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何處歸葉

? 薄霧暈染的清晨,鐘山寺的鐘聲又敲響了。

歸葉穿着暗紅的袈裟,站在鐘臺前向山下看,鐘山底的小山村随着這聲鐘響蘇醒了過來,幾縷炊煙袅袅升起,風一吹便漸漸消散了。

真冷,他把黃色的布衣攏緊了些,雖然是暮春,但早上寒氣重,山頂的風又大,好似連骨頭都被冷水澆了一場,冰涼冰涼的。

歸葉是鐘山寺的主持,說是主持,其實今年也才十五歲,臉上的青澀意味都未褪去,白皙的肌膚嫩得可以掐出水來。

鐘山寺很小,只供着一尊佛陀,鐘山寺很窮,比如歸葉的袈裟已經有五個年頭,比如鐘臺的老鐘已經鏽跡斑斑。

佛堂後有個小小的後院,住着歸葉和他的師傅歸根。歸根半年前圓寂了,整個寺院就只剩下歸葉一個人。

寺院方圓十裏只有一個村莊,就是山底的柳家村。

三十來戶人家,背靠鐘山,多是靠打獵為生。

敲完鐘歸葉往寺院回走。

每天來寺裏求簽問佛的人不多,但是歸葉從不懈怠,他彈掉衣角和袖角的露水,擡頭,有人已在寺門前等着了。

是柳家村的柳元,村裏數一數二的獵手,身高七尺,虎臂熊腰。

柳元頭發紮在腦後,露出底下棱角分明的臉龐,袖子高高挽上臂膀,麥穗色的肌膚勾勒出結實有力的肌肉紋理。

“我來上柱香。”

歸葉上前幾步打開門,一股幽幽的檀香撲面而來。

柳元點了一柱香,跪拜下去,只是他的心思明顯不在佛祖上,每天過來幾次不過是為了見心上人一面,搭上幾句話。

他把香遞給歸葉,假裝不小心擦過那雙白皙的手,柔嫩光滑的,勾得他渾身一顫幾乎就要呻,吟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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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師傅最近缺不缺東西?我今天帶了些過來。”柳元壓下喉嚨裏的麻癢,語氣裏不自覺地帶着些讨好的意味。

歸葉抿着嘴唇,耳根有些發紅。

自從師傅走後,他就很少去城裏購置油鹽醬醋這些生活所需之物,反而是這個男人,幾乎每天送些過來。

“不用麻煩施主了,廚房裏還有些。”歸葉連連擺手,昨天柳元送過來的青菜和面粉還沒有吃完。

剛開始的時候歸葉還執意要給錢,可是第二天柳元總能想盡方法把錢放回來,最後柳元無奈了,只能以給的香油錢為由。

“喔。”柳元直接朝後院走去。

大清早的廚房還沒開火,整個顯得冷冷清清的,幾個冷硬的荞面饅頭放在陶碗裏,旁邊還有一小碟的鹹菜。

“小師傅昨晚就吃這個?多沒營養啊?”柳元把籃子放在竈臺上,兩條粗犷的眉毛糾結在一起。

男人本就是獵戶,殺氣重,又長着一副彪悍粗犷的相貌,這一皺眉,渾身更是煞氣彌漫。

歸葉吓得退了一步,他從小生活在師傅身邊,每天除了禮佛念經,還是禮佛念經,哪裏見過這般濃重的煞氣。

柳元懊悔,他沒想吓着自己藏在心尖上的人。

“我來做飯吧。”柳元點起火折子,開始燒水。

“不用,不用了,施主。”歸葉想要拉住男人,入手卻一片粗糙溫熱,是男人光、裸的小臂,他松手改為扯住男人的衣襟,“小僧自己可以做飯。”

“你嫌棄我笨手笨腳?”柳元小心握着抓着他衣襟的手,語氣卻是假裝生氣得很,輕輕揉捏了幾下,心裏好似被貓抓過,又麻又癢的。

“小僧不曾,只是…”

“那就是了。”柳元戀戀不舍地移開手,開始做飯。

洗,切,炒,動作行雲流水般,就像他在家裏做過無數次一樣。

柳元想着,他雖是一個大男人,但是為那人做這些婦人做的事,他心甘情願甚至帶着些羞澀的甜蜜,好似他們也是萬千燈火裏平凡的一家。

從那天以後,柳元依舊每天都會去鐘山寺,帶着時令蔬菜水果,和一些去城裏買來的點心。

風雨無阻,有時一留就是大半天,直到歸葉忍不住趕人了才離去。

這個夏天來得又急又猛。

連續三天的暴雨,鐘山寺終是沒能捱過這個夏天,歸葉抱着包裹,看着一片廢墟的寺廟,淚流滿面。

雨水打在他瘦弱的肩膀,勾勒出袈裟底下不算結實的身軀。

柳元把執着守在寺前的歸葉打暈抱回了家。

歸葉第二天早上醒過來,身上是繡着陌生花紋的被子。

柳元端着一碗香菇青菜粥走了進來,他看着床上懵懵懂懂的少年和尚,就是這個清秀瘦弱的模樣就迷得他神魂颠倒了。

“小師傅打算怎麽辦?”柳元坐在床邊,用勺子舀了一勺粥喂給歸葉。

歸葉張開嘴,他現在全身軟軟的沒有力氣,所以也沒固執地要自己動手吃東西。

“小僧謝過施主,”歸葉看着窗外綿綿的雨水,嘆了一口氣,“天晴後小僧想要去南國,帶着師傅的骨灰,去師傅的故鄉。”

師傅在的時候講過許多故事,關于他的故鄉,他的故事。師傅念叨了一輩子的春城,他也想去看看,然後找一家寺廟安定下來。

雨一直下一直下,柳元勸過歸葉留下來,可是不管怎麽勸,歸葉堅持要走。

“小師傅真是倔強。”柳元把飯端給歸葉,溫柔地擦去歸葉粘在嘴角的飯粒。

歸葉轉頭躲開,他不喜歡別人的碰觸。

“大概是執念吧,人生在世,總會有執念,師傅不能避免,小僧怕是也避不開。”譬如離開的師傅,譬如倒塌的鐘山寺。

才說了幾句話,歸葉就覺得疲倦。

歸葉覺得不對勁,這幾天一直這樣,明明沒生什麽大病。

下午的時候,歸葉讀了幾頁佛經便覺渴了。

柳元不在,可能是出去收拾獵物了,因為歸葉見不得殺生,這幾天柳元都是把獵物丢給其他人處理,付幾個錢就行。

他扶着牆壁慢慢走到廚房,桌子上剛好有一壺金線草泡的水,大口喝了幾口緩過焦灼感,歸葉打量着這間收拾得井井有條的廚房。

左邊櫃子上一小袋白色的粉末吸引了歸葉的注意力。

他走近聞了聞,又用手指沾了一些嘗,嘗完頓時臉色大變。

歸葉背後冷汗直冒,他想要逃離,一定有什麽不好的事情會發生!

“小師傅?”柳元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已經來不及了。

柳元看着慌亂打翻了藥粉的歸葉,嘴角勾出詭異的笑,“小師傅怎麽這麽不小心?我來送小師傅回去好了。”

逃。逃走。

歸葉邁開步子,卻可悲地發現自己使不出一點力氣。

橫抱起此刻驚慌又無措的小和尚,柳元直接往卧室走去。

歸葉陷在柔軟的被子裏,他看着面前強壯的男人一件件脫去衣服,露出飽滿結實的肌肉,麥色的肌膚在夕陽的餘晖中映出暧、昧的色澤。

柳元赤、裸着爬上床,跨坐在歸葉的腰上。

袈裟被洗了晾在院子裏,歸葉只穿了一件灰色的裏衣,很快就被柳元粗魯地扔到了地上。

男人粗糙的手指摸上他的脖頸,沿着胸膛一路向下,強烈的屈辱感和驚吓使得歸葉瑟瑟發抖,他死死咬着嘴唇,淚水順着眼角落在枕巾上。

一場翻、雲、覆、雨,抵、死、纏、綿。

歸葉靠在床上,到處是一片淩亂的情、欲痕跡,他只覺得又羞憤又惡心。

柳元站起來,白紅相間的液體順着大腿流到地上。

歸葉別開眼。

“小師傅cao 得我好爽。”柳元被歸葉勾得心頭又是一蕩,他重新躺回去抱住歸葉,密密麻麻的吻落了下來。

歸葉立馬躲開,可惜很快就被男人大力摟了回去。

“難道出家人就可以cao 完人就走?”

“我看小師傅還是留下來,陪我一輩子罷。”

“哎,聽說柳元買了個媳婦兒。”

“對啊,柳元對他媳婦兒可好了!”

“嗯嗯,就是聽說腦子有問題,所以一直關在家裏。”

“真可憐……”

柳元打開卧室門。

一個短發的少年坐在床上,聽見鎖開的聲音他擡頭瞪了柳元一眼,丢開手裏的書把自己包進被窩裏。

“小葉,出來好不好?”

“小葉,被窩裏熱。”

“小葉,想不想養兔子?”

“我給你帶了和田家的酥餅。”

歸葉迅速爬起來,他狠狠一口咬在男人手腕上,鮮血争先恐後漫了出來。

男人一聲不吭,等歸葉氣撒完了,他把酥餅遞過去,“乖,明天想吃什麽?”

歸葉抿着嘴,在男人幾乎放棄的時候。

“荷花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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