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兄弟們,不能再說了!再說就露底了!”——(4)
情還不夠偉大,呵呵。”
“老大,你超冷靜的!贊!”七信發了個流着哈喇子的表情過去。
“你也不賴!老板都跟你表白了,你還能安安穩穩地呆在人家身邊工作,心裏素質過硬的說!你就等着你家陳越下船了跟你秋後算賬吧!”嫩姜說着發過來一個幸災樂禍的表情結束了這場談心。
哎!下周三!七信關掉QQ悠悠地嘆了口氣。
……
周末,七信沒有被老板安排活動,但也忙得不亦樂乎。她在公司附近租好了一間一室戶的公寓,交了三個月的租金,簽了合同後,又忙着采買了些生活用品。然後把宿舍裏的私人物品規整規整裝滿了一個大旅行箱,就拉到了租來的屋子裏。
周一剛上班,老板就在批複文件的當口問她:“怎麽不住宿舍了?有人擠兌你?”這是湖邊事件之後,老大第一次跟七信談到無關工作的話題。
七信沒想到老板的消息這麽靈通,楞了一下才說:“不是,是……我男朋友要來了。”
老板聽了七信的話沒再啃聲,把簽好的文件推給七信就揮了揮手示意她可以走了。想到老大對她的關心換來的卻是一番尴尬的自作多情,走出裏間後的七信既忐忑又難過,心裏酸酸澀澀地像打翻了五味瓶。
陳越的飛機到廈門的時候已經是周三晚上九點多了,七信一下班就趕來機場,已經晃到腿腳都麻木了,才看到那個從頭發絲到腳趾頭都讓七信熟悉得直想掉淚的男人拖着個大行李箱急匆匆地出現在大廳的另一頭!她就這樣雙眼鎖定在遠處淺色襯衫的身體上,無視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直接哭成了個淚人。
陳越幾乎是奔過來的,他心疼地把濕漉漉的七信用力地摟進懷裏停了好一會兒,才輕拍着她的背溫柔地安慰開來。懶得顧及來來往往的人群或探究或理解的眼神,陳越幫七信抹着眼淚的手指在不知不覺中就換成了嘴唇,貼上他思念已久的渴望……
這回有錢的陳越是真的有錢了,索性公交車也不願坐了,直接打了的士摟着七信回到了他們的新家直奔主題!
……
激情過後,纏在一起的兩人才開始關心對方的工作,生活,情感,等等等等,這一聊,就是大半個晚上!
第二天,在鬧鐘的呼喚下好不容易醒過來的七信好想請假啊,但一方面想到手頭還有好多事情沒處理完,另一方面,想着跟老板請假的理由是男朋友來了,就覺得怎麽也開不了這個口。所以,她最終還是不情不願地爬出了被窩,呵欠連天地上班去了。
當然,走之前七信沒有忘記給陳越來個早安吻,卻被陳越撈住脖子不肯放。鬧了半天,說了一籮筐好話,陳越這才松開禁锢着七信的手。
就在七信走到門口換鞋的時候,忽然聽到被窩裏的陳越用幾分失落的口吻淡淡地說:“七信,我總是盡量推掉所有的事情來陪你,而你,卻總是有那麽多的事情比我更重要……”
☆、“七信,你不會不知道自己的美,也不會不明白男人的色。可你
被陳越知道她正在做老板秘書的嚴重後果七信不是沒想過,只是性格使然,凡事總是拖到不得不面對的一刻,七信才會硬着頭皮頂上去。所以,即便是曾經有無數次機會能讓陳越先平心靜氣地了解下七信的工作內容,懦弱的她卻還是選擇能瞞一天算一天地過……只是沒想到,紙包不住火的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這天下班的點剛到,七信就抓起包包沖出了總經辦,約好下班後跟陳越一起去逛街的,一定得抓緊老板還在會議室開會的機會果斷開溜,不然又不曉得幾點才能走了!
剛走到公司門口,七信就看到陳越斜靠在街邊的樹幹上悶頭抽着煙。
“你怎麽來了?不是讓你在家等我的麽?”七信樂呵呵地迎上去問。
陳越的身子沒動,只是轉頭盯着七信不說話。
七信眯着眼又仔細打量了一番他的面部表情,這才覺得陳越的雙眼裏滿是陰霾,“怎麽了?”她擔心地問。
“你真的是在財務部?”陳越把煙頭掼到了地上,邊擡腳狠狠地碾着邊冷冷地問。
陳越的這個動作把七信硬生生地拉回了兩年前的那天,他說只要七信做文秘就分手的那天。
七信明白陳越肯定是知道了她的職務,雖然不清楚他是通過什麽途徑知曉的,但這已經不重要了。“我…我是老板秘書。”七信遲疑了一下還是小小聲地回答了陳越。遲早是要說的,早說早脫生吧!
陳越哼笑了一聲,這種七信從沒聽到過的輕蔑和嘲諷冷不丁地就讓她的鼻子有點兒發
酸。“你行啊?!我還真是小瞧你了!我說過什麽你是不記得了,還是根本就當了耳旁風
了?!……啊?!”最後這個“啊”字陳越不是說出來的,簡直是吼出來的,吓得低頭不語
的七信一陣哆嗦。
感覺到陳越向她靠近,七信怯怯地往後挪了挪步子,卻換來陳越更加激烈地冷嘲熱諷:“怕了?現在怕了?!當初做這份工作的時候怎麽不怕?!”他停下不斷向七信逼近的腳步說:“當年我怎麽說的你還記得吧?!……說吧,你是打算辭職還是打算分手?!”
被陳越這麽猛的一問,七信一直深深勾着的頭立馬驚慌地擡起來了,“陳越,你冷靜點好不好?!”她沒有立刻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試圖用和緩的口氣先壓住他的暴怒再做打算,“我不是一開始就要做秘書的,是後來公司分配的,我真的很為難,我……”
“你很為難?可笑!~”陳越沒讓七信把話說完就皮笑肉不笑地刺着七信道:“是我讓你為難,還是你老板讓你為難?連你們公司門口的保安都知道你們老板對你好的不一般,你還讓我怎麽冷靜?!說吧,你的選擇!”
他的眼睛裏滿是陰鹜和失望,讓七信覺得仿佛世界末日到了一般的蒼涼無望。她覺得現在說什麽都是無用功,索性也就沉默了。
從來都很缺乏耐心的陳越,這次卻執拗地面對着七信抱起了自己的胳膊,破天荒地默默等待着七信的回答。
好久,久到七信覺得不說點什麽陳越是不會讓步了,她這才猶猶豫豫地說道:“陳越,你聽我說,你能不能先聽我講講我的工作內容再做決斷?我的工作真沒你想的那麽,那麽龌龊。”
“這樣吧,我問你個問題。”陳越冷冷地說,“你們老板為什麽選你做秘書?”
“喔~”七信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其實在她心裏,自然是有着明确的答案的,若是沒有幾分姿色和伶俐勁,誰會讓她來當老板的秘書呢?!但是,畢竟不能把黃豆曾經告訴過她的那些流言轉達給陳越吧!
“那我再問你個問題,”看着七信委頓了半天都沒個答案,陳越又接着說:“你們老板為什麽不選別人當秘書?”
這樣的問題也太刻薄了!說到底,跟第一個問題有區別麽?!七信在心裏腹诽。
“答不出來?還是不想回答?”陳越皺眉看着七信憋屈的臉問:“那麽最後一個問題,你确定你們老板讓你做他的秘書肯定沒有其他企圖嗎?對你,他除了工作,一點其他的心思都沒動過嗎?!”
這下七信真的是啞口無言了,做賊的心都虛,畢竟老板曾經親口承認過他是動過心思的,只是……
一年半了,陳越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在船上苦苦盼了一年半之後,面對的居然會是眼前的這般光景。原本說好的做滿一年下船休息,但是公司缺三副,所以一直沒有合适的人上船來頂替他的位置。他沒有告訴過七信他為此向船長打過多少次下船報告,打越洋電話跟公司的人事部吵過多少次架,只是為了早一天下船,早一日陪在七信的身邊。
她一直都不讓他放心,上學的時候替她擔心課業成績,畢業的時候替她擔心錄取單位,希望早點下船也是因為怕她剛到人生地不熟的城市,剛剛開始獨立的生活不适應。可是,沒想到……
“寶貝兒~你還真是沒讓我失望!”陳越看着七信那開開合合卻始終無聲的嘴,忽然覺得自己為她所做的一切都那麽的多餘,那麽的可笑,“我活該!指望着一個原本就不安份的女人乖乖做海員的老婆,本來就是癡心妄想!”他的嘴角彎起一抹惡毒的笑,而眼睛裏卻寫滿了悲涼,“其實我一貫知道你是個什麽樣的女人,可惜我總是抱着幻想希望你能為了我而有所改變!……哈哈,真是他媽的笑話!天大的笑話!”吼完了,陳越的耐心似乎也終于耗盡了,他懶得再看淚水連連百口莫辯的七信一眼,轉身決然地走了。
第一次覺得“寶貝兒”這個稱呼如此的刺耳,七信透過迷蒙的水霧看着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的背影,只覺得陳越剛才的嘲笑來來回回地在她的耳蝸裏回旋着,連帶着她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痛起來……
不知道她究竟在那裏站了多久,只記得暮色轉沉的時候,一輛車開過她的身邊,本應加速離去的老大卻在一個停頓後,又把車倒回了七信的面前。
“馨懿?!”放下的車窗裏探出他擔憂的面孔。
七信沒有說話,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看着老大,可是被看着的那個人卻不明白她眼裏的哀怨為哪般。
“怎麽了?”老大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底氣乏乏地問。
“…沒什麽。”回過神來的七信尴尬地回答。說完轉身朝着陳越離去的反方向走了,不知道是忘記了禮貌地說聲再見,還是根本就忘記了還有個人被莫名其妙地定在這裏。
“都中邪了吧!”門口的保安看着這一幕接一幕的無聲送別,忽然搖了搖頭邊按下自動門的開關邊自言自語到。
……
迷迷糊糊地回到家,七信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少路,反正最後是拼着老命,硬拽着兩條灌了鉛的腿一步一步挪回來的。沒有心情吃晚飯,也不知道該幹什麽,她就在沉沉的夜幕裏靠着被子坐在床上發着呆,一直一直發着呆……
淩亂的腳步聲在子夜時分清晰地從樓道裏傳來,就在七信下床穿拖鞋的當口,咣咣的砸門聲毫不客氣地響了起來。
打開門,滿身酒氣正靠着門框站着的陳越,卻看着門裏的人出了神。七信看不懂他那陌生的眼神,便只好讪讪地伸手去扶他。
“進來吧。”她避開陳越直勾勾看得她汗毛倒立的眼神,強裝自然地邊說邊把陳越往門裏帶。
突然,陳越像骨頭散架了一般欺身而上,把七信抱進懷裏的同時也把他全身的重量都加諸在了七信的肩上,“老婆,辭職吧,好不好?!我不想分手……不想……”他的頭枕着七信的肩膀,對着七信的耳朵含糊不清地一遍遍嘟囔着不想分手,顫抖的聲音裏帶着濃得化不開的委屈和細碎的脆弱。
擁着人高馬大卻癱軟無力的陳越立在門口的七信,望着外面漆黑一片的樓道,淚如雨下……
☆、“陳越,你怕,究竟是覺得我不夠堅定,還是因為你不夠自信?
第二天,七信下班回到家,卻看不到陳越的人,剛掏出手機準備打給他,他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喂?你在哪?”七信小心地問。
“我在回來的路上,早晨去了趟人才市場,下午在海邊坐了坐。你是不是剛到家?”
“你…去人才市場幹嘛?”
“去找工作,我打算下船,不想再在海上漂了。”
“你…我…”
陳越笑了:“什麽你你我我的,到家再說吧。”說完,電話就□脆地挂斷了。
放下電話,想到今天的她和陳越,七信的心裏愈發的迷茫。
陳越在七信的生命裏是無可替代的美好,他不僅僅代表着兩個人最珍視的青春年華,更包含了他們對未來的無限期盼。只不過,除了陳越,七信也有她自己的堅持和信仰!
有些東西可以改變,比如七信曾經很喜歡豹紋的野性美,喜歡帶毛邊或者閃亮的裝飾,但是陳越很排斥,他喜歡幹幹爽爽的,所以後來,七信的衣櫥裏就都是幹淨素雅線條簡單的衣服;雖然在西安長大,但因為爸媽都是南方人,所以以前的七信基本不吃辣,飯菜沾點辣油星星就吸溜吸溜地直抽氣,但是跟陳越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她的口味也鍛煉得越來越重,到後來居然比陳越更能吃辣;過去的七信像其他女孩子一樣,總是比約定的時間晚幾分鐘到達約定的地點,可就是因為陳越痛恨沒有時間觀念的人,所以,她愣是從被等的那個變成了等人的那個!
可是還有些東西對七信來說就跟本質一樣,改變了就不是七信了!
辭職?可以!不做文秘?也可以!只是七信希望這一切的決定都建立在她自己心甘情願的基礎之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人鄙視地逼着就範!
這種感覺讓七信很抵觸,就仿佛她的一切都必須要由陳越來做主,而她自己不論有多麽正當的理由,只要是陳越不喜歡的,為了陳越,為了保住他們的感情,七信就必須選擇放棄!而他,居然全然不顧七信心裏的感受,更不願細聽七信的解釋,就因為他的成見,所以,她就得放棄!
即便他們是如此親密的愛人,七信也不想失去對自己人生的規劃權利。因為對自身前途的規劃和安排會讓她體會到因為獨立才存在的安全感!她不想讓陳越替她做主她應該做什麽樣的工作,走什麽樣的道路。尤其如今這份秘書的工作是誤打誤撞得來的,陳越就更不應該有什麽诋毀她的理由了!
記得下決心認真和陳越談戀愛的時候,貓眼還熱心地找陳越談過心。結束後她開心地跑進寝室叽裏呱啦地就把跟陳越暢談的內容仔仔細細地交代了一番。時至今日,七信仍然清楚地記得貓眼最後的那句話是這樣說的:“陳越說了,他不會要求你為他改變什麽,因為他喜歡的就是現在的你,改變了,就不是你了!”
……
當兩個人對坐在公寓樓下小飯店裏等着上菜的時候,陳越拿出順道買回來的芒果,挑出一個邊剝皮邊對七信說:“下船前我在泰國的時候還買了幾個當地的芒果,藏在廚房大冰箱的角落裏,想着給你帶回來呢,結果還是不知道被誰給偷吃了!”剝好皮,他把芒果放進七信跟前的盤子裏又說:“你不是最喜歡吃芒果了嘛?!我看着這種應該也不錯,嘗嘗吧。”
今天的七信已經不是大學時代那個理所當然地享受陳越關懷的女孩子了,她盯着面前的芒果心裏沉沉浮浮地很是糾結。她可以理解陳越的霸道是為了兩個人好,但是卻無法說服自己乖乖地接受。她也知道如果自己一味地堅持,換來的真的很可能就是這場戀情的終結,卻還是一再地希望得到陳越的理解和認可。
“你去人才市場看得怎麽樣?”七信問。
“還可以吧,本來就是想先去看看的,沒準備什麽簡歷。不過,看到好幾家船公司在招碼頭工作人員,問了下,我們這種有船上工作經驗的人在岸上還挺吃香。”
“你是打定主意要下船了嗎?”七信小心翼翼地問。
陳越盯着七信的雙眼看了一瞬才認真地說:“七信,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雖然昨天說的是氣話,但你骨子裏确實是一個不安份的女孩子。出了這種狀況,我真的不能放心把你放在遠離我的地方。所以,我打算在岸上找份工作,等我穩定了,你就跳槽吧。”他停住思考了一下才又接着說道:“我明白,我現在做的這些努力都是出于我單方面的意願,或許到最後也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但我還是會去做!不單是為了你。做過了,至少能讓我少些遺憾。”
七信聽得真真切切卻又覺得迷迷茫茫,她不敢針對這個敏感的話題繼續下去,便索性低了頭認真地吃起陳越給她剝好的芒果來,以期用長久的沉默掩飾內心的慌張。
其實在陳越看來,做不做這份工作,根本沒有七信想的那麽複雜。他完全是憑着個人的理念,單純地想要剔除存在于七信身邊的一切不穩定因素。他太了解這個女孩了,她活潑開朗,卻不善于阿谀奉承;貌似鬼心眼多多,其實社會經驗卻少的可憐;看上去很有主見,其實對人的認知完全憑借第一印象;喜歡什麽基本靠直觀感覺,得不到的永遠是好的,沒嘗試過的,就會一直放在心底千方百計地找機會去嘗試……如此好奇又大膽的女孩,他怎麽可能放得下心讓她混跡在魚龍混雜的環境裏?!
……
無風無浪的平靜日子又過了幾天。一日下班後,陳越忽然跟七信在飯桌上說他找到新的工作了。七信知道他天天在外面跑,卻沒想到這麽快就落實工作了。
“什麽工作?在那裏?”七信問。
“是家德國公司,做空氣壓縮機的。工廠在東莞,在廈門這裏只是個銷售處。”陳越邊吃飯邊說。
“你要轉行做銷售?”七信挑高了聲問。
“是呀,怎麽?你覺得我做不好?”陳越嘴裏包着飯不服氣地問。
“不是,我只是覺得浪費你的專業了。”七信趕緊說。
“嘻嘻,”陳越沒正經地嬉笑道:“你不是也沒做你的本行麽!”
“我不一樣!”七信覺得陳越還在跟她計較,心眼超小的,于是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道:“我從來都不喜歡財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壓根就沒想過畢業了要做財務。”
“我看你也沒想過。”陳越故意跟七信擡杠。看七信又紅了眼眶才打着圓場說:“我覺得沒所謂,試試看,不行再換呗!”。
……
很快,陳越上班就有一個月了。在七信看來,他每日的工作就是在各個工業區轉悠,看到哪裏有在籌建中的工廠工地什麽的就記錄下來上報給他們銷售部的經理,然後他們再通過各種渠道了解一下這些在建工程的信息,之後就動用各種方式和力量跟那些工程的負責人取得聯系,進而推銷他們的機器。
陳越一向會做人,這點七信一直都很清楚,所以,經理會看好他也在七信的預料之中。只是沒想到,才一個月的時間,按說還在試用期呢,他們經理就準備把陳越派往蘇州新成立的銷售處去開拓新的市場了。
按他經理的話說,蘇州工業園區建好不久,政府給的優惠政策多,吸引了大量的企業入駐,所以,總部看好這個機會,在蘇州設立了個代表處,準備開拓蘇州乃至整個華東市場。
蘇州的代表處設在幹将路上的一幢商住兩用樓內,辦公設備和住宿設施都已經準備齊全了。而陳越,如果願意,公司立馬就為他訂機票。
“你們經理怎麽不去?”下了班的兩個人在常吃的小店打發晚飯的時候七信問陳越。
“他有老婆孩子的,家也在廈門,所以暫時過不去,只能兩頭跑的勤快點。他說如果那邊有眉目了,他應該也得常駐。”說這話的時候陳越一臉的淡然,讓七信覺得其實他不是在征求她的意見,而是已經打定主意要走了。
他們兩個都知道自己和對方分別在堅持什麽,也都明白各自的堅持始終是尖銳的矛盾,不可調和。所以,相愛的兩個人不過是在打一場持久戰罷了。如果雙方始終都不肯妥協,那麽最後的結果,無非是兩敗俱傷,天各一方……
七信嘴裏嚼着飯,沒有停頓,她只是沉默,沉默……好不容易嚼碎了咽下一口去,卻又仿佛卡在了喉嚨裏,憋得她很難受,難受得都要哭出來了,心突然極痛地一抽,淚水就又被生生地抽回了裏面去……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走?”七信問,她放下了手裏的筷子,卻沒有擡頭。
“我想…後天吧。”陳越的語氣很平靜,仿佛是交代自己出門游玩兩天似的無波無瀾。
……
終于,還是到了即将分別的夜晚。整個晚上,七信和陳越一遍遍地□,帶着慌張,帶着失落,甚至,帶着絕望……
跟陳越分別了那麽多次,但似乎哪一次都跟這一次的滋味不同。以往的分離是依戀的,纏綿的,絲絲縷縷牽扯不斷的,可是這一次竟然是苦澀的,是失落的,是擔驚受怕的。
徹底折騰不動的時候,兩個人安靜地擁在一起,眯眼瞧着細薄窗紗裏透進來的晨光,清醒又悲涼。
“我安排好了給你打電話。”陳越輕撫着七信肩上細嫩的皮膚說。
“嗯。”七信的臉頰緊貼着陳越的胸口,感受着他體內源源不斷散發出來的溫熱。
“應該不會太久。”攬着七信的手緊了緊,他在用手下的力道告訴七信他的決心。
“嗯。”七信聽着陳越有力的心跳微微點頭。
“你大一那年去蘇州不是說很喜歡那裏嗎?剛好你爸媽在蘇州又有房子,你過去至少不用愁住的地方。”陳越的話裏透出一絲難得的輕松。
“嗯。”七信淡淡地回。
“那…你…什麽時候過去?”終于,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隐憂,陳越低頭看向心愛的女孩猶豫地問,聲線裏帶着一絲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小心和害怕。
“……”
☆、“今天的你擁有的這些,明天的我也一定會擁有!我只擔心,七
陳越去蘇州已經一個月了!
這一個月她是怎麽過的?好像那麽漫長,又仿佛那麽短暫。
一切似乎都沒變,就像是陳越依然在海上漂着,而她依然在這裏做着老板的文秘。
只是所處的季節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從濕冷的冬天過渡到了微醺的春天。
陳越的電話失卻了以往在船上時的規律和勤快,通話的內容也不再是那時候滿口的愛和未來。從他到蘇州安頓好自己後,他跟七信的通話始終就只有一個強硬的主題:“辭職,來蘇州!”
開始的時候,七信聽到陳越霸道的口氣也動搖過,幾乎就要服軟地沖着聽筒喊:“我去,我去!”了,可是,話将出未出的時刻,聽筒那頭的陳越大概是嫌等待的時間太久了,他控制不住情緒地就沖着七信大吼:“你給我滾!老子再也不問了!他媽的!我真他媽的下賤才會一遍遍地求你!你滿意了吧?!你就在廈門跟你他媽的老板鬼混吧!……”
後來,聽多了陳越口不擇言辱罵的七信再接到電話的時候,既失卻了抵制的不快情緒,也沒有了羞憤的惱怒感覺。她習慣了一路沉默着等陳越把難聽的謾罵統統說完,然後用一句淡淡的“陳越,我累了。”來做結束語。
累!是啊,陳越也跟七信一樣覺得好累好累!他一想到七信跟她老板之間那些暧昧不清的傳言,他心裏就堵得慌。
他見過七信的老板,只是沒告訴過她罷了!整天往人才市場跑的那段時間,一天下午,他用幾根煙拉近了跟七信公司門口保安的關系,謊稱他是來攬業務的,想先看看他們老板是不是好打通關系的人,于是就有了站在七信公司門口等着她老板的座駕開出公司的機會。
“那!老板出來了!”保安說着起身往保安室外面走。陳越順着保安擡下巴的方向看過去,正看到一個男人從辦公樓走出來。
“比我高,沒我帥!”不知道怎麽回事,陳越腦子裏的第一反應居然還是N多年前的那句話。可惜!長得帥不能當飯吃。大學的時候還可以憑借一張萬人迷的俊臉橫霸一方,上了社會,小姑娘看得可就只剩一個“錢”字了!
眼睜睜地看着那個男人開着車,在他不甘的注目下和保安的敬禮中揚長而去,陳越的心裏忽然充滿了不安。男人天生對車感興趣,所以,在歐洲國家靠港的時候,他們這些船員走在大街上,談論的話題大多都是所見到的車型。不然,他也不知道剛才趾高氣揚地開過他身邊的那輛VOLVO XC90價位幾何了。
這一刻,陳越忽然想到也許是他誤解了現在的女孩們,她們也許未必就真的只認識“錢”!一個男人,一個成功的男人,他存在的本身就是相當有說服力的。小姑娘們心儀的未必就是他擁有的車子、房子、票子,而是他因為成功而擁有的魅力!至于物質的豐富,不過是為成功的男人增加了魅力的籌碼而已!
連他自己都如此渴望如此羨慕的男人,七信怎麽會不動心?!即便今天的她不動心不代表明天的她也不會動心!更何況,七信在這個男人身邊工作以來的變化其實是巨大的,陳越看出來了,感覺到了,只是沒有說出來罷了。
曾經的七信是塊未經雕琢的玉璞,雖然大學時的她已經是個靓麗可人的學生妹了,但畢竟少了份優雅的女人味。而現在的她不但會得體地打扮自己,而且在氣質上也愈發的成熟柔媚。偶爾聽到她說起跟老板出入的那些高端場所,說起什麽古董字畫,說到什麽高爾夫,拍賣會的,陳越的心裏就會湧上淡淡的自卑。雖然表面上他總是不屑地撇撇嘴,以示對那些文人雅趣的東西不感興趣,但他心裏清楚,在這些方面跟七信比起來,他從前就欠缺很多。只是沒想到,現在他們之間的差距,竟然有了點宛如鴻溝的味道。
本來他們就不同,一個在農村長大,一個在城市長大,閱歷和眼界從小就不一樣。即便他很早就開始看港臺的錄像,但那些畢竟不是現實的生活。上大學之後,也就是因為有了七信,陳越才逐漸發覺自己在諸多方面的不足。所以,他也曾悄悄地鑽在圖書館裏惡補歷史地理文學常識,以期減少七信對他由于某些方面的白癡,而擺出的嘲諷架勢。
可是他還是落在了後面,七信在這半年裏成熟了太多,而他自己,卻因為一年多相對獨立的海上生活,與世隔絕了太久。
上學的時候七信偶爾說句古詩,比如那個五一,他好不容易把船劃出了碼頭,在夕陽裏飄着飄着,七信忽然來了句:“孤帆遠影碧空盡”,他即便忘了下句,也還是随口扯出一句:“千裏江陵一日還”來成功堵住了七信張圓了的嘴巴。
可是現在呢,七信跟他說起什麽汝窯,鈞窯,說到什麽寒食帖,富春山居圖,比劃着什麽高爾夫球的幾種握杆姿勢時,陳越根本就無從以對!
而他在國外的那些新鮮的見聞,在這個網絡普及的年代,對于沒出過國的七信而言,也大多都算不上什麽稀罕的事物了。
于是,七信面對辭職時的猶疑不定對陳越而言,就不僅僅意味着惶恐和不安了。她的态度帶給他更多的是殘酷的挫敗感和愈發沉重的自卑感。
“你還是找到了那個比我更好的男人嗎?!”放下電話,陳越痛苦地揪着自己的頭發無力地呢喃道:“我真的累了,可我依然愛你啊!七信,我們…是不是注定要分手?!”
……
“想什麽呢?!”雖然開車的時候眼睛一直盯着前方,老大卻還是感覺到身邊坐着的人在走神,趁着等紅燈,他轉頭看了眼七信問到。
七信苦笑了下,看着前面的車流洩下的一片紅紅的尾燈,閑閑地擡了擡手說:“沒想什麽。”
老大笑笑,伸手自然地把擋住七信側臉的一绺頭發挽到她的耳後,之後便又轉頭專心致志地跟着車流往前開了,相比較七信愣怔的樣子,他的臉上卻是一派平和,仿佛剛才那親密的舉動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又是半夜到家,還好明天周六,不用惦記着早早爬起來上班。
家還是跟陳越一起住過的那個家,只是剩下的總是孤單的七信!
好不容易找準鑰匙孔,七信邊回頭對老大說着謝謝,邊轉動着鑰匙開門。老大不急不躁地等在七信身後,安靜地看着她晃晃悠悠地開了門,換了鞋,只是……他似乎并沒有馬上離開的意思。
七信也好像也沒所謂,看他不走,便自顧自地進了屋,告訴他保溫壺裏有熱水,渴了就自己倒,然後她就一屁股陷進沙發裏閉着眼睛揉起了額角,不再理他。
陳越走了之後,七信也想過搬回宿舍去住的,但是去找黃豆的時候才發現,她原來住的那張床已經被隔壁屋的女孩給自說自話地霸占了。懶得計較,她索性就一直在這裏住了下來。好在房租不貴,今年開春老大又給她漲了不少工資,足夠她應付生活的開銷了。
跟老大去酒吧喝酒,是最近這半個月時常發生的事。剛開始是陪老大一起應酬客戶來着,曾經滴酒不沾的七信不知怎麽忽然轉了性子,對酒的興趣日漸高漲,甚至偶爾還會不自覺地喝高了。礙着客戶在,老大總會适時地暗示她一兩句,但他總不好強硬地去搶七信手裏的酒杯呀,結果,借着給客戶敬酒的機會,七信總是能越來越成功地把自己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