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禦柱塔是七釜戶地區的标志性建築。但普通民衆并不知道這座塔的具體用途,只是當成普通的政府機關。

宗像禮司站在禦柱塔的一層,手扶着武士刀的刀柄,輕輕推了推眼鏡。

沒等幾秒,兔子就朝他走來,将他引至黃金之王的會客室。

會客室內,除了黃金之王外,伊佐那社也在場。他已經換了一身常服,白色的長款大衣搭着內裏的黑色襯衫,領子上打着半波洛結。

宗像禮司沒有表現出多意外的神情,在沙發上坐下,面色平淡,“我想,你應該已經猜到我會來了。”

國常路大覺坐在主位上。他已經年紀很大了,一頭花白的銀發。但端坐時腰背挺直,看起來身體硬朗,精神也很好。

“我就快死掉了。”

黃金之王的開場白如此。

“原來如此。”

宗像禮司略微沉默幾秒,随後開口确認道道,“你的身體,原來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嗎?”

“是的……”國常路大覺面容平靜,從他臉上根本看不出對于死亡的恐懼感,“人的生命是有極限的,即使是被石板選中的我也沒有辦法對抗「生命的極限」。”

“但是,這個國家,會在我的生命走到盡頭之時動蕩起來。”

第二王權者黃金之王,是最強的王,也是地面的支配者。他支配并守護着這個國家,是名副其實的帝王。

腐朽的咒術界禦三家、混亂的異能力者勢力,以及王權者與其氏族,衆多勢力全都是在依靠這位黃金之王一力壓制,這脆弱的平衡也由他一人支撐。

他死去之後,又有誰能接替他的位置,震懾衆人,維護這個國家的平衡呢?

“不,從現狀看來,現在就已經有很多人按捺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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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像禮司根據最近從各方整合而來的情報,平靜地陳述道,“咒術界的禦三家已經被壓制太久。如果不是那位「最強」似乎不能和他們達成共識,先挑戰你權威的或許是那一位才對。”

“而異能力者……三刻構想的思路也已經壓制不住如今混亂的局勢了。”

“不僅如此,還有不久前襲擊異能特務科的組織「深淵」,能在王權者釋放達摩克利斯劍之前就瞬殺對方的「青色的鬼魅」,以及以此人為代表的、隐約浮出水面的新勢力。”

“知道你的生命快走到盡頭,在蠢蠢欲動的人,還真是不少。”

“這個國家,還真是陷入了随時會覆滅的動蕩期啊。”

“我最多能再支撐一個月。”

國常路大覺如同交代後事一般,“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情我都已經知道了。但在此之外,綠之王比水流曾來挑戰過我。”

“他想要解放「石板」的力量,讓所有人變成持有特殊能力的「權外者」,他認為這樣的變革才能讓世界走向更好的未來。”

“但你我都知道,在此之前,一切勢力将會被打亂重洗,直到新的力量體系被構造完成之前,混亂和殺戮才會是常态。”

“這個國家和它的民衆,都承受不起這樣的動亂。”

“所以,在臨終之前,正是想要與你商讨此事。”

宗像禮司笑了笑,“我從始至終,都抱着同樣的想法——秩序才是一個國家的一切,帝王再如何英明,一人決定一個國家的所有……終究是太過于狂妄了。”

“但維持這個國家的秩序,正是我等,青之氏族Scepter4的大義所在。”

“以劍制劍,吾等大義毫無陰霾。”

“或許,會有合作的可能性也未可知。”

伊佐那社正是在此時開口,“赤之氏族、青之氏族與白銀氏族的合作。”

“正是因為對手過于強大,所以才需要聯合剩下的王權者……或許,還有那位看起來和我們目标相同的「青色的鬼魅」。”

宗像禮司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思考些什麽,末了,他擡起手,推了推眼鏡,反射的光線掩住他眸中的情緒。

“我可以答應你。”

——

重雲已經清醒了。

他清晰地記得自己昨天到底都幹了些什麽事情,在宿舍洗漱間的鏡子前靜站了幾秒,随後深呼吸一口氣,“靜心凝神……”

“先去向家入小姐和五條老師道歉,再談一下校醫室的賠償費用問題……嗯,最後請假,去鎮目町的吠舞羅酒吧找可莉,順帶向他們也道歉。”

他一邊碎碎念着今天需要幹的事情,一邊拍了拍臉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然後還拿出了宿舍冰箱中的冰水,咕嚕咕嚕灌了一大口下去。

出門前,他背起重劍,突然想起來什麽,又在碎碎念裏多出來一條——

向帶他回來見家入小姐、從而沒讓他在赤組面前徹底社死的伊地知先生和伏黑同學道謝。

于是,在第一天的道歉與道謝活動結束以後,第二天,重雲在五條老師的笑容與「記得買個手機方便聯系」的叮囑下,請到了一天的假,來到了吠舞羅。

他站在門口,最後深呼吸一次,正準備推門進去,卻突然被熱情地拍了拍肩膀,“重雲,怎麽不進去?還要感謝你前天到得那麽及時,小可莉也從昨天就開始念叨你了。”

重雲轉身,看見鐮本力夫,身體下意識緊繃了一下,迅速彎腰道歉,“對不起,之前給你們添麻煩了……啊,還有,史萊姆滑蘑菇是一道很奇怪的菜,絕對不要嘗試……”

“哈哈哈,我們都知道……”鐮本力夫推開門,和他一起走進去,“尊先生剛剛才上樓去,可莉來了以後就很喜歡黏着安娜,安娜一直喜歡黏着尊先生,她們應該都在樓上……啊,十束先生也在,那你們先聊,我上去把可莉叫下來。”

十束多多良正躺在沙發上午睡,聽見大門被推開的聲音剛好醒來,他起身打了個哈欠,笑眯眯地說道:“诶……是重雲啊,今天應該是正常形态的你了吧?”

“嗯嗯……”重雲乖乖點頭,“對不起,之前讓您費心了,十束先生……對了,我可以問問,可莉是怎麽回事嗎?”

“哦?”十束多多良已經順手将沙發上的小毯子疊整齊了,露出一副略有些頭疼的樣子,“我還以為你會知道呢……關于怎麽把可莉送回家這件事。”

“唔……送回家如果是指蒙德城的話……”重雲思考道,“旅行者或許會知道吧。”

“連你都不知道嗎?”十束多多良露出一副不太相信他的表情,微微眯了眯眼睛打量着他。

“我知道的事只有,旅行者需要同伴。而我是旅行者的同伴,她需要我,所以我在這裏。”

重雲平靜地回複道,“或許你也從可莉口中聽到過旅行者的存在……嗯,如果是可莉的話,她的稱呼應該是「榮譽騎士姐姐」。”

“原來如此……”十束多多良站起身來,問道,“這位旅行者,究竟是什麽樣的人呢?”

他溫柔笑着,一頭淺金色的順毛被他胡亂用手指梳了幾下,就整齊了起來,“如果可以提供「旅行者」的外貌和特點的話,我們可以幫忙尋找的。”

十束多多良非常友善地提醒道,“畢竟我們是地頭蛇,會方便許多哦。”

重雲婉拒了他,語氣十分認真,“旅行者有她自己的事情需要做,我這樣相信着,可莉也會是這樣想的。”

可莉正好從樓上「噠噠噠」地跑下來,高興地拉住他的衣袖,叫着「重雲哥哥」。

安娜站在二樓,在鐮本力夫身側,一只手扶住了護欄,朝外半探出身體,透過紅色的玻璃彈珠看向被可莉扒着的少年。

鐮本力夫的手虛按在她肩膀上,“安娜,不可以這樣,很危險的。”

“嗯,馬上就好。”栉名安娜如是說道。

透過紅色的玻璃珠子,能從可莉和冰系少年身上,感應到一些什麽呢?

安娜左眼深處、吠舞羅的印記似乎亮了亮,她收回半探出的身體,讓指間的玻璃珠滾到手掌心,微微垂下頭,看着玻璃珠中印出的模糊影象消失,“很奇怪的感覺……和思念的情緒……”

鐮本力夫聽着她小聲碎碎念,蹲下身體正準備摸摸她的頭,卻發現安娜的臉頰上,有淡淡的淚痕,睫毛上也挂着小滴的淚珠。

“安娜?怎麽哭了?”

栉名安娜合起手掌心握住玻璃珠,伸手擦幹眼淚,輕聲說道,“這不是我的眼淚,也不是我的情緒……”

“是思念……”

從兩人身上同調感應到的,是「思念」的情緒。

安娜揉了揉眼睛,慢吞吞地說道,“旅行者,一定是可莉很重要的人吧。”

重雲有所察覺,擡頭看了看二樓,正好看見女孩子縮回去的一瞬,他略帶些疑惑,但還是先和可莉商量着,“可莉想跟我走嗎?雖然暫時不能送可莉回家,但我應該能照顧好你。”

“嗯嗯,可莉知道,但是可莉想留在這裏等阿貝多哥哥和榮譽騎士姐姐,哥哥和姐姐一定會來接我的。”

她仰頭笑得燦爛,像是一顆小太陽,“而且,多多良也很好,可莉也很喜歡這裏。”

安娜已經擦幹淨眼淚,拎着裙擺從樓上小跑下來,鐮本力夫跟在她的身後。

“這個……”安娜把手中的玻璃珠遞到可莉手上,“可以看見思念的人的影子……只有這個了,所以只給可莉。”

重雲和紅色哥特裙子的小女孩對視兩秒,微楞一下,可莉已經甜甜地說了「謝謝安娜姐姐」。

“能看見思念的人……可莉能同時看見爸爸媽媽和哥哥姐姐嗎?”

一邊這樣說道,她一邊滿是期待地擡起了紅色的玻璃珠子,随後微微楞在原地。

透過那片紅色的模糊虛影,熒看見了許多人——笨蛋哥哥在朝她笑,還有提瓦特的大家。

如同走馬燈一般,同伴們的身影在眼前一一劃過,她甚至能聽到流浪詩人撥動琴弦,語調輕揚,不知在吟唱些什麽;

看見鐘離先生飲下一口茶水,擡眸微微彎了彎眼眸,眼神似乎是在看久未相見的小友;

而一心淨土之中,影睜開眼,寬大的袖擺一掃,眸中似有電光湧動,盯向她的方向。

她細數着,從蒙德、璃月到稻妻,所有同行夥伴的身影都在其中。

與此同時,吠舞羅的客人推開了門。

淡島世理脫下了那身嚴肅的藍色制服,身着常服,從門外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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