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把酒言歡其樂融融冷眼旁觀醋性大發
到了第二天清晨,傅均仍拉着齊漱雲去擺攤,沒有陳秋實、容清等人來鬧場,這一天過得委實很順利,傅均招呼生意,齊漱雲則坐在一邊靜靜地看着他。這段時間來他的心境已有了較大的改變,那些憤懑不滿仇視之情也漸漸地消失了,或者說随着原傅均之死而消散了。
心境的平和,使得他思考問題來也比以往更冷靜更細致更深入,他望着眼前的這個人而想着,他是這樣一個人,我為什麽以前會把他看成另外一個人呢?他與他确實是完完全全不同的,除了共用了一張臉,一具身軀,無論是舉止神态,性格言語都是那樣地不同,而現在,就連這張臉這個人都已經變成了他,而非他了。
傅均完成一樁買賣,察覺到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轉頭看去,便見到齊漱雲正直直地盯着他看,傅均臉上不由露出一絲疑惑,仿佛在問他有什麽事嗎?齊漱雲方才回過神來,搖了一搖頭,神色略顯尴尬地移開了視線。傅均雖覺得他怪怪地,亦不多想。
夜幕降臨,傅均正要收拾攤位結束一天的買賣,就在此時,久不曾有動靜的系統突然間出聲了:“注意!目标出現,請宿主與李慕雲完成交易。”
李慕雲終于出現了?傅均放眼望去,臨近黃昏,修真市集上清冷了許多,忽地從稀稀落落的人群之中走出一個少女來,踱着步子慢悠悠地走到了傅均的攤前,目光被一盆放在地上的草給吸引住了。此女不過十五六歲,彎彎娥眉遠山青,盈盈鳳眼秋水明,纖纖袅袅,娉娉婷婷。
在原着之中,李擎雲與李慕雲雖是一對孿生子,但兩人的模樣大為不同,大哥身強力壯,小妹體弱多病,體質不适宜修仙,到如今也只有煉氣五層的修為,都是用靈丹妙藥堆出來的。她大哥李擎雲是個妹控狂魔,過分呵護這個柔弱多病的妹子,憤恨妹子被齊漱雲拐走,找了齊漱雲好多次麻煩,勢要将妹妹搶回來。
原着之中是李慕雲偷偷從家裏溜出來到城中看熱鬧,繼而溜達到修真市集上,被心懷不軌的人盯上,看她是個孤身一人的弱女子,既想劫財又想劫色,但救她的卻不是齊漱雲,而是恰巧經過的楚凝碧。兩人很快熟識起來,李慕雲便将楚凝碧帶到家中,也就間接地把齊漱雲帶到了家裏,當時齊漱雲身受重傷,需要一些稀罕草藥來醫治,李慕雲為報救命之恩,就偷出他爹珍藏的靈草來給齊漱雲治病。
當時九華派來天水城參加新人大比的成員之中正好有服食了雄仙芝修為躍至元嬰期的雷雄,在李家無意間撞見了仇敵齊漱雲,想置他于死地,還是李慕雲掩護他安全離開天水城的,所以有了這份恩情,齊漱雲自然而然地就把她收入了後宮。
而現實中的慕雲妹子卻被傅均攤前的一盆草給吸引住了,此草在太元門滿山都是,就是夜間能夠發光發亮的夜光草,只不過在萬裏之外的天水城甚為少見,此時臨近傍晚,夜光草在昏暗的暮色之中發出點點熒光,迎風搖曳,煞是好看。
李慕雲問了傅均價格,也不讨價還價,十分幹脆地掏出了靈石,女孩子嘛總是喜歡那些漂亮精致的小玩意,李慕雲出手很大方,看中了就買,特別是那只一直趴在齊漱雲身邊曬太陽睡懶覺的狐貍她看得可喜歡了,開口就要買下,而且還開出大價錢,傅均拒絕再三說不賣,她才悻悻作罷。
幸好她沒看上齊漱雲,傅均想象着李慕雲往他面前砸下一大堆靈石,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齊漱雲豪氣幹雲地喊道:“老板,這個漢子本姑娘要了!”。
土豪哇!傅均笑了一會兒,待人走後,數着到手的靈石,不由感嘆着,就在這時,系統提醒他有人盯上了出手闊綽的李慕雲,要他尾随在後面英雄救美。
行!英雄救美這種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都已經習慣了,只是救下這個李慕雲之後可別像前兩位一樣眼裏頭只有齊漱雲,反把他這個救命恩`人冷落到一邊,雖說是為了完成任務,他也不需要什麽報答,但這事攤上誰都感到憋屈。
齊漱雲見傅均飛快地收拾了東西,然而一聲不響地就拉起自己,朝某一處方向跑去,他起初還不解傅均的意,但當察覺到他們跟蹤的人是先前那名來買過東西的女子時,他的臉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心裏頭竟莫名地有些生氣,暗道傅均跟蹤的人是她?他跟蹤她幹什麽?是那女子有問題還是說他想……
然而下一息齊漱雲便察覺到不光他們,另還有幾個人偷偷摸`摸地跟着那女子,他察覺到了他們,他們卻并未察覺到他,這幾個人行為鬼祟,又跟在一個修為不高的女子身後,意圖不言而喻。
齊漱雲便想道,難道傅均提前知道有人要對那姑娘不利所以才跟在她後面?他又管起閑事來了,且管閑事的對象又都是些漂亮女子,呵呵,其心可知!不由暗自冷笑幾聲,心裏頭卻酸溜溜地不是個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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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暮色漸濃,古老的建築物都籠罩在了一片昏暗之中,傅均見三個鬼祟的修士一前一後圍住李慕雲,慢慢縮小包圍圈,李慕雲卻一無所知。這三個修士的修為從煉氣到築基後期不等,對傅均來說,對付他們不過小菜一碟,正欲一鼓作氣将三人解決掉,突然他直起的身體又伏了下來,順勢将齊漱雲也往下一拉,靜觀事态的發展。
齊漱雲神色微動,視線往左手邊望去,只見一條青色的人影忽地從建築物的陰影中沖出,立刻驚動了在街上溜達的李姑娘,李姑娘回頭一看,只來得及說了一個你字,另外三`條埋伏在周圍的人影早已蹿了出來。那青衣人眼疾手快立刻護在李妹子身前,一把飛劍已從袖中沖出,迎上三人放出的劍光。
“是他!”傅均眼中一喜。
齊漱雲定睛看去,那出現的青衣人不是陸玄青是誰?雙眼忍不住一沉,再一看傅均見到他又驚又喜的模樣,臉上更是一沉,見傅均已從藏身的地方出去朝陸玄青他們迎去,竟是連知會他一聲也沒有,神情變得更加難看,暗暗哼了一聲,只得不情不願地跟上去。
陸玄青一人對敵三人的飛劍,看似已有些支持不住,李慕雲将她的法寶放出來幫助陸玄青,可惜力量微薄,就在此時,忽地從天空落下一道青色光華,一下子就斬斷了與陸玄青對敵的三把飛劍,陸玄青的飛劍殺了其中一個修士,傅均也解決掉了一個,另一個還沒跑出幾步就撞上了齊漱雲,齊漱雲正當心情不好,二話不說就拿他洩憤,自然也一命嗚呼了。
齊漱雲和傅均回轉身來時,正聽到李慕雲在向陸玄青致謝,只見她朝陸玄青看了又看,眼中露出些狐疑之色,就在傅均以為她是否對陸玄青有意思時,這丫頭終于開口道:“這位道兄,好似有點兒眼熟,我好像曾在哪裏見過?”
這算是搭讪嗎?傅均暗笑道。
齊漱雲見那少女并不理睬他倆,反而跟陸玄青搭話,心裏頭不知不覺地氣就順了一些,又偷偷掃了傅均一眼,見他似乎并無失望之色,反而笑眯眯地,暗自道:“難道他确實只是單純地想救人,并無其他目的?是我誤會他了?”這樣一想,心忽然就釋然了。
只聽陸玄青彬彬有禮地答道:“姑娘許是看錯了吧,我并不曾見過姑娘,想來是姑娘曾見到與我長得相像的人吧。”
只見李慕雲凝視了他一會兒,方才點頭道:“大約是的,畢竟那是我小時候見過的人了,記不清了。”
陸玄青笑了一笑,雙眼卻微微眯了起來,随即轉身朝傅均與齊漱雲迎去,笑笑道:“傅道友,齊道友,不想又見面了!”
傅均笑着迎上去道:“陸道友做了一件好事。”
齊漱雲只站在原地,冷着臉不說話。
陸玄青搖頭道:“慚愧慚愧,救人不成還要兩位來搭救。”
兩人如此這般地客套了一回,雖則是短短的幾句話,可齊漱雲的臉似乎更冷了,傅均察覺到他的不自在,且地上的屍體還未解決,這裏實在不是說話的場所,便走到李慕雲跟前對其道:“姑娘,天色晚了,你還是早點回家吧,免得家裏人惦記。”
聽得李慕雲下意識地點頭應聲,下一刻才反應過來,反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家在這兒?”
傅均笑了笑道:“我是猜的,看來我是猜對了。”
站在他身後的陸玄青雙目在暗淡的夜色下忽地閃過一絲冷光。
“注意!注意!”
傅均忽然聽到系統發出警告聲,不由一愣,繼而搶先說道:“你該不會是因為我沒有第一時間去救李慕雲就判我任務失敗吧,這可就太不講道理了!。”
“不,”卻聽得系統慢慢吐出一個字,随即它放緩語速,放低聲調,用着一種從未有過的語重心長的語調對傅均說道,“你要小心這個人,他不是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種人……”
“他?他是誰?是他還是她?”
雖然系統突然像變了個人,讓傅均感到奇怪,但他更在意它要他小心的人到底是誰,是陸玄青還是李慕雲?抑或是……
“他,他……”
然而系統只吐出兩個字,突然就像錄音機卡帶了一樣聲音變得斷斷續續起來,突然間什麽聲音都沒有了。這是第二次系統出故障了,頭一次是傅均質問它為什麽不知道容清和狐貍改變了性別,他不知道這次系統将會跟他失聯多久,也不知道它到底是怎麽了?
“系統說的到底是他還是她?”
傅均忍不住轉身看去,一個是弱質女流,纖柔娉婷;一個是謙謙君子,氣韻灑脫,他們兩個有什麽問題嗎?陸玄青見傅均看他,便朝他笑了一笑以示回應,對方這一笑笑得傅均心底生出一絲尴尬,暗暗搖了搖頭,又思索一會兒,仍是沒有得出結論。
等李慕雲走後,剩下的三人将屍體用化屍水溶了,也離開了此地,傅均因他先前與陸玄青說話,齊漱雲就有不爽之色,照顧他的情緒,便對他說道:“我打算和陸道友到酒樓去聚一聚。”似在征求他的意見。
齊漱雲偏轉過頭,避開他的目光,冷冷道:“随你喜歡。”
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
由傅均做東,揀了一家較為出名的酒樓,酒樓中燈火通明,談笑聲,猜拳聲,推杯換盞聲此起彼伏,交相呼應。傅均知道齊漱雲不愛這些熱鬧嘈雜地,如今少不得要勉強他了——他将齊漱雲心情不爽的原因歸咎到嘈雜的環境上,這是大錯特錯了。
傅均是想借此機會試一試陸玄青,看看他到底是怎樣的人,且就算陸玄青真得隐藏了實力,傅均認為憑他和齊漱雲的實力就算打不過他至少也能有逃跑的機會——後來他才知道這想法也是大錯特錯。
三人上到酒樓內,揀了一個較為清靜的位置,傅均見齊漱雲有些不情願,不由地無奈一笑,拽住他的手将他拉到了位置上。冷不防被傅均将自己的手握住,齊漱雲不由一愣,随即卻也握住了傅均的手,握得還比較緊,傅均也不在意,将他拉到桌邊坐定,齊漱雲卻仍還緊攥着他的手似乎不想松開,傅均不知他怎麽了,拽了兩次,又給他使了兩次眼色,對方才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才松開了他的手。
他們兩人的小動作被陸玄青盡收眼底,在他看來,就像是傅均在哄他那任性鬧別扭的小師弟,此景似曾相識,他神情一恍惚,不知道想到了哪處,随即眼神一黯,不知想到了什麽感傷事。
等酒保将酒菜端上,陸玄青斟了一盞酒先敬了傅均,再去敬齊漱雲,傅均搖頭道:“他不喝酒。”又轉頭對齊漱雲道,“齊師弟你就在這兒陪陪我吧,你想吃什麽,我喚店夥計去做。”
齊漱雲沉默片刻,對着傅均緩緩一點頭,随即淡淡道:“我不吃東西,兩位請便。”說罷轉身走到窗邊的靠椅上,屈起一條腿搭在椅子上,朝窗外望去,不遠處是一泓湖水,碧波蕩漾,将倒影在水面上的一輪明月化作片片碎玉,點點波光。
齊漱雲看似在觀賞夜景,可一雙耳朵的注意力總在對面的酒桌上,聽着兩人把酒言歡,談笑風聲,心如何能夠安靜得下來,心不能平靜,又如何有賞景的興致,既無賞景的興致,注意力不由地全在了對面兩人身上,聽到那其樂融融的交談聲,推杯換盞聲,愈發地叫他心煩意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