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七年,人家都結婚了,你還……
電梯上升, 氣氛詭異。
韓殊只在最初挑眉看了陸眠一眼,之後就沒什麽反應。
周赫這會兒不似之前那麽冷漠,反而主動和陸眠打招呼, “你好, 我是韓殊的表弟, 我叫周赫。”
陸眠擠出個笑,滿腦子問號,這個帥哥為什麽忽然跟她自我介紹?
她并不想和他說話啊!主動撩漢撩到韓殊的表弟,還被韓殊當面撞見, 這可以說是她的黑歷史了。
周赫說:“今天我們再檢查一下水電, 明天就要搬過來了,你明天有空嗎?”
陸眠一臉警惕, “沒空。”
周赫:“你不是說鄰裏之間要互相幫助嗎?”
陸眠目光躲閃,卻撞上旁邊韓殊的視線。
那人表情淡淡, 唇角噙着笑, 興味盎然地欣賞着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陸眠腦子一空,還沒說話, 電梯已經停了。
停在十五樓,陸眠擡眼一看, 又愣住——她在心裏罵自己蠢貨, 方才因為見到韓殊和周赫而忘了按樓層,16樓的按鍵還是黑的。
周赫和韓殊已經一前一後邁出電梯, 電梯門合上之前, 她看到韓殊沖她晃了一下手機, “說話要算數,等我搬家時給你發微信。”
發尼瑪……
她愣了片刻,才伸出手按了16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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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水雲居的房子, 哪裏還用檢查水電。
韓殊不過是打算過來看一眼,那天看房的時候他送陸眠去醫院,後來也沒看過。
兩人進門,周赫笑容透出痞氣來,“她跟我搭讪。”
韓殊冷冷掃他一眼,“滾。”
周赫回想,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你惦記了七年的女人,對你好像沒什麽興趣,但是她跟我搭讪。”
韓殊往空屋子裏走了幾步,回頭看周赫,“想打架麽?”
他一邊說話,一邊捋起襯衣袖子。
周赫搖頭,卻還是笑,視線在屋子裏打量,嘴巴仍不消停:“七年,人家都結婚了,你還守身如玉,眼巴巴地等着,現在熱臉貼上去,人家看都不看。”
“她心裏有氣,”韓殊語氣平靜,“我沒去S大,她很失望。”
周赫往他心口毫不留情地戳刀子:“人家在S大找了個老公。”
韓殊剛走到樓梯處,停下腳步回頭看周赫,“毒啞你我還賠得起。”
周赫适可而止地在嘴上做了個拉住拉鏈的動作。
韓殊在樓上走了一圈,心情并不好。
陸眠跟溫思遠離婚了麽?就開始胡亂搭讪陌生男人,她腦子裏到底都裝的什麽玩意?
他其實可以理解她生氣,高三時,她對S大其實本來沒有那麽關注,她覺得自己的成績上S大并不穩妥。
那時候的陸眠非常含蓄,她告訴他,他們的事,都等高考結束再說。
但是後來,他根本沒能參加高考。
……
周五這天,溫思遠再一次收到離婚協議。
大信封被放在他辦公桌上,他從會議室回到辦公室,一眼看到,秘書周媛解釋說:“是您的同城快遞,我看了一下,發件人是太太。”
他将手裏文件放桌上,“嗯”了一聲,跟着讓周媛出去了。
辦公室安靜下來,他坐在大班椅上,靜靜盯着信封,并沒打開,裏面是什麽東西,他大概可以猜到。
過去三天,他沒有和陸眠聯系過,不是不想,只是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認錯,承諾,道歉……什麽都沒用。
她鐵了心要離婚,還要在餘玲面前将謊言說到底,餘玲已經幾次打電話給他,建議他考慮一下,和陸眠離婚。
他生活中,乃至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一個是陸眠,她要離開他,一個是餘玲,她勸他放棄陸眠。
他煩躁地将信封放到一邊,繼續投身于工作中。
他計劃在未來兩年之內讓唯意上市,這意味着要做的工作還很多,确定合作的證券公司,和證監局打好關系……
最近他在公司的日子,其實也不好過,外人看他的唯意都是順風順水一飛沖天,發展歷程中多少坎坷低谷卻都不為人知。
這一天照例是加班,為拓寬人脈結識證監會的人,晚上溫思遠決定應邀去參加一個慈善晚宴,工作在晚七點結束,他來不及吃飯,換過衣服就帶着周媛下樓。
這時多半員工已經下班,前廳處保安擋住了個人,溫思遠過去時,那人已經喊出聲:“溫老師!”
溫思遠臉色瞬時就冷了。
保安看着他,“溫總,這真是您的朋友?我,我不知道……”
保安收回了攔着許歡的手。
許歡往溫思遠的方向跑了幾步,想起什麽又停住,換成走路,盡可能快地走到他跟前。
周媛摸不清這兩人的關系,但她在唯意工作兩年,自然很清楚溫思遠的老婆是陸眠,她看了溫思遠一眼,“溫總,我們已經遲到了。”
溫思遠讓周媛先去開車,他帶着許歡,最後選擇門廳角落的位置說話。
“我給你打過電話,但是你沒有接,”許歡語氣委屈,“我昨天被公司辭退了……我知道我們公司老總和你有合作,看你臉色做事,這件事肯定是你授意的對不對?”
溫思遠沒有否認,“知道還問?”
許歡眼眶就又紅了,“我、我又沒有再惹你,給你添麻煩,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溫思遠視線下移,直指她小腹位置,“明知故問有意思?”
許歡攥緊了手,“我又不會要你養孩子……我自己養還不行嗎?”
“這東西只要存在就是眠眠心裏的刺,”他嗓音森冷,“你有多少存款,就算夠生孩子,足夠養ta麽?”
許歡一下子愣住。
她沒想到,溫思遠會管他們的孩子叫做“這東西”。
就因為陸眠不高興,他就非要她打掉他們的孩子。
她眼眶裏又有眼淚打轉。
“我記得,你也不是沒窮過,”溫思遠依舊一臉淡漠地睨着她,“不過,我不介意盡我所能讓你窮到活不下去,我倒要看看,你準備拿什麽生孩子。”
說完,他轉身欲走。
許歡情急之下,口不擇言:“你覺得這個孩子是陸學姐心中的刺嗎,你是不是當她是傻子,孩子是怎麽來的她會不清楚嗎?就算沒有這個孩子,你以為她就會跟你好好過?我告訴你,一個女人,只要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婚內和別的女人上過床,這一輩子,她都不會忘記……”
她話沒說完,就頓住。
溫思遠轉過身,目光好像刀子一樣釘在她臉上。
她心底生怯,卻還是梗着脖子,聲音已經弱了些:“我、我說的是實話。”
溫思遠安靜地站着,好像一座沒有溫度的石雕。
許歡腦中混亂之際,卻見他毫無預兆地兩步走過來,伸出手在她腦後,一把扯住她頭發,迫使她側過臉。
這個角落光線昏暗,她頭皮生疼,剛想叫痛,溫思遠忽然俯身,幾乎要貼上她臉頰。
她呼吸一下頓住。
“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很特別?”他語氣還算平靜,吐息拂過她的側臉,“你毀了我的人生,讓我的生活軌道徹底改變,你裝作受害者,哭哭啼啼,看着所有人罵我,你覺得很高興是不是?”
“不是!”她感覺到他力度加大,懷疑自己的頭皮會被扯下來,眼淚一下子流出來,“我說了,我當時沒想到後果會那麽嚴重!”
“沒想到?”他忽然笑了,“我也沒想到,拿你當一個晚上的□□,就能搞出這麽個孽種來。”
許歡臉色慘白,“我只是喜歡你,我做錯什麽?!”
溫思遠松開了她的頭發,她腿軟得往後趔趄一步才站穩,頭皮還隐隐作痛。
“別拿你喜歡我這種話來惡心我,”溫思遠看一眼抓過她頭發的手,蹙眉冷淡道:“唯意不是你能來的地方,下次再來我會讓保安直接把你扔出去。”
許歡喉嚨哽咽,“陸學姐知道你是這樣的嗎?”
溫思遠正嫌棄地甩手,聞言睇向她。
“她不知道對不對?她不知道你是這樣……”許歡忽然笑了,眼淚還挂在臉上,“這個世界上,恐怕只有我見過你這種樣子,你一直帶着面具不累嗎溫老師?只有我不需要你僞裝,哪怕你這樣,我還是愛你,但是陸學姐呢?”
“她不知道是因為我永遠不會這樣對她,”他轉身,撇下最後一句:“除非你想要打胎,不然永遠不要再聯系我。”
周媛已經将車開過來,溫思遠出門後,直接上車。
去晚宴酒店的路上,他撐着下巴看車窗外,一些陳年舊事浮現在腦海中。
……
溫思遠最初做輔導員,是很想把這份工作做好的。
哪怕輔導員的工作就是打雜,事務瑣碎,他還是做得很認真,并關心每個學生。
那時候,偶爾陸眠還會有點怨言,說他關心學生勝過關心她。
她這樣說的時候,他就笑:“別胡思亂想。”
陸眠噘着嘴,“本來就是,天天加班,為學生做這做那,好像個保姆似的,都沒時間陪我。”
他們身處酒店房間裏,他直接将她拉到自己腿上,一只手摟着她腰,一只手輕輕捏了下她翹着的嘴唇,陸眠作勢要咬他,他也不躲,任她咬。
她當然不會用力,咬到又嫌棄地松口,他就立刻吻上來。
深吻之後,他抱着氣息不勻的她,問:“你覺得你和學生有的比?我會對學生這樣?”
陸眠的臉紅透了,埋進他頸間,不說話。
“我關心學生,只會是我帶他們這幾年,關心你是一輩子,”他語氣鄭重了點,“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放心,和女生我都會盡量保持距離。”
陸眠不知道想到什麽,忽然問:“那個叫許歡的女生,跟你很熟嗎?”
他愣了下,“你還記得她?”
陸眠板着臉說:“你離她遠點。”
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你認識她?”
“沒有。”陸眠這個時候并不打算和他講理,“反正,你離她遠點,這個事情不需要商量,聽我的。”
溫思遠哭笑不得,卻還是應了,“好,聽你的。”
……
晚宴在市郊一家五星級酒店,溫思遠到場已經有點遲了,他成了倒數第二個捐出善款的企業家。
捐款的流程結束後,整個場子就成了談生意,攀關系的名利場,他和相熟的人打招呼,好些人都在聊一個人——
江城本地出名的豪門韓家後人今天也來了,還一下子捐了一個億,着實博人眼球。
韓家的情況有點特別,祖上從明清時起經商,一度發展為大家族,到了近現代,什麽生意賺錢就做什麽,沒什麽原則,自然而然地和黑沾了邊。
錢是賺到了,仇家也結下一堆,在過去那些年代,這都算是很正常的事,到了這幾輩人手裏,才慢慢洗白,但仇家沒能洗掉,過去幾年因為尋仇的人上門,家族內部争權奪利,重要的繼承人被綁架,險些喪生,家中老人因病去世,又交出大筆贖金……總之,折騰過後,元氣大傷。
後來,韓家就一直很低調,一些産業轉手出去,如今手中只剩下傳統制造業和一些酒店,在現在這個日新月異的互聯網時代,不能不說,多少有點沒落了。
因為沒落,也就沒什麽關注度,這個韓家後人,之所以被人議論,還是因為韓家那些堪比電影劇情的過往,大家都猜測,這人這時候回來,還亮相于衆人面前,高調捐款,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将韓氏重新做起來。
有人提到,他之前還抓住房地産風潮的尾巴,投了幾個核心地段的地産項目,做出一點小成績。
溫思遠對這些其實沒多大興趣,他端着香槟,聽得并不專心,只是聽到韓家手中還有一些停擺的舊工廠的時候,才認真了點。
傳統制造業日漸衰落,主要原因是依托的渠道跟不上時代,韓家那邊很長一段時間沒好好做渠道,自然養不了那麽多工廠,但舊廠子對溫思遠來說是一種資源。
他野心勃勃,做跨境電商可以是一個規模宏大的計劃,如果能自己做産出,縮減成本做出口,利益會更可觀,他已經看過一些廠子,但要麽達不到他的要求,要麽就是要價過高。
他同人打聽起這位韓家後人。
“你說韓少啊,”有人同他指了個方向,“那邊,在主辦方旁邊坐着的那位就是,你看主辦方那谄媚的樣,巴不得給韓少磕頭了。”
距離有點遠,溫思遠沒看太清楚,他又和身邊的人聊了幾句,才帶着周媛往長桌那邊去。
不過,他最終沒有走到那位韓少身邊去。
原因是,在那之前,他看到個意料之外的人。
韓殊坐在長桌邊,晚宴主辦人正端酒給他,笑着說話。
他也笑,笑容有些散漫,似乎是覺察到什麽,目光掃過來。
中間隔了幾米距離,偶爾有人來去,溫思遠面容平靜地與韓殊對視一眼,然後錯開。
溫思遠自然不會蠢到再去打聽什麽韓家後人,他仔細回憶,只聽陸眠提到韓殊這個名字,但他确實從來沒問過她,韓殊的家世背景。
這個韓殊是她曾經心心念念的那一個嗎?他糾結許久卻沒法和她求證的問題,又回來了。
如果是這個人……
醫院裏,韓殊扶着陸眠不肯讓步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如果是這個麻煩人物,會讓他和陸眠的關系更難挽回。
……
陸眠今天給溫思遠發完快遞後,去酒吧踩了個點。
去的酒吧名叫盛景,是江城很有名的酒吧,有駐唱歌手,非常熱鬧。
她平時很少來這種地方,因而有些格格不入,她選擇坐在吧臺旁邊,要了一杯酒,然後就慢慢地喝,一邊打量四周。
別人都是怎麽出軌的?她不知道,畢竟這事兒不會有人培訓,溫思遠的經歷也沒什麽好借鑒的,許歡是他的學生,他們是舊識了。
她自己是絕逼不願意對認識的人下手的,要找就找和她的交際圈八竿子打不着一點關系的,不來感情那一套,等她給溫思遠扣穩了綠帽子,離了婚,她就能利索脫身。
都市男女,找真心不容易,找個各取所需的,應該不算難。
而酒吧,夜店,就是找這種對象的絕佳場所。
然而——
想是這麽想,她看來看去,帥哥身邊不是有女人,就是有男人……
她正胡亂地瞄,身邊的位置就有人坐下來,她條件反射地瞥了一眼。
是個男人,長相一般,還有略猥瑣的笑容。
男人盯着她,問:“美女,一個人嗎?”
陸眠頭皮發麻,還沒說話,對方又問:“我可以請你喝酒嗎?”
“我已經有酒了。”她指了指自己的杯子,已經想跑路。
男人也不在意,拿過自己的酒,笑着問她:“這麽有緣,那我們碰個杯?”
陸眠并不想,這一瞬,她腦子裏是微博上的熱搜裏那些在夜場忽悠姑娘的猥瑣男,以及報紙社會版上面各種被人在夜場口口甚至賣掉器官的人,她腦中警鈴大作。
“我正好有事,得回家了,”她擠出個還算禮貌的笑,“我老公在外面等我呢。”
她從高腳椅上下去,趕緊往出走。
她忽然想,她這點兒屁膽,真的能在夜場裏找到個穩妥的對象嗎?還要操心對方是不是gay,有沒有病……
她忽然對自己有些絕望,剛從酒吧門出去,身後腳步聲傳來,那個搭讪的猥瑣男居然追着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