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九

陸宜春第二天又找了江端禾,陸宜春心裏有事,想和溫端禾說又不知道怎麽開口,一臉嚴肅,像是要上刀山下火海一樣的慘烈,看着江端禾的眼神閃爍不定,江端禾看着他,“你怎麽了,堂堂的陸将軍怎麽還猶猶豫豫的,這可一點也不像你的性格”

陸宜春心裏滋味不太好,總覺得心裏有只貓在撓,撓的人心煩意亂,呼出了一口氣,快速的說道,“那天大夫給你把脈,說你懷孕了,一月有餘了,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怎麽辦,我尊重你的決定,還有我這段時間會給你找一個新的身份,你以前的身份不能用了,我先走了”

陸宜春跟掉豆子似得匆匆的說完就走了,差點和茹芯撞上,陸宜春就會打仗,至于其他的,尤其是和感情有關的事,抱歉,陸宜春不會也不想管,真是難為她了。

江端禾一下就呆在了原地,一時間腦子好像空了一下,什麽也沒有,喜怒哀樂都不見了,只是心跳加速心痛難忍,疼的要落下淚來。

茹芯端着果盤從外面進來,“哎,陸将軍怎麽剛見面的走了,小姐,小姐你怎麽了?臉色怎麽這麽蒼白?”

茹芯趕緊放下了果盤去扶江端禾,看着溫端禾臉色蒼白,右手緊緊的抓着胸前的衣服,茹芯吓了一跳,就取個果盤的功夫,怎麽了這是,江端禾動動嘴,眼淚就落了下來,“沒事,我胸口疼,回去躺會,你在門口守着”

茹芯緊張的不行,忙扶着溫端禾躺下,“要不要請林大夫來看看呀,怎麽突然心口疼了?”

江端禾擺擺手,“沒事,你聽我的就好”

茹芯跟在江端禾這麽久,最大的優點就是忠心和聽話,無條件的服從和信任江端禾,“好,小姐要是有事千萬叫我,我就在外面坐着,實在不行咱們在請府裏的大夫看看”

江端禾沒有心思和茹芯多說,坐到了床上放下了床幔,坐在床上低聲哭了起來,江端禾幫着自己,把自己團成一團,還真是世事弄人,自己已經離開了那個地方,卻又懷了孩子,真是可笑又可悲。

江端禾哭的傷心又無助,心裏有多少恨,多少怨就有多少的委屈,江端禾又恨又怨,怨老天的不公,恨仇人的狠毒,自己一家一百多口人,就那麽被人暗殺了,葬身在那場火海裏,而自己幼年失去了一切,無處訴冤,十年了,自己報了仇遠走冀州,如今卻懷了那個人的孩子,這真是莫大的諷刺。

江端禾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醒了之後就是真的頭疼,針紮似的頭疼,請了府裏的大夫,只給紮了幾針也沒用藥,只是囑咐少思少慮放寬心,江端禾暈暈沉沉的躺了幾日。

直到五日後,江端禾已經徹底想開了,自己經歷的夠多了,以後只要過好每一天就好了,生死都經歷了也就不會糾結與其他了,更不會糾結這個孩子,也許這就是緣分,是好或不好都說不準的,沒到最後誰也說不準結果不是麽!江端禾從來不會被打倒。

江端禾梳妝打扮整齊,派茹芯去請了陸宜春,江端禾挺直的坐在軟榻上,既然是合作者就不應該軟弱,自己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必須要強大才可以,只有顯得出自己的價值才能更好的合作。

陸宜春一進來看到的就是江端禾穩坐釣魚臺的樣子,心裏一笑,這是想通了,陸宜春這幾天也沒少想這件事,畢竟這件事可是關系着以後得路是通往哪個方向,陸宜春随意的坐在了軟榻上,腰背挺拔看向江端禾,“江小姐這是做決定了?”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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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江小姐意下如何?”

“我打算留下這個孩子”

陸宜春敲着自己的手指,“好,既然這樣計劃就得快點執行,否則咱們等得了孩子可等不及”

陸宜春在心裏點着頭,似乎結果和自己想的一樣,江端禾果然留下來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對自己也是有大用的,可見天意如此,說着從懷裏拿出一個冊子,“我給你安排了一個新的身份,是裕州溫家的旁支小姐,年二十三,因為體弱所以沒有早早婚配,溫家家主夫人憐她體弱,接進府裏收為義女,名喚溫端禾,具體事宜你好好看看她的信息,詳細的都在這個冊子裏了,從今以後你就是溫端禾”

陸宜春擲地有聲,聲音仿佛穿進了自己的心裏,溫端禾手拿着這個冊子,輕輕的撫摸,這就是自己的過往了,從此以後自己就是這個人,小小的一個冊子決定了自己以後的一輩子,除非陸宜春死了,否則自己的下輩子就定下來了,溫端禾揚起了一個自傲的笑容,“好的,論演戲我就沒輸過,你就等着迎娶你的未婚妻吧”

“婚禮定的匆忙,定在一個月之後,我會秘密的派人送你去溫家,你好好和溫家人相處,畢竟那以後是你的娘家”

“你就這麽有信心我會留下這個孩子?”

“我把婚禮定在冀州,咱們就不回京城了,到時候可能有些不周到,你別計較”

“說起來這溫家應該和你有舊吧,要不這事能這麽順利?”

“京城那裏我也會去信的,不過咱們得主場還是在冀州”

……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各自說着自己要說的話,前言不搭後語的,最後兩人四目相對,端起茶杯碰了碰杯,“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敲定了合作的事情陸宜春就去忙自己的事了,溫端禾慢慢的打開薄薄小冊子,輕輕薄薄的,身世介紹不過不到十頁的紙張,裏面寫着溫靜的生平,一個體弱多病的女子,本也沒有太多的經歷,從小體弱,大部分時間在家養病,深居簡出很少見人,如今已經不能起身了,這個身體若是生在普通人家估計早就不行了,都是家裏的好東西養着,現在家裏人連後事都準備好了,如今江端禾頂替了這個身份,偷梁換柱之道可謂是天衣無縫。

江端禾只覺得心裏空空的,也不知道自己如今活着究竟有沒有意義,只一會兒的功夫,江端禾就打起了精神,活着就有希望,自己也得準備起來了,“茹芯,進來收拾行李”

兩日之後,江端禾如今叫溫端禾,帶着簡易的行李輕車從簡,一路向裕州駛去,前路漫漫卻充滿希望,溫端禾看向裕州的方向,那是另一個戰場的開始,冀州——後會有期。

而這時候将軍府整個都炸了,首先是陸管家,驚的不行,“什麽,定在一個月之後,日子都定好了?将軍怎麽定的如此之急,定的是溫家哪個女兒,品行如何,咱們還有好多東西得準備呢,聘禮還在京城呢,還有老爺夫人那怎麽說,哎呀,這也太突然了”

陸管家覺得自己的腦袋簡直亂成一團麻,都不知道從哪開始說起,陸宜春仍然是一副板着臉的樣子,心裏卻在偷笑,沒想到陸管家也有頭暈的時候,“好了成叔,我父親母親那我會寫信通知,來冀州恐怕不趕趟了,以後的禮節回了京城在補吧,馬上要入冬了,就是回京師也不趕趟了,婚禮就定在冀州,您老就忙一些,多帶些人,把這個事辦下來吧”

陸成這會已經冷靜了許多了,“好,将軍放心,我這就帶人開始辦置”

陸成最是忠心,陸宜春不出說他也不問,自己只要做好自己該做的事就行,其他的自然有将軍擔着,陸成說完就出去外邊叫人,腳下跟踩了輪子一樣快,“陸敬,陸查,跟我去開庫房……”

陸宜春幾句話就把事情定下來了,回到院子提起筆,卻有些不知該怎麽落筆,自嘲的笑笑,父親母親應該也會贊同自己這樣的決定吧,畢竟這是對陸家對陸家軍都是有好處的事,至于這個女兒總是要犧牲一些不是嗎。

陸宜春恍恍惚惚的看着自己拿筆的手,指節寬大手掌帶着老繭,一看就粗糙的不行,臉色焦黃粗糙,走出去誰也認不出來是個女子,陸宜春甚至連保養一些都不敢,就怕露出什麽痕跡,一個女子想要變成一個男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陸宜春還記得自己小小年紀就開始練武,每天練的手掌都磨出血泡,腳上腫成饅頭,第二天仍然要早早地起來練武,練不好就接着練,學習行軍布陣,學不好就不許休息,陸宜春最開始的時候,每天哭着入睡,又哭着醒來,自己的母親每日垂淚給自己包紮傷口,自己的父親每日趁着自己睡着的時候來看自己,長籲短嘆,不在是那個無往不利的陸家軍将軍,而是一個心疼孩子的父親,到了白日仍然周而複始。

慢慢的淚留幹了,陸宜春從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變成了一個粗糙堅強男孩,忘記了自己女孩的身份,變成了陸家軍的少主,陸宜春把自己從回憶裏拉回來,這種回憶并不美好,每每都帶着痛和心酸,陸宜春卻怎麽也忘不了,陸宜春簡單的寫了幾句問好的家書,把信裝好,讓白碩親自送信,并說明這個婚事的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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