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唐非面上一陣青一陣白的,明知對方有意刁難,故意擡價,不過自己也沒法子,錢是真的沒有帶夠。而且唐門也不是什麽有錢的門派。

眼珠咕嚕一轉。

她笑道:“既然要那麽就就算了,我也換個人點點,省的別人說我欺負老板娘不是?”

唐若水勾着嘴角笑,面上沒有神色,亦是沒有言語。

“不知道媽媽你可有想推薦的人選?”唐非全然沒有受影響的樣子,似笑非笑的,唐門弟子中有想勸的被她一眼瞪了回去。

唐若水收斂下嘴角,說道:“別媽媽前,媽媽後的,套近乎,就你那姿色,比我樓裏掃地的小厮都不如,媽媽二字我擔不起。”

唐非黑了臉,強忍着才沒有發作。

唐若水對底下人吩咐了一聲。

不一會兒出來三個着茶白色紗衣的女子,儀态溫文爾雅,驚豔卻又含蓄的容顏,添上抹恬靜的笑意,如江南般婉約。

這番架勢倒是生生殺到了圍觀旁人的氣勢,不少人皆是暗恨自家老娘老爹給自己生個如此樣子,都不好意思出來見人了。

“暈月、雪月、星月,她們是青樓裏的一大招牌,三位月姑娘,定是不會駁了唐門的面子。”

唐若水點頭,三位月姑娘款款過去,點頭致意,倒酒,遞至唐門子弟的唇邊,唐門子弟一時間神情迷離,羞得紅了臉。

唐非恨恨瞧了眼,笑道:“招牌也不過如此,看來青樓也不外如是。”

此言一出,滿堂皆怒。

唐若水卻還是勾了嘴角笑,嘴上沒有客氣:“看來青樓實在廟小,招呼不起你唐門,來人送客。”

“哎…”唐非出言道,“我們就這麽出去了,你青樓也不好看不是,不如就我将就下,你親自來招呼便是。”

唐門子弟皆是望了望身邊的三位月姑娘,再瞧了瞧唐若水,一張張臉都拉了下來,明顯的不樂意。

唐若水冷笑出聲:“先不說你唐門子弟不樂意,老娘我的價錢你出不起,回去湊夠錢再來吧。來人,送客。”

她直接沉了臉。

樓裏打手過來,唐若水退到了後面,打手們在前頭一溜排開,領頭的男子客氣而疏離地擡手道:“唐姑娘,請。”

“打開門做生意,你青樓竟然要趕客人走,會不會過分了。”唐非正色道。

唐若水擡腳拉了條長凳過來,一甩裙褂,只腳踩在上頭,完全是唯我獨尊的做派:“來消遣的客人,老娘無限歡迎,但要是鬧場,絕對不手軟。”

随即,厲聲道,“動手。”

“是。”

一溜打手先是沖唐若水俯身行禮應聲,這才直接上前,幾下就把想反抗的唐門子弟丢了出去,自然包括唐非。

唐非身形站定,直接拔劍,就要沖進來。

眼前一閃,只見水般的利器越過一衆打手,直襲而來,她趕緊就地一滾,那利器越過她,往後襲去。待她回頭,一衆剛起身,站得七斜八歪的唐門子弟好像被定格了般,身形頓了頓,齊刷刷地倒地,然後喉嚨口裂開一道鋒利的口子,如劍劃過般。

鼻息之間滿滿的酒香。

青樓裏,衆人皆是呆愣半晌,迅速逃竄自角落。大堂上只一人端坐着,依舊是一壺酒,一個酒杯,酒杯還旋轉在桌面上,抖了幾下,才停下。

分明便是夏侯雪無疑。

什麽時候青樓的女兒紅是殺人利器了?

唐若水瞧着,抽了抽嘴角,她可沒那個膽子沖上去吼一句,誰叫你亂殺人的?難保這句出口,躺那裏的就是自己了。

“誰?”

唐非直接提劍闖進去,她料定唐若水沒那個本事,見着喝酒之人如此嚣張,跑過去指着人怒喝,“你是何人?唐門上下跟你有仇?”

夏侯雪壓根沒理她,招手叫來小厮,淡淡道:“換個酒杯。剛殺過人的,髒。”

小厮快步換了酒杯上來。

“我問你話,你沒聽到?”唐非怒道,可以對方的氣場太駭人,她也不敢輕舉妄動。

夏侯雪倒了杯酒,輕抿了下,然後慢悠悠地掃了她一眼,眉頭輕皺,緩緩吐了一個字:“吵。”

一口氣梗在喉嚨,唐非二話不說舉劍刺過去。人夏侯雪還是懶懶瞧着她,沒半分動靜,眼睛都不帶眨上一下的。

忽的,一雙手伸了出來,直擊唐非的手腕,長劍脫手而出。

來人正是寒枝。

“寒哥哥…”瞧清楚來人,唐非滿腹委屈,哭訴着指着唐若水,“她欺人太甚,支使這個人殺了我帶來的所有人…”

“胡鬧,誰讓你帶人來這裏的。”

寒枝頭疼的很,她之前說要來京城這最大的青樓見識下,被他駁回,沒想到竟然自己帶人過來。

唐非嘤嘤咽咽地,就要哭出來:“寒哥哥,我被欺負了,你還罵我…”

寒枝看了眼唐若水,回眼看着夏侯雪,抱拳,言辭犀利:“這位公子,不知道我唐門哪裏得罪了,公子要痛下殺手。”

“吵。”夏侯雪直接給了一個字。

寒枝也怒了,拔劍相向。

沒待兩方出手,唐若水沖了過去,擠在人中間,低聲對寒枝道:“你打不過他的。”

随即陪着笑臉道,“兩位,給十娘一個面子,這青樓是消遣的地方,這動刀動槍的傷和氣,不如就這麽算了吧。”

“算了,死的不是你的人,你當然算了。”唐非唯恐天下不亂,大聲呵斥,“再說,沒打過怎麽知道不是對手…”

夏侯雪不屑道:“你們不配。”

寒枝和唐非直接白了臉,齊刷刷地亮劍,直刺而來,誰也沒瞧見夏侯雪是如何護手的,只眼前一花,再定睛瞧時,那兩人已經口吐鮮血,兩柄長劍斷成兩截散亂在地。

他說:“我不想殺的,沒一個能死成的。”

語氣之中,是臨駕于世間萬物之上的霸氣,整個天下在他眼裏,不過渺小如蝼蟻般。

堂下之內,衆人均是大氣都不敢出。

唐若水別過臉去,不去看地上狼狽不堪的兩個人。

他早就不是當初自己心中如天神般的男子了,記憶真是諷刺,把一個人美好成了那個樣子。

“我說什麽事這麽熱鬧,原來是有好戲看,怎麽都沒人叫我一聲呢,我二公子最喜歡看熱鬧了。”

只聽得一帶着笑意的聲音傳來,如沐春風般。

擡眼,只見二公子一襲蒼色長衫,手上折扇換了只雪白的小狐貍抱着,款款行步,如神如仙般降臨。

彼時,唐非是見過此二公子的。不過,這番見到,這個宛如不惹塵埃的男子,她發現自己開不了口,要人相幫。

也不知道是誰報得官。

司馬青衫領着人馬,闖進來。

唐若水要哭死的心都有了,這一天不知道又要少多少銀子進賬了。她趕緊硬着頭皮迎上去:“喲,什麽風把司馬捕頭吹來了?”

“少廢話。”

司馬青衫正色道,“青樓連連發生命案,簡直是公然挑釁官府,十娘你可不要可以窩藏欽犯,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那是,那是…”

唐若水點頭,心裏卻是巴不得人趕緊把夏侯雪那個妖孽給抓走就算了,動不動就惹個是非的人,還是少來青樓為妙。

司馬青衫也不問話,直接走到夏侯雪面前,肅色道:“想來适才的幾條人命定也是拜你所賜。”

夏侯雪蹙眉,不悅得厲害,不過沒否認。

司馬青衫手一攤,身後的捕快馬上遞了張紙過去,他攤開來,拍在夏侯雪面前:“日前左溪張家五口,還有江南劍派掌門一人,西北墨客三人,加上青樓的兩起命案,一共一十五人,你可認罪。”

“認罪?”

夏侯雪輕笑,剎那芳華,刺得人挪不開眼,不過他馬上斂下笑意,開口道,“是我殺的又如何,你能抓我入牢不成?”

“認罪便好。”

司馬青衫拔出長刀,道,“亮兵器。”

二公子款款走過來,坐在了夏侯雪的對面,笑容燦若梨花,他說:“司馬捕頭,适才我瞧見偷仙去了貴府,想來捕頭沒時間在這裏抓雪兒吧…這滄溟劍派的護劍掌門不是才去了貴府麽…”

司馬青衫眯了眼道:“二公子想插手?”

“不想。”二公子搖頭,還是笑着,“不過是好意提醒罷了。”

“誰人不知這偷仙,沒到時間,絕不會把要偷的東西偷走,離今夜三更,還早的很…二公子這話實在不能不叫人懷疑。”

司馬青衫收刀,正色道。

二公子款款笑着:“定了的時間是不會反悔,不過司馬捕頭确定,偷仙說的今夜三更便是你理解的三更?”

“什麽意思?”

話剛出口,司馬青衫變了顏色,匆匆吩咐下人盯着青樓,不要輕舉妄動,自己急急離開,臉色很難看。

看人走了,稍适調息了下的唐非出言道:“二公子在江湖上少說也是有地位之人,難道還怕這個魔頭不成?”

“怕的。”

二公子一臉的款款笑意,很誠實地點頭,“我自認武功天下第二,雪兒便是這個天下第一,自然該怕的。”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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