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兄弟們,不能再說了!再說就露底了!”——(3)

看,正好七點,看來她的生物鐘即便是在酒醉後,也還保持着嚴謹的作風,不錯!

風風火火地洗漱完畢,正想着是不是該給老板打個電話問問退房的問題,就聽見門鈴響,七信湊近貓眼一看,她那三十七歲的老板正神采奕奕地等在門外。

七信忙不疊地打開門,心想着他怎麽這會兒來了,嘴上卻是寒暄的話:“早,今早沒去打球嗎?”

“我都打完回來了!順便過來看看你怎麽樣了。”老板也不客氣,邊說邊往裏面走,就好像進自己辦公室一樣自然。

“哦,嘻嘻,”七信尴尬地笑笑說:“我已經收拾好了,正準備退了房去上班呢。”

“沒事吧?昨天你喝的可是夠猛的。”老板淡笑着問七信,面上的表情倒是沒有七信以為的揶揄。

“沒事!沒事!”七信邊搖頭邊紅了臉,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只記得迷迷糊糊中老板好像勸過她不要再喝了。不過,現在想想好像也還隐約記得,昨晚自己的确是被老板送到這裏來的……

“嗯,沒事就好,走吧。”老板說着先七信一步出了房間大門。

在前臺退房的時候,七信奇怪地看到老板退了兩個房間,就問他:“你昨晚也住在這裏?”

“嗯。把你小姑娘一個人擱在酒店裏,又喝醉了,我能放心地回去睡大覺嗎?!”老板邊簽單邊說。

于是,坐上老板的車往公司趕的時候,副駕駛座上的七信心情很是雀躍。她忽然覺得自己的命真是好,不但剛畢業就被分到了公司的核心部門,而且還得到了老板的器重,最最難得的是,遇到的老板不是個糟老頭子!并且他還很體恤下屬,哇!萬年一遇的機緣哪!

這麽想着,七信就覺得老板那萬年不變的冰山臉,那不是“冷”而是“酷”啊!老板不茍言笑的态度,那不是高傲而是認真麽!老板平時愛穿T恤的習慣,那不是不上檔次而明明就是随性嘛!……

“打高爾夫好玩嗎?”七信這心裏一輕松,嘴上的話也就多了起來。

“呵呵,好玩,但是要玩的好可不容易!”老板高深莫測地說。

七信也沒指望聽到什麽高論。況且,即便真是高論,對這種高端消費絲毫沒研究的七信恐怕也聽不懂。

“要不,下回我帶你去打打看?!”老板突然感興趣地問。

“啊?!”受寵若驚的七信連忙擺手說到:“我還是算了吧,我去打別把您的球杆子給打斷就不錯了!”

“呵呵,我看啊,把你的腰扭了恐怕比把我的杆子打斷了要容易得多!哈哈。”

萬年不化的冰山臉在聽到七信的回答後裂開了道道溝壑,跟在他身邊這麽長時間了,七信卻很少見到老板像現在這麽輕松的笑容。她忽然覺得,今天的老板似乎真的接地氣了麽……

重磅客戶回新加坡之後的星期五,七信他們公司就收到了訂單。雖然只是實驗性合作階段,數量上還算不上可觀,但這也足以讓全公司上上下下興奮好幾天了。畢竟能跟國際頂尖的大公司合作,充分說明他們自己的實力也不差嘛!

七信也在這大好形勢的影響下感到無比的寬慰,畢竟這也充分說明自己豁出命去喝的酒沒有白喝嘛!

“小葉,進來下!”這天眼看快要下班了,老板的聲音卻從裏間傳來。

“哦”七信不敢怠慢,快步走了進去。

“你不是上回說要打高爾夫球麽?明天周末,沒什麽安排的話,我帶你去玩一下。”老板眼睛盯着電腦屏幕說。

“啊?真帶我去啊?!”七信不敢相信老板把她的玩笑話當真了。而且,再仔細想想,當初她的原話好像也不是說想打球吧?!……

“嗯。明天早上五點,哦~算了,六點吧,太早了你肯定起不來!六點我來接你。”老板說着擡眼瞟了七信一下,就又把臉挪回電腦屏幕上了。

“哦,好吧。”七信期期艾艾地回答。臉上的表情很奇怪,又像開心,又像擔心,又像猶豫,又像期待……總之,很精彩!

最近很是勞神啊!翻來覆去一晚上沒睡好的七信,早早地就爬起來洗漱裝扮了。為了遮蓋兩個黑眼圈,她還偷偷地用了不少黃豆的遮瑕霜。

萬一老板早到總不能讓人家等我吧?!五點四十的時候,自覺的七信就出了寝室門。走在空落落的宿舍樓梯上,感覺整棟樓都在熟睡,只有自己的高跟鞋踢踏踢踏地響着為她伴奏,搞得七信的心裏忽然有了種“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悲壯。

剛走到樓下,就看見老板的車開到路口停了下來,七信在心裏直呼萬幸。等上了車,扣好安全帶,卻不見老板開車,而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

“你這是去打球的裝備嗎?”在七信納悶的當口老板開口問:“這是準備去逛街呢吧?!”

“嘻嘻,”七信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這已經是我最休閑的一套衣服了,我一直不喜歡運動服,也沒有球鞋……”

無奈地笑笑,老板把車掉了個頭肯定地說:“我打賭,你今天不把腰扭了,也得把腳扭了!”……

☆、“我想到了的,可是,聽着你跟男朋友撒嬌還是覺得心裏不痛快

別人在球場不是打球就是看別人打球,七信倒好,眼睛不看球,卻總是跟随着美女球童的身影到處晃,心中好生羨慕這些看上去比她還年輕的女孩子們!看她們一個個凹凸有致,活力充沛,長相甜美……多靓!殊不知,天天被老板早早拉來手把手教導的七信,其實才是那些球童們羨慕的對象!做這一行的女孩子,哪個不希望在球場上認識一兩個達官貴人,過上衣食無憂的小資生活呢!

最近這幾個月,七信就沒再撈到過睡懶覺的機會!每天起的比雞還早,睡得比貓還晚,忙的比狗還喘……

早晨六點,精神奕奕的老板就已經把渾渾噩噩的七信拉到球場了,晚上下了班,老板也越來越頻繁地占用七信的私人時間,帶她去應酬客戶,帶她去藝術街的畫廊轉轉,甚至帶她到夜總會去和朋友喝酒。當然,是名義上的喝酒,他見識過七信的酒量,所以,每次去夜總會基本上都是給她點杯飲料或者度數很淺的酒。七信悲催地覺着老板之所以帶着她,完全是因為可以節省一份小姐的小費錢!……

跟着老板見識的越來越多了,太多曾經在七信眼裏高不可攀的領域,現在她居然也能毫不費力地接觸到了,這讓七信的內心雀躍無比。

在林林種種的富人消遣中,七信其實只對兩種活動比較感興趣,一種是到各個畫廊賞畫買畫,一種是參加古董拍賣會。當然在畫廊裏賞畫的是七信,買畫的是老板,拍賣會上舉牌的是七信,掏錢的是老板。別誤會!那些畫啊,古董啊最後都是老板自己拿回家的,可不是出錢讨好七信的!

七信從小就喜歡畫畫,上大學之前在就讀的學校始終都是小有名氣的畫家。她喜歡國畫的磅礴大氣,喜歡油畫的狂野絢爛,喜歡水粉畫的清麗淡雅……簡而言之就是什麽種類的畫她都喜歡!雖然沒有系統地學習過繪畫技巧,評論起畫作來,更是完全憑借她自身的直觀感受,偏巧的是,她的這種感性的理解方式,卻每每都能贏得老板的青睐!

而對于古董,七信還真沒有什麽研究。畢竟那些動辄數十萬,數百萬的器物,對她而言實在太過遙遠。之所以會喜歡,大概還是源自于對美的事物自然而然的欣賞吧。老板對古董的研究卻是小有成就,在他的影響下,七信對于中國歷史文化的了解和愛好都有了長足的發展,舉手投足間,似乎也越來越多了藝術的氣息和知性的美韻。

轉眼就到年底了,各種形式的年終總結大會,各個部門的年終報表,每名經理的年終業績考評把七信忙的焦頭爛額,恨不得變成千手觀音。不行的話,變成百足蟲也不錯!

終于盼到個周末了,七信決定明天打死也不要再跟老板去球場練手了,無論如何都要睡它個天昏地暗先!下班的時候已經過了八點半,天色已經很暗了。最近老板倒是很少占用七信的下班時間,因為她天天都在加班!

走的時候老板還在,七信站在隔間的門口用讨好的口氣跟老板打商量:“老大,沒事的話我下班啦!明早…我不想去打球了,放我一天假吧?!”七信跟老板在一起的時間久了,也摸透了幾分他的脾氣,嘴上的稱呼也越來越随意,偶爾仗着他比她大十幾歲還無意識地會撒撒嬌。

老板擡頭看着七信笑道:“小懶蟲!好吧,明早放你假。不過,晚上要陪我出席年終酒會,臺商協會辦的,七點,雲海山莊。”

“晚上是吧?”七信一聽時間大大地松了口氣,“沒問題!不過,是不是要穿得很正式啊?我穿套裙可以吧?!”

“應該可以的,明天我提前給你電話。回去的路上小心點。”老板說着眼睛又轉回到電腦屏幕上去了。

昏暗的路燈把七信的影子拉的很長,冬天的廈門一點都沒有寒冷的感覺,這讓在北方待了二十多年的七信常常産生錯覺,疑惑地認為還身處秋季。說起來最近讓七信疑惑的還不止季節,更有老大對她的态度……

剛才笑罵她是“小懶蟲”這樣的親昵口氣越來越頻繁地出現在了他的口中,私下相處的時候,偶爾他還會無奈地敲敲七信的額頭,或者拍拍她的腦袋,就像陳越當年對她那樣自然又寵溺。

而七信也似乎越來越習慣這種輕松的氛圍,人前畢恭畢敬地稱呼他“老板”或者“您”,人後卻總是嘻嘻哈哈地和他開着不大不小的玩笑。最關鍵的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七信往往會忽略掉他和她年齡上的差距,跟他聊得來的話題越來越多,相處得也越來越投機。

心底的這份疑惑讓七信有些心慌。雖然她可以光明磊落地面對同事們越來越八卦的眼神,也可以義正言辭地反駁宿舍樓裏飄蕩着的流言蜚語,但是七信心裏明白:即便是自己的秘書再得力,自己的助手再資深,都不可能成為上司将下屬帶進私生活中的理由!

而她自己對老大的态度,也失卻了當初聽聞流言時拍案而起的那份爽利……

究竟是她想多了,還是不願意承認正在面對着的變化?!……想着再過一個月陳越就要回來了,七信的心裏更是七上八下地動蕩不停。

第二天七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了,黃豆也不在屋裏,估計又是跟隔壁宿舍的女孩子一起出去了吧。自從老板讓七信陪着打高爾夫開始,七信的私人時間就少的可憐,連跟黃豆在一起吃頓飯都是奢侈的享受了,也難怪她會“移情別戀”地跟隔壁宿舍的女孩子整天形影不離。

懶懶地梳洗了一番,随便吃了點零食,七信又靠回床上看書消遣。沒一會兒,手機響了,她忙不疊地按下接聽鍵,陳越那熟悉的聲音就傳了過來:“老婆,是我。”

七信笑的像花一樣,甜甜地“嗯”了一聲。

“幹嘛呢?想老公了沒?”陳越的電話其實每次都只有這一個主題,而七信的回答也總是一成不變的“想了!”

多麽沒有實際意義的話題啊!可陳越偏偏樂此不疲地一遍遍重複,一次次确認。大概像他寫給七信的信上說的那樣,是因為船上的生活實在太枯燥無趣,每天只有用對七信的思念打發一個又一個單調乏味的日夜吧。

“再過一個月就能見到老公了,高興不?”還是重複的話題,但七信聽了卻也還是很期盼。

“嗯,高興,真想你早點回來!”七信撒着嬌糯糯地說。

“等我回來一定要他媽的休夠半年的假再上船!到時候老公好好陪你!”陳越聽到七信嗲嗲的腔調心裏柔軟地一塌糊塗。

哼哼唧唧,嚅嚅嗫嗫,卿卿我我地聊着聊着,一個小時就過去了,在七信剛聽到陳越用超快的語速不喘氣無停頓地說“哎呀,這張卡也要沒錢了,下次應該是五天後打給你吧,到時候開機呀,別忘了充電,天冷了,注意身體,照顧好自己,別讓我擔心,我愛你,寶~”電話就“嘟”的一聲自動斷開了。

每次都這樣!七信心裏覺得好笑又溫暖,總是剩最後一分鐘的時候,陳越就像被打了雞血一樣,趕着把關照的話一口氣都說完,而最後一句總是被無情斷掉半截的“我愛你,寶貝。”

握在手裏的電話已經發燙了,七信盯着它發起了呆。想起以前老爸跟她說過的話:“你要是真的打算跟陳越在一起可就要做好心理準備了。他是個海員,常年在外,雖然工資高,但一年到頭家裏只有你一個人的日子可不好過,你要想清楚了!”

“哎!……”深深地嘆了口氣,七信搖着頭想,老爸誠不欺我啊!這才畢業半年,還是住在集體宿舍,我就覺得寂寞難耐了!到時候真是有了自己的小家,陳越出海後我整天一個人守着空房子,該有多孤單啊!……

七信扭頭正準備把電話往床頭櫃上擱,卻赫然發現一個人正杵在門口,定睛一瞧,卻瞧出她一身冷汗!

正抱着胳膊打量着她的那個人,不是老大還會是誰?!

他什麽時候來的?該不會把我和陳越肉麻的話都聽完了吧?!

想到被老大知道了自己有男朋友,七信的心裏輕松之餘卻也帶着點失落。還沒仔細思量呢,忽然又想到他怎麽會上樓來了?平常不都是在拐進宿舍的岔路口那兒等的麽?!……

“完了,我七信清白的名譽,必然會被你這一杵給杵得屍骨無存的!”望着門神一般的老大,七信絕望地想。

☆、“馨懿,送你的裙子,我既想讓你穿,又怕你穿。你不穿,我失

誠惶誠恐地把老大讓進屋裏,七信習慣性地準備端茶倒水,忽然想到這是宿舍,能用來喝水的只有她自己和黃豆的杯子。還好老大也沒打算讓七信伺候,擺擺手示意她繼續收拾她自己的。

七信一邊忙亂地收拾着屋子一邊在心裏琢磨着老大親自登門的意圖,而老大呢,大概是怕把身上筆挺的襯衫和西褲坐出褶皺,所以就一直靠着窗戶杵在那裏閑閑地瞧着七信忙來忙去地收拾。

不過話說回來,今天老大的這身衣服還真拉風!除了見客戶,他平時基本不着正裝的,此時這煙灰色襯衫挺括地貼在他的脖頸上,襯得他下巴的弧度既流暢又有力度;暗色的花紋偶爾在陽光下閃出一星半點的光亮,使得板正的樣式忽然有了生動的點睛之筆;垂順的褲腳蓋住锃亮的皮鞋,更加彰顯了他利落幹脆的作風。七信不懂奢侈品,但即便只瞧瞧他皮帶和皮鞋的質地,也能感受的到那份低調的奢華。

等到老大打量夠了七信的宿舍,七信就聽到他無不揶揄的聲音:“我看你平時挺幹淨利落的,沒想到休息的時候這麽邋遢。”

七信停下手,看着老大毫無愧色地說:“我這應該還算不上邋遢吧?!你看我們這屋裏哪兒髒亂差了?”邊說邊用手理了理糾結的頭發補充道:“只不過沒把自個兒收拾利索罷了,反正我也沒打算現在就出門!”

老大無奈地笑笑,抱臂的雙手分開□兩邊的褲兜裏說:“哦,是嗎?!我還以為你們女孩子出席個酒會會在早晨一起床就化好妝,然後再用一天的時間去補妝呢!”

“喲~看來您還是滿了解我們廣大女性同胞的麽?!經驗挺足嘛!”七信壞笑着調侃老大。換來對方不好意思的幾聲幹咳。

屋裏安靜了一刻,七信猶豫了半響,終于鼓足勇氣問老大:“你這麽早來找我有事嗎?”想想覺得這話問得有點暧昧,就趕快又補了句:“是酒會的時間提前了嗎?”

“沒有,酒會還是七點。我是想起來去悅海山莊的路上有片風景區還蠻不錯的,想着提前出發順道過去玩玩呢,結果你電話一直占線,我的車在路口又不好停的時間太長,沒辦法就只好上來看看了。”

“哦,那我現在收拾一下還來得及麽?”七信一聽玩就來勁了。

“那要看你收拾多長時間了!”老大笑着回答。

“很快,我很快的!”七信說着就拎了一堆細軟沖進了衛生間,也不招待老大坐坐,就以光速開始了女人出門前的一道道繁雜程序……

等七信化好妝,換好衣服精神抖擻地再次出現在屋子當中的時候,老大正坐在她的床邊翻着她的那些雜七雜八的閑書。他擡起頭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立着的美女,只見七信微卷的長發被挽了個簡單的公主結別在腦後,斜肩的淡粉色禮服裹挾出她姣好的身段,清麗的顏色襯得她白皙的膚色愈發瑩潤,而□的肩膀更是在清雅之中增添了一份不小的誘惑。她的妝容淡淡,卻沒有被靓麗的禮服喧賓奪主,反而相得益彰地顯出渾然天成的單純與美好來……楞了一刻,老大才尴尬地回了神,他擡手看了看表,滿意地笑着說:“二十分鐘,不錯!孺子可教也!”

從老大的愣神裏讀到了些微傾慕的七信,忽然就忘了之前的種種煩惱和顧慮,樂颠樂颠地找出羊毛披肩,拎了包,拽着老大的胳膊就往門外拉,“快點,快點啦,時間就是金錢!”

被秘書毫不客氣地拽出門的老板回頭看着正在鎖門的七信,苦笑着說:“你不覺得把領導這樣拽出門的後果會很嚴重麽?!”

“嘻嘻,”七信鎖好門,帶着比太監還殷切的笑容讨好地對老板說:“我這不是為領導節約金錢呢嗎?!”

……

晚上的酒會中,七信和老大都有些心不在焉。好不容易跟着他轉過一圈,七信讨好地給每個認識老大的人和老大認識的人都象征性地敬過酒,又被一些人以若有似無的暧昧眼光打量完,再被另一些人用不太正經的話語調侃過後,七信終于有機會來到酒店的露臺上坐坐,休息一下她那過度勞累的嘴角和腿腳。

她喜歡高跟鞋,這是在東北上學的時候積累下來的毛病。自己這麽個身高1米65的西北姑娘,跑到東北大妞的隊伍裏一站,就找不到人了,多悲哀啊!所以,從上大學開始,七信鞋跟的高度就随着她的年齡一直成正比例增長!

如果早知道老大下午說的“玩”只是在風景極好的湖邊散散步,七信說什麽也不會勇敢到踩着8厘米的高跟鞋就出門了!如果早知道散步的時候會有那麽尴尬的一個時刻,七信就更不會樂颠樂颠地跑去了!

不過,現在想來,讓七信很慶幸的是,在湖邊碰到黃豆他們的時候,她和老大并沒有什麽親密的舉動。哎!哀嘆一聲,七信對自己說:其實,有沒有親密的行為我都一樣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誰能想到,該死的黃豆居然跟同樓的男生談起了戀愛!更可氣的是,兩個沒事幹的人居然跑到這麽遠的地方來卿卿我我,也不嫌折騰!

……

話說彼時,老大正跟七信聊着他新近收藏的一個景泰藍纏枝蓮香爐,兩人轉過一叢綠意盎然的棕榈樹,就堪堪與對面的黃豆和黑豆碰了個臉對臉!黑豆是廣西人,皮膚生的黝黑黝黑,自打這次面對面之後他就被七信恨恨地稱為“黑豆”了!

四個人都有些微尴尬地打過招呼後,還是循着各自的方向繼續前進,不用回頭七信也能感覺到背對自己的那兩人時不時回頭探究的目光。這讓七信很挫敗,非常非常地挫敗!

安靜地走過一段後,還是老大先開了口:“怕他們回去說三道四?”

七信眼睛盯着腳下說:“怕不怕的,他們都已經說了那麽久了。只不過,這回的結論肯定會下的更明确罷了!”說完,忽然就覺得鼻子發酸,還沒來得及收拾情緒呢,圓滾滾的眼淚啪的一聲就砸到了她自己的腳面上。

就在七信盯着鞋面的濕痕愣神的當口,老大的手忽然攬住了她的肩膀。遽然擡頭,七信便對上了他那複雜的眼神,那袒露着關心,疼惜,憐憫,還有……的眼神。

這是老大第一次刻意地跟七信有肢體接觸,也是他第一次毫不掩飾自己眼中的情緒,任由七信去讀,去理解,去感受……

先躲避開來的是七信,她側過臉,避開那雙炙熱的眼睛,保持着沉默。

老大遲疑了一下,卻還是放開七信的肩膀,他轉身面對着一傾平靜的湖水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馨懿,你今天很漂亮!”

被贊美的七信擡起頭納悶地看着老大的側影,心跳正因為他第一次的親昵稱呼而狂亂不已呢,就聽他繼續說道:“在雜志上看到這條裙子的時候我就想穿在你身上一定很漂亮,反應過來之後我也為自己的想法吃了一驚。可是,最終還是忍不住打電話定了過來。”

七信聽到老大的話,原本蓄滿了淚水的雙眼立馬清明起來,她眨巴眨巴地循着老大的眼神也向湖面望去,就聽他繼續說道:“我也沒想到自己會被你左右了心思,一直沒見你穿它,我以為它最終還是被你束之高閣了,難免有些失落。沒想到今天你會穿上它,雖然讓我等的時間有些久了,但還是給了我一份意外的驚喜。”

七信沉默地立在老大的身邊沒有動靜,敏感的她何嘗不明白他的心思。收到裙子的那天她悄悄在網上按着包裝上的标志谷歌了下,搜索出的價位讓她的小心肝狠狠地顫了幾顫。等回到宿舍跟黃豆一起看着鏡子裏盛裝的自己時,她連回答黃豆的問題都變得結結巴巴了。“是…是我男朋友從國外給我寄回來的。”她掩飾着心虛說。

“嗯!你男朋友真有眼光,”黃豆羨慕地說:“顏色也襯你的膚色,尺寸也剛好,連氣質都和你配套!”……

原本,七信的确是沒打算穿這條裙子的,不然,她也不會故意跟老大說自己準備穿套裙出席活動的話了。可是,白天見到老大的時候,她忽然就覺得,站在他身邊的自己仿佛只有穿上這條裙子才能與那時的他比肩而立,相得益彰。

後來,當老大在宿舍裏愣神地看着自己時,七信忽然就明白了,原本那條充斥着隐晦和暗示的道路終是走到了盡頭,往後的日子,她勢必要在老大和陳越的夾縫中小心翼翼地游走了。

“馨懿,我已經過了有精力和心情陪小女孩談情說愛的階段了。”老大的聲音淡淡:“所以,我原本是想找個時間跟你開誠布公地好好聊聊,希望我們能從……從男女朋友做起,逐漸了解彼此。”

他沒說謊,剛開始他只是覺着這個秘書挺不錯,工作麽井井有條,相貌麽靈動可人。不論是日常工作還是跟客戶應酬什麽的,只要有她在身邊總能為他多贏得幾分面子。在大陸一個人晃蕩着,生意上的夥伴很多,可真能稱兄道弟的朋友卻沒有幾個,私生活裏能有個伴陪着就很不錯了。沒想到接觸的多了,忽然發現這個小丫頭在很多方面都跟他還蠻搭調的,一改往日他對年輕漂亮女孩都淺薄輕浮的定論,于是才真的動了交往的念頭。

“雖然我想到過,可是,今天無意中聽到你講電話才确信,你有男朋友。”說着,他的語氣一沉又帶上了些微的遺憾。

七信老實地點了點頭,忽然又想到了什麽:“可是,可是,你……”七信結結巴巴,唯唯諾諾地好不容易把話說完:“你不是,不是也已經有家有孩子了麽?……”

“誰說我有孩子了?”老大奇怪地問七信,心裏有幾分好笑幾分郁悶:“我是結過婚,不過,前不久離了。孩子,倒是真的沒有。”說話時他的眼睛在七信的臉上逡巡了一圈,試圖找到些讓自己欣慰的表情,可惜他只是看到七信滿是驚訝地張圓了嘴巴。

是因為我嗎?七信在心裏合計,不會吧,老大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再說我還沒和他怎麽樣呢,他犯不着為了不确定的我就把自己的老婆給甩了吧?!如果……如果真是因為我,那這個男人也夠不靠譜的啊!……

她這廂正七上八下,亂七八糟地猜測着,就聽對面的男人了然地笑着說:“放心,不是因為你!我在這裏的生意越來越忙,回臺灣的時間越來越少,聚少離多,離婚……大概只能是必然的結果吧!”

☆、“老大,你要是不問我搬出宿舍的原因,多好!我要是能順口編

總經理辦公室裏最近很安靜,只是間或響起的敲擊鍵盤的聲音和接聽電話的聲音證明這裏還是有兩個大活人存在的。

七信邊在QQ上跟嫩姜聊着天邊審核着行政部送來的公司尾牙活動明細表。

雖然七信一向不是心裏裝不住事的人,也從來不借助朋友來為她出主意解決自身的難題,但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跟嫩姜聊着聊着她就倒出了一肚子糾結的苦水。

“要我說,如果陳越繼續做現在的工作,你倆遲早得拉倒!你忘了大四一年你招了多少爛桃花了?!”嫩姜敲過來一行字。

七信看着“爛桃花“三個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噼裏啪啦地回給她:“我那不叫爛桃花好不好?!每一朵都是奇葩哦,奇葩!”

的确是奇葩!瘋狂迷戀QQ的那會兒,總有大連本地的帥哥跟七信聊得開心了就換成打電話,打電話覺得舒服了就約定見面,七信算算,那一年怎麽也見過五六個網友了。有酒吧的燈光師,有退役的兵哥哥,有開寵物店的小老板,甚至還有游手好閑整天賭博的小地痞……

“你就不是什麽本份的女人!給你個忠告,要麽讓你家陳越早點下船找份安穩的工作在岸上陪你,要麽,就跟着你說的老板也不錯。雖然年紀大了點,脾氣暴了點,婚姻有污點……但人家不是有錢嗎!”

“你是嫩姜沒錯吧?!”七信敲出一行滿是疑問的字說:“我怎麽覺得這話完全是貓眼的口氣啊?!”

“貓眼人家正忙着在美國的地下室躲龍卷風呢,才沒時間陪你聊愛情呢!”嫩姜說。

“啊?她什麽時候去美國了?我怎麽都不知道?!”

“你知道啥?!你就知道你家陳越和你們老板!對咱姐妹都不聞不問的!”

“我這不是最近有點忙麽!您大人有大量!那啥,貓眼真的找了個老外?”

“不是老外,是中國人,她老鄉。不過人家是美國國籍。那人專門為了找老婆回國來了一趟,結果貓眼他家裏就給介紹過去了,人家還就成了。結婚證領了有小半年了吧,反正咱們畢業沒幾天她就領證了。直到上個月她才把手續辦好走的。說是在佛羅裏達州,具體是哪個城市我就不記得了。人家現在住的都是獨棟別墅,還帶花園帶停車庫的!不過周邊鄰居很少,說想去超市買點東西都得開車走好遠。她不會開車,出租車麽少的可憐,公交車更是半天都見不到一輛,所以,她就整天就窩在家裏上網看韓劇呢。還說他們那春秋總刮龍卷風,隔三差五地就往地下室躲,哈哈哈哈。”

七信盯着電腦屏幕,想起了臨畢業前貓眼給寝室裏每個人的留言冊上寫的那句同樣的話:祝你財源滾滾,容顏不老!

她居然這麽快就已經嫁作了他人婦,還在那麽遙遠的地方,即便真的實現了她嫁老外的理想,實現了她對物質上所有的追求,但身邊不再是熟悉的環境,生活裏也沒有了知心的朋友,一個人躲在地下室的時候更沒有能給她安慰的爸媽,她會開心嗎?她真的會習慣這樣的生活嗎?……

其實說到底,在2113寝室裏,單論理念而言,貓眼跟七信其實是最相像的。她們兩個人都堅定地認為物質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只不過,貓眼在面對感情問題時更直接更坦率,所以,也只有她能夠做到為了達到她理想的境界而不管不顧地豁出去。而七信,也是虛榮的女孩,卻常常瞻前顧後,左右思量,總是試圖不動聲色地用最小的代價換取她想得到的一切。

“你和噴嚏哥怎麽樣了?”考慮到嫩姜嫌她不關心姐妹們,七信忙關心地詢問起她的私生活。

“就那樣吧!他不願意放棄現在的工作來天津,我也不想放棄我的工作去深圳,就耗着呗。基本上他一兩個月會飛過來跟我過一個周末。以後麽,走一步看一步吧。”

“可是,這樣耗着總不是辦法吧,歲月催你老啊!~”

“去你娘的,你才老呢!”嫩姜說,“其實,我們只不過都沒明着說罷了,誰還會在一棵樹上吊死啊?!現在這麽聯系着,也不過是因為都沒有新的朋友罷了。我想得很明白,既然我們都無法為了愛情而放棄理想,那只能說明我們的愛

桐花漫漫

···
下一章 上一章
上一章下一章

第15章 ☆、“兄弟們,不能再說了!再說就露底了!”——(3)

58%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