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永生05

維斯特記得松果鎮的地圖，在從公司裏了解到那個失蹤案之後，他第一時間找到了關于松果鎮的資料。

這鎮子的存在時間不長，往前大概可以說到100多年之前，因為地理位置的緣故，這裏與外面的交流也不太頻繁。

每個人的家裏都有相似的信仰——比如房間裏的鐘表，以及院子裏的十字架——但沒人說得清他們信仰什麽，也許是某個信仰的分支，反正電影裏經常演的那種，封閉的小村子裏的怪異信仰。

因為那個夢的緣故，他在最初接到任務的時候，心底充滿着警惕的情緒，公司裏的任何一個人都知道那個夢不太正常。

但當維斯特到達松果鎮之後，卻發現事情意外很簡單，他見到了報案人，也就是之前死去的班森。

對方似乎是某個項目的産品經理，又或者之類的職位，最開始見面的時候，他就像剛剛在三明治店門口見到的那樣憔悴。

維斯特想過了許多可能——怪誕的、荒謬的、邪惡的。

卻唯獨沒有想到最簡單的那個——欺騙和貪婪——甚至他在探查班森的記憶時，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維斯特走在大霧彌漫的松果鎮裏，希望自己能在接下來的時間裏，找到他那個倒黴的鄰居。

他走了很久，大約有一個小時左右，四周的景色沒有任何變化，那莫名的呼喚聲在他走進大霧中後，就消失不見，一起消失的還有利維的身影。

如果可以的話，維斯特倒是願意相信利維已經回到了家裏的床上，依舊沉浸在夢鄉之中，而不是在明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就收到自己鄰居在睡夢中暴斃的新聞——他知道自己的鄰居們早就懷疑自己在做什麽邪惡的勾當，只是一直苦于證據。

要是可憐的利維死了，他們一定會把他趕出這片街區。

維斯特的腦袋裏莫名想了一些不太好笑的笑話，他繼續在大霧裏行走着，終于在他覺得自己已經在原地走了超過20分鐘後，一條岔路口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岔路口兩端的是——坐在椅子上沉睡的利維，以及一尊石膏雕像。

維斯特在看見那個雕像的瞬間就發出了咒罵的聲音，那是‘微笑的馬歇爾’，一個應該在多年前就毀掉的雕像，那裏面有個死人。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那個雕像，然後又看向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熟睡的利維，維斯特心底說了一聲抱歉之後，還是開始用自己的感知末端連接坐在椅子上的利維。

——所幸，這次他【記憶回廊】的能力瞬間起了作用，他能感覺到自己的意識飛速分成了兩半，一半依舊停留在自己的身體內，觀察着那邊的石膏雕像。

另一半鑽到了自己的記憶回廊裏，看見了站在那裏，表情茫然的利維。

對方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在陌生的走廊裏，牆壁上挂着一些畫像，上面出現了少年時代的利維，他倒是和現在長得不太像。

一副陰郁沉默的模樣，他陰沉沉地盯着前面，仿佛下一秒就要和這個世界說再見。

另外幾張畫像上的東西，倒是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果醬瓶子、以及一家甜品店——維斯特并沒有探究的意思，畢竟利維不是他要針對的敵人。

他飛速抓到了利維存在于記憶回廊裏的精神體，靠近了對方，用自己的雙手攬住了他的肩膀，把他抱在了自己的懷裏——

“聽着，你得快速醒來。”維斯特說，他的能力在夢境裏最多只能維持15秒，“利維，你必須立即醒來。”

“否則我們的麻煩就大了。”

利維的表情依舊迷茫，他似乎無法很好地理解維斯特的話，只是睜大自己的雙眼看着他，他比維斯特還要高上一些，但站在走廊裏的他卻像個小動物一樣溫順。

維斯特內心說了聲抱歉，然後就用着此時的姿勢，用力擡起膝蓋，對準利維的腹部就是一記重擊——對方立即發出了一聲悶哼。

然後目光終于變得清醒了起來，還沒等他看明白四周的走廊，他就被維斯特一把推出了記憶回廊。

立即抽回自己的意識後，維斯特發現馬歇爾的雕像向他們稍微移動了一些距離，另外一邊的利維也終于從昏睡中蘇醒。

“過來。”他沖着那邊的利維說。

利維搖晃了一下腦袋，他仔細觀察了下四周的迷霧還有另一邊的維斯特，最後還是決定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慢慢走到了維斯特的身邊——

“今天晚上我們好像見了很多次。”他自言自語，又拍了下腦袋，“我是在做夢嗎？”

“是的。”維斯特比劃了一個“噓”的手勢，他把利維攬住自己的胸前，雖然對方比他高一些，但維斯特依舊伸手蓋住了對方的眼睛。

他透過利維的肩膀，看着另一邊的馬歇爾雕像，“讓我想想，可能30秒。”他說着，“你可以數一下時間。”

“我保證當你數完之後，你就會回到你的房間裏。”維斯特話音剛落，就伸手抓出了迷霧裏的一個東西。

那是一把泛着尖銳寒冷氣息的匕首。

有件事他一直沒有和塞西爾說，當然也沒有和萊爾說，之前每次在這些夢境裏，他想要脫離的方法很簡單。

只要殺死他夢裏的那些關鍵标志就行。

他把利維推到一邊。“記得閉上眼睛。”下一秒他就揮舞着匕首沖了上去，當察覺到維斯特的攻擊意圖之中，那雕像的速度就像個活人一般，迅速躲避開了維斯特的攻擊。

維斯特笑了下，他立即向前幾步，踩住了雕像的膝蓋，接着快速踩着馬歇爾的手肘以及他背後的天使羽翼，跳上了對方的肩膀。

再然後他揮舞了下手中泛着寒光的匕首，刺入了雕像的後頸，然後砸開了雕像的外殼，露出了裏面那個已經腐爛的死人。

維斯特面無表情地割下雕像內，那個已經腐爛的怪物的頭顱，提起來後扔到了一旁的地上。

當頭顱被割下之後，這雕像立即失去了行動的能力，轟隆一聲後，倒在了大霧之中，維斯特跳下了雕像。

那一邊的利維依舊閉着眼睛在數數——

“20、21……”

維斯特扔下手中的匕首——那東西在落地的瞬間就消失不見，這個夢境就是這樣，你能夠取出一定範圍能夠允許存在的武器，就像某種打怪游戲一樣。

他轉頭看着倒在地上的雕像，“冒牌貨。”他輕輕說着。

和那部恐怖電影裏表現的腐爛模樣不同，在加入公司之後，準确說在他接到那個關于永生派的任務之後，他才知道“微笑的馬歇爾”中的馬歇爾究竟是什麽模樣。

當那尊雕像被砸開的時候，他依舊保持着自己死去之前的模樣，沒有一點腐爛，甚至他的嘴角還在微笑。

他睜着自己的雙眼，看着前方，令人詫異的是，馬歇爾的手臂上還有一段無法辨認的文字——那文字不屬于當今的任何一種語音，推測是文字也是因為有語言學家通過某種古老的傳承和文獻裏，找到類似的只言片語。

但那發音過于晦澀以及複雜，幾乎不是人類的聲音能夠發出的，即便想要模仿，得到的也只是無意義的嘶吼。

而當馬歇爾的案件過去了數年後，當那部恐怖電影廣泛傳播之後，某個州的偏僻角落裏，突然出現了一個以永生作為信仰的教派，那教派的聖地是無法用語言讀出的，這個教派信奉的就是“微笑的馬歇爾”這尊雕像，以及那個被馬歇爾紋在手臂上的晦澀語言。

他們說那是來自于神的啓示。

維斯特也感到好奇，馬歇爾，一個普通的沒有任何特殊經歷的年輕人，是從什麽地方找到的這種語言，并且決定把它紋在自己的身上。

但顯然，這件事沒人知道。

身後的利維依舊在數數，“……29、30。”他數到這裏，停頓了下來，然後捂着自己的雙眼，“可以了嗎？維斯特。”

“哦，可以。”維斯特看了下周圍，發現大霧已經逐漸散去，他們現在正站在松果鎮一個靠近中心的區域。

他走到利維的面前，輕輕推了下對方的肩膀，“回去吧，利維。”他說，下一秒利維的身後就出現了一片波動着的黑色區域……

“做個好夢。”

……

維斯特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的狀态有些糟糕，他的腦袋痛得出奇，所幸他今天不需要去公司。

他揉了下自己亂糟糟的金發，打了個哈欠之後，準備往廁所走去，然而在經過垃圾桶的時候，突然停頓了下來。

他蹲下來仔細看着垃圾桶裏的果醬，然後回憶了一下，“昨天晚上有這麽少嗎？”他記得自己扔到垃圾桶的時候，幾乎覆蓋了整整一層。

但現在，那些果醬幾乎消失了三分之二。

維斯特仔細看了一會兒，依舊找不到任何頭緒，他記得自己睡前關好了窗戶和門，應該不會有小動物闖進來偷果醬……至于怪物，維斯特暫時想不到有什麽特別喜歡果醬的怪物。

他又揉了下自己亂糟糟的腦袋之後，決定不去思考這件事。

他繞過垃圾桶，去完廁所之後，又回到了客廳，他得思考一下在去調查永生派之後，他還要準備些什麽——

“砰砰砰。”

他聽見了敲門聲，維斯特看了下時間，早上9點，他暫時想不到誰會在這個時候找到自己。

但他還是決定去開門。

然後他就在門前看見了自己昨天照顧了一整晚的利維，對方的表情也有些糟糕，眼下有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在看見維斯特後，他臉上又露出了忐忑和羞澀的表情，但還是鼓起勇氣對維斯特說——

“或許有些唐突。”他斟酌了一下說。

“但我想問……布蘭森先生昨晚有夢見我嗎？”

作者有話說：

某人演技高超（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