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二十二
陸宜春兩人說着京城的局勢,陸宜春問了問朝廷的形式,張翰墨也挑着能說的說了說,“如今也不知怎麽了,李家和新貴也就是新封的董貴妃娘家別苗頭呢,樟州和并州今年的稅收給的也不夠,皇上着實生了好大的氣,江南的稅收倒是給的不錯,可是鹽稅那好像出了挺大的漏洞,江南那邊的鹽使又換了,本來鹽稅就是皇上的錢罐子,也都是皇上的心腹,這些年專門給皇上摟錢的,如今換的也勤,對百姓來講只有害處,今年連橫河渡口都沒修駐,戶部裏沒錢,京師裏各個官員富的流油,就是朝廷沒錢,多諷刺呀”
張翰墨不知不覺就說多了,之後又感嘆道,“這次回去我有可能就辭官了”
陸宜春還在消化張翰墨話裏的信息,突然就聽到了這個更讓人不解的消息,“啊?這是?”
陸宜春有些吃驚,畢竟張翰墨的年紀還不錯,更是好時候,而且戶部裏的事做的也挺好的,張翰墨沒多說,“我這次也待不了多久,等過着日子就回去了”
陸宜春忍住了疑問的心思,也沒追根究底的問下去,“好,等着張伯父休息好,我領着你們逛逛冀州城,張伯父頭一次來冀州,也好好的看看這冀州的風景,與京師和江南都是兩種景色”
“好,那就勞煩賢侄了”
“哪裏稱得上勞煩,都是應該的”
張翰墨這次出來還有一個任務,就是去香州給皇上在世家挑幾個女子進宮,這是張翰墨私底下和陸宜春說的,也就是這件事,讓這位肱骨之臣太過失望,從而決定辭官,眼看着大廈将傾天下大亂,這時候還想着往宮裏挑女子,張翰墨覺得自己這個官當的真的挺沒意思的,大周估計不行了,張翰墨在心裏暗自心痛卻又無能為力。
張翰墨在冀州待了能有十天就啓程回去了,沒過一個月,京裏就發生了一件大事,大周朝在位的敬獻帝駕崩了,李皇後李家扶持了敬獻帝的長子十歲的周颢登上了帝位。
一時間敬獻帝駕崩,新帝登基,這個消息一下子就傳遍了大周朝的每一個地方,在各地官員和各地藩王中,猶如驚天大雷把衆人炸蒙了,不說普通百姓服國喪,把鮮豔的衣裳換成白色或黑色的衣裳這些小事,但說各地藩王就驚的不行,各地官員也是議論紛紛。
敬獻帝年紀才三十五,正是壯年,哪怕他縱情聲樂夜夜笙歌,也不能一點征兆也沒有就沒了,各地的官員悄悄的收好了自己的尾巴,就怕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什麽事,而各地藩王表現不一,就是還沒有大的動靜出現。
這件大事不說各地的官員,就是京城裏也是人心浮動人人自危,京裏的官員還有皇家的皇親國戚這兩股勢力怕是也得有一番角逐。
陸宜春一聽到這個消息也吓了一跳,第一反應就是讓陸風帶着一隊親衛回将軍府保護将軍府衆人,防着這時候有人趁亂對府裏不利,又安排軍營裏守國喪的一些事,陸宜春看着遠方的天空,也不知道那女人怎麽樣了,會不會哭。
溫端禾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頓了一下,垂下眼簾聲音微微顫抖,“錦花,通知陸管家準備國喪的事宜吧”
錦花退了下去,茹芯關好門來到了溫端禾身邊,焦急不已,“小姐……你沒事吧”
溫端禾閉着眼睛,“我能有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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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好了,你也退下吧,我去休息休息”
說着溫端禾躲回了床上,放下了床幔,這樣她會覺得很有安全感,茹芯掩好床幔,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默默地端着自己随身的小繡筐坐在了外間,茹芯不是很聰明,也不是很懂溫端禾的想法,只好默默——默默地守着,這是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的事情。
溫端禾默默的留下了淚,只覺得自己的心裏空了一塊,也許自己心裏真的有點那人的位置,那人不是個好皇帝,偏聽偏信耳根子極軟,也不是個好丈夫,卻對自己極好。
自己有沒有喜歡過他,有那麽一瞬間自己也許真的喜歡過他,可是在看到他忠奸不分枉顧人命的時候,那點微不足道的喜歡也就散了,自己家的慘案雖不是他一手造成,卻也有他的原因,可是他卻真的給了溫端禾一個女人該有的愛,那是一個女人最想得到的東西,一個帝王的愛情,溫端禾得到了。
如果溫端禾能放下仇恨,也許兩人會有不一樣的結果,可惜沒有如果這種事,他們注定是沒有結果的,如今更是陰陽相隔,溫端禾擦了擦眼淚,這不值錢的眼淚就算是為了他最後的心意吧。
陸風帶着一隊親衛回了将軍府,還帶來了陸宜春捎回來的一個小盒子,溫端禾打開盒子一看就笑了,是一個玉雕的小娃娃,雖然有些粗糙卻也憨态可掬,茹芯在溫端禾旁邊看到了這個娃娃也喜歡的不行,“真是太可愛了,粉雕玉砌原來真的有這麽一回事”
溫端禾拿在手裏把玩,“還不錯,拿在手裏大小剛剛好”
茹芯小心的問道,“那——夫人是不是就不傷心了”
溫端禾拿着娃娃,摸着小娃娃圓乎乎的小腦袋,“傻丫頭,我傷心什麽,現在不是挺好的”
“可是小姐”
茹芯還沒說完就被溫端禾打斷了,“沒有可是,茹芯,我對你說過,我們是注定沒有結果的兩個人,就像天上的鴻雁和水中的蓮花,本就不該相遇,偶爾的停留已經是大錯了”
茹芯把心裏的話咽了下去,“茹芯只聽小姐的,小姐好茹芯便好”
溫端禾笑了,“傻丫頭,你以後可是要成親的,嫁了人可就不能這麽說了”
茹芯正色道,“小姐,我記得我和你說過,我要一輩子守着小姐,我的命是夫人和小姐給的,我答應過夫人要守着小姐一世平安,我不是開玩笑的,我和小姐同歲,今年已經二十七了,再過三年,我過了三十就自梳成嬷嬷,一輩子守着小姐”
溫端禾拉着茹芯的手,頓了又頓,“茹芯,你這又是何必呢”
“小姐,我只想跟着你,不想成親,況且這些年我見得夠多了,反而沒有了成親的心思,現在就挺好的”
溫端禾心裏不是滋味,“是我耽誤你了”
“小姐說的什麽話,我自從跟着小姐就沒吃過什麽苦,過得跟副小姐似得,茹芯已經很滿足了“
溫端禾沒再說話,江家出事的時候溫端禾十三,江禦史可能感知到大事不好,讓江家老仆人帶着端禾和弟弟端彥偷偷的從狗洞逃了出去,一路上颠東躲西藏的,端禾和弟弟在混亂中被沖散。
茹芯一路跟着端禾在尼姑庵裏藏了三年,三年之後又跟着端禾進了宮,在宮裏跟着溫端禾出生入死,那十年裏兩人好幾次差點死在後宮那些女人手裏,後來又陪着溫端禾輾轉到冀州,可以說是一路陪着溫端禾走來,溫端禾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這些事真的是自己做的嗎?
如今在想想恍如隔世,溫端禾默默不語,茹芯安靜的退了下去,現在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茹芯非常知足。
溫端禾收了陸宜春的玉娃娃,自然想着送個什麽回禮回去,陸宜春把陸風派出去之後第一時間召集衆人來到大帳之中,陸宜春看着坐在下首的衆人,嚴肅的問道,“都聽到消息了吧,有沒有什麽想說的”
衆人沉默了一會兒,範雲墨說道,“朝廷中估計動蕩不小,咱們軍營裏影響算小的,只要咱們守好國喪就好了”
黎桑點頭,“正是如此,朝廷中的動蕩暫時還影響不到咱們,咱們只能以不變應萬變,随時看着朝廷的變化”
其他幾位将領也是這個意思,陸宜春拍板道,“那好,老師,雲墨這件事你們兩個負責,別讓別人挑出陸家軍的毛病,這事就這麽定了,先铎冷先生你們留下,其他人散了”
衆人紛紛去忙自己的事,帳子裏只剩下陸宜春幾人,冷準冰着臉周身好像都被凍成冰碴了,陸宜春忍着冷準的冷氣,“先生有話就說吧”
冷準吐出幾個字,字字如針,“要大亂了”
李先铎也忍着寒氣,“我先說說我得到的消息吧,京裏已經大亂了,有皇親國戚質疑敬獻帝的死因,懷疑李皇後暗害了敬獻帝,李家自然不能承認,現在兩波勢力鬥得正歡,很多官員也懷疑敬獻帝的死因,實在是太巧了,不過大家都沒在名面上說出來,而且李家又得利非常大,所以京裏最近恐怕不安定”
陸宜春看着冷準,冷準笑了兩聲,“看着吧,無論敬獻帝的死是否和李家有關,這個鍋李家是背定了,各個藩王一定會借着這個理由起事,而李家就是那個首先要栽的”
天下大勢合該如此,大州朝這幾任的皇帝都不怎麽好,殘暴的無能的,這些年把大周朝折騰的夠嗆,如今民不聊生,各地又相繼受災,眼看着就要亂了起來,陸宜春也得早做準備,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不到時候絕不能做第一個出手的人,而陸宜春這個時候只能和李先铎冷準分析一下天下大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