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深海與蒼藍之瞳（六）

就在晝滑着小推車在超市裏四處游逛時，夜蛾正道那邊也傳來了回信，減去一大堆啰裏啰嗦的話，總而言之就是要五條悟帶着晝明天先去高專一趟，至于借讀的事情因為從來沒有先例，他得先考察一下。

白發男人回複了一個【墨鏡貓OK.jpg】的表情包。

擡頭看見晝正一只腳踩在手推車的橫杆上，歡快地在零食區滑來滑去，五顏六色的包裝袋噼裏啪啦往車子裏落。

好蠢的咒靈。

五條悟摸着下巴，把從他面前溜過的晝一把抓住，無視對方幼獸般呲出來的尖牙，思考怎麽讓這家夥看起來更像個人類。

——即便現在他這個樣子，相比于咒靈更像是哪個無人島出來的野怪。

雖然現在春天已經過了一半多，但日本各地的咒靈仍舊猖狂，如果他有事剛好出差，讓這家夥露了馬腳的話，事情就糟糕了。

所以在查清他倆互換身體的契機，以及讓晝入學高專成為他的秘密武器之前，必須要給這小鬼好好上一課，讓他知道怎麽隐藏自己咒靈的身份，不要一天到晚把人類人類的詞語挂在嘴邊，不然看起來像中二病重度患者。

“我才不僞裝成人類。”晝相當抗拒這個提議。

他們現在已經采購完畢回到了五條悟的公寓，少年捧着汽水瓶咕嚕咕嚕喝一口，打一個小嗝。

五條悟盤腿坐在他面前，舉起食指，“也不全是人類啦，嚴格來說是咒術師。”

“那有什麽區別嗎？”晝擡眼，“不都是猴——”

五條悟用甜面包堵住了咒靈口無遮攔的嘴，“你要是這麽說的話，可能會被咒術界當成詛咒師的同夥集體圍剿。”

少年叼着面包，黑眸露出疑惑。

“簡而言之給你科普一下。”男人打了個響指，五條課堂正式開課，“咒術師就是依靠咒術消滅詛咒的人，天生懂得如何運用咒力，也能看到詛咒的存在。人類則相反，除了臨死之前，他們通常看不到任何詛咒，就算體內含有咒力，也沒辦法懂得如何運用。至于詛咒師，你只需要記得那些人都是一群壞家夥就行。”

“你為什麽非要讓我去那什麽高專？”晝忽然警惕，“我說過我只在這裏待個一個月的吧。”

“你難道不想知道你自己究竟是什麽身份嗎？”五條悟取下墨鏡，蒼藍之瞳深深吸引住晝的目光，他微微一笑，“你有人類的肉.體，本質是咒靈，卻沒有詛咒應有的惡意，甚至還讨厭咒靈，喜歡人類的食物，很奇怪是不是。”

晝看着他思考了一會兒：“那你說我是什麽？”

五條悟緩緩說：“不知道，我的眼睛判斷不了你身上的情報，這很奇怪，只能說明要麽你的存在超出了我的理解範圍，要麽你本身就像你表現出的那樣簡單，你确實是一只人類态的咒靈，在整個人類歷史中都是沒有記錄的特例。”

“……”晝糾結了一會兒，“那我不是地縛靈了？”

“身為地縛靈的話，你根本出不了那座廟吧。”男人抓了一把額發，手肘放在膝蓋上撐着臉，“身為咒術師的福利可有很多，出差的時候可以公費補貼吃到各地的美食。”

晝想了想，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你最好說的是真的。”

“不會騙你啦。”五條悟笑吟吟地雙手合十，“好，那現在就開始人類基礎常識教學吧！”

晝正襟危坐。

白發男人起身來到玻璃櫃前，抽出一摞自己珍藏了很久的電影碟片。

“時間倉促，今天就先看這五部好了。”

随着牆壁上顯示屏的變換，影片正式開始，第一部 是人類歷史紀錄片，五條悟曾經用過這個來催眠。

古羅馬穿着盔甲的軍隊整齊排布，被長鏡頭拉上遠景，人群如螞蟻般密密麻麻。

少年咒靈屏住了呼吸，淤泥黑眸震驚地盯着五條悟，這個男人究竟封印了多少人類！簡直比某些殺戮咒靈還喪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