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架空古代之一路逍遙(2)
洛凡在原世界怎麽也是一影帝,住的倒也不會差,什麽五星級無星級他都住個遍,哪裏的床單幹淨哪裏的板最硬他都用身上三寸皮磨了一遍。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這古代的原生态樹板能……這麽疙瘩!
膈應得他睡了一覺跟睡帶針毛水泥地似的!
他鋪了兩張厚的破草席也壓不住板框的硬的像刺的毛邊。
他睡覺的技術又實在不到位,每次在中間擺得穩穩妥妥,一覺醒來又半死不活地挂在了床邊,活像上趕着找不痛快!
然後,這一覺起來果然不痛快了。
特別是被別人攆着起床,他的暴脾氣簡直快鄰冰點。
可惜這幾只擾人清夢的小麻雀還在叽叽喳喳。
一只說:“夫子夫子,你快起來啦!我昨天回去問了我家啊爹,他說你不修正經,沽名釣譽,我……我聽不懂!”麻雀叽喳完還對他推推搡搡,“夫子夫子,沽名釣譽是什麽意思?我怎麽沒聽你說過!”
唉……洛凡心裏一嘆,我的祖宗唉,你爹是叫你來問我,還是來氣我的!
另一只也高調發表感言:“你是不是呆子,街頭的酒婆不就老對外來的洋先生說沽酒不沽酒不,那就是買不買酒的意思。”
呦!你小子懂的還挺多。
洛凡任他們吵,自己巋然不動,還學笑樂佛眯着眼睛,端的一副天打雷劈我自逍遙的皮相。
“那名也是可以買的咯,連譽也是?”
小子皺着眉頭,頗正經地點點頭,說:“是。”
學起他這半個老師的裝模做樣來一點兒不含糊,實際小腦袋瓜裏恐怕自己說什麽都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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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凡将笑未笑,本想做壁上觀,結果被“麻雀”一把揪住,“夫子,我們說的你有沒有在聽啊?”
“呃……嗯。你爹說的不是全然沒有道理。”洛凡義正言辭一陣忽悠。
他自己是個嘴快又沒遮攔的,說出的話幾分真假本人都難以鑒定。
可感受兩只“小麻雀”用那種近乎透徹的眼神看着他,本就踏到腳底的良心好歹給他撈起破破舊舊的一點。
他正色道:“所謂沽名釣譽者,不求正途,不擇手段,為了騙取表面的風光和名聲,就算犧牲別人也無所謂。”
看兩小只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洛凡忍笑:“你看,夫子家徒四壁,連個洗衣服的皂角都要去借,又怎麽會是你爹口中那種人呢。”
“可是……”麻雀又開口了,“我爹說你不敬神佛,沒個正形,還拜什麽窮酸書生為賢,滿口的聖人說,是不道不恥的……”
“唉,你怎麽說話的,你爹罵夫子,你就學來聽,是要氣死夫子麽?”
旁邊的假小子一開口,洛凡心想:還是閨女好啊!
沒等他露出欣慰的笑容,“麻雀閨女”又嘀咕:“這些事我們說說就行,幹嘛要搭上不知所謂的夫子。”
敢情你們私地下在背後說我壞話呢!
而且不知所謂和不知內情可勁兒不同,你這可真是“親閨女”啊!
沒等兩人掐起架來,洛凡截了他們的話頭,“今個兒初三,我們到集市上買些吃的……”
——“我要糖葫蘆!”
——“想吃桂花糕!”
好嘛!兩聲并起。沒個分神去糾結了。
洛凡失笑,幾歲的小毛孩懂些什麽,還不是大人那學來的!
這浮和國裏,光教徒就有成百萬人,幾乎占了大半人口,剩下的大多是最末的商人或者手藝人,前者行走奔波,全家的行當靠辛苦經營得來,自然不信神佛,後者全仰仗一雙手過活,深得勤勞致富的理,自然也是不信。
可縱是如此,全國上下都布滿寺廟,整日裏的香火更是永絕不斷。
就連宜鎮這邊陲之地,百姓無論生活多清苦,總也有寧可自己少吃一頓,不減寺廟香火錢的例子在。
洛凡有次去許小弟家,一家人餓着肚子,愣是把錢留給了三三節的“假菩薩”,等節過了,剩下的錢才敢去充饑。
當時洛凡十分嘴欠,眼上看不過,實在過不去眼地說了一句“那泥土菩薩少你們這些供奉也不會餓着,你們下次補上去就好了。”
他這話一出,禍就來了。許大娘他們兩口子又是震驚又是怪異地看他一眼。至今他還保留了那種對待外來人的不甚友好眼神的膈應。
他不過是說了兩句,有這必要麽?
而事實上,這尊佛禮佛的淵源由來已久。
相傳浮和國先祖皇帝被敵方所擒,舉國大亂,民不聊生。
當今鎮國将軍先祖把深入敵方把人救出來後,先祖皇帝受傷過重已是九死一生。
突然的就來了一個雲游方人,給皇帝施了針,請了藥,聖體立刻咳出瘀黑的痰來,接着一祥瑞之氣作龍形直上青天,而後那雲游方人也無跡可尋。
先祖皇帝為了紀念那雲游方人,便下令全國廣修寺廟紀念這位得道高僧。
曾有一度還把禮佛事宜定為國策,只是後來經濟和朝廷壓力,才把這事壓了回去,漸漸地也就廢掉這規定。
可惜播種容易撤種難,尤其種子都破土生根更難拔除。
現在百姓多也是盲目,人雲亦雲。地方官員為了溜須拍馬也是投其所好,圈起大大小小的風水寶地給幾個泥捏的人住,甚至還大肆攀比起來,一度有以寺廟多少,規模幾何來評定政績,委實荒唐!
洛凡也是苦笑不得。
好在自己沒編沒制的,也不至于被背後參一本。按他藐視佛法的罪過,若有人留心編排,簡直九個腦袋都砍不過來!
洛凡心有戚戚地揉揉脖子。腦袋昏昏沉沉倒清醒許多。
雖是趕早集,大街上的人已占滿大半青板路。其中不少婦女或花季少女不分老少地挎個竹籃,洛凡的眼睛不好,可見這打扮牙又是一酸。
現趕上每月初三,俗稱三三節。其實照規定只三月初三為三三節,其它做小三節。
洛凡心裏又念叨,這時不時就有個節,緣由是各不相同,內容可是大同小異。
——反正無論什麽節,大家夥就又知道要上香磕頭了。
大人在節日,把家中稚童安頓好,就些素食,備好禮佛用物,便早早到寺廟報道去。
因此這每月初三後,洛凡走路不大願意近寺廟的寶殿。除了怕被裏頭的哪位大師問候外,他實在受不了裏邊傳出的香火氣。繞了一大圈好幾天也散不了。
“嘿,夫子夫子,來這兒來這兒!”
武生那假小子,在大街上脆生生這麽一喊,倒也沒沒到人群嘈雜裏。
瞧她綁兩個小辮子,在人群裏蹿來蹿去,倒像兩條靈活的魚。
“你們慢些,走路看着點!”
洛凡忍不住沖他們喊,也不知他們聽到沒。
武生本是一女孩子家家,他爹開化,想繳她上學,可家境不殷實,聽聞他這落魄書生招人,就把孩子托他來了。
武生生個可愛樣貌,嘴裏卻是不饒情的,堅持自己的意見,小小腦袋裏擠了天南海北的圖景。洛凡初見她,武生面上郁色籠罩,幾歲的孩童卻端出大人的老成,實在令人心疼。
好在有了伴後,漸漸轉好起來。不僅如此,就現在看來似乎有些矯枉過正。
他這輩子是不可能讓這些小崽子恭恭敬敬地斟茶行禮了!
他的學生不多,還來來回回沒個定數。他教的雜,有些言論實在招人,他也盡量講學趣,不勉強半大孩子正經認字學習。
孩子來了就把學費交給他,他就知道今天的飯有着落了。
靠着這些孩子,和自己賣字畫的錢,洛凡端是個像模像樣的原住民。
洛凡走近,這一個半小子圍在攤前走不動路了。
一看,這桌上好多陶瓷娃娃。造型不一而足,魚虎鳥羊,個個憨态可掬,這稀松平常的集裏有這些小玩意兒也夠孩子看了。
果然,兩人争吵起來要買個什麽什麽的,全然沒想到掏錢的是他們窮困潦倒的夫子。
洛凡也不去吵,徑自把帶來的字書給了攤主,對方“呦”了一聲笑着接過。
“洛夫子,又帶着小娃娃趕集啦!”
洛凡笑得無奈。這倆小祖宗看什麽都過去湊熱鬧,他還得和親爹似的跟後邊,丢了祖宗那他可真是沒臉見自家十八代祖宗!
那大哥也了然,大手一揮,說:“行!我送他們一人一個,這兩娃娃面相正的很,看着也歡喜!”
洛凡連忙攔他:“可別,可別!小孩子家家,一時新鮮!可不能這麽慣着,別長了玩心。”
“哎!夫子說差了!”他到武生旦春身邊,哄着倆小孩:“給你們一人拿一個好不好?”
這下兩人也不争不吵,看看臺上的可愛娃娃,再看看一旁的夫子,難得沒有争先搶後。
“怎麽?你們不要。”大哥不依不饒。
“不行,夫子沒錢的。我們看看就好。”武生一臉防備地看着那大哥哥,還護犢子似的把旦春藏後邊。
洛凡見了,臉上帶笑看着他們。
“哎呦!夫子,還是你教的好,還是你教的好啊!”
洛凡肩上頓時有了重力,差點沒被他拍出毛病。
“這倆娃娃好生招人疼!你也真是好福氣,好福氣啊!”
洛凡知他沒惡意,任他拍着,臉上一派和煦,倒真是有幾分福氣的樣貌。
“叔叫你們拿着你們就拿着。”沒等武生一句“可是”,洛凡又說:“是叔叔喜歡你們,不收錢的。拿着吧!”
兩個大半孩子剛還沒看見洛凡,這會子見他過來解圍,還許他們收他人物,半驚喜半懷疑地拿了寶貝,嘴上還不忘連聲道謝。
“夫子,你和那個大哥有交情麽?”
正走街上,武生不似旦春搖頭晃腦看新鮮玩意兒,卻是回頭看他。
“為什麽這麽問?”
“我阿爹說,雖然我們這大都是好人,可人家肯幫你忙,一個是為利益,一個是為交情。那你沒給他錢,他可不就是承了你的交情。”
“嗯……你爹說的不錯。可還差了點。”洛凡照例先把人忽悠住,接着說:“看到稚童立于井蓋将要落井,路人第一反應是上去阻攔而非顧及麻煩或利益。這是不忍人之心。所以天下行事,當良心為先,再是利益。”
“哦!”依然是似懂非懂的憨态。
洛凡趕着兩只“麻雀”,搖搖擺擺地走街上。
這武生的阿爹在鄉裏當個百戶,芝麻再小也是官,見識也是鄉野村夫不能比。
其實他說的對,那大哥的制陶方子是他給的,他給洛凡兩分薄面也未償不可。
只是他也回了他些字畫不是。有來有往麽,洛凡也舒坦,不覺是欠別人的。
一路上人擠人,洛凡還得抽空和人打招呼,也是忙得很。
“唉,洛夫子,今個兒怎麽有心情出來捯饬捯饬。”
洛凡擺好攤的功夫,手上不停,也不耽誤他和左鄰右舍打招呼。
“大哥,你知道這邊怎麽這麽熱鬧?”這都快比得上三三節了,今天不只是小三節麽。再加上近年來經濟不景氣,香客已好久沒這麽激動了。
“嗨!你還沒聽說吧。太子下凡間了。”
“哈?□□,還下凡了。”
”哪是□□,他老人家早升天了。是當朝太子,好像是為了查個什麽商道,專門到南邊陲地來啦。”
這當朝太子來幹嘛?洛凡也知道平民百姓不明內幕,便不再問。
眼光瞥到旁邊圍着樹逗樂的熊孩子,洛凡越過高樹望到後邊袅袅升起的煙火氣,有些意味不明的眯了眯眼。
我記得,當朝首都位于中原內部,和邊陲荒地差十萬八千裏。何況中原到南邊陲地一路山水險惡,好好的太子不做,越俎代庖查什麽商道?
這邊偏僻的商道上,有幾人一騎絕塵,身上穿的是平民裝扮,而瞧他們神色殺伐,眼中露出些許的精光,斷不是一般行腳商戶。
為首之人着青衣裝扮,手下一頓猛勒,那馬便急急停下,前蹄躍起竟有兩丈來。馬上的人卻是神色不動,絲毫不懼,臉上自是一派冷漠。
“公子。”其他人也陸續停下,一年紀相仿男子上前,回首道:“暫且甩掉了人,只是怕這地沒遮沒攔,不會又被堵上吧!”
駱宸堪将“無事”吐在喉裏。這四周雖是群山環繞,可地勢卻不宜長途行馬,想躲人追蹤自然山林是個好去處,可惜他們一沒熟人帶路,二也奔波數日,不得不修整。
追他們的人是輪着波來,被追的疲于奔命,自是不敢一刻放松,半月不到,鐵做的人都沒的支撐。
“那附近是……宜鎮?”
“正是。”
駱宸沉吟,打量了一會兒,松了口:“我們進去休整吧。先備好口糧,再做打算。”
“衛寧,你先進城,認路,順便找個穩妥的人,看能不能帶路。”
知道他不想聲張,衛寧領了命悄悄先行。
甫一就近,衆人便想起今夕何夕。
這鎮的地方官也是人才,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把幾座寺廟不遠不近地排在高處順風地盤,那煙熏火燎的滋味非得讓來者對着神佛敬而起畏。
俗話說吸“一口香火氣,活幾年長壽命”。
現在看來,所言有待商榷。
特別是駱宸貴為太子,聞慣了金貴的熏香,更是印象深刻。
所謂入鄉随俗,幾人便混進人群,也做禮佛香客來。到這小地方的寺廟看上一看,而真正用意只有他們知曉。
畢竟夢中所想了無痕,人就算是記得,也未必會表示出來。
同理,來這兒誠心的不過一十,其他自是各有溝壑圖謀。而下場如何,斷看各家本事,自見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