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有孕了

◎長春宮一切都修繕好了。

依舊是紅牆青瓦,庭院深深◎

長春宮一切都修繕好了。

依舊是紅牆青瓦,庭院深深。這裏的風格一切如舊,就好像當初那場大火沒發生過一樣。

戚常念坐在門口的時候,都有些恍惚,她看着那塊牌匾,忍不住想起舊日那些事。

其實修得再好又有什麽用呢?和冷宮沒什麽區別,無非是換個地方而已。

她垂眸,看着身邊的人搬東西。她帶回來的人也不多,春草,明潇,大可,還有幾個小宮女。

李德善也跟來了,不知道是紀昀深的命令,還是他自己的主意,好歹也是個禦書房的秉筆太監,在這宮裏也算是可以橫着走的位置了,就這麽跟在她身後忙上忙下的,指揮着其他人幹活。

戚常念一回頭就能看見他像一個老媽子一樣處處操心處處關切。她扯了扯嘴角,喊了一聲,“德善公公。”

“哎呦——”

這一喊不得了,李德善吓得渾身起雞皮疙瘩,腿都軟了。

他忙跑過來,彎腰道:“奴才不敢當。娘娘有何吩咐。”

她勾了勾手指,李德善低頭湊近,她道:“公公,你這樣給我幫忙就不怕紀昀深發瘋嗎?”

李德善擡眸幹笑一聲,“陛下寬宏大量,怎麽會計較這些,再說了,陛下對娘娘……”

又來了又來了,又是這一套他其實也很看重你啦,雖然他喜歡發瘋犯賤,想一出是一出,說囚禁就囚禁,說趕走就趕走啦。

戚常念趕緊打斷他,然後讓春草把手上的包袱交給他,道:“前幾日瞧見你袖口磨損嚴重,我便叫春草給你新做了一件。”

Advertisement

李德善拿着包袱不敢動彈,“娘娘,這可使不得……”

戚常念淡笑道:“拿着吧。在承乾殿的時候給你惹不少麻煩了,就當是謝禮。”

她擺擺手,直接讓春草推她進去,李德善站在身後看着手裏的包裹又看了看她的背影,微微嘆了口氣,眼眶有些泛紅。

明明挺好一姑娘,可是,哎,皇宮內院就是如此。活在這裏的人能有幾個是自由的。他指揮着其他人搬東西更用心了。

春時已過,初夏來臨。

隆興二年四月十二,天清氣爽,萬裏無雲。

新選的秀女入宮。

太和殿前站滿了一排排青春靓麗的姑娘。戚常念坐在最上頭,薄扇輕搖,看着好不閑适悠哉。

太後念佛,說是不參與雜事,壓根沒來。紀昀深說是忙于朝政,也不管,這事兒就徹底落在了她手裏。

她薄扇搖晃,衣衫清減了許多,看上去沒有了冬日的厚重感。

其實,自紀昀深把她趕回長春宮之後,就好些日子沒來過了,算起來,一個多月了吧。中間,李德善倒是來了好幾次,而且每回還都要明裏暗裏地告訴他陛下不曾去旁人那處,叫她不必擔心。

弄得戚常念哭笑不得。他可能是把那件衣裳當收買賄賂他的東西了。

不過,她也不甚在意,而且戚遠山在逐漸将自己的勢力向京中轉移,不日這京中就她自己的人可用了。

“臣妾覺得這個還是賜花吧。”

戚常念老神在在地擡了擡眼皮,是了,鄭蓉兒也來了,就做在她下首,身後還跟了個面生的太監。

她如今是越發張揚大膽了,和初入宮時的溫婉柔和完全不一樣,聽說她這幾日常常去承乾殿侍寝,恩寵隆盛,風光無限。

戚常念垂眸,啧,果然世家大族送進來的姑娘就沒一個是吃素的。

她看着那個要被鄭蓉兒賜花的姑娘,其實和其他人也都大差不差,畢竟當初都是看過畫像的,如今只要瞧瞧是否和畫像出入大不大就行。

不過方才她随口問了句她喜歡念什麽書。這小姑娘一臉憨氣地說:“西廂記!”

戚常念:“……”

妙啊,敢在這種地方說這種書。

在場的人都面面相觑,還有其他秀女沒忍住低笑出了聲。

戚常念扇子微頓,這話叫她都不好圓,不過她也沒想圓,她瞧着小姑娘那滴溜溜的眼珠子好奇地看着這一切,扯了扯嘴角,這深宮裏可不缺張生和崔莺莺,最好啊,人人都是崔莺莺,天天都偷情,樂得讓她看紀昀深的笑話。

她直接道:“太史令之女蘇顏性情純真,留。”

誰知旁邊的鄭蓉兒直接臉色一變,放在扶手上的玉手收緊,皇後這是何意?

西廂記這種書但凡是個家裏有規矩的都不會叫女子去看,更不會這般堂而皇之地說出來。

尤其是早些年這本書就被禁了。

莫不是她已經知道了自己和夜歡的事情,所以才會留下這個秀女特地來敲打自己?還是說這個秀女根本就是她的人?

她眼眸微眯,掃了一眼那個秀女,又看了看皇後,見她還回頭沖自己一笑,臉色更是難看。

她果真是知道了自己的事才這般的!

戚常念被鄭蓉兒盯得毛骨悚然,還好脾氣地朝她笑一笑,卻不想被她直接瞪了一眼。

戚常念也懶得維持這表面的體面了,直接翻了個白眼,莫名其妙。

好不容易看了大半的秀女,太陽落山,戚常念都有些困了,她毫無形象地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正準備回去,明日再看。

卻不想鄭蓉兒站起身走幾步,突然就彎腰叫了起來。

所有的宮女太監立馬圍上去,戚常念坐在人群之外,眉頭緊皺,又開始作什麽幺蛾子?

晚間的時候,鄭貴妃躺在床榻上,戚常念坐在離床榻的不遠處,太醫急匆匆地趕來,戚常念擡眸一看,竟是張潮生。

二人對視一眼,并未說話。

張潮生越過鹹福宮一衆的宮女太監,走到鄭蓉兒身邊開始給她把脈。

只見他眉眼深深,不笑的臉蛋格外嚴肅。

門口,簾子掀起,紀昀深也趕來了,直接越過她走到床邊,然後問:“貴妃如何了?”

還是李德善随後進來向她悄聲行了個禮。

誰知張潮生站起身,然後撩起外袍,直接跪地道:“回禀陛下,恭喜陛下,賀喜陛下,貴妃娘娘有孕了。”

“貴妃娘娘有孕了。”這七個字落在了衆人耳朵裏。

戚常念一驚,整個人鄂立當場。

鄭蓉兒有孩子了?

孩子……

是孩子啊。

她不自覺地把手放在自己的腹部,她與紀昀深十幾年夫妻,不說子嗣成群,就連一兒半女都沒有。她吃了十幾年的養身藥,最後還是太後一碗絕子湯徹底斷了她的念想。

她就有孩子了。

和紀昀深的孩子。

戚常念僵硬地緩緩地擡頭,死死地盯着紀昀深那張臉,卻見他臉上也顯露了不少錯愕,她冷嗤一聲,他有何錯愕的?這可是他的孩子,他親自撥的種,還能有假?

只聽紀昀深低道:“你确定?”

張潮生肯定道:“娘娘已有身孕一月餘。今日許是身體勞累,這才動了胎氣。日後好好休養,定能平安産下龍胎。”

他說的越肯定,戚常念的心就越冷。

她心底像是有無數個小人在嘶吼,她恨不得也像當初自己被灌絕子湯一樣也給她灌一碗,可是這是一個孩子啊……

一個本也可能是她的孩子。

如果沒有那碗湯是不是她也會有一個孩子?她甚至不需要一個男孩來維持地位,只有一個嬌嬌小小的女娃娃就可以了。她一定會把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都送給她。她會給她很多很多愛,她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她。

她甚至想,要是她能有一個孩子。就算,就算是不報仇也可以。她就守着自己的孩子在長春宮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不争不搶,安安分分,忍氣吞聲。

可是,她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子。

她沒有。

這裏什麽都沒有。

她沒有孩子。

過去沒有,現在不會有,以後将來通通都不會有。

她擡眸看着紀昀深,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也是整個宮裏第一個子嗣。

所有人都在恭喜,在歡呼,甚至就連李德善都上前恭喜道:“恭喜陛下,賀喜陛下,您終于有子嗣了。”

紀昀深卻越過了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戚常念。他的臉色很複雜,戚常念看不出他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但床榻上傳來一聲虛弱的呼喚,“陛下……”

戚常念看着紀昀深收回眼光,緩緩坐下,然後對着鄭蓉兒說:“朕在這裏。”

“都是臣妾不好,自己懷了孕也不知道,害得陛下擔心了。”

“你別說這些,好好休息。”

“……”

戚常念聽着這些郎情妾意的話,心口痙攣一般疼痛,眼眶泛紅,她恨不得把眼前的這些人都殺光。

殺光,殺!

春草見狀,直接把輪椅推了出去。

夏日的夜風吹着,臉頰上都是寒涼的。

她低道:“娘娘,咱們以後也會有的……”

戚常念冷笑一聲,“會有的……”

“哈哈哈哈哈哈——”

會有。

她不會有了。

所有人都會有孩子,只有她不會。

所有人都可以是崔莺莺和張生真心相愛,歷經磨難,終成眷屬。

只有她最後會和那個拆散別人姻緣的鄭恒一樣不得好死。

戚常念讓春草停了輪椅,她道:“你回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娘娘……”春草還不舍。

戚常念已經站起身,自己一步步走遠。

她也不知道自己最後走到了哪裏,只知道周圍四處無人,她一拳砸在牆上,指骨破裂,指節上全是全是血。

她緩緩蹲下身,最後把頭埋在膝蓋裏,手指的疼痛根本擋不住她心底的委屈。

“□□大爺的,紀昀深。”

“你們都不得好死。”

“嗚嗚嗚嗚——”

“都該死……”

孩子,她也好想要一個孩子啊。

一個和她一樣留着戚家血脈的孩子。

◎最新評論:

【好看】

【別擔心,那個我不是渣男的孩子】

-完-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