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九
陸宜春看着陸家的祖宗排位笑了起來,只希望列祖列宗不會半夜來敲自己的窗戶,陸宜春站起來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裳,面色如冰雪般冷清,“我……不準備出兵”
陸珂心中震撼,哪怕之前有些許猜測,卻比不上親耳聽見來的震撼,震的自己一陣陣頭暈目眩,一句話仿佛從唇齒間擠出來,“你說,你不準備出兵”
“對”
“為什麽?”
“大周無能,天下大亂,如今藩王各占城池,義軍四起,天下更是能者得之”
陸珂只覺得怒氣盤繞心中,聲音越大,“你覺得你是能者?”
“我為什麽不能?”
父子倆怒目而視,猶如仇敵,陸珂指着陸家祖宗排位,“你看着咱們陸家的列祖列宗,你要做亂臣賊子?”
陸宜春聲音不大卻震耳欲聾,“我若成功,就是救百姓脫離苦海的賢者,而非亂臣賊子,何況父親,你認為大周還有救,陸家軍還有退路?”
陸珂盛怒之下,上前兩步一巴掌直接扇在了陸宜春的臉上,陸珂手勁極大,陸宜春直接退後了兩步,臉蛋當時便腫了起來,陸宜春舔了滲血的嘴臉,“父親消氣了?父親可想明白了,咱們陸家軍本就退無可退”
陸珂久久不能回神,也許陸宜春說的對,陸家軍已經再無退路,可是這讓為國盡忠了一輩子的陸珂怎麽接受,兩人對視良久,陸珂嘆了一口氣,仿佛放下了千金的重擔,連後背都有些佝偻,陸珂慢慢的背過身,掩藏了落下的一顆淚,陸宜春心裏疼的不行,就要往出走,陸珂輕聲問道,“宜春可是恨我?”
陸宜春一頓,“怎麽可能會恨,我知道父親心裏的苦,我都知道”
陸宜春忍着要溢出眼眶的淚水,憋了回去,自己當然不恨自己的父親,可是是有怨的,也許陸宜春都沒察覺多來自己的怨,可是怎麽可能不怨,怨這世事無常,怨大周奸臣當道,怨自己不是男兒身,怨這世間給自己的少,陸宜春看着天空笑了,等自己登上高位,就再也沒人掣肘自己,這天下也要風雲變幻起來。
陸宜春想着慢慢的走回了院子,溫端禾一見他一驚,沒想到陸老将軍會動手,連忙叫茹芯端水拿藥,“快上藥,瞧你的臉腫的,明天可怎麽回軍營,要是讓陸家軍的将士看到可怎麽辦?”
陸宜春沒動,就憑着溫端禾動手,木着臉讓溫端禾上好藥。
溫端禾本是煮好的茶等着她,終于收拾好了陸宜春,才想起來給她遞了杯茶,“嘗嘗,這是黎夫人前幾天給拿的,還別說,黎家的茶就是好,這大紅袍比別的家多了幾分香味,黎家果然是名茶世家,連黎家這樣的旁支都能拿到這麽好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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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宜春喝了兩口,“好,确實好,黎家嫡支的茶恐怕宮裏都比不上”
溫端禾揮了揮手,茹芯幾人悄悄的退了下去,溫端禾問了句廢話,“怎麽,吃癟了?”
陸宜春白了她一眼,“還不夠明顯嗎?”
溫端禾也不怕他,“還真是無趣的緊,我還以為父親會動用家法呢”
陸宜春哭笑不得,“怎麽,我沒被動用家法你很失望?”
溫端禾端的是嬌俏可人,一點也沒變醜,“我這不是關心你嗎?”
陸宜春信了就有鬼,估計她看熱鬧的心思更多,想着這人的關系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自己得給她點教訓,以免某人太過張狂,陸宜春看了看她的肚子,“是不是快生了,怎麽如此的大?”
溫端禾眯着狐貍眼,“快了,應該也就一個多月”
陸宜春點點頭,“你可小心些吧,別樂極生悲弄出事”
“你咒我?”
“沒有”
“你就是咒我”
“沒有”
……
兩人猶如兩個幼稚的孩子般鬧了一會才休戰,陸宜春也重拾了心情,“說真的,你都要生了,最近小心一些吧”
“放心吧,有孫嬷嬷在呢,頂了挺大的用處呢”
兩人又說了一會京裏的情勢,如今京裏長安王和慶安王打的正歡,瑞安王舉旗之後就沒了信,只占了臨近的州府,估計是想坐等漁翁之利。
靜安王沒有動靜暫且忽略不計,昆南州的義軍氣勢洶洶來者不善,已經占了一個州,以後能不能成了氣候還未知,不過海東州的平安王吳希已經有了動作,最明顯的就是平了鄰居金州的小股義軍,金州的義軍就是兩小夥人,對金州的駐軍來說是很輕松的事,如今吳希還沒有舉旗,估計也是有想法的人,說完兩人感嘆生活不易,只有天下太平了老百姓才有好日子。
溫端禾摸着肚子,只希望這個孩子出生以後能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長大,其他的也就不強求了,陸宜春在家待了一天就走了,說實話這一天也是陸宜春抽空回來的,若不是臉腫了,陸宜春可能當天就回去了。
陸宜春在軍營也有一堆的事,大方向還是得陸宜春看着,如今又是關鍵的時候,陸宜春也不想這個時候出了什麽差錯。
陸宜春看着操練的士兵,範雲墨果然是個大将,将士的操練也不錯,範雲墨親力親為教着衆将士,也不是多精細的招式,主要還是戰場上能用到的奪命的招式,以陸家槍法刀法轉化而來的,一套試用于軍營将士的奪命功夫。
陸宜春站在高臺上看了一會就回了大帳,李先铎随後跟了進來,“将軍,抓了幾個奸細,已經秘密關押起來了”
怕什麽來什麽,大軍之中最怕有奸細了,這都是不可避免的,陸家軍裏有別人的奸細,別人的軍隊裏也有陸家軍的人,三十幾萬人查都不好查,一個不好就容易走漏了軍營的消息,所以要緊的消息都是高層之間相互溝通,“怎麽抓到的?”
李先铎冷笑不已,“估計是急了狗急跳牆,摸消息都摸到我身邊了,在抓不到不就是傻子了”
看來李先铎的戾氣頗重,估計是真的生氣了,“哪邊的人?”
“是慶安王的人,探聽消息的可能性最高,畢竟現如今有好多人都看着咱們的态度呢”
陸家如今沒露出一點争天下的意思,各路人馬如今就看着陸家能偏向誰呢,
幾十萬大軍,能得了陸家軍的支持,這天下也就得了一半了。
陸宜春點着頭,“這個事你就看着辦吧,還有事?”
李先铎沒有要走的意思,想了想還是直說吧,“京裏恐怕要分出勝負了,長安王的軍隊只帶了一半到京師,慶安王可是調動了手下所有的兵将,如若慶安王占了京師恐怕格局又要變了”
陸宜春點點頭,“在等等,不急,咱們得找個好時機”
李先铎也點着頭,知道這個事不是着急的事,陸宜春和冷準等人有心裏準備,舉旗不難,難得是以後的事,為了以後順利一些再等等也是值得的。
自從陸宜春走了,陸珂的情緒失落了好久,人的精氣神也一下子去了好多,溫端禾看着不忍心,幹脆給老爺子找了點事,章家之前遞了一個帖子,是章閣想要在冀州辦個商會,明面上是商會,其實背地裏就是給陸家攬錢的,當然這個誰也沒在明面上說起過,就是和溫端禾打了招呼,溫端禾幹脆拜托章閣多多來請陸珂,把人帶出去走走,怎麽說也是前任的陸家軍元帥,又是陸宜春的父親,在冀州行走的分量可不低,又拜托了冀州的府尹尹楣請了陸珂兩趟,讓老爺子多出去走走,至于結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陸珂和章閣等人有過幾次來往,在陸珂剛到陸家的時候章閣就來見過人了,陸珂如今沒有別的事,總算是找了點事做。
這天溫端禾午睡剛醒,茹芯端了兩盤子水果進來,溫端禾如今身子重,起身什麽的都得別人扶着,茹芯放下東西趕緊扶起了溫端禾,“夫人這是醒了,起來走走吧,要不晚上又吃不下東西了”
溫端禾眯着眼,還有些剛睡醒的懵懂,“茹芯這話也就你能說出口,我這天天的吃的不少了”
茹芯侍候溫端禾擦了臉,小聲說道,“小姐,我今天看到錦花和一個小丫鬟說着話,那個丫鬟我感覺怪怪的”
溫端禾睜開眼猶如蘇醒的狐貍,“哦,怎麽個奇怪法?”
茹芯也有些摸不準,就是感覺有些奇怪,非常的違和,不說出來自己還惦記,“就是一種感覺,那個小丫鬟給人感覺很普通,眼神平淡又麻木,可是有些平淡的太過了,仿佛……”
茹芯想了一會,溫端禾也不催她,讓她慢慢想,“對了,仿佛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人,偏偏又沒什麽存在感,總覺得像是從宮裏出來的,我怕是李家人”
溫端禾想了想,“讓繡草盯着,先觀察着,說不定什麽時候能派上用場”
“好,那我和繡草說一聲,夫人,若真是李家人怎麽辦呀?李皇後可是知道咱們的底細的”
哪怕是經過了許多事茹芯還是有些慌,小姐如今的安穩日子來之不易,若是在出個什麽差錯以後恐怕路就更不好走了,溫端禾自然知道輕重,“茹芯,你派人去給将軍捎個信,就說我要接白碩用用,先讓白碩回來”
“好的,茹芯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