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陳越,但願我的第六感不要是準确的!”——
周末的時候把陳越當飯卡,出去玩的時候把陳越當提款機,逛街的時候把陳越當菲傭,七信的日子随着陳越來找自己的頻率的增加而變得愈發地滋潤起來。
可惜,暑假來了!不過,暑假終于來了!
七信這回不用受罪地長途跋涉回西北老家了。爸媽在蘇州買了套房子,這會兒正在蘇州等着七信,準備和她一起分享這天堂的假期生活呢。
嫩姜在上海的姐姐要她假期去上海玩,正好她們兩個可以結伴一起坐船過去。
陳越把七信送到高高的船舷下,叮囑了好幾遍暑假一定記得給自己打電話,一直等到汽笛轟鳴聲中站在甲板上的七信沖他揮了揮手才轉頭離開。
巨大的客輪成功地轉移了七信的注意力,她并沒有深刻地體會到什麽離別之苦,只是好奇地拉着嫩姜滿甲板地瘋跑着。等新鮮感過去了,兩個人就坐在甲板上的長椅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起天來。
“你跟陳越發展的不錯嘛!”
“切!什麽不錯呀,朋友關系~嗯……比普通朋友更好點兒而已!”七信嚴肅地說。
“切!你見過哪對兒朋友關系的人分開的時候又摟又抱又親又啃的了?”嫩姜學着七信的口氣白了她一眼說到。
“誰又摟又抱又親又啃了?!”七信忙大吼着企圖澄清自己。
“哦~摟着你的腰不叫摟?抱着你的肩不叫抱?親你的腦門兒也不叫親?!……沒看出來,你還滿開放的麽!”嫩姜眉毛一挑一挑地揶揄着七信。
“什麽呀!我那是被強迫的!強迫懂不懂?!強迫!”七信右手握拳,邊說邊一下一下砸着左手的手掌心,一副錐心刺骨,苦大仇深的農奴樣。
“哦~是嗎?!”嫩姜做恍然大悟狀。緊接着她眉頭一挑,斜眼看着七信說:“可我怎麽看你一點也沒跟人家急的意思呀?!”說完鄙見七信騰的一下漲紅了臉,這才放慢語速繼續道:“其實,我也就随便說說,你也不用反應這麽強烈吧?!該不是…心裏有鬼吧?!……”
“鬼你個頭!你才有鬼呢!”七信恨恨地推開嫩姜湊過來的臉說。
“唉,你怎麽那麽反感男人啊?我覺得。”七信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問到,“總像個老母雞似的護着我們,不讓我們接觸男生,生怕我們被拐賣了似的。”
“好意思說?!當初我看你們幾個還以為個個都是純潔的小丫頭呢,生怕你們啥也不懂被人家騙了,結果...我還沒來得及護呢,就發現你們比我的道行都高多了!一個個見了男生就像幾天沒喝過人血的蚊子似的,削減了腦袋直往蚊帳裏面鑽!”嫩姜撇着嘴,邊斜睨着旁邊的七信,邊不屑地數落到,“我并不是不待見男人,只是不像你們幾個小女人那麽迷信男人!”
“迷信男人?怎麽說?”七信沒想明白。
“你們呢,就覺得這輩子一定得找個男人嫁了,不但要嫁,還要嫁得好,對吧?!可我就覺得男人未必靠得住,指望男人還不如指望我自己。”嫩姜平靜地說,“就像我媽那樣,過去一心把自己拴在我爸的褲腰帶上,可是他呢?在我那麽小的時候就可以抛下我和我媽轉身去找另一個新歡。即便我對他沒有刻骨銘心的仇恨,但他也讓我不再輕易地相信男人。”她想了想繼續說,“我和我媽能走到今天,她能夠供養我上大學,全都靠我爸離開之後,我媽一步步自立自強争取得來,現在的她堅強,獨立,沒有男人也一樣活得挺好。”
“所以,這也是你的心聲?你也覺得沒有男人你也一樣能夠活得很好?”七信轉頭問。
“對!”嫩姜回答得幹脆又利落。
“唉,我覺着吧,你小時候受你爸負面的影響太大了,長大了又受你媽的正面影響太過了,所以才這麽沒女人味的!不急,等跟着我們多去海大泡泡帥哥吊吊凱子,你的思想自然就會變了!”七信拍了拍嫩姜的肩膀寬慰她到。
“還吊凱子呢!”嫩姜嫌棄地抖着肩膀甩開七信的鹹豬手嘲笑七信到:“小丫頭片子,說話跟女流氓似的。我看你是越來越臣服于你家陳越的管教了!”
七信聽了伸出食指晃在嫩姜的臉跟前說:“再強調一次,陳越不是我家的!……而且,我才不會被他管教呢!美得他!”
嫩姜不理臭屁的七信,撇開臉看着廣闊的海面說:“其實我覺得他對你也不錯,你倒是可以認真考慮下。”
七信也随着嫩姜的臉把視線移動到開闊的海面上,就見她輕輕地皺了皺眉說:“其實,我也不是沒想過,只是……他給我的感覺總有點不可靠你知道嗎?雖然他對我很好,但跟他在一起,我總會莫名地就感到惶恐。有時候他似乎對我很上心,可有時候他明明就站在我面前,我也會覺得他很陌生。第六感讓我總覺得有什麽事情會發生,可一直又都沒有!你說…我這是敏感的未蔔先知,還是瞎想的太多了?!”
“不知道!不過我覺得以你的智商,整整我們還行,想黑過陳越那腦瓜,恐怕還真不容易!哈哈。”嫩姜一臉幸災樂禍的壞笑。
“所以呀!我不是沒想過,只是真的不敢想!”七信望着波浪起伏的海面說。
她感覺自己就像眼下乘坐的這條船一樣,無憑無靠,無着無落。唯有随着海水起起伏伏,駛向未知的遠方。
而在那裏,等待自己的究竟是海闊天空還是疾風驟雨,卻是現在的七信看不真切也不願意提早看真切的!……
☆、“蒼天啊!從我抱着鋪蓋卷來到工地上的那一刻起,我就只知道
蘇州的自然環境對于七信這個地道的西北妞來說是全新的。
從小吹慣的風是冷硬的,而江南的風卻是綿軟的;從小看慣的山是連綿的,蒼勁雄渾的,而這裏的山卻是疏落的,青翠茂密的;從小看過的河基本上只有浩蕩的黃河和奔湧的長江,而這裏河道交織密布,河水清冽澄淨,給人帶來無比安寧的平和感。
七信跟着爸媽挨個逛着蘇州著名的園林,坐在達官貴人的府邸意淫着自己是嬌滴滴的小姐……好則好矣!可惜讓自己一輩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地定在這麽個園林裏,縱使山石再秀美,流水再瑩瑩,恐怕也得憋出個病來!無怪乎古代的小姐個個嬌滴滴,病怏怏的!
不過,貌似陳越還就喜歡柔柔弱弱的這款呢!
“切!什麽品位!”七信在心裏鄙視了一番。
與此同時,千裏之外的陳越剛撬起工地上的一鐵鍬沙土忽然就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七信爸媽的體力一直比年輕力壯的七信還要好幾分,蘇州附近的什麽天平山,靈岩山他們都帶着七信毫不費力地一起爬過。站在靈岩山頂看到那一汪據說是吳王專門為西施建的賞月池時,七信認真地在心裏尋思了一番究竟是西施太美才迷倒了吳王,還是吳王太色才迷上了西施……想着想着不知道怎麽就又想到了陳越,這可恨的陳越究竟是因為愛上了我才跟我在一起,還是跟我在一起只是為了騙我愛上他?!……
此刻,窩在民工的簡易工棚裏正偷懶的陳越忽然摸着自己發燙的耳朵疑惑地喃喃自語道:“莫不是有人罵我?!”
偶爾七信也有想聽聽陳越的聲音跟他說說話的時候,但因為在外面逛的時候總是跟爸媽在一起,而蘇州新買的房子只是暫時住一個月度個假而已,并沒有裝電話,所以,七信也就常常想想便作罷了。再說自己也還沒跟爸媽提過陳越這個人呢,所以,她也就沒有像陳越希望的那樣經常地跟他聯系。
趕着報道的前一天匆匆回到了寝室,就聽早兩天回校的川川說陳越天天打電話來問七信有沒有到校。
帶着點心虛的愉悅,七信在校園的小店裏CALL了熟悉的號碼。沒等兩分鐘,陳越就打了過來。七信拿起聽筒剛“喂~”了一聲,就聽見陳越帶着怒氣的責怪:“你丫還有沒有良心了?假期裏一共就打了那麽兩三個電話,臨回學校前也不聯系我一下,害得我在家天天擔心你早到了沒人陪,急吼吼的回了學校,你倒好!愣是讓我等了這麽多天!”
自知理虧,對于陳越的斥責,七信倒沒生氣,反倒是因為陳越對自己的上心而偷偷地樂了一下。不自覺地,她說話的腔調裏就帶上了幾分撒嬌的軟糯,“唉呀~人家這不是剛回來就CALL你了麽~你還兇我……”
電話那端的陳越第一次聽到七信用如此溫軟的調調跟自己說話,心頭的怒火頓時被“刺啦”一聲徹底地澆滅了!
兩個人在電話裏約好中午一起在財大吃飯的,但剛放下電話,陳越忽然就覺得百無聊賴,于是,他帶上給七信的禮物,果斷地奔着財大就去了!
見到陳越的時候,七信原本不小的眼睛立時瞪得堪比貓眼的“牛眼”了!
想想看,一個暑假居然就把一個白面書生愣是變成了黑臉包公!這份驚訝能來得不震撼麽?!
陳越仍是用他慣用的眉眼白了下七信才命令道:“閉上眼睛!”
“幹嘛?”
“送你個禮物!”
“無功不受祿,好端端的幹嘛送我禮物?”
“嘶~”陳越嘴角抽着氣,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
七信馬上乖乖閉眼,同時自覺地伸出手掌,做乞讨狀……
再睜開眼,一個細長的絲絨盒子便落在了七信的手心裏,不用打開七信也猜得出盒子裏裝的一定是串項鏈。
“項鏈?!怎麽想到送我項鏈?”七信擡眼問陳越。
看七信一下子就猜出盒子裏裝的是什麽,陳越的心裏不禁有點小失望。
“算我補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吧。我可是在工地上打了一個暑假的工,用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血汗錢買的!”
“你就算要打工掙錢也不用去工地吧?!”七信半信半疑地問。
“我讓我表哥幫我找個工作,沒想到他直接給我卷了鋪蓋,就送到他們監理的工地上去了!還說這是體驗勞動人民疾苦最有效的方式……”陳越苦着臉說。
“嘻嘻,你哥的教育方式還挺對位!…你就沒半路就撒手不幹?!”七信搖着手裏的盒子問,一臉的篤定。
“天天都想不幹了!可是去商店裏看看,這串項鏈的錢還沒掙出來呢!沒辦法,就只有咬牙堅持了。”陳越坦言。
想到自己竟然為了給面前的女孩子買一串項鏈而辛苦勞作了整整一個假期,陳越不禁冒出了一腦門的汗,雖然他在心裏告訴自己一切的一切不過是為了泡到這個鬼丫頭,但仔細琢磨下,如此大動幹戈地泡一個妞兒,似乎于自己而言也是史無前例的呢!
七信打開盒子,拿出躺在裏面的水晶項鏈對着陽光邊欣賞邊咋吧着嘴道:“你表哥真夠摳門的啊~給你的工錢也太低了!……”
七信這麽一說,陳越原本得意的眉宇立時蹙了起來,他不客氣地一把奪過七信手指挑着的項鏈生氣地吼道:“是項鏈很貴好不好?!你看不上我還不送了呢!”
七信好笑地看着陳越被氣得愈發灰黑的臉說:“不送拉倒!我本來就不喜歡什麽項鏈手鏈的,你什麽時候見我帶過首飾了?可是……”話音一轉她繼續說到:“你不送我,不覺得一暑假的苦白吃了麽?!”
陳越瞟了瞟七信光潔的脖子和手臂,她這麽一說他也才意識到好像還真沒見過這個女孩帶什麽首飾,忽然就覺得心裏的不痛快更多了些。就像七信說的,打了一暑假的工,暫且不論目的如何,原本總是想着送禮物的時候七信肯定能高興地撲到自己懷裏,可現在……
七信看看陳越,終于覺得自己的話太刻薄了點,于是又從他手裏拿過項鏈,舉在眼前迎着葡萄藤架裏漏進來的點點陽光晃了晃,擡頭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微笑說:“我是不喜歡首飾,但看在你辛苦了一個假期的份上,我還是勉為其難地收下吧!”頓了頓她又輕聲說到:“真的很漂亮!……謝謝你,陳越!”
陳越的眉依然蹙着,只是在看到七信微微羞紅的臉頰後心裏忽然劃過了一絲模糊的快樂,他不動聲色地上前一步從七信手裏拿過項鏈幫她帶上,又理了理她的頭發,這才看着七信的眼睛命令道:“收下了就得一直帶着!”然後他直起身揉了揉七信的發頂心又不放心地強調了句:“敢摘下來試試!”
七彩的光透過七信脖頸上清亮的項鏈投射出來,絢爛卻不張揚。一顆顆滾圓的珠子剔透澄淨,安靜地躺在七信白皙的皮膚上,仿佛裏面盛着一個個脆弱又美麗的夢……
☆、“七信,現在你能理解在旅順的那天,我為什麽不夠坦誠了吧?
大二剛開學,海大的女生就很個性地舉辦了場名為“海大女生形象設計大賽”的選美比賽。即便衆所周知,在海大這種工科大學的女生中搞選美,那說白了就是“矬子裏面拔将軍”,但是面對14比1這樣懸殊的男女比例,縱然是這樣一場“只可遠觀不可近瞧”的演出,也還是引起了巨大的轟動效應!
那晚陳越拉着七信的手興沖沖地早早就來到大禮堂占據了二樓觀禮臺最佳的位置。
據說,大賽的主持人就是七信第一次在陳越寝室見到的那個林楠。她的長相雖然沒有什麽特別出衆的地方,但那強大的氣場和逼人的自信卻讓七信早早就領教得五體投地。在海大林楠也算是個風雲人物了,陳越他們寝室的老大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用了整整一年才追到了人家。
陸陸續續地,越來越多的人進入禮堂。沒過一會兒,七信就驚奇地發現,她認識的那些個跟陳越總混在一起的海大男生基本上占據了他和陳越前後左右所有的位置。這幫兄弟們還真是以陳越為中心啊!七信斜眼看了下旁邊的陳越,卻見他正側頭跟另一邊的老鄉小聲說着什麽。七信坐在陳越的左邊,此時只能看到陳越的後腦勺,于是,她随意地擡眼環視了下周圍,卻覺得今天的衆兄弟們臉上的表情貌似都有點點兒不自然。
唉!和尚學校的悲哀啊!七信心想,誰讓你們挑這個專業學的啦!千八百年都見不到一個女生,好不容易陸上專業有那麽幾個異性,你們還整天嫌人家像恐龍!我還以為你們有多淡定呢!現在連看場恐龍的選美比賽也都一個個這麽緊張,還好意思逞什麽能嘛!
七信左邊的那個位置一直是空的,估計大家都算比較有眼色,不好意思離他們這一對兒太近。張鵬來的時候大賽馬上就要開始了,他在經過陳越跟前的時候,先俯身跟陳越嘀咕了句什麽,這才安逸地坐在七信左邊的空位上。
七信覺得陳越的臉色變了變,心裏想着不知道張鵬跟他說了什麽,剛要問呢,張鵬卻主動跟七信拉起了家常,而且還是不一般的熱情和主動!不知道的人此時看到他們倆,肯定會以為張鵬跟七信才是标配的一對兒!
張鵬在七信的耳邊絮絮叨叨個不停,搞得七信只能三心二意地看着舞臺上的表演,正不耐煩呢,就看見一個男生忽然貓着腰來到陳越的後一排,他伸出胳膊攬住陳越的脖子說了句什麽,就見陳越好像屁股上長了彈簧,“噔”的一下,直接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扭頭便走!
七信被陳越的動作吓了一跳,正側頭看着他行雲流水遠去的背影納悶,就見他忽然頓住了腳,停了停又轉了回來,原位坐下了!……
再環顧一圈周圍那些個男生們怪異的眼神,七信再遲鈍也知道肯定發生了什麽,而且還是大家不願意讓她知道的什麽,并且是陳越主動瞞着她的什麽!于是乎,七信原本那滿心滿眼對和尚們的同情,忽然發生了物理變化,一下子就轉移到她自己的身上來了!
臺上恐龍中的将軍們再也吸引不住七信了,她轉頭望着陳越,直到陳越被她熱切的目光望得不得不也轉過頭來對上她的眼睛時才平靜地說:“我不想看了,我們出去吧。”
剛走出禮堂的大門,七信就見王銳拎着暖壺走過來,他見了陳越立馬拉他走到一邊低聲說道:“…也到禮堂看演出了,你沒碰上吧?!”七信立在一邊,看到陳越一臉的不耐煩,忽然,他甩開王銳的胳膊說了聲“知道了!”就過來拉着七信大步走開了……
陳越的寝室樓裏空蕩蕩的,大家都去看表演了,整棟宿舍樓此刻正是千年不遇的安靜。七信坦然地走到陳越的床邊坐下,然後就平靜地盯着陳越,耐心地等着他給她一個說法。
站在窗邊的陳越默默地吸了幾口煙才轉過身來看着七信說:“其實……我騙了你,在學校……我有女朋友。”
七信不急不緩地點了點頭,自己都驚詫于她這臨危不亂的泰然,接着淡笑了下問:“然後呢?”
沒抽幾口的煙被陳越煩躁地彈出了窗外,他在七信身邊坐下,拉過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裏,想了想才說:“她大一入學的時候我認識她的,她是成教院的。跟你認識的時候,我跟她已經談了半個學期了。”說話的時候陳越的雙眼一直落在被自己握着的手上,七信知道他不敢看她的眼睛。“剛剛看表演的時候張鵬他們看到她也去了,才一個個好心地過來給我打掩護。”他繼續說。
“成教院?跟秦晴一樣?”七信忽然問。
“嗯,跟秦晴一個宿舍。”陳越挺佩服七信的記憶力。只見過一次,就把他上鋪兄弟的女朋友記得這麽清楚。
“哦~怪不得!……”七信拉着長音感嘆。
“怪不得什麽?”陳越擡起頭問,一臉的茫然。
“怪不得上次你帶我來你們寝室,見到秦晴時會說我是你老鄉!”七信邊了然地點頭邊說,釋然于心頭的疑惑終于解開了!
怎麽也沒想到七信居然一直把那天的這個微小的細節記得如此清楚,這令陳越在尴尬之餘又湧上了些許擔憂。
“開始的時候她在樓下看,我想着應該不會被她看到,就沒太在意。後來他們說她也上二樓來了,我才一下子慌了。”
“所以,你的第一反應就是跳起來開溜?!”七信嘲弄地牽起了嘴角。
陳越緊了緊握着的手,自嘲地苦笑了下說:“走了幾步才想起來你還在那裏,那時候我就知道肯定瞞不住你了。”
“她叫什麽名字?長的怎麽樣?”
“張茵,長的……還可以吧……沒你漂亮!”陳越本能的強調了下“沒你漂亮”這句女孩子百聽不厭的話。
“她也姓張啊,這麽說那些個CALL你的傳呼,根本不是張鵬打的而是她打的咯?!”七信根本沒在意陳越刻意的恭維,而是又聯想到了其他的蛛絲馬跡。
“嗯……基本都是她打的。”陳越徹底被七信的聰明給打敗了,他知道在高手面前,唯有坦白才能從寬。
“所有人都知道你們的關系是不是?其實,從頭到尾,只有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裏,是不是?”七信的聲音淡淡,卻陡然凝固了寝室裏流動着的空氣。
陳越沒有回答,也不用回答。
安靜一會兒,七信嗤笑了一下道:“兄弟果然是兄弟,糞兜子都能幫你兜着!”
陳越無奈地接受了七信的鄙夷,但還是不忘幫他的兄弟們解釋一下:“他們覺得我不會對你認真,所以,自然是幫我瞞着你的!”
“噢!我也覺得你不過是泡着我玩玩的!”七信平靜地自嘲到,仿佛一點都不生氣更不詫異。
“你!…我……”陳越你我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才好,最終只是無奈地看着七信澀澀地嘆了口氣。
“有她的照片麽?給我看看。”七信忽然站起身扭頭問到。
陳越坐在床沿擡頭瞪着七信,怎麽也想不明白這個女孩的腦袋裏到底在打怎樣的小算盤,更推理不出七信到底會給自己安個什麽罪名,又準備讓他如何贖罪。
等看到張茵照片的時候,七信的反應就讓陳越更加摸不着頭腦了!
“小巧玲珑型的,長得還挺秀氣,不錯!小鳥依人,柔柔弱弱,不正是你喜歡的類型麽?!怎麽舍得丢開啦?……”七信拿着照片指指點點,那樣子不像見到了情敵,反而像婚介所的大媽在熱絡地給陳越推薦對象。
陳越不等七信把話說完就“嗖”地一下抽回照片扔進相冊,“啪”的一聲重重地合上冊頁,這才站起身咄咄逼人地看着七信。他強忍着羞憤對七信說:“你要想罵就痛快罵!要想吵就直接吵!既然我跟你挑明了,你也應該明白我的态度!沒錯!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我是沒想過要分手,但是,誰知道後來會遇上你?!”他越說越激動,臉和脖子都微微紅了,“是!開始的時候我确實只是想泡你來玩玩的,但是,我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對你的感情變的認真了……你以為我想這樣嗎?!”他的聲音越來越暗啞,帶着無法宣洩的抑郁,幾乎是在沖着七信吼了:“你以為我他媽的想喜歡你嗎?!你以為我願意腳踏兩只船嗎?!身邊放着個為我甘心做這做那的女孩,你以為我願意整天腆着臉讨好一個對我愛答不理的女生嗎?!你以為我……”
“那你別來呀!!!”七信忽然覺得心裏難受得厲害,她終于忍受不了陳越咄咄逼人的質問,脫口沖他大叫道:“你別來找我呀!誰逼你來找我了嗎?!誰逼着你腆着臉來讨好我了嗎?!我嗎?!我有嗎?!!!”
對峙!劍拔弩張的對峙!傷心絕望的對峙!痛心無望的對峙!
壓抑的空氣在兩個人的對峙中漸漸變成了密實的一整塊,憋的人透不過氣來。七信和陳越直直地逼視着對方,心裏同時體會到一種窒息般的悶痛。
屋子裏靜了很久,先敗下陣來的居然是陳越。
他移開眼睛,從桌上撈起煙盒氣急敗壞地彈出一只來點上,如果此時的七信能夠平心靜氣地看他一眼,就會明白他的心裏有多痛,有多傷。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不再是那個高傲的男生?!他在她的面前自然而然地擺出卑微的姿态,為她所做的一切都仿佛天經地義!為了送她一份特別的生日禮物,他居然能夠在工地上當一個假期的民工!為了每個周末的約會,他愣是把生活費擠出好大一部分用來請她們寝室的女生吃飯跳舞,而嘴巴那麽叼的他,卻可以用兩個饅頭一包鹹菜打發掉一頓午飯!
那天七信在吃飯的點跑來找他,已經吃過飯的他趕忙跑去食堂又打了一份飯菜回來。可她剛吃了幾口就嫌菜不好吃,說想吃榨菜,于是他立馬就沖到樓下小店去買給她。可等她打開嘗了一口說這個牌子的不好吃時,他又馬上去買了另一個牌子的上來……連他們寝室的老大都說他:“你小子也有今天啊!張茵都把洗腳水端你跟前了,也沒見你感激人家,可為了七信的一頓飯,你就能樓上樓下的跑三趟!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
“陳越,你的項鏈還給你!我想它不應該屬于我!”靜默到最後,七信還是努力地控制着微微顫抖的嗓音,擡手摘下項鏈放在了陳越的床上,扭頭決然地走出了陳越的寝室。她始終都沒有再看那個憑窗而立的孤獨背影一眼……
“哐當”!清脆的聲響在七信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從她身後的某個寝室裏傳出來,她知道一定是什麽東西被陳越摔碎了。或許是一個暖壺,或許是一臺收音機,或許是……可是,她連停都沒有停一下!
砸的是什麽跟她又有什麽關系呢?!七信苦澀地笑着想,連她自己都不過是一個被他随手拈來玩弄的傻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