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千金難買我樂意

夜幕降臨,傅均和齊漱雲結束了一天的買賣,回到了他們所住的客棧裏,來到了韓半青和容清所待的房間前。本來傅均走在前面,齊漱雲跟在他身後,等走到房門前,傅均卻停了下來,回頭看了齊漱雲一眼,笑眯眯地對他作了個請字,那意思是要他頭一個進去。

此時韓半青已經察覺到他們的到來,忙小心翼翼地迎出來,齊漱雲冷冷地掃了韓半青一眼,率先走進了房門,韓半青跟在傅均後面哭喪着臉道:“傅師兄,這下我是徹徹底底得罪了容師兄了,等到了師門你可得幫我啊!”

傅均道:“是小命重要還是被容清打罵幾句重要?嗯?”笑了一笑,徑自走進房間,此時容清正被反綁在椅子上,看見傅均進來像看到殺父仇人一樣,瞪向他的雙眼裏滿是怒火,嘴裏嘟嘟囔囔地說着什麽話。

傅均笑了一笑,既不在意也不生氣,施施然雙手抱胸靠在牆壁上,慢悠悠道:“齊師弟,把話跟他說清楚,我們也好早點回房休息。”

齊漱雲聽他說得含混,心中不由一怔,明白傅均的意思是要自己去跟容清做一個了斷,他便走到容清跟前,正色道:“容師兄,有句話我之前已經跟你說過許多遍了,只是你總聽不進去,如今我再認認真真、明明白白地跟你說一遍,我不喜歡你,請你以後不要再糾纏我了。”說罷轉身就要離開。

這時啞藥的藥效已經過了,容清立刻喊出聲道:“我不相信!齊師弟,你是受了傅均的威脅,不得不聽命于他,故意說這種心口不一的話是嗎?”

“又來了!”傅均搖頭暗道。

不等齊漱雲再開口,容清繼續自顧自說道:“齊師弟你不用擔心,等回到了師門,我會讓我爹來幫你的!”

“這個智商我也是醉了。”聽得傅均哭笑不得,不過他只看熱鬧不說話,他倒要看看齊漱雲是怎麽處理的。

這時只聽得齊漱雲冷冷地笑了一聲,大約連他都難以直視容清的智商了,頓了一頓道:“你怎麽就斷定我一定是受了傅均的威脅,斷定我對你說的一定是違心的話?容清你聽好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不是被迫跟傅均在一起的,我是心甘情願跟他在一起的!”

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此話一出,除了傅均外,其餘的二人都受了驚吓,誤會了齊漱雲的話,一個喝茶的把嘴裏的茶水全噴了出來,一個勁兒地直咳嗽,暗自驚道:“不得了了,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情敵變情人,難怪他倆看起來怪怪的,根本不像仇人!”

一個被綁住的驚得合不攏嘴,“你你你……”你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就連傅均聽後仔細一想,也覺得這話說得暧昧,心裏有絲尴尬,卻既不生氣也不辯解。此“在一起”非彼“在一起”,此“心甘情願”也非彼“心甘情願”,說得自然是齊漱雲從起初的不樂意和傅均被綁在一塊到逐漸地習慣與他待在一起。只是這些內情韓半青與容清并不知道,大約會想歪到別處去。

而齊漱雲在說這話的時候并不多加思考,心中怎麽想,嘴裏就說了出來,一方面他的确是被容清逼煩了,要用狠話好好地堵一堵他的嘴,另一方面,似乎冥冥之中有股什麽情緒在推動他說出這句話。他起初不覺得這話有什麽不妥,可待說完仔細回味一下,心裏也有些尴尬,甚至有點難為情,不動聲色地偷看傅均一眼,見他神色平淡,似乎并無其他情緒,他心裏松了一口氣的同時,莫名地又有些失落。

容清終于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神情複雜地看着齊漱雲,顫抖着嘴唇道:“你、你為什麽?我不信!你不一直都很恨他嗎?他那麽欺負你,你為什麽還會……跟他在一起?”

容清本來想說為什麽還會喜歡他,終究還是說不出口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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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漱雲知道他或許是誤會了什麽,可為了擺脫他,他神使鬼差地就把傅均拖出來當了擋箭牌,順着他話的意思道:“那又怎樣?我樂意!”若是換成以前的那個傅均或者換成另外一個人,打死他都不會說這樣的話來讓別人誤會他與其他人的關系。

什麽話都抵不過我樂意三個字,把個容清頓時氣得臉色刷白,恨恨道:“我明白了,我總算明白了,你跟他混在一起,想必是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麽好處,怪不得你的修為突然間增長得這麽快,原來你為了能夠修仙也是可以不擇手段的,自甘堕落,跟這種人同流合污,太讓我失望了!”

容清如此這般義正言辭地數落了齊漱雲一頓,齊漱雲聽他說自己還不待怎樣,可一聽到他罵起傅均,心裏頭可就不樂意了,倒有點後悔自己把傅均給拖出來當擋箭牌,害得他又被容清給罵了一頓。轉頭偷偷地打量了傅均一眼,卻見他神情如常,甚至還笑眯眯地,頗有點風輕雲淡、榮辱不興的氣度,心中不覺奇怪。

傅均是怒而轉笑,他只把容清當個笑話,自然不會真得動怒,心裏很是贊賞齊漱雲“我樂意”這三個字,千金難買我樂意,若齊漱雲真得樂意跟他在一起,那說明自己确實已經獲得了他的好感,就再也不會有後顧之憂了,以後或許就可以和他齊心協力對付後面出現的人物,圓滿而順利地完成任務了。這樣一想,故而笑眯眯地。

這時只見齊漱雲對着容清冷笑道:“你以為?你以為我是怎樣的人?你連我是怎樣的人都不清楚,就能一廂情願,自以為是地說什麽喜歡我,這才是天大的笑話呢!不錯,我就是這樣的人,我愛跟誰在一起,愛與誰同流合污,都不關你的事,何須你來指手畫腳?你既然清楚我是怎樣的人,以後就不要再來糾纏于我,我對你不會次次都那麽客氣的!”說罷冷笑數聲,甩袖而去。

容清被他反駁得啞口無言,猶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下去,心中縱有萬千不甘也無可奈何,見傅齊二人雙雙離去,緊`咬牙關,不甘願地喊道:“很好,傅均,你贏了,我鬥不過你!”

傅均聽了,腳步一頓,停了下來,緩緩轉身,對其笑笑道:“容清你大約是誤會了,之前你屢次沖撞我,我不跟你計較,那是因為我覺得作為師兄,沒必要跟不懂事的師弟計較,但你別誤會了……”

傅均一面說,一面慢慢向其走近,聲音忽地放低下來,逐漸帶上了一絲冷意與危險,只見他居高臨下地站在容清跟前看着他,面色陰冷,嘴角卻浮現出一絲譏諷的笑容,緩緩道:“我不跟你計較,不代表我是怕你,不敢、不會對你出手!”

話音還未落下,傅均雙眼一眯,驀地伸手掐住了容清的脖子,嘴角冷笑未減,手指頭看似正在慢慢地收攏,容清的面孔越來越白,神情由驚恐逐漸轉為痛苦,突然只見他身體猛一抽`搐,立刻從嘴中吐出一口血來,随即癱倒在了椅子上。傅均笑了笑,放開了容清,掃了一旁的韓半青一眼,忽地朝他走來。

韓半青見傅均動了真格,真得要殺容清,又見齊漱雲只站在一旁既不出聲也不阻止,早吓得腿軟了,差點就摔倒在地,現在見到傅均“殺了”容清,又朝自己走來,以為他要對自己動手,差點就對他跪下了。

“傅、傅師兄,別、別殺我!我、我從來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傅均拿他的衣袖擦了擦濺到手上的血,見到他被吓傻的模樣,惡作劇心頓生,拿手背輕佻地拍拍他的面頰,邪魅一笑道:“你若是不聽話,這就是你的下場!”說罷揚長而去,和齊漱雲雙雙離開了房間。

兩人走回自己的房間,齊漱雲卻站在自己的房門口不進去,忽然說道:“你這是殺雞給猴看?”

傅均微微一笑道:“雞也沒死,不過是吓吓他們而已,鬧得也太不像話了。”又問齊漱雲道:“我要是真想殺容清,你會阻止我嗎?”

齊漱雲緩緩一搖頭,靜靜地注視他片刻,方才道:“你不會殺他的。”

傅均笑起來道:“何以見得?萬一他真得把我給惹惱了,說不定我真得會殺了他。”

齊漱雲又是緩緩一搖頭,過了會兒才道:“我清楚。”

“你清楚?你清楚什麽?”

傅均被齊漱雲那雙烏黑而發亮的漂亮眸子長時間地注視着,心頭莫名地一顫,起了一絲慌張,趕忙移開了視線,借着說話來遮掩情緒,不知怎麽地,他越是如此安靜而平和地看着自己,自己反倒有些不自在起來了。

“我清楚你不會殺他。”我清楚你的為人,齊漱雲本想這麽說,但這樣說不免顯得自己很肯定很清楚傅均似得,說不定還會招來他的取笑呢。

“既然你這麽清楚我,所以你是真得心甘情願跟我在一起咯?”傅均卻依舊拿他之前說過的話來取笑他道。

“……”齊漱雲忽地移開了自己的視線,沉默數息,忽然轉身說道,“時候不早,我回房修煉去了。”

不愛說實話的人,傅均挑了挑眉,露出一絲無奈,随即點頭道:“好,我也回房去了。”

只聽吱呀一聲,齊漱雲打開房門,徑自走進房內,忽然他又退了出來,轉頭朝欲要進到房間裏的傅均淡淡說了一句話,兩個字:“晚安。”随即也不多看傅均一眼,甚至不等他有何反應和回應,就頭也不回地走進了房間裏把房門給關上了。

“晚安?晚安……”

傅均忽然笑了起來,這是自己以前跟他說過的詞,沒想到他記在心裏,突然在某一天也會用它來跟自己道晚安,這是不是意味着他們的關系确實緩和了許多,或者說已經不再是熟悉的陌生人,而更像朝夕相處的朋友了。只是這個家夥太別扭了,不冷不熱地丢下這麽一句話就扭頭走了,難道是害羞了,不好意思表達對別人的關心?

傅均忍不住又笑了起來,“晚安。”他對着已經關閉的房門輕輕說了一句,随即也轉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齊漱雲靜靜地站在門口,凝神聽着外面的動靜,他似乎聽見了傅均對他道“晚安”的聲音,但似乎又沒聽見,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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