有進主卧休息，而是坐在過道另一側，提醒熊崽子：“要起飛了，系上安全帶。”
袁緣從善如流，拉起座椅上的安全帶，“啪”的一聲扣上。
林臻眯了眯眼睛，小東西這麽高興，裝都顧不得裝一下了嗎。
随後引擎聲響，飛梭徐徐升空，到達一定高度後瞬間加快，以每小時5000公裏的速度飛入雲層。
失重感傳來，袁緣吧唧一下貼上椅背。
噢噢噢，起飛了！
等飛行平穩以後，林臻貌似不經意地問：“林滾滾，你想不想學開飛梭？”
袁緣脫口應道：“嗯！”
想啊，當然想學！試問哪個男人沒做過駕駛飛行器翺翔藍天甚至太空的夢呢，那比開車要拉轟百倍啊。他小時候寫《我的理想》小作文時，還寫過長大以後想當飛行員呢。
不過林臻不止買得起飛梭，難道還會開嗎？那也太厲害了吧！
林臻似笑非笑：“聽懂了嗎你就嗯，汽車和飛梭都只能人開，熊貓可是開不了的。”
袁緣一聽就洩氣了，是啊，熊貓只能踩個單車玩玩，別的只能做夢了。
林大影帝真是的，明知如此還故意問他，逗熊好玩嗎？
啊啊啊好想變成人啊！
念頭剛起，身體就一陣發熱，袁緣霎時緊張起來，趕緊閉上眼睛調整呼吸，把那股沖動強壓下去。
如果這個時候突然變身成人，林臻一定會把他從飛梭上扔出去，他就要在萬米高空下落地成餅了，那太可怕了。
林臻見熊崽子沒了下文，兩眼一閉開始睡大覺，心想這個激将法沒用，下次得換一個。
袁緣眼睛閉着閉着就真的睡了過去，等被皮特叫醒時私人飛梭已經降落在中心城的航空港了。
接着下飛梭，出航空港，坐專車，一個小時後回到了白橡園。
林家的員工這回得到了準确的消息，在安德魯的帶領下站在門廊下一字排開迎接，這個說“歡迎林先生回家”，那個說“林先生辛苦了”。
袁緣在輪椅上嗷嗷叫，還有我還有我！
安德魯打量他一下，說：“林滾滾腿折了，精神看着倒挺好。”
“還坐上輪椅了，人模人樣的。”巴特樂不可支，“我這一個多月沒喂熊貓，手都癢了。”
珍妮跑上前，從皮特手裏接過輪椅，笑道：“林滾滾，好久不見，想死你啦！”
“嗯嗯！”袁緣那叫一個感動，我也想死你們啦！
不知不覺他就把這裏當成自己的家了，回家的感覺真好。
回家了一切照舊，但是還要養一個星期的傷，唉，真麻煩。
過了兩天袁緣發現這次回來有些跟原來不一樣的地方，比如說林臻更關心他的飲食和身體狀态了，時常會向巴特詢問。而且林臻跟他說話互動也比以前多，有時候在客廳看電視新聞，看着看着冷不丁就問他有沒有什麽意見。
袁緣當然有意見，但也只能用熊言熊語回答了。
那天中午林臻在餐廳吃飯，突然說：“今天的螃蟹不錯，膏多黃滿。林滾滾，你要不要嘗嘗？”
袁緣：“嗯！”
要要要，當然要！
他以前特別愛吃螃蟹，但那東西貴，一年也吃不了兩回。現在雖然是熊貓，胃口不一樣了，還剛剛吃了一筐竹筍，但看到盤子裏黃澄澄的大螃蟹還是條件反射一般饞得流口水。
林臻瞥了一眼熊崽子毛嘴邊挂的亮晶晶的液體，用工具慢條斯理地拆着螃蟹，把玉白的蟹肉和金燦燦的蟹黃優雅地刮到盤子裏，悠然道：“還是做人好啊，有吃不盡的美味佳肴，林滾滾你說是不是。”
袁緣：“吭吭！”
是啊是啊！
穿過來之前他是想當熊貓，現在親身體會之後覺得還是做人自在。雖然做人很辛苦，但人類情感豐富，生活多姿多彩，能夠體會到的愉悅感比動物更強烈更深刻。
可是他不能啊，當熊貓還可以被人養着每天吃喝不愁，變成人了就有性命之攸，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林臻拆完了一整只大螃蟹，蟹黃蟹肉在盤子裏堆成一座小山，末了卻把盤子一推，說：“可惜我不愛吃這個。”
袁緣：“……”
那你忙活半天幹什麽，演給誰看啊，又不是在拍戲。
難道是故意饞他？
太可惡了！
這個男人好起來叫人想抱大腿叫爸爸，壞起來讓袁緣恨不得撲上去咬他一口。
一個小時後巴特給了袁緣一碗粥，袁緣開始沒在意，吃了一口後差點流眼淚。這碗粥裏面除了他常吃的玉米黃豆小米等雜糧外，還摻了少許蟹肉和蟹黃，味道格外鮮美。
“林滾滾，你可真有口福，林先生特意吩咐我給你做的，一只螃蟹三千點呢，我都想嘗一口。”巴特咂咂嘴，在一邊啧啧感嘆，“你說你這家夥上輩子做了什麽好事，這輩子才投胎成了林先生家的熊貓啊。”
袁緣顧不上回應，埋頭苦吃。
自然界的大熊貓是雜食動物，不光吃竹子胡蘿蔔等素食，有時候也會吃肉，所以他的日常飲食裏偶爾也會添加一點豬肉牛肉當作補充。但螃蟹，尤其還是這麽貴的螃蟹，袁緣還是頭一回吃到。
他以前老覺得林臻小氣，但這個主人一旦大方起來也讓人頂不住啊。
已經是12月了，天寒地凍，滴水成冰。袁緣雖然皮大衣在身不怕冷，但腿沒完全康複也不好活動，只在下雪的時候到院子裏歪裏歪斜地打了兩個滾，身上沾了一層雪粉，像裹了糖霜一樣。
巴特看到了馬上說：“林滾滾，你別亂動，要是又傷到腿了，我可沒法向林先生交待。”
袁緣只好把糖霜抖掉，慢吞吞地爬回屋子裏。
養傷之餘，袁緣最關心一件事是，《皆大歡喜》什麽時候能夠上映。
他知道一部片子拍完後要進行剪輯、配樂、特效等後期制作，還要送去有關部門進行審核，過審時間不定。如果有什麽問題過不了審，就需要修改後再提交，上映就會一推再推。有的片子違反了國家政策，甚至連改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被斃，永遠無法面世。所以電影并不是拍出來就完事了，那只是完成了第一道工序。
袁緣沒法問林臻，林臻也沒提，他就只能數着日子默默盼着。
林臻這段時間都沒開工，一直在家裏歇着，和熊崽子一起貓冬。
就這麽貓了一個多星期，袁緣的腿傷終于徹底好了，又可以活蹦亂跳滿地打滾了。
又過了上十後林臻主動透露了一個好消息：“林滾滾，《皆大歡喜》定檔了，明年1月8號首映，9號起全星系公開上映。”
袁緣先是一愣，繼而喜出望外，這麽快嗎？
還有一個星期就到年底了，也就是再過半個月他的熊生首作就能在大熒幕上和全國觀衆見面了，真是太好了！
林臻接着問他：“你想不想參加首映式？”
袁緣：“嗯嗯！”
想啊想啊！帶我去吧，求你了！
袁緣下意識地抱住林臻的手臂，眨着星星眼望着他。
林臻本來想拒絕，逗他說熊貓不能參加，人才可以，但看到熊崽子充滿期待的小眼神，一個“不”字到了嘴邊還是改了：“行吧，到時候你乖一點，別給我惹麻煩。”
其實原本《皆大歡喜》的出品方就邀請了林滾滾參加首映式，期望用這張萌寵牌來吸引更多的觀衆，不過這個就不必跟熊崽子說了。
不會的！我用我的人格，不是，熊格擔保！
袁緣高興壞了，忍不住把大頭拱進林臻懷裏，在他胸前直蹭。
林臻一頓，如果是以前林滾滾跟自己這樣撒嬌倒沒什麽，但現在知道自家這熊崽子成精了，是會變成人的，感覺就有些怪異。
他父母都在風景好人也少的衛三星上養老，成年後就開始獨立生活，除了拍戲以外不大習慣這樣和人親密接觸。
不過就算熊崽子本來就對他比較親密，變成人了也是個十七歲的少年，還是個半大孩子，這種表現也算正常吧，于是他默許了。
第二天經紀人凱瑟琳過來了一趟，給了林臻一個新本子，是千年前中古時代發生在東方某國家的宮廷劇，名叫《天羅地網》，主要演員大都是黃色人種。導演今井松比較年輕，但很有進取的銳氣，試圖将文藝性和商業化完美融合，此前拍過兩部比較有影響力的片子，反響都不錯。
林臻花了半個小時把劇本浏覽了一遍，然後同意了。
凱瑟琳松了一口氣：“你肯接就好，我也覺得這個片子各方面都比較靠譜，制片和出品方都是有實力的，資金也充足，不像《皆大歡喜》那個搞出一堆事來。而且女主角他們內定的是絲黛拉，再加上你那就是雙重保險，拍出來肯定能爆。”
林臻眉頭微蹙：“怎麽是她？她一個混血理解得了古代東方文化嗎？”
凱瑟琳從這兩句質疑裏敏銳地判斷出了他的态度，大影帝對那位流量女星并沒有多少好感。怕他要反悔不接，急忙給那位O州玫瑰說好話：“絲黛拉雖然比較愛慕虛榮，三天兩頭上熱搜，但顏值演技都在線，對古代東方文化也很向往，應該可以接住你的戲。雖然是混血，但她的五官更偏向黃種人，剩下的通過化妝技術處理稍微一下就沒問題了。綜合來看她目前是女主角的最佳人選，你不能因為人家私下有點小問題，就否認她在熒幕上的成績和表現吧？”
為林臻工作多年，凱瑟琳知道以這位影帝今時今日的地位，別的方面都無法左右他的決定，他也不在乎外界如何評價自己，只能從電影本身來說服他。
果然林臻最終還是點頭了：“那行吧。”
凱瑟琳松了一口氣：“一月中旬才開機，你還可以再休息二十來天呢，應該也夠了。”
袁緣吃完飯從圈裏出來，聽到這句話立即在心裏接道是啊是啊，《皆大歡喜》拍完到現在都快一個月了，某人也該接新戲了，省得在家呆着沒事做，天天變着花樣作弄他。
不過林臻一旦外出拍戲，那就幾個月不着家，日子也有點難熬，一想到這個他就有點糾結。
凱瑟琳看到袁緣，便道：“聽說林滾滾在《皆大歡喜》裏面表現不俗，首映的時候我可要好好瞧瞧。”
袁緣不由昂首挺胸，那可不是。
凱瑟琳被他的模樣逗樂了，打趣道：“要不要在《天羅地網》裏給林滾滾也安排一段戲？”
袁緣的眼睛刷的一下亮起來，好啊好啊！
林臻瞥了熊崽子一眼，說：“他在這部片子裏能演什麽，給我當坐騎嗎？”
“哈哈哈哈，這個主意不錯，拍出來一定很有笑果！”凱瑟琳霎時笑得前仰後合，“古代傳說中熊貓不是給某位天神當過坐騎，比騎馬騎牛什麽的可要拉風多了！”
林臻面無表情道：“那你另外找個願意騎熊貓的來當男主角吧。”
凱瑟琳擺擺手，花枝亂顫。
袁緣一聽就知道沒戲了，心中憤憤，哼，都是壞人，就喜歡拿他尋開心。
你以為我稀罕當坐騎啊，本熊的背可尊貴的很，才不會随便給人騎！
屁股一扭，回圈裏睡覺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影帝：騎熊貓就算了，別的可以考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