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遇 所以,一開始抓錯人了?

“尊上,尊上,該醒醒了。”

少女猛地擡頭驚醒,手指中還緊緊握着一封有些褶皺了的書信。

滾燙的茶水澆到指甲,把她白皙如玉的手燙得通紅。

疼痛感讓沈卿卿在瞬間清醒過來。

周遭聲音嘈雜,如同一鍋滾燙的沸水嘔啞嘲哳,難聽得狠,下面撲通通跪了烏壓壓的一片人。

“尊上息怒,尊上息怒,是屬下辦事不力,抓錯了人,尊上若有什麽不滿,莫要拿自己身體開玩笑。”

少女的身體裏還隐隐約約藏着止不住的怒氣,沈卿卿一擡手,還能感覺到磅礴洶湧的怒氣在自己體內瘋狂亂竄。

她還沒來得及喝水潤潤幹澀的喉嚨,便感覺到腦海裏傳來一陣嗡嗡聲,鋪天蓋地如潮水般的記憶在瞬間朝她奔湧而來。

緊接着一個不合時宜的機械音響起,灌入了她的耳朵:“歡迎宿主大人,我是您的系統10086號,本次為您正式啓動此次穿書之旅,望您能圓滿完成此次任務,您本次的任務是,阻止您文裏即将黑化的反派男主顧徵毀滅修仙界~”

系統還在啰裏啰嗦的宣讀注意事項,卿卿的雙眼猛然放大。

她微微咬了咬泛白的嘴唇,聲音鎮定,選擇性的忽視了還在長篇大論的系統,從桌子上猛然抽起一個茶杯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破裂聲:“都給本尊滾出去。”

她話音剛落,匍匐在地上的人做鳥獸狀,在剎那間迅速散盡。

卿卿伸手揉了揉有些腫痛的太陽穴,勉強讓自己在瞬間消化這些冗長而又複雜的信息。

目前的情況由不得她驚訝自己穿書這件事,她需要冷靜的理清現狀并盡快做出反應。

卿卿穿的這本書是她正在連載于晉江文學城的《掌中嬌》。

仙俠言情小說,有主角自然就有反派,而反派大boss也不一定是最開始心就是黑的。

而促進反派大boss黑化的路途中一定會有一個重要的角色,沈卿卿想了想,為了增強故事的合理性,給反派男主顧徵寫了個促進他變黑的角色,這個角色就是她穿書的這具身體,魔尊沈绾盈。

沈绾盈一心愛慕顧徵的兄長顧清,就是本書男主,想同他在一起,奈何顧清已和白曦若有婚約在身,更何況,他一向厭煩沈绾盈的死纏爛打,在求而不得的情況下,她果斷的選擇了去天界搶人,誰知婚禮都準備好了,手下卻抓錯了人。

剛才那個場景,就是她收到了手下心腹的來信,得知抓錯了人從而一氣之下把顧徵扔進魔界地牢,大發雷霆的情形。

她明面上說要綁架天帝最受寵的兒子去折辱天帝,實際上——

沈绾盈滿腦子打的算盤都是要和顧清共度良宵,她是個名副其實的戀愛腦,因為對顧清愛而不得,她把這氣撒在了顧徵身上,對他的折辱無所不用其極。

因此,最後沈绾盈的結局也是極其慘烈的,被顧徵抽筋拔骨囚禁在水牢,挖掉雙目做成人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顧徵可以說是踩着她的屍體利用魔界想要毀滅整個修仙界,只為了換女主白曦若一個人在他身邊。

劇情剛一回憶完,沈卿卿就有些頭疼,她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系統友情提示,請在不引起認識原主的人懷疑,不崩壞人設的情況下讓顧徵愛上你,得到溫暖,即為完成任務哦~”

也就是說她可以對男主好,但必須避開別人。

如果不避開別人,就要符合沈绾盈惡毒的本性,不能引起別人懷疑。

卿卿氣得牙都疼,在身旁的原主侍女蘇桃面前又不能表現的太明顯。

她倒吸了一口冷氣,心想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把自己穿越到這來啊?

她看了看自己現在的處境,難免有些氣到極點,以至于氣笑了。

小姑娘嘴角微彎,在心裏問了系統一句:“我寫的不是差點毀滅修仙界嗎,又不是真的毀滅了,怎麽還要我來拯救世界?”

系統耐着性子,帶着幾分揶揄,開口道:“本來不是差點毀滅嘛,結果劇情一下子跑偏了……你要是不來改變,這書就崩了。”

卿卿此時非常想踹系統一腳,再讓它滾。

得了,這就是誠心來搞自己的。

不過心裏雖然氣惱,可她也清楚下了賊船,絕無再下的道理,只能硬着頭皮來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現在首要任務,是去地牢把渾身是傷的反派兒子給放出來徐徐圖之。

少女屏息凝神,朝着旁邊看了一眼,用手祭出了一盞七彩琉璃燈,撚了決,換了一身鲛鮹織成的衣裙,緩緩沖着蘇桃開口道:“不必跟來了,我一個人去地牢一趟。”

——

暗無天日的水牢裏散發出陳舊腐朽的氣息,這裏不知道關了多少人,不少仙界的俘虜都被抓來這裏被原主當标本。原主這個魔尊做的實在是暴戾無度,寫的時候瘋狂渲染是一回事,看到的時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聽手下人給她彙報用不用拿鎖魂釘去釘顧徵琵琶骨的時候,沈卿卿心裏一抖,覺得自己左眼皮跳得沒完沒了,但面上什麽也沒說,她大手一擺道:“安靜安靜,待本尊過去再做決斷。”

原書裏的沈绾盈就是個無腦工具人,所作所為要符合無腦工具人的行為舉止,這是系統說的,她不能崩人設,崩了的話扣任務完成度。

這又要不能崩人設又要解救顧徵,看把她給能壞了,怎麽不讓她直接上天呢

但現在現在不是想這些事情的好時機,卿卿施了個火咒,一邊往前走,一邊思考着見到顧徵時候的對策。

她把所有的侍從都留在門口,一個人走進牢房,穿過重重疊疊的人群,自動屏蔽掉那些慘叫,她在一間最別致的牢房前停了下來。

以她對劇情的了解度來看,這裏面關着的就是她的兒子顧徵。

少女用小巧的鑰匙打開了精致的鎖扣,擡起紫色的齊腰襦裙下擺,把身上的披風緊了又緊。

這裏實在太冷了,她自己設置的狗屁劇情在書裏看的時候覺得無所謂,等進來才知道什麽是絕望。

這間牢房是用極北之地終年不化的寒冰築成的,叫水牢但裏面有的全都是冰,人會在這種情況下流出溫熱的鮮血,再重新把冰放在身上凝固,反複在身上添上新的傷口。

她的腳步聲很輕,但是在寂靜的牢房裏踩在冰上發出的嘎吱嘎吱的聲音也很刺耳,沈卿卿在這裏分不清方向,她不是很熟悉,地上太滑,一不小心,她腳滑了,剛要摔在地上,就急忙抓住了牢房裏一邊的木樁。

但木樁也不是好抓的,一不留神幾只寒冰箭淩空飛過,沈卿卿轉了個身,撞開了機關,聽到鎖鏈的聲音。

鎖鏈聲音清脆,順着鎖鏈聲音的方向擡頭,沈卿卿看到了一個少年。

少年唇紅齒白,身上由于失血過多,整個人呈現出了一種病态的美感,冰天雪地裏,他的額頭上由于過于寒冷之前被拷打沁出的汗珠凝結成了冰霜。

他的五官簡直過分精美,就好像一件精美絕倫的藝術品,他身上的白衣已經被劃得破破爛爛,斑駁的血跡映入她眼。

沈卿卿從來沒見過這麽好看的男孩子,似乎是由于突然有人來,他疲憊的已經合上了的雙眸再度睜開。

不知怎的,沈卿卿下意識的把話脫口而出:“不好意思,我吵醒你了。”

少年的眼睛裏沒有感情,淡漠的好像一尊雕像,他擡起眼,開口道:“原來魔尊也喜歡天界那套假惺惺的東西。”

他聲音裏的嘲諷簡直是滿分,沈卿卿嘆了口氣,她現在這話是有點虛僞,雖然劇情設置是為了讓顧徵變得更強,可是真的見他受苦,她心裏也是有點難受。

一個自己創造出來的紙片人現在在自己面前受着自己安排的酷刑,沈卿卿的心裏其實很複雜。

她走上前,把鎖鏈解了下來,拿出口袋裏上好的凝露膏,手心裏燃了一團火,聲音輕柔,語氣裏充滿着歉意:“對不起,是我不好,你趕快上上藥。”

革命再艱難,也不能苦了自己的崽子,自己真是個惡毒的後媽,沈卿卿如是想,寫文的時候光想着美強慘了,沒想到這樣會傷害崽崽。

顧徵冷笑一聲,似乎是毫不在意自己的傷口,他雖然不能動,但他微微擡了擡眼:“魔尊大人覺得我身上還有什麽利用價值,否則為什麽會忽然對天界的一個棄子如此用心?”

事實雖然是這樣,可是話如果這麽說其中的意思就變味了。

沈卿卿覺得有些頭疼,面前的少年見她不說話,又用冷冷的目光掃遍了她的全身,像一柄鋒利的刀子。

事到如今,沈卿卿已經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顧徵根本不信她。

她拍了拍腦袋,想起自己應該先把鎖鏈解開,否則誠意不太夠。

少女拿着鑰匙,四處尋找着鎖眼,聲音輕柔了一些:“你等會兒,我很快的。”

顧徵雖然嘴裏都是尊重,一口一個魔尊大人,不過沈卿卿心裏清楚得很,他分明這是嘲諷和質疑。

“你別覺得我在敷衍你。”沈卿卿好脾氣的摸了摸自己氣得快跳出來的心髒一側開口道:“我如果告訴你,我是真不太熟悉你這玩意兒鎖眼在哪你信不信?”

少年冷眼并未看向她,他聲音裏的畢恭畢敬讓人覺得他是真的尊重她。

“魔尊大人自然說什麽是什麽。”

沈卿卿不想理會他的陰陽怪氣,好不容易把鎖眼找到,打開了鎖扣,她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身上是撲面而來的寒冰氣息。

面前斯文俊秀的少年白袍上還滴着血,兩側的鬓發由于受刑滴落下了汗水,故而鬓發緊緊的貼在了他的臉頰上。

顧徵的頭上簡簡單單的绾了一只做工粗糙的白玉做的簪子,沈卿卿擡頭望去,少年眼底漆黑一片,看不到任何光亮,就在她打量之時,面前的這個人直直地把她抵在了身後的柱子上。

看到卿卿有些驚慌失措的模樣,少年嘴角勾勒出了幾分戲谑的冷意,眸中微寒,他想看看面前的少女對他兄長的執念到底有多深。

沈绾盈貪圖他兄長的美色,那若是看到這張有些相似的面容向她主動邀約,又會露出怎樣的神情?

他很想看到她厭惡自己卻被自己誘/惑想來求/歡的模樣。

少女的呼吸不由自主的一窒,她後退一步,抓緊了自己的衣角。

牢房裏光線黯淡,唯一能看到的光還是自過道中那些微弱的燈光。

淺淡的黃色光線下,沈卿卿感到自己的下巴被面前異常俊秀的少年擡了起來,他聲音冰冷,像吐着信子的響尾蛇,但動作,卻像是最為親密的情人。

恍惚間,沈卿卿聽見他開口道“魔尊大人,你放我出來,是想要我這具殘破不堪的身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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