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永生06

維斯特聞言露出了個詫異的神情，他看着神情害羞又忐忑的利維，“抱歉。”他說，他指着自己，“我的睡眠狀态比較糟糕，經常需要借助藥物，我想我昨天應該沒有夢見你。”當然這是在說謊，事實上，維斯特的睡眠質量好得出奇，他只是不太想和自己的鄰居有太多無關的牽扯，那太麻煩也毫無必要。

利維張了張嘴，他又低下頭，活像被踹了一腳的小狗，“是的，是這樣。”他自言自語，“也許是我打擾到你了，布蘭森先生。”

他低着頭，從手上提着的袋子裏取出一罐紅色的果醬，“這是昨天的謝禮，裏面還有一些餅幹。”

維斯特看了一眼果醬，又看了眼利維，他有些不确定對方對自己的好感，是因為夢境裏産生的情感投射，還是昨天自己能力起的那一丁點兒作用。

他靠在門框上，伸手接過了那一瓶果醬，然後看了眼，又還給了利維，“我不愛吃甜食。”他猜測自己這會兒的形象一定讨人厭極了，因為他發現利維臉上的笑臉幾乎難以維持，他像是從沒有接受過這樣的拒絕。

維斯特靠在門框上，沖利維說，“我還有些困。”他示意利維可以走了。

利維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最後只是拎着自己的紙袋，像條被驅逐的流浪狗一樣，有些沮喪地離開了維斯特的門前——

【他看起來有些可憐。】維斯特腦袋裏的萊爾突然說道。

維斯特嘆息地發出一聲呻|吟，他拍了下自己的腦袋，“誰讓你偷看的。”

【我只是出來透透氣。】萊爾說。

維斯特關上房門之後，把自己扔到客廳裏的沙發上，他閉上眼睛，随手抓了一個抱枕，他直接進入了他和萊爾的記憶回廊，在那個屬于他們過去家的客廳裏，看見了準備好早餐的萊爾。

維斯特毫不客氣地走過去坐下，“我夢到了他。”他對萊爾說。

”你的鄰居？”萊爾坐在維斯特的對面，他随便吃了些早餐——然後撐着下巴，看着維斯特，“夢裏有什麽？”

維斯特皺眉，他把夢裏的一切都複述了一遍，三明治店、死去的班森、彌漫的大霧、無辜的鄰居，還有岔路口的馬歇爾雕像。

維斯特說到這裏，倒了一杯萊爾準備好的咖啡，他看着自己未成年的哥哥，“你對馬歇爾了解多少？”

“那尊雕像？”萊爾問，他露出了個誇張的神情，“你在開玩笑嗎？”他指着自己，“我死去的時候只有7歲。”

“但我們後來一起看過電影。”維斯特嘀咕道，“還記得那個小組作業嗎，我們想要找到真相。”

“沒有真相。”萊爾說，“你看過公司裏的資料，當然是被塗黑了的版本，沒人知道馬歇爾手臂上的紋身來自于哪兒。”

“那是無法辨認出的文字和語言。”萊爾和維斯特一起看到那些資料的時候，是對方20出頭時候的事情。

剛剛加入公司後不久，維斯特處理了一個棘手的任務。

公司給了維斯特一些獎勵，讓他能夠查看公司內部的圖書館（也就是資料庫），萊爾記得維斯特當時在圖書館裏，找到了很多恐怖片的素材和原型。

——維斯特甚至覺得，那些從公司離開的人，都找了個拍恐怖片的兼職。

“我覺得這是個不太好的預兆。”維斯特說，他之前從沒有在接受任務的時候，遇到這些“預知夢”。

夢裏的東西太詳細，總是他接下來會遇到的……等等？！

維斯特幾乎要從椅子旁跳了起來，他大聲咒罵了下，然後才對萊爾說，“這是個預知夢。”雖然他們都認為這有人為幹預的因素。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嗎？”維斯特舉起手指，“在我接受松果鎮失蹤案的調查之前，我就夢到了那個三明治的招牌和停車場。”

“然後我夢到了馬歇爾的雕像——我是說電影裏那個版本的。”

“而就在昨晚，準确說幾個小時之前，我夢到了馬歇爾雕像以及我的鄰居。”維斯特幾乎想要哀嚎起來，他對萊爾說，“我不希望我的鄰居會出現在永生派的地盤。”

萊爾幾乎是同情地看着維斯特，即便是長着極為相似的臉，但他們臉上的神情總是不同。

他看着焦躁地在原地走路的維斯特，“冷靜點。”他對維斯特說，“也許你可以打探一下，詢問你的鄰居……他是否有什麽特別的信仰？”

“不。”維斯特對萊爾說，“我應該把他綁架在儲藏室內，直到任務結束之後，再把他放出來。”

萊爾小心翼翼地觀察着維斯特的表情，“你在開玩笑，對嗎？”

維斯特拍打了幾下自己的臉頰，“也許。”他不确定地說。

……

維斯特找到了街角的那家面包店——也許因為是工作日，也許是因為這家店口味欠佳，當維斯特走進店面的時候，發現裏面并沒有客人。

不大的空間裏，擺放着些許的面包，維斯特看了一圈之後，終于看見了一個嬌小的女人，“嗨。”他沖她打了個招呼。

他記得之前面包店裏的人并不是這個模樣，他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嬌小的女人問，“你在這家店工作嗎？”

女人點點頭，她露出個笑容。

維斯特說出了利維的名字，詢問對方是否在這裏工作。

女人聞言表情有些驚訝，然後說對方确實在這兒，他是自己新找來的甜點師，正在另一邊工作——然後指了個方向，維斯特靠近了一點後，看見了另一面玻璃後面的利維。

對方依舊穿着整齊，他戴着帽子，以及一些其他的裝備（維斯特不太确定那些東西是什麽），似乎發現玻璃前多了一個人，他擡頭看向了玻璃——意識到站在那裏的是維斯特之後，他先是詫異，然後很快露出了個笑臉。

他指着手中的東西，維斯特只能看出是個面團，然後又指着自己，很快就脫下了身上工作時的那些東西，穿過後廚的位置，來到了外面。

當利維靠近的時候，維斯特又聞到了那股熟悉的甜甜味道，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緊接着他發現整個面包店裏，其實都彌漫着這股讓人覺得甜膩又沉醉的香味。

“布蘭森先生。”利維露出了個笑臉，“你是來買面包嗎？”

維斯特點點頭，他随手拿了離自己最近的那個，然後才對利維說，“我只是想為我早上的态度說聲抱歉。”

維斯特在心底嘆了一口氣，他并不是很想和自己的鄰居之間，産生一點超越鄰居的關系——他的經歷告訴他，像他這樣的人，就應該離普通生活遠一點。

“不用抱歉。”利維輕聲說，他低頭看了下自己的手指，然後才對維斯特說，“是我早上的舉動太草率。”

維斯特在心底贊同了利維對自己行為的評價。

——這确實很草率。

他想，一個剛剛搬來的陌生鄰居，在第二天的早上敲響你的房門，詢問你是否有夢見他？

這聽上去就像個妄想症發作的恐怖故事。

維斯特看了會兒店裏的嬌小女人，“這會影響你的工作嗎？”

“不。”利維說，他看眼牆壁上的時鐘，維斯特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那是一個精美的，像是幾個世紀前留下的精美時鐘——他不記得這家面包店之前有這種高檔玩意兒。

“到了我的休息時間。”

……

維斯特和利維一起來到店外的休息區域，那部分位于面包店的後面，一個窄小的巷子裏，裏面堆積了一些箱子還有雜物，和他想象中的惡劣味道不同，這兒依舊彌漫着一股屬于面包店的甜膩氣息——甚至有些太甜了——維斯特之前去過的面包店也不是這樣。

利維靠在那裏，他看向維斯特，“事實上，我早上的唐突都是因為昨晚的夢境。”他有些苦惱地揉了下自己黑色的發絲，“這太真實，讓我有些難以置信。”

“真實？”維斯特注意到來對方的這個詞。

“是的。”利維伸出自己的手，“我夢見了一個怪物，那是個死人。”

維斯特猜對方說的是班森。

“我還夢到了馬歇爾的雕像。”

顯然利維也是看過那個恐怖電影，以及聽過那些傳聞的。

“我近期并沒有看過任何恐怖片。”利維繼續說，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維斯特表示，“也許你很難相信……但我按照夢裏的那個名字去搜索，确實發現了那個地方。”

維斯特挑眉，“什麽地方？”

“一家售賣半斤重三明治的餐廳。”利維比劃了一下，“我遇到那個死人的時候，回頭就看見了巨大的三明治招牌。”

“甚至我是被一個玩偶熊牽着進入那家餐廳的，我聽說那裏正在舉辦一個生日派對，我還在那兒看見了你，布蘭森先生。”

“我去找到了那個招牌，發現那家店就在松果鎮，而就在昨天之前，松果鎮發生了一起失蹤案，當然案件很快就得到了解決，綁架者是受害人的父親，但是他卻突然在半途自殺了。”

利維說到這裏的時候，表情終于變得不對勁起來，“我搜了他的名字，發現和我在夢裏聽見的完全相同。”

“他好像認識你，布蘭森先生。”利維說。

維斯特一副被吓到的模樣，他張大嘴看着利維，似乎不敢相信這麽可怕的事情居然發生了——如果是塞西爾在這裏，一定會評價他演技有夠爛的。

利維說到這裏的時候，深吸了一口氣。

憑良心說，維斯特明白對方的驚恐，任誰遇到這樣的事情都會手足無措的。

“……然後。”利維看向維斯特，“你知道的，夢總是這樣，毫無邏輯也沒有任何連續性。”

維斯特點點頭，雖然他不明白利維為什麽會突然說起這個。

“我夢到我們接吻了？”利維有些困擾地說。

“咳！咳！”維斯特立即咳了出來，他這下是真的驚恐了，他看向利維，不明白對方的夢境為什麽會是這樣可怕的發展。

“我夢見我們在一個房子裏……”利維說，“周圍還有一群人，在遠處還有一尊雕像。”

“就是‘微笑的馬歇爾’，恐怖片裏經常出現的那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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