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京城。

漫天緋紅的花瓣紛紛揚揚的,空氣中彌漫着迷人的香氣,街頭巷尾,過往行人皆是一肩的落花,腳下輕碾,混着濕濕花香的泥香四溢。

“滄溟劍所屬閣下,我偷仙今夜三更,前來拜領。”

京城之內,此話連說上三遍,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如穿堂風魚貫而過,街頭直至巷尾,內力渾厚驚豔四座。

司馬府上,森嚴戒備。

一蓄胡瘦弱老者,背着柄用布層層包裹的長劍沖到司馬府門口,跪地不起,涕泗橫流:“滄溟劍派第三十六代護劍掌門求見司馬捕頭。”

滄溟劍派?

感情人抱着的長劍就是在京城之中掀起軒然大波的滄溟劍。

守衛不敢怠慢,馬上領人去見自家捕頭。

內堂出來個人,一襲的青衫加身,護劍掌門不由在心中吐槽,還怕別人不知道你叫青衫不成,面上卻是滿臉的恭敬夾雜着憂愁道:“司馬捕頭,您可一定要助我保住本門鎮派之寶滄溟劍啊…”

說着,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猛地磕頭。

那人蹙眉道:“你先起來。”

“司馬捕頭不答應,我就不起來。”說完,又是猛地一通磕頭。

那人氣急,嚷嚷道:“你喜歡磕頭,就在這裏磕死你算了,反正跟我也沒什麽關系。”

護劍掌門心下生疑,江湖上傳言,這司馬神捕仁義天下,最見不得作奸犯科之事,此次偷仙公然鬧到自己的地盤上,他怎麽那麽冷靜?難道是生在官場,就算是神捕也免不了要收受賄賂?

瞬間想明白,護劍掌門馬上道:“只要司馬捕頭能住我護住滄溟劍,到時候定有重謝。”

“重謝?”

那人生了興致,好笑道,“你還能有什麽重謝能跟滄溟劍匹敵的?”

“司馬捕頭有所不知,我滄溟劍派身處東海之濱,東海有種東西叫水玉,對心熱之症由有奇效,對練武之人更是秘寶,戴在身上能平穩內息,防止練功是走過入魔。但水玉極難得到,我滄溟劍派也不過三顆,若司馬捕頭不嫌棄,我願意奉上一顆作為謝禮。”

聽護劍掌門說完,那人眼光瞬間亮了起來,笑眯眯地扶着人落座,叫下人好生奉上上好的茶水伺候着。

正在那人侃侃而談大言不慚地說護劍一事包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一聲輕咳傳來,一個青衫男子腰系長刀,面容威嚴,款款走進來,蹙眉喝道:“胡鬧。”

那人見着此人,馬上狗腿地跑過去,點頭哈腰道:“大哥,你回來了。這滄溟劍派護劍掌門來找你,我幫着招呼了下。”

護劍掌門驚了,感情這位不是司馬捕頭,後來的那位才是。

司馬青衫擡手作揖請人落座,正色道:“叫掌門笑話了,這位不成器的是我弟弟司馬青衣,若有得罪之處,還請掌門見諒。”

“司馬捕頭言重。令弟不愧是司馬家人,仁義蓋世,知道我的請求,二話不說就答應相助…”

護劍掌門說着假話,面不改色拍着馬屁。

司馬青衫輕輕蹙眉,自家弟弟的德行他還會不知道不成,沒有利益的事情,他斷是不願意湊熱鬧的,不過也不好點破,開口打斷道:“不知掌門現将滄溟劍置于何處,也好方便在下派人保護。”

護劍掌門直接把滄溟劍放到了桌案上道:“這就是滄溟劍。”

司馬青衣愣了愣,不悅道:“既然不相信我們司馬家,何必要來,這偷仙都放話說要偷你滄溟劍了,你還拿着劍招搖過市,你騙三歲小孩呢。”

“青衣…”

司馬青衫斥責道。

司馬青衣讪讪地閉上嘴,乖乖站在一邊看着,眼光不自覺地瞟向那邊去向自家兄長透風報信的管家,想象着眼神能殺人。

人管家習以為常,挺直腰杆,鎮定自若地移開視線。

司馬青衣氣急,無奈自家大哥在此,他實在不敢造次。

護劍掌門解釋道:“各位有所不知,這偷仙說是今夜三更動手,絕對不會早上須臾,哪怕是把東西放到他面前,他都不會瞧上一眼。就是明白這點,我才敢直接帶着劍來找司馬捕頭。”

“你就知道他不要?”

司馬青衣一時嘴快,對上自家大哥的視線,陪着笑臉,迅速後退了幾步。

護劍掌哭笑:“實不相瞞,這偷仙也不是第一次盯上我滄溟劍派了,之前我說的三顆水玉,也被他偷走過,不過,不知道為什麽,他又給送了回來。”

“這賊倒是有意思”

司馬青衣評價,滿臉期待看着自家大哥道,“大哥,到時候帶上我一起去瞧瞧好不好,我還真想見見這個叫武林和官府都很頭疼的偷仙。”

司馬青衫瞥眼過去。

司馬青衣馬上舉手發誓說:“我保證不會闖禍,就看看。”

“行了,跟着吧。”司馬青衫點頭,轉而對護劍掌門說道,“掌門,此處難免隔牆有耳,請移步說話。”

“好好好…”

護劍掌門連連點頭,亦步亦趨地跟着,不時還東張西望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那個要偷人東西的。

這邊。

唐若水都死心了,誰知夏侯雪忽的就說要回京城,這可樂壞了她,也不管他抽什麽風。

一路颠簸進了城,她幾乎是以飛奔的速度撲向自家青樓的懷抱。可憐她一個不會騎馬的,屁股是各種遭罪,破皮那都是小事了。于是,青樓門口,你可以看到一個長得很普通的女子,姿勢怪異地往裏走。

底下人遠遠瞧見,正待迎上來,忽的停下腳步,看了看,由着人自己走進,猶豫了下,還是問出口:“十娘被吃了?沒聽說樓裏還有送貨上門的服務啊,還是老板娘送上門去,給的錢很多?”

說到最後一句,他的眼睛亮了亮。

唐若水直接劈手一掌揮了過去,嘴上罵罵咧咧:“你怎麽不去死?我呸,你才被吃了,你才送貨上門!”

“要是價錢合适的話,我是願意的。”

底下人一臉正色道,随即哭着臉嘆息了聲,“可惜,我被樓裏淘汰下來,沒有接客的資格啊。”

唐若水又一掌揮了過去,搶過人手裏的賬本,指揮道:“去,給那邊那位雪大俠上酒。”

“喲,雪大俠都叫上了,還不是被吃了?”

底下人沒上沒下地調侃,手下卻是不含糊,一缸子酒提起就走。

唐若水笑得陰深深的:“有種你去人面前把你剛才的話重複一遍,我保證你能去地府接客。不過,你可以放心,老娘我在冥幣上還是很大方的,一定燒上一疊給你。”

底下人看了看夏侯雪,那冰冷的氣息震得周邊的桌都沒人坐人的,決定還是報名要緊,自覺閉嘴,乖乖上酒。

唐若水抱着賬本,看着上頭自己離開這段時間的收入,一顆心拔涼拔涼的。于是揣着賬本迅速上樓,也不怕長針眼,直接一間一間屋子地敲開,明着是推銷,實際就是斂財的勾當。

不過,她還沒斂上多少財,下頭就鬧的厲害。

本想着下頭人會處理,不過喧鬧聲越來越大,實在忍無可忍,其實吧,就是怕影響生意,飛也似的蹿了下來,本能對着吵鬧的源頭,點頭哈腰,對上滿臉的笑意,一口詞說得很溜。

“喲,幾位大爺,我們樓裏啥樣的姑娘都有,溫柔的?霸道的?才女?小家碧玉?大家閨秀?還是大爺您喜歡小倌?只要大爺您說,媽媽我呀,一定拼了老命幫你找來。”

說完,才意識到一股子熟悉的香氣飄在鼻息之間。

狐疑地擡眼,正是女扮男裝的唐非帶着幾個唐門弟子,耀武揚威地聚集在一起,沒事找事呢。

暗恨得很。

這年頭,麻煩事還是一連串的來,怎麽還會追人不成。

唐非扯了嘴角笑,滿臉的鄙夷道:“原來你就是這青樓的媽媽呀,怪不得一股子的青樓楚館味兒。”

“姑娘是來鬧場的?”

唐若水直起身子,面上已經失了笑意,目光冰涼得厲害。

唐非擡手招呼唐門弟子落座,掏出張千兩銀票拍在桌子上,高高在上道:“怎麽是鬧場呢?上門就是大爺,我是來消遣的。”

“當然。那想好點樓裏哪位姑娘了沒?還是說看上老娘樓裏哪位小倌了,想包夜的?”

唐若水冷笑着道。

唐非哼笑出聲:“本姑娘來,自然是要點你樓裏最貴的,盡管把人給我叫上來,我倒要看看這被傳得神神鬼鬼的地方,最貴的到底是怎麽個狐媚樣。”

“最貴的?”

唐若水掃了眼桌上壓的的一千兩銀票,鄙夷道,“一千兩只能點這大堂裏的姑娘喝會兒酒的,我勸姑娘還是帶夠了錢再來吧。”

“只要人能上來,錢我自是不會賴掉的。”唐非堅持,面上笑得仿佛是高人一等般。

唐若水忍着氣,挑挑眉,戲谑十足。

“姑娘最好別是鬧場的,老娘的場子可不是那麽好鬧的。誰不知道,老娘青樓裏最貴的那位每月逢七才會出來,這事先下了定金的都排到後年去了,你要點可以,櫃臺下定金一萬兩。姑娘那兒豪言壯語,定是付得起的哦。”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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