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永生07

“等等。”維斯特做了個暫停的手勢,“我剛剛聽錯了?”他指着自己,看向利維,“你說你看見我們接吻?周圍還有一群人和馬歇爾的雕像?”

他懷疑是不是有什麽環節出錯了,他自己的夢可不是這樣,他記得很清楚,他從雕像手裏救下了利維(雖然當時雕像只是站在那裏沒做什麽),然後趁着利維閉上眼睛的空檔裏,破壞了雕像,讓利維重新返回自己的夢境,睡了一個好覺。

——完全沒有什麽接吻的把戲。

這是什麽三流電影嗎?維斯特在心底發出了質疑,他仔細觀察着利維的表情,看着對方游離着視線,然後從臉頰泛起紅暈——維斯特最後選擇移開了自己的目光。

“哈。”維斯特幹笑了一下,“這個夢很……刺激。”

利維點點頭,他伸手捂住了自己泛紅的臉頰,像是想要通過這樣的動作降溫。

好一會兒沒人說話,最後利維才轉頭對維斯特說:“我發誓,我沒有騙你。”

我寧願你在騙我,維斯特想,他繼續躲避利維的目光,“你還看見了其他人,我們是在一間房子裏?”他試圖轉移話題。

“是的。”利維回憶了下自己的夢境,他似乎總習慣于把自己隐藏于角落或者什麽別的地方,聳拉着肩膀,看上去不太自信。

“其實我不明白為什麽會夢見這些。”利維的聲音聽上去很困惑,“我記得我們是在一個房子裏……最普通的那種,唯一不同的是,客廳的角落裏放着馬歇爾雕像的複制品。”

“你怎麽知道是複制品?”維斯特問。

“真實的雕像不是已經被摧毀了嗎?”利維說:“我記得那個故事,他們發現馬歇爾的屍體,也是在砸開那個天使雕像之後。”

維斯特沒有說話,他記得公司裏提到的,永生派信仰的馬歇爾雕像——他總覺得那群人信仰的是真的那個。

“沒人會在家裏放這個東西。”利維說:“我能感覺到周圍人群的目光在我們身上。”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臉頰又有些泛紅,“我也許是被人推了一下,然後我們接吻了。”

維斯特覺得自己有些無法維持臉上的表情,他稍微有些不自在地摸了下自己的頭發,“這個夢有些奇怪。”

“是的。”利維點點頭,“我并不喜歡看恐怖片。”

“所以我不明白怎麽會夢見那個雕像。”

“所以你也沒有信仰那些教派?”維斯特直接地問道:“比如信仰微笑的馬歇爾的那個教派?”

利維聞言,轉頭看向維斯特,“什麽教派?”

“……一個信仰那個雕像的教派。”這點不是什麽秘密,維斯特想,如果你願意的話,在一些網站的隐蔽角落,也許還能找到誘惑你加入永生教派的提示。

利維依舊捂着臉頰,“這太瘋狂了。”他說。

他知道的瘋狂事情還更多一些,維斯特想,察覺到對方并沒有加入什麽怪異的教派後,維斯特覺得自己暫時完成他的任務——打探利維和那個夢境的關系。

但現在新的問題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如果利維真的和永生派毫無關聯,那麽對方是怎麽成為“預知”的一員的?

……

如果可以的話,維斯特想到回到幾天之前,在那個面包店後門的巷子裏,對自己說——不要忽視任何一條線索。

為了讓他潛入到永生派中,公司特地給他制作了一個新的身份——一個以拍攝探險或者探秘視頻為主要工作的人。

為了讓這個身份看上去完美無缺,維斯特确實有一個屬于自己的頻道。

最早的視頻可以追溯到2年之前,後面這個賬號陸續更新了4、5條視頻,維斯特甚至能夠在視頻裏看見自己出鏡時的那張臉——天知道他根本就沒有拍攝這些東西——直到塞西爾對他說,公司內部有個人的能力叫做【電影】。

能夠把自己腦袋裏出現的所有東西,以視頻的形式直接呈現出來——這個能力适合用來追蹤怪異事情的現場。

現在公司做的只是把維斯特的形象加入到那個公司員工曾經經歷過的事件裏。

而發布時間以及評論播放等等問題就顯得更加簡單。

“所以我最近被公司開除之後,決定把自己的頻道做起來?”維斯特看着自己被安排的新身份,“他聽上去有些魯莽。”

“是的。”塞西爾說,他正在給維斯特做造型。

他給維斯特換了個新的發色,接近于茶褐色的頭發,順便給他弄了些小卷毛,接着特地給搭配了一身新的衣服——參考現代年輕人的打扮。

“我不是很喜歡公司給我安排的新身份。”維斯特被塞西爾按在椅子上擺弄着,“我覺得投資失敗的生意人比較适合我。”

“你是說班森嗎?”塞西爾問。

“不全是。”維斯特隐瞞了他那個奇怪的夢境,他看着鏡子裏打扮得有些陌生的自己,“公司裏找到了誰最切入點?”

“一個永生派的教徒。”塞西爾回答,“他叫塞恩。”

“在1999年的時候,加入了永生派。”

……

見到塞恩是在一家普通的家庭餐廳裏,對方穿着簡單,有着棕褐色的頭發,看上去約莫40歲上下的男人,他看上去有些疲憊,但在見到維斯特的瞬間,眼底露出了一些光彩。

維斯特擡起自己的墨鏡,露出誇張的笑臉,走過去與塞恩打了個招呼。

他就像公司給他設計的那樣,對塞恩表現了對于永生派的向往,他抱怨自己的工作不順利,無法付出房租,當然還有他的頻道沒有觀衆。

“你願意讓我拍攝永生派的內部?”維斯特天真的詢問,他把墨鏡放到一邊,“我覺得這肯定是個大新聞。”

“沒人不知道微笑的馬歇爾。”他對塞恩說,“我還記得小時候看過的電影。”

“我也是。”塞恩的臉上露出了個笑容,這是他從剛剛到現在露出的第一個表情,似乎維斯特的話引起了他的共鳴。

他開始和維斯特回憶那部他們都看過的電影。

那電影的畫質遠不如後來的電影清楚,但他們都記得那個畫面,偌大的空間裏,鏡頭在無數的雕像裏旋轉,最後落到了低垂着頭的天使雕像身上。

下一秒,雕像被錘子砸碎,露出了裏面腐爛的屍體。

緊接着,四周的雕像被一一敲碎,當整個房間裏的雕像全部露出真面目之後——人們終于找到了那群失蹤的年輕人。

“我很喜歡他,那個黑色頭發綠眼睛的男人。”維斯特說,他其實不太能記清那個演員的名字。

他對那個人的印象,只有這一部電影,之後的很多年他都像個普通人一樣生活,最後一次大衆知道他的新聞,是他在精神病院裏,大喊着馬歇爾的名字,然後大笑着撞向四周的牆壁。

“确實。”塞恩說:“他是個很好的演員,只可惜只演了這一部電影。”

“但這也許不是一件壞事。”塞恩又繼續表示,“他只是成為了他。”

“誰?”

“那個兇手。”塞恩沒有直接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伯納爾·柯克斯。”

維斯特說出了那個名字,那個可怕的兇手的,電影裏倒是沒有表現得和現實一樣,根據當時的報道,柯克斯掏出了手|槍,然後塞到了自己的嘴裏,對準自己的腦袋就是一槍——四濺的血液、腦袋的部分組織還有骨頭,以及一些其他的液體,全部飛濺到了天使雕像的臉上。

進入公司之後,維斯特看到了當時的現場照片。

——因為年代久遠,照片不太清晰。

他能夠清楚地看着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腦袋迸裂,倒在了被敲碎的天使雕像懷中——模糊的畫面裏,天使雕像中的馬歇爾并不是電影裏表現得那樣恐怖,變成了破碎的屍體。

他和活着的時候沒有任何區別,仿佛剛剛被放進去。

但誰都知道,馬歇爾消失了很長一段時間。

“是的,是他。”塞恩說。

維斯特能感覺到對方在逃避什麽,于是他沒有再繼續詢問。

塞恩在接下來的時間又表現得足夠友好,直到他們準備前往永生派最近的場所時,他才聽見塞恩詢問,“你的頭發是新染的嗎?”他問,“我記得之前的視頻裏你是金發。”

“是的。”維斯特摸了下自己剛剛染的茶褐色頭發,“我只是突然想換個發色。”

“我覺得金發更适合你。”塞恩說,他和維斯特走到路邊,找到了自己停着的汽車,“那裏不允許外來車輛進入,你得和我一起進去。”

維斯特沒有太多的反應,他坐進了塞恩的副駕駛。

“最近那裏有個活動,所以我得在那裏待上三天。”塞恩又說,“當然,你可以随時離開,畢竟你沒有加入我們。”

維斯特并不相信這句話,他掏出自己的手機,按照塞西爾教他的拍攝起了視頻,他甚至還詢問了一下塞恩,“介意我錄視頻嗎?”

“不。”塞恩微笑着表示。

維斯特越發肯定了一個猜測,塞恩并不打算讓自己離開。

……

他和塞恩很快就來到了那棟位于郊區的別墅裏,那地方并不大,也不豪華,看上去甚至有些普通——是那種你不會特地注意和探查的地方。

他舉着自己的設備,跟着塞恩一起下車,然後就看見了正在布置冷餐自助的利維。

利維似乎是察覺到了這裏的視線,他轉頭尋找了一會兒,才終于看見了和塞恩站在一起的維斯特,他立即伸手打了個招呼,看樣子還準備走過來——

“你認識他?”塞恩看向那個黑發的年輕人問。

“我的鄰居。”維斯特說,他注視着帶着笑容走過來的利維,腦袋裏只有一個想法——

他确實不應該忽視夢境的每一個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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