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可能是懷孕了吧
周圍的人也都安靜下來,看着這一幕鬧劇。
直到半分多鐘過去,才有人喊保安。
許歡被打得腦子都是懵的,手捂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陸眠。
陸眠也看着她,目光涼涼的,反問:“明明什麽啊?”
許歡背脊發冷,面前這個人跟她印象中的陸眠根本不一樣。
當年在S大,許歡就讀于公共衛生系,溫思遠正好是她們系的輔導員,她曾經因為好奇打聽過溫思遠的女朋友,傳聞中,陸眠漂亮,性子有點冷,但絕對不是個有攻擊性的人,認識陸眠的人都說她脾氣還不錯,很少和人鬧出矛盾。
許歡自己也不是沒有接觸過陸眠,幾年前溫思遠出事的時候,陸眠特意來找她,當時陸眠情緒很激動,卻也只是拜托她能站出來為溫思遠說句話,她沒有答應,陸眠滿眼失望,甚至求她……
她始終覺得,陸眠這人是沒什麽脾氣的。
但現在,衆目睽睽之下,陸眠居然敢打她。
陸眠打完了,看一眼自己的手,嫌惡地在衣服上蹭了下,溫思遠和許歡這兩個人,快要将她搞出潔癖來。
許歡捂着自己被打得發燙的臉,終于憋出聲:“陸學姐,你怎麽能打人呢?!”
唐舒亦上前一步,不由分說就重重推了她一把,“真好笑,打小三還要找理由嗎?”
許歡被氣得腿發軟,唐舒亦這一推沒多大力度,她卻往後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被一群人圍觀,許歡覺得難堪,臉漲得通紅,“你們還講不講道理!”
唐舒亦說:“我們又不是小三,為什麽要和小三這個物種講道理?”
許歡眼淚都流下來了,“陸學姐,你覺得你自己就沒問題嗎?你真的了解溫老師嗎,你一點都不清楚他是什麽樣的人,只有我才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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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歡直勾勾盯着陸眠,然而,不等陸眠反應,唐舒亦又插話了:“這不是廢話嗎,女表子當然比較了解狗,我們普通人怎麽會懂啊。”
唐舒亦戰鬥力太強,陸眠插不上話,也不着急了,看着許歡的熱鬧,她反而好像個局外人。
然而,唐舒亦這話徹底刺激到了許歡。
許歡從地上站了起來,激動地叫起來:“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能一而再地侮辱溫老師!”
她一邊嚷嚷,一邊伸出手,眼看是要打唐舒亦,陸眠想都沒想,抓着許歡的手臂重重一扯。
許歡被拽得身體失衡,往一邊倒,加上氣憤導致的腿軟,居然踉跄兩下,直接摔倒在地上,痛得叫了一聲。
陸眠居高臨下,看着許歡的目光充滿嘲諷:“這會兒怎麽這麽護着溫思遠了,當年不是你害得他幾乎身敗名裂麽,那些人怎麽罵他的,你都忘了嗎?”
許歡沒回話,臉色煞白,額角的冷汗滾落下來,肩頭開始發抖。
陸眠本來還想說什麽,但考慮一下又作罷,正想叫唐舒亦一起走,就聽見圍觀的人群裏發出一聲驚呼:“她流血了!”
許歡身子已經伏到了地上,不停地發抖,身下的地板上,有殷紅的血。
……
許歡被送進了醫院。
陸眠和唐舒亦自然跑不了,保安一到場,看到當時的情形就立刻報了警。
許歡被推進手術室的時間裏,一個女警和陸眠還有唐舒亦在外面等待。
唐舒亦這時候才後知後覺發慌,問陸眠:“她那是什麽情況,那麽多血……”
保安來的時候,許歡身下已經流了一大片血,血腥氣都彌散開來。
陸眠默了幾秒,做出合理猜測:“可能是懷孕了吧。”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例假不太可能達到那個出血量。
唐舒亦看她一眼,嘴巴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
唐舒亦本想問,如果懷孕了,孩子會不會是溫思遠的?如果是的話怎麽辦?但想來想去又覺得這些問題太過殘忍。
陸眠其實并沒有表面表現出來的那麽鎮定,她也說不清自己是什麽情緒,溫思遠的情人懷孕了,被她推了一把摔倒,還流血了,整件事從頭到尾沒一處讓她覺得真實,她好像走在一場不會完結的噩夢裏面。
還沒能從許歡懷孕的震驚裏回神,她要面對的又是自己衆目睽睽之下故意傷人的局面。
手機在包裏震動,她拿出來,看到屏幕上“溫思遠”三個字,後知後覺似的,手指開始發抖。
她按下接聽,溫思遠一貫溫柔低沉的嗓音傳過來:“眠眠,你怎麽還沒回家,你在哪裏,我去接你好不好?”
她沒立刻說話,一瞬間,很多想法湧出來。
許歡懷孕了,孩子很可能是溫思遠的,溫思遠最近好像很想要孩子,萬一這孩子因為她這一推沒了,他應該會很生氣吧……
會不會氣得同意離婚呢?
她背脊發冷,事情到了這一步,她腦子裏想的居然還是離婚,而不是手術室裏的人命,她覺得自己越來越扭曲可怕,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以前她明明不是這樣的。
幾十秒過去,她深吸口氣,開口道:“溫思遠,你來市二院吧。”
電話那頭語氣忽然緊張起來:“怎麽了,你身體不舒服嗎?”
“不是我,”陸眠頓了頓,“是許歡,她可能……會流産。”
……
晚上快九點,溫思遠抵達市二院,乘坐住院部電梯上樓。
許歡剛好被護士從手術室裏推出來,送入普通病房,人還是昏迷的,躺在病床上,顯得十分脆弱蒼白。
醫生在樓道和陸眠交代情況:“真的是萬幸啊,孩子居然保住了,出血量那麽大的情況下還能留住,這個孩子真是命大,對了,孩子的父親呢?有些注意事項需要交代,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保胎……”
醫生話沒說完,看到陸眠身後走來風塵仆仆的儒雅男人,話頭頓住。
陸眠順着醫生視線看了一眼,溫思遠已經站在她身側,她對醫生說:“這就是孩子的父親,你有什麽事情就和他說吧。”
“眠眠,”溫思遠蹙眉開口:“到底怎麽回事?”
陸眠壓根沒理會他,直接轉身往病房門口走。
唐舒亦和女警也在病房門外,女警聽到孩子保住的消息倒也松口氣,不過,她還是按照流程對走過來的陸眠說:“雖然孩子留住了,但是你故意傷人,而且傷害的是個孕婦,如果許歡醒來要追究,你還是要做好心理準備。”
唐舒亦忿忿不平道:“我們也不知道她懷孕了,再說是她先找上來的,小三這麽嚣張,難道正房還要忍氣吞聲?”
女警一板一眼說:“情感糾紛歸一碼,你們故意傷人就是不行,不然誰都能對第三者動私刑了,是不是殺第三者都不犯法了?”
唐舒亦還想說什麽,被陸眠攔了一下,“舒亦,你別說了。”
女警看一眼陸眠,嘆口氣,“希望你們能和許歡協調處理好,我明天再過來找許歡談,”頓了頓,還是多說了一句:“就是接受不了這個孩子,你們也只能勸她打掉,不能采用這種極端的方式。”
陸眠本想說,她真的不知道許歡懷孕了,但看女警的眼神似乎是不大相信,她最後只是點了點頭。
女警走後,溫思遠也已經和醫生談完來到病房。
唐舒亦看到這人就沒好臉色,拉着一張臉,陸眠這會兒有些累,靠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很麻木地瞥了溫思遠一眼,就拉了下唐舒亦的手,“舒亦,這麽晚了,你先走吧。”
唐舒亦說:“那你呢?”
“我是傷人者,跑了不像話,”陸眠苦笑一下,“你回家吧,今天害得你飯都沒吃成,不好意思。”
“你說什麽呀,”唐舒亦站在她旁邊,低下頭想了幾秒,“是不是我太沖動了……”
當時,最先和許歡起矛盾的,其實是她,但後來受到牽連的卻是陸眠。
陸眠的笑容顯得有些無力,“你後悔了?”
唐舒亦沒說話。
陸眠說:“我不後悔。”
就算真要負什麽責任,被拘留賠款什麽的,她也不後悔,許歡居然懷了溫思遠的孩子,她好像到現在才慢慢地,認清這個現實,她那個看似對她深情的丈夫,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
而且那個女人是許歡,過去幾年,她将許歡看做仇人,她本來以為溫思遠也是一樣,這太荒唐了。
她捏了下唐舒亦的手,“你快走吧,出去先吃飯,到家發信息給我。”
唐舒亦說:“不然我給你買飯……”
陸眠搖搖頭,“我現在只覺得惡心,吃不下。”
确實惡心。
唐舒亦雖然不能感同身受,但哪怕作為旁觀者,也很清楚陸眠現在才是最難受的那一個。
她離開之前,看一眼站在病床床位的溫思遠,眼神并不友善,和他擦肩而過的時候嘲諷地問了句:“你這樣對眠眠,你還有良心嗎?”
溫思遠面容一直安靜,聽到這句,也只是擡眼看唐舒亦。
不過,唐舒亦似乎并不打算和他要什麽答案,步子都沒慢一下,直接離開了病房。
病房是單人間,唐舒亦帶上了門,整個空間裏,除了病床上昏睡的許歡,就只剩下陸眠和溫思遠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