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夏侯雪壓下心中不悅,定定心神,長劍又是一陣揮舞,飛了出去,暫時鎮住最前頭的老鼠們,擡手拖住唐若水,就像背着一樣。
“放暗器。”
偏頭,可以看到他臉上無奈又可氣的面色,與一貫的冰冷淡然實在相悖,唐若水心下暗笑,卻覺得可愛的緊。才注意到他白皙的脖頸被自己弄得一片嫣紅,手指輕觸,一片溫潤。
“動手。”夏侯雪低喝。
漫天的銀針閃着銀光如暴雨般落下,以一針一只老鼠的架勢,直接秒殺了不斷蹿出來的老鼠,方寸之內,沒有活物。
好一招飛針暴雨。
幾把銀針出手,解決掉後頭蹿上來的老鼠,四下終于歸于寂靜。
夏侯雪想丢人下來,唐若水反應飛快,雙臂如蛇般纏住他的脖子,只這次注意了力度,避開了原先的那些嫣紅。
“等等,能等老鼠過去了麽?好惡心。”
柔柔的嗓音,掃了作為青樓媽媽的世故,還有刻意之下的谄媚,能聽出楚楚可憐的味道。
夏侯雪丢了滿是老鼠血跡的長劍,擡手圈住唐若水,稍稍側身攬過,把人抱在了懷裏,面上神色沉靜,腳下步履款款,一襲墨色身影在滿地的死老鼠中穿行而過。
飄然若仙。
唐若水仰頭,微醺的面容,咧了嘴角淺笑着,單純的像個孩子。
奇石怪林在夏侯雪行走之中不斷變換着,最後站定,面前又是一處開闊之地,一腳踩上去,沒有下陷,更沒有奇怪的東西跑出來。
剛想吐槽墨子期每個機關設置開場沒有創意,這下确是豎起耳朵來,不敢輕舉妄動。
誰知,墨子期自己出了來。
一張畫的亂七八糟的圖紙緩緩飄在他們面前,唐若水擡手抓住,半天沒有看懂,朗聲道:“哎,大叔,你什麽意思?”
“蠢死你算了。”
墨子期不悅道,“那是回京城的地圖,從這開始的。你們不用闖陣了,趕緊走吧。”
話音剛落,唐若水就被夏侯雪丢了下去。
唐若水心中失落的很,矛頭直指墨子期道:“大叔你會這麽好心,不會是有什麽陰謀吧?”
“老夫樂意……”
墨子期的後半句話直接消失在夏侯雪的攻擊之中,堪堪來得及逃竄。
夏侯雪踢出去的石子以淩厲之勢砸在他身後的巨石之上,鑿洞而過,對上人身上大穴,卻是致命之處。
“走。”
夏侯雪也不追,取過唐若水拽着的圖紙,細瞧之下,領着人左右轉了幾圈,繞了出去,身處之處正是當時迷路的地方。
天色仿佛是瞬間陰暗的,墨色的夜幕上,盡是漫天的星辰。天幕的東邊,還帶着薄薄的暈紅。
唐若水好奇問道:“雪大俠,剛莫不是想殺了墨子期了事?”
夏侯雪點頭,繼續看手上的圖紙。
“那些機關的确稀奇古怪、惡心到死,雪大俠不追是對的。”唐若水道是如此,笑眯眯着肯定。
夏侯雪瞥了她一眼,緩緩開口:“已是初六。”
唐若水樂呵的臉瞬間變色,在機關陣法裏頭不覺得,本以為不過幾個時辰,不曾想竟翻了個天。
“怎麽辦?怎麽辦?”
她一下子就急的團團轉。
夏侯雪收了圖紙,撈起人來,展開輕功,一路飛掠。耳旁風聲呼嘯着,仿佛是禦風而行。
側頭,入眼的便是精致的面容,堅毅着,弧線煞是好看。上次迷戀一個男子的容顏是多久以前,唐若水恍惚着,腦中閃過寒枝的臉,一陣心悸。
曾幾何時,我都做好了生死與共的準備,只可惜,準備要生死與共的人走了。
那些年歲,消磨掉了我所有的無畏。
寒枝,多年以後的現在,我終于能坦然承認,你對我的影響實在是大。我已不敢在談什麽生死與共了。
她眼底的眸光如花火般瞬間湮滅,消失殆盡。
唐若水若無其事地側回頭,耳旁風聲呼嘯,攬着她腰際的手臂,沉穩有力,有些涼涼的體溫透過紗衣直觸肌膚。
心下柔軟,卻還是抵不過眼底的澀意。
七月初七,黎色從東邊天際剛剛翹頭。
一落地,唐若水就往青樓竄。被夏侯雪拎住後領的衣裳,不解回頭,他只嫌棄地指了指她的臉。
腆着臉笑,趕緊換了十娘的皮相。都是做好的,快着呢。
然後撒開腿,飛奔回去。至于夏侯雪,直接被抛棄在了街頭,人輕功高着呢,去哪不比自己快啊。當然,她直接忽視了,人是魔頭,但精疲力竭不會不垂青他,這個事實。
青樓門口。
唐若水恍若失心瘋般,張狂大笑,弄得見着人的底下人本想迎上來,遇着這狀況,腳下急拐,硬是往內堂走。
“大膽刁民,還不給老娘站住。”
唐若水叫嚣着撲過去,臭氣熏天的身子,死死纏住底下人,從他懷裏撈了賬本來看,眼眸間竟是金錠子和銀錠子的光芒。
幾下翻閱,甚是滿意,拍了拍底下人的肩膀,笑道:“幹的不錯,月末加工錢,三個銅板,你自己記上吧。要是老娘忘記了,就沒有加。”
底下人捏着鼻子,翻了翻白眼,心下默默嘆氣,自進入青樓的第一日,他也就沒想從這個摳到能跟閻王搶錢的老板娘多拿到一毛錢,她別剝削自己,都可以燒上一柱高香了,簡直就是祖上積德啊。
“我說,十娘啊,您老這是去偷雞摸狗被抓了,還是跟人肉搏,強搶民家夫男、婦女啥的,這戰況真是慘烈。”
“瞎說什麽。”唐若水一記賬本瞧在底下人的頭上,趾高氣揚的,“青樓做的可是明門買賣。老娘是用個人魅力讓他們給老娘取賣身的。”
底下人明顯沒有要理會的意思。
唐若水也不介意,問道:“這初七了,之前的布置可有備好?”
底下人忙點頭,邀功道:“這哪用十娘再吩咐不是,月前就定好的,十娘您沒回來,我也給備下了,就等十娘您來過目。”
“孺子可教啊。”
唐若水很欣慰,摸了摸人腦袋,故作姿态,“行嘞,趕緊起駕,老娘要去瞧瞧,這銀子的事,可不能出錯。”
“十娘,您請。”
底下人捏着鼻子,稍稍側開身子,這味道真是難聞。
別問他為啥不叫自家老板娘先去梳洗,真的,他天生的膽子小,再說誰知道,打擾滿眼盡是銀子的自家老板娘會是個什麽下場。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