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5)
以前已經死去的人類。身為繼承血脈的長子,混血的身體難以容納強大的魔力,時時出現力量失控的狀況。
而她的任務,即是幫助他協調這股力量。
庶民半吸血鬼皇子殿下……
城堡的地下圖書室裏,愛芙一邊翻魔法書一邊思考着,鑒于政治鬥争和貴族間的猜忌,被隐瞞也是正常的。這也算是血帝陛下一段不為人知的早年風流往事?
愛芙想着想着就笑了,挖到八卦了。
王子抱着書進來時,少女正坐在一堆書中間,手裏拿着金尖羽毛筆正仰天長笑,一頭金發落在一摞書的書皮上泛着光芒。
他站了站,然後一臉嫌惡地走到一邊将手中的書歸位。
“堂堂渣王子殿下還有親力親為的時候啊,我還以為這些事情會交給女傭去做呢。”
少年不理她,愛芙撇撇嘴站起身,将寫好了的一張紙遞到他面前,“喏。”
少年看了她一眼,懶得跟她多說一句,等她解釋。
既然是報酬豐厚的工□芙自然要做好,歪歪頭将手中的書翻到書簽的位置示意給他看:“你的力量我覺得可以具象化,賦予一定的形态,這樣更加利于控制自己的能力,我将幾個魔法陣的咒文進行了疊加,前幾次對你探查的結果與血液分析也寫在這裏了。”
少年接過紙,愛芙一板正經地叉起腰:“別這麽一副高傲的樣子,我現在可是你的老師我尊貴的渣王子殿下,堂堂正正的‘鴉’是也。”
少年斜過目光,金色的眸子如黃金獅王,他盯着她看着半晌,竟然露出一分笑,十足的英氣漂亮,可笑意卻是冷的。
“你知道什麽是‘鴉’麽?”
愛芙挺了挺胸膛,一本正經道:“力量淩駕于所有貴族之上,不受十三氏族長老與大祭司派遣,直接聽令與血帝陛下的暗部軍隊戰士,卻不隸屬于軍隊,紛站中最後才亮出來的絕對底牌。”
雖然聽起來十分不真實,但她的确是這樣的存在,任何人類無法探究的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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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對下面的說法罷了。”
少年口氣冷冷,愛芙挑起眉,等着他下文。
“那只是下面的沒有力量的時候,上面的家夥們懶得自己出手,血統高貴的血族認為自己動手是一件有失臺面的事情,于是有了所謂的‘鴉’,替純血種做一條走狗,方便辦事。”
愛芙神色也冷下來,藍色的眼睛亮的如水洗過的天空。
“是,可那又怎樣。”她說,“我有力量成為他們的威脅,所有血族懼怕我,這邊夠了。”
他注視她認真的模樣,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覺得我弱,可血帝不怎麽認為。”愛芙将書本和紙張強行塞進他蒼白的手中,然後伸出雙手打了個比方,“是,我的血液裏的魔力不及純血種萬分之一,待你而言我的确魔力微弱,可力量在強大,無法好好地使用出來那和花瓶有什麽區別?我的魔力比你少,這更加利于我的發揮利用,滿滿一杯水我可以倒得幹幹淨淨,相比之下更加困難的是你不是嗎?”
愛芙說着唇邊漾起勝利的笑容,“你應該覺得幸運渣王子殿下,我當年的時候沒有人能夠教我,我只能自己一點點努力摸索,黑暗中前行。”
城堡裏的日子一日一日過去,春天如她所期待般到來,山裏開滿了幽藍色的花朵。王子在城堡裏練琴的時候她在花園裏和園丁一起打理花草。
書房裏德高望重的年邁的血族皇家鋼琴教師聽完王子彈完一整首曲子後轉頭望向窗外,花園中少女金色的長發如抖動的匹練,她穿着一身粉紅色的少女洋裝,潋滟的裙擺忽隐忽現。
“這便是新任‘鴉’……”
王子聽聞也轉過頭望去,正好撞見她對園丁露出燦爛的笑容,手裏抱着一捧花,遠遠望去,她雪白的小臉泛出迷人的紅潤。
鋼琴老師坐在紅絨座椅上,緩緩收回目光摘下了單片金絲眼鏡緩緩擦拭,“長得真像她母親啊……”
王子眨了眨眼,望向老人,“此話怎講?”
“她母親死後,‘鴉’這個位置足足空餘了三百年,一直到她能夠将她母親傳給她的力量完全繼承,作為歷史上‘鴉’中第二位女性,這個小姑娘很不容易呢。”
下午一天課程完結,他下樓去花園找她,大廳的花瓶裏插上了新鮮的藍色花朵。
花園裏園丁已經離開,陰暗的天空烏雲漸漸被漆黑吞噬,已經是黃昏,夜晚即将到來。她背着他蹲在花圃裏,身子小小的一團。
待他走近了才發現她在看一只小鳥,受傷的、奄奄一息的小鳥,一對小翅膀沾滿泥土攤開在地上,脖子歪到一邊,女孩将雙手收攏放在膝蓋上,低頭看着小鳥。
他以為她會将小鳥撿起來帶回屋治療,畢竟這是女孩子慣有的舉動,而她只是在一邊靜靜看着,看着它一點點消失了呼吸。
愛芙擡起頭,臉上沒有多少表情,“這只鳥是人界的。”
他一怔。
愛芙笑笑,“估摸是從血族與人界的結界罅隙飛進來的吧,好厲害,一直努力活着沒有被吃掉呢,不過也只能到此為止了,人類的鳥,我不能碰。”
他問:“為什麽?”
愛芙擡頭看着少年輕微怔忪的神色,說:“你不知道嗎,我們這種血族,不可以觸碰人界的東西的。”
她低頭又等了等,等到确認小鳥已經完全死去時,雙手将它捧起來,小鳥柔軟的身軀仿佛陷進了泥淖一般從她觸碰的位置開始發黴焦化,一寸一寸,最後在她掌心碎為一抔黑色的裂土。
“喏,你看。”她擡頭笑笑,“這便是血族,力量越強,越是不能觸碰,花草、樹木,鳥獸,連花朵上停留的蝴蝶都不可以。”
少年站在一邊,女孩的笑容燦爛而寞落,他低頭說:“我不知道。”
“你沒有去過人界吧,”愛芙将土撒進花圃,小鳥屍身的齑粉随風消失于開滿花的庭院中,呢喃,“人界很美,有很漂亮的陽光,陽光下所有人都有溫暖的笑容……和血族的城市不一樣。”
他面無表情地回答:“我沒有去過城市。”
愛芙輕微一驚,回頭看他,“你沒有離開過這片地方嗎?”
少年見女孩驚訝的神色,沒有半點不妥地回答,“只去過山底下的小鎮。”
愛芙嘆口氣,聳聳肩,夜幕降下,城堡庭院的一盞一盞薔薇花路燈燃起燈光,她姣好的面容在夜裏模糊了,聲音依舊輕快,“你是童話中的莴苣姑娘還是白雪公主呢我尊貴的王子殿下?”
少年看着她,沒有說話。
愛芙站在他身邊,不知該如何動作,想了想說:“今天來教你的鋼琴老師,我小時候見過,原來他是這麽尊貴的血族呢。”
王子“嗯”了一聲,轉身回屋,愛芙跟着他走,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這位王子對她的态度緩和了許多,今天特為尤甚。
“他說了你母親的事。”
愛芙腳步停了一停,低下頭,還是跟着他走。
她之所以成為“鴉”,完全“得益”于她只見過一面的母親。
作為上任“鴉”,母親将她抛棄在貧民窟街道裏,她被窮人收養長大,三百年前她還年幼的時候那個女人又再一次出現,渾身是血。
死前女人将所有力量灌輸給尚還是小女孩的她,說這是她這一家族的血統宿命,而她花了三百年去學習消化這些一代代傳下來的過于龐大的力量。
如同極致釀造的葡萄酒,年代越久,味越香濃。
其後的戰争中養育她的養父母和姐妹一個個死去,而她走平民窟走了出來,穿過修羅場試煉來到了皇宮前。
愛芙沒有覺得這是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情,可的确也不是能夠拿出來說覺得驕傲的事情。
畢竟殘忍。
畢竟悲痛。
畢竟不堪。
她不得不去肩負一切東西來完善她的人生,然後舍棄掉一些身為女孩子的東西。
想着想着前面的少年停了下來,愛芙擡起頭,竟然走到了二樓的半圓形大陽臺上,月光照下來盛滿澄澈。
往下望去可以望見那些庭院裏開得正好的花朵,風兒輕輕吹過,少年站在陽臺邊上轉頭注視她,“小愛,過來。”
愛芙一愣,有什麽氣沖沖往腦袋頂上冒去,他他他剛才叫她什麽?
小愛?
“你幹嘛給人家瞎起稱呼。”愛芙撇撇嘴走過去,握起拳頭,如果他要是說了什麽讨厭的話她就一拳砸過去。
月色下少年的發色是純粹的銀白,他金色的眼眸閃了閃,然後伸手到陽臺外,張開了五指。
蝴蝶。
愛芙睜大了眼睛。
鮮紅的蝴蝶,從他的掌心源源不斷地飛出,一只一只月色下翩跹去優美的舞步朝天空飛去,散開在空中形成一條紅色的河流。
如播灑的玫瑰花瓣。
如紛揚的紅色雪花。
又如戰場最後弑殺殆盡——腥風後的陣陣血雨。
愛芙從未見過如此多的蝴蝶,血族的花朵不需要傳粉,在血族蝴蝶是非常罕見的存在。
少年又将手收回,轉而伸到她的面前,再一次張開修長手指,一只鮮紅的蝴蝶靜靜落在他掌心,輕輕煽動着美麗的翅膀。
愛芙看着眼前的蝴蝶微微發呆。
……這便是他控制力量的具象化麽,成果是蝴蝶?
“你說,你不能觸碰蝴蝶。”
那一夜月光明亮澄澈,蝴蝶紛揚如烈焰如花在她周圍輕盈地飛舞,而她的指尖,停着一只蝶,如誰的吻。
他只說了那麽一句。
很久以後她想起時,覺得這已經足夠。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都霸王千裏嘤嘤嘤嘤……QAQ
千裏要離家出走!!!!!
不許霸王不許霸王嘤嘤嘤!!!
☆、46Chapter 46
對于王子殿下力量失控的狀況,直到愛芙很久以後只遇到那麽一次。
入秋的時候,失蹤三天的愛芙小姐回來了,還帶着個年齡相仿的女孩。
女孩有一頭紫色的卷發,沾滿灰塵和污泥,身上也是髒兮兮的,愛芙吭哧吭哧将她背回來,一見管家赫俄西斯就瞪過去:“還等個什麽,趕緊救人啊。”
于是女孩被擡進城堡的醫務室,王子見到愛芙時她正坐在女孩身邊。
他飛快地掃了一眼床上暈厥的少女,走到愛芙面前,“你去哪裏了?”
口氣很差,愛芙托着腮橫他一眼,“渣王子殿下,迎接女士的到來禮儀可不是這樣的。”
王子盯着她面無表情。
愛芙嘆口氣,伸伸懶腰,“別那麽瞪我呀怪吓人的,這姑娘好不容易醒了都會被你吓暈過去。”頓了頓,見對方神色越來越陰沉,擺擺手補充道,“身為‘鴉’我還是有一些工作要接的,偶爾消失個幾天也不是什麽大事兒,畢竟現在殿下您已經能夠十分自如地掌握您的力量吧,那些工作酬勞不小來着,算是外快可別上報哦。”
王子繼續面無表情地說:“皇家給你的錢還不夠麽?”
愛芙嘿嘿一笑,湛藍的眸子彎了起來,“我就是愛錢嘛,有錯麽?”
他沒有再理會這個問題,低頭看向病床上的少女,赫俄西斯已經給她注射了營養劑,據說是因為長久沒有進食導致的休克,說白了快餓死了。
“她怎麽回事?”
“我在回來的路上森林裏發現她的,”愛芙聳聳肩,“這姑娘孤身一人倒在森林裏都快挂了,你說我能不将她弄回來嗎?”
接下來一天王子都沒給她好臉色。
愛芙這麽一抱怨,赫俄西斯的回答是:“殿下讨厭不相幹的血族在身邊,那位少女能留下來,要不是愛芙小姐您的要求殿下恐怕早就将她吸幹了扔出森林。”
愛芙撇撇嘴。
第二天少女就醒來了,含着眼淚對愛芙千恩萬謝,自稱是小鎮地主的農奴,地主想霸占她的身體她就潛逃出來,最後在森林裏迷了路,奄奄一息。
她跪在床上深深埋下腦袋,“我能不能在這裏工作……?我什麽都會幹的……”
愛芙轉頭看向身邊一臉冷漠的王子,咳了兩聲,“你快點答應啊。”
王子走到她面前,突然拉住她的手。
“啊,閣下……”少女一愣,臉羞紅了想抽開,王子握緊她的手指,用那雙金色的眸子盯着少女寒聲對身後的愛芙說:“你真的是在森林遇見她的麽?”
“……哎?”
不僅是愛芙,連床上的少女都微微一驚。
“這雙手可不像會做事的。”
王子冷冷道:“這張臉,這頭紫發,”目光向下,扯住少女脖子上的細細項鏈,項鏈上綴着倒十字架,上面雕刻着符文,“這條項鏈上的文字,可是和奧賽德勒親王家族族人特征一模一樣呢。”
愛芙張大了嘴,少女身子也僵硬了,含着淚光一動不動。
赫俄西斯肅立一旁,氣氛如同冰凍般冷下來,愛芙眨了眨眼睛趕緊打岔:“你、你不是沒去過外面麽,怎麽什麽都知道啊你這個大騙子……”
說了一半她不說了,對方轉頭看向她。愛芙撇撇嘴,她都忘了這家夥活得比她長,又是王子為什麽不可以什麽都知道。
“愛芙小姐沒有撒謊……她的确是将我從森林裏救回來的。”
紫發少女低下頭驀然開口,“我叫莎珈·奧賽德勒,當今親王是我的伯父,我是被父親趕出來的……”
愛芙走過去護在莎珈身邊,“莎珈,你就算說了這渣殿下也不會同情的。”
莎珈搖搖頭,瘦弱的身子微微發抖,“家裏人不要我了,因為我……愛上了人類。”
王子沉默靠在書架上,窗外的光線落在木質地板上一格一格,微微鍍上少女的卷發。
愛芙神色有些驚訝,她似乎沒聽過這一茬。
“這是血族貴族絕對不能夠容忍的恥辱之事,父親發現後就将我趕出來了。”
愛芙坐在一邊,莎珈微微抽泣了一陣說:“他是個很溫柔的人,對我也很好……”
莎珈沒說完,王子轉身離開了房間,赫俄西斯一禮後尾随少年離開,房裏就剩下兩名少女,愛芙狠狠沖門口做了個鬼臉,然後回頭試探性問莎珈:“那……現在他在哪裏?我可以送你過去。”
莎珈又搖搖頭,慘淡笑了,眸子裏沒有了光,“他已經死了。”
愛芙眨了眨眼睛,莎珈輕聲說:“他本來就有病,身體不好,因為我的事情他也受了很多苦……然後、然後就死了。”她抹了抹眼睛,跪在床上對愛芙磕頭,“愛芙小姐,請您收留莎珈在這裏做事好嗎,莎珈一定會努力的。”
愛芙怎麽樣也是個小姑娘,擅自做了主張答應了然後去找王子,王子正在書房裏彈鋼琴,她在門前站了一陣,聽着那些清澈的鋼琴音有些恍惚,城堡裏那麽多傭人,這方面最終大權還是管家所有,赫俄西斯比渣王子好說話多了,她覺得自己甚是聰明,于是去找了赫俄西斯。
她也沒幾成把握,至少她還是曉得奧賽德勒家族和皇室之間關系十分微妙,幾欲有坐上攝政王之位的打算,如果對方真這麽做了,渣王子一定會受到威脅,血帝陛下除此之外只有一位年幼的少年皇子了。
赫俄西斯在廚房裏巡察廚子準備菜肴,她這麽軟磨硬泡一說,老人一字不茍的面容間将目光落到她臉上。
“可以。”
愛芙撒花歡呼。
“不過,有條件。”
愛芙将花花全部撿回來捧在懷裏就緒。
老人淡淡的将她上下看了看,用蒼老而穩重有力的聲音沉沉開口:“請在未來的日子裏,陪伴在殿□邊。”
廚房裏彌漫着血香和肉食的香味,愛芙一時半會沒有回答,只是睜着大眼睛看着管家。
管家繼續用平靜的聲音說:“血帝陛下的诏令實質到底是什麽,愛芙小姐應該十分清楚罷。”
家庭教師只是其中一部分罷了。
然而更多的。
“殿下他不可能繼承王位,也不可能自由,他也許一輩子寂寞孤獨,所以請愛芙小姐一直陪伴在他身邊,如果是您的話,一定可以做到。”
愛芙低頭想了想,又擡頭笑眯眯地說:“你還真是位稱職的仆人啊赫俄西斯。”
管家注視她。
“我來這裏也有我的私人目的,我想赫俄西斯也一定知道,”愛芙望向窗外厚重灰暗雲層布滿的天空,眸中有什麽靜靜流淌而過,嘴角翹起了笑意,“不過嘛,順帶的福利也是不錯的,我的價格可是很高的哦。”
事情就這麽定下來。
莎珈開始在城堡裏做女傭,因為努力肯幹氣質卓越很快得到女仆長的欣賞。愛芙甚是得意,同時莎珈又是她的貼身女傭,關系也越加好了。
女孩在外面,總有一個相親近的同性在身邊好些,愛芙之後的日子過得甚是順暢。
當然,如果出事了,莎珈也一定是最先知道的。
愛芙又打着什麽出行任務的旗號玩失蹤整整一周後果然出事了。
王子和赫俄西斯再見到莎珈時她如同第一次被愛芙背回來的樣子,女傭服沾滿了泥巴,頭發淩亂夾雜着秋天的落葉,她面色煞白滿是未幹的淚痕,搖搖晃晃沖進城堡的庭院——不是從大門,而是從愛芙經常出入城堡的森林密道間。
“赫俄西斯大人……赫俄西斯大人……愛芙小姐她……”
赫俄西斯将她領到書房門口。
王子擡起頭,紫發少女捂着自己受傷的胳膊,血液從指縫間滲出來,她低頭抽泣,“是我不好……奧賽德勒家族的人追來了,愛芙小姐被抓住了……”
少年站了起來,放下了書。
******
這段日子以來,不去調查一些關于她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他獨自去了獠牙森林。
要進入奧賽德勒本家必須穿過傳說中霧氣彌漫陰森詭谲的獠牙森林,樹木枯萎,光禿禿的枝桠伸展出來,尖銳的形狀如同野獸的獠牙,因此得名。
在那裏他看到了一生難以忘記的畫面。
森林的深處一處高大參天的樹木前,一對男女在交`媾。
男人身材魁梧,面容由外表看已經步入中年,而他身下的女人卻相當年輕,黑色的禮服被扯開,金發披散在滿是枯葉的泥土上。
是的,金發。
他站在遠處,女孩以一種妖嬈的姿勢躺在粗大盤桓的樹根上,而男人跪在她身上,兩手抓着她的腳踝将她的雙腿提的又高又開,身體一邊聳動一邊撫摸着少女光滑的雙腿,情`色地含住她的腳趾吮`吸着,發出滿足的喟嘆。
而少女面色緋紅,熟練地搖擺柔軟的身軀迎合着男人的撞擊,淩亂的黑色禮裙露出一只雪白豐潤的乳`房,随着動作搖晃,不成調兒地呻`吟,勾魂奪魄。
她雪白的大腿大開,他甚至可以看見男人醜陋的陽`物在她嬌嫩的花`蕊間粗魯進出。
愛芙半眯的眼眸中透出水光,仿佛意識到一般,側過頭朝他忘了過去,被情`欲渲染的目光捉摸不清。
作者有話要說:不霸王千裏的挨個麽口~~~
劇情直轉啊……_(:3」∠)_
☆、47Chapte5r 47
——仿佛是一瞬間的事情。
“嚩”地一聲,身上的男人如同燒開的沸水沖出鍋蓋那般從身體裏爆炸,零散的肉塊和濕熱的血雨噼噼啪啪落在四周,也落在她白皙的臉頰上。
連呻`吟與痛覺都沒有的消失。
愛芙迅速起身坐在樹根上,一手攥着裙子遮住身體,一手伸出張開豎直魔法陣結界,幾乎在同時,密密麻麻的血蝶從遠處少年周身逸散而出,化為數以千計的血箭筆直射向她,勢如破竹。
血箭啪嗒啪嗒打在屏障上發出耀眼的光,少年低着頭一動不動,眸色鮮紅若血若琉璃,四周風聲嘩嘩作響,他腳下的土地寸寸開裂。
“這便是暴走……?”
轟隆作響中愛芙笑了笑,“連身為‘鴉’的我的結界都只能勉強抵禦呢……嗯?”
啪……
細微的聲音,愛芙的臉色變了。光芒亂炸中她的結界裂開了一條縫,這條縫如蛇在流光旋轉的屏障上慢慢延展開來,形成一朵枯萎的花。
一支箭射來,屏障碎成千萬片星砂碎片。
愛芙目光一凜,臉上的暈紅迅速退去,迅速夾住射來的箭镞,另一只手一翻撚了個花淩空一抹,那些箭仿佛撞到了什麽無形之物,滞在空中,愛芙手指一握,如數粉碎。
她連着幾個跳躍瞬步到少年身邊,一支箭穿過她的肩膀,她沒什麽感覺似地靠近他,伸出雙臂抱住他的頭一口朝他溫潤的雙方唇間咬了下去。
嘩。
整個世界靜了。
少女的唇嬌軟甜美,口齒間散發着致命的芳香。
四周的風停了,凝滞在空中的血箭碎為蝴蝶紛揚散去。兩分鐘後少年仿佛重新獲得了靈魂蘇醒過來,推開她一耳光扇了過去。
她沒躲,直直被打在地上,淩亂的衣衫間春光無限,她捂住自己的臉頰擡頭平靜地看他,似笑非笑。
少年也低頭在看她,雙手握緊拳,面色若霜,嘴唇緊緊抿着似乎已經湧進了全身的力氣在壓制吐出來的惡毒字句。
“什麽嘛,看來遏制你力量失控也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嘛。”愛芙無所謂地起身,慢慢走回粗壯巨大的樹根上坐着。掃了掃一旁零散的肉塊,聳聳肩對他露出一個如花的微笑,“渣王子殿下你這是幹什麽,露出人類這般驚駭的表情。”
少年緊盯着她,金色的眼底結出霜來。
“我呀,很早以前就不是處`女了,以前窮,當‘鴉’之前,小時候就在外頭賣`身了,殿□為血族,難道和人類一樣在意女人的身體是否肮髒?”
愛芙慢慢笑着,湛藍的眸子裏溢出細碎的光,風吹過光禿禿的樹枝發出幹裂的響聲在他們頭頂,“很抱歉,我是挺髒的,就算當了‘鴉’有錢了,為了任務有時候做回老本行也是常有的事情。”
她舔了舔沾在她手臂上的血液,妖嬈妩媚的姿勢,雪白的肩頭露在幹冷的空氣中。
“剛才我身上的男人是莎珈的父親,奧賽德勒家族的二當家,和他做的時候,我讀取他腦袋裏的情報就快得手,卻被你生生打斷,真掃興。”愛芙又聳聳肩,“這麽貿然出手殺了他可是會很麻煩的哦渣王子殿下。”
少年還是站在原地沉默。
愛芙擡起眼,笑意輕輕斂去,兩人片刻的沉默後,她縮起了一條細白的腿抱住,低下了頭,又想了會兒,才開口:“我是不是要你失望了?”
少年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陰影落下,随之一件外套也落下了,帶着稍縱即逝的溫度。少女微怔擡起頭。
“奧賽德勒家族曾經因罪誅殺過你的祖上一族。”
愛芙睫毛一顫,複又低下頭,咬咬唇,“那是莫須有的罪名。”
他沉默了半晌,“誰都可以麽。”
“……什麽?”
“為了複仇,和誰做`愛都可以麽。”少年毫無波瀾地問着,注視她金色的發頂和姣好的五官,上身大半豐滿的胸脯露了出來。
“你靠近我,也是因為我的身份可以幫助你探清奧賽德勒家族的底細。”
愛芙沒說話。
“既然誰都可以,那麽以後你跟着我。”少年一字一頓淡淡說道,“我替你殺他們。”
愛芙渾身一顫,不可置信擡眼飛快遞掃了他一眼,眼睛睜的大大的,第一次露出了她這個年紀女孩子的神色,“你在瞎說什麽——”
她沒說完,他俯身堵住她的嘴,将她按在樹根上扯掉她的裙子。
******
愛芙喜歡穿黑。
因為穿黑顯白,因為穿黑顯得成熟,她為了勾`引目标人物時時穿黑。
他沒有說謊,其後數百年,一直在暗中削減奧賽德勒家族的羽翼。愛芙看着他從冷漠少年漸漸成為穩重成熟的男人。
她很享受這樣一個過程。
然而血帝卻在此時消失無跡。據說是與異界精靈交涉時失蹤。此後連續數個月王都處于一種動蕩的局面,表面的浮華被暗中伸出的爪牙撕裂。奧賽德勒親王一時風頭無倆。
對于政治愛芙并不清楚,她去王都一趟回來也沒摸出個什麽門路來。
她回來的時候城堡正在舉辦一場舞會,她穿着黑色的露肩禮裙出席,露出漂亮的胸與細細的腰肢。
“愛芙大人,您的美麗一定會驚豔在場所有男性的。”莎珈一邊替她拉束胸衣一邊贊嘆道。
這還是她第一次出席有皇室參與的大場合,只不過所謂的皇室是清晨睡在她身邊的男人,她并不感冒。
她敲開王子的門,對方穿着金邊象牙白的領結襯衫,外套一件修身雕花扣馬甲,然後是一件禮服滾金邊的翡翠石平絨外套,貴氣又英挺,那雙金色的眸子,沉默而銳利,使整個男人顯得疏離而淡漠,滲到骨子裏的英氣。
他銀灰色的頭發比以前長了些,用紅色的絲帶束在腦後,愛芙走進房,赫俄西斯與其他女傭便靜靜退到門外。
“一段時間不見,又變帥了嘛,渣殿下。”
男人不可微地皺了皺眉,還是将她攬到懷裏,“你回來了。”
“嗯哼,”愛芙鼻子裏細細吐着氣兒像只貓咪在男人懷裏蹭蹭,吸着他身上的味道,“相比于王都那些暗殺和竊取的工作,東方那邊的任務好多了,不就是将那邊一個小家族的女巫帶回來聯姻罷了,陛下的旨意,說是什麽什麽提高血液的純度及魔力之類的,那個小女巫的魔力天賦據說是幾百年來東方難得見到的。”
愛芙毫不在意扯着他的領結,塗滿紅色指甲油的纖白十指一顆一顆解開男人胸前的扣子,小手兒摸了進去,她一邊挑`逗一邊說着,“是叫赫蓮來着,準備許給陛下的親弟弟克林爾頓殿下呢。”
男人低下頭,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拉開她禮裙的拉鏈,頭埋了下去。
他咬破她的喉嚨時,愛芙紅唇間溢出一聲滿足的嘆息,柔軟的身子靠上去,不禁抱緊了他強壯的身軀,一雙誘`人的小手摸索着他寬大的背,“我給你帶了一個禮物。”
男人一邊吸食她的鮮血一邊帶着她往大床走,一只手捏着她的乳,含糊不清地說:“你說。”
兩人倒在床上開始纏綿,穿戴好的禮服一件一件丢到床下,樓下舞會開始的奏樂隐隐約約,而卧室裏卻彌漫着一股濃郁的熏香,幾乎将人醉了去。
“我在東方做任務的時候聽到了一個傳說,一個妖怪愛上了除妖師,是那個女除妖師将他喚醒的是他的主人,而那個妖怪不吃自己的主人的話只能在世間停留三個月……在東方,妖怪沒有心,只能以食人心為生。”
女人慢慢地說着,聲線軟軟,男人打開她的腿擠進去一挺,愛芙呻`吟一聲開始搖擺身體,“嗯啊……”
“然後?”他舔着她喉嚨殘餘的血液一邊動作一邊問着。
情`欲被滿足,愛芙哼哼唧唧地眯起眼睛,雙手環住他的肩小臉湊了上去和他接吻,“然後妖怪決定放棄自己的生命與除妖師相處過了生命中最後三個月……可是在他将死時,那個除妖師将自己的心給了他,他轉生成人,而她變成了妖怪。”
她那對要命的腿夾緊男人的腰,在極致時一口咬上他的脖子,大口吞咽着,他的獠牙也再一次紮破她的肌膚。一時間濃郁的血香蓋住了熏香,顯得*而殘酷。
血交與性`交的雙重極致使愛芙頗為滿意,跟他咬耳朵,“你說,他們兩個是不是很傻?”
男人沒說話,事情辦完下面的舞會還得他出面,自己穿好衣服後給她套裙子,愛芙一邊躲閃一邊咯咯亂笑,将自己那對豐滿傲人的酥`乳挺在他面前甩動搖晃勾`引着他。
他抽了口氣,又将她按在床上。
“我以前啊,沒有心的,可慢慢就有了,大抵是誰把它給了我罷……”
女人的呢喃淹沒在肢體的交纏中,愛芙捧住男人的臉吻了吻,嘻嘻一笑,眸兒亮亮,“鈍妖。”
“……什麽?”
“‘鈍妖’——這是只有我才能這麽叫你的名字,以後你不是渣王子殿下,你是我的鈍妖。”愛芙一個翻身坐在他身上扭動身體享受着,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過他,笑靥如花。
“同時,我也只是你一個人的小愛。”
作者有話要說:鈍妖的名字來意揭示
關于那個傳說,其實就是千裏短篇裏的《神玉》來着orz
這個故事暗喻着兩人的未來~
下一章開始要進入回憶篇的高·潮了,不要霸王千裏哦
☆、48Cheapter 48
舞會上兩人姍姍來遲,一到場便成為焦點。
舞會上的貴族大都是皇室政權裏的頂梁柱,知曉鈍妖存在的畢竟是少數,一來二去也就相熟。
這一次愛芙迎面見到了所謂的将軍之女——厄羅娜·弗洛羅迪斯小姐。
嬌滴滴的小姑娘,雪膚紅唇,一身水藍色的蛋糕蕾絲洋裝,比愛芙矮了整整半個頭,完全沒有遺傳身為将軍父親半點魁梧高大。一見到鈍妖就往他身上撲,“殿下~!”
撲倒一半被愛芙攔下來,小姑娘嘴兒一撅,跺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