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手指尖上的花

丁一帆坐回到位置上:“我有那麽可怕嘛,明明比他變起來好看多了。”

衛遙遠瞪着眼睛說不出話來,不是可怕不可怕的問題——一個是天上掉下來的,另一個是每天在一起共事的……

“天上掉下來的?是海裏爬上來的吧。”

衛遙遠搖頭:“飛上來的。”

丁一帆顯得很不以為然,噼噼啪啪打了會字:“衛遙遠,你爸媽身體怎麽樣?”

衛遙遠愣愣的:“挺好的。”

丁一帆瞅着她看了一會:“他們離婚了,你沒跟他們住一起,這幾年有再見面嗎?”

衛遙遠點頭:“有啊,每年春節都一起過的。”

丁一帆“哦”了一聲,彎腰去插上數位板——那意思再明顯不過,聊天結束,人家要開始工作了。

衛遙遠還法子把那只會開花的耳朵從腦子裏剔除掉,心不在焉地坐了一會,忍不住問:“你……耳朵怎麽能開花?”

丁一帆隔着屏幕答話:“不是我會開花,是你讓它開花了。”

“我?我!”衛遙遠舉起手掌,“我讓你開花了?”

“是啊。”

說着,丁一帆又作勢要站起來。

衛遙遠連忙擺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丁一帆摸了摸耳朵上的小嫩芽:“你解碼能力挺強的,又那麽熟練……真的不知道我是什麽種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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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遙遠茫然地看着他,你是什麽種族,你不是人嗎?!

丁一帆盯着她看了一會,慢悠悠的地說:“納西索斯聽過吧?”

納西索斯?水仙?水仙變成人?水仙妖精!

“不是妖精,是種族,”丁一帆無奈地嘆了口氣,“人類DNA比較容易解碼,大家都喜歡挑簡單的做而已——你不也一樣?”

衛遙遠徹底糊塗了:“基因解碼是高科技吧,這個不容易啊……再說跟我又有什麽……”她猛然住嘴,驚訝地看向丁一帆。

她沒有自言自語的習慣,剛才丁一帆怎麽知道她心裏想什麽的?

“因為種族優勢,”丁一帆今天的話特別多,頗有點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意思,“水仙從莖到葉都能探測電磁波,腦電波當然也能感測到——用你熟悉的詞語來形容,叫讀心術或者窺心術。”

衛遙遠下意識地捂住了胸口,捂了一會覺得不對,改捂住臉——捂住也沒有用,臉蛋還是漸漸開始發紅發燙。

“原來你都能看到……”

“不是‘看’,是聽。”

丁一帆仰靠到椅子上,學着她的聲音朗誦一樣念起了:“哎呀,這個同事長得很帥呀!帥哥今天的衣服也很好看!帥哥穿什麽都好帥!甩包的動作也帥!畫畫也畫得很好,帥哥果然是帥哥!近水樓臺先得月……”

衛遙遠把整顆腦袋都埋進了臂彎裏:“都好幾年了,你不要一直記着……”

“因為那時候覺得你們人類都很奇怪啊,明明花癡得要死,慢慢地就,愛戀的感覺就會變淡,然後消失。陳曉勤倒是比你有恒心,就是太博愛了,一口氣愛上七八個男人,還每個都可以堅持很多年……女人真是種奇怪的生物。”

你才很奇怪啊!

你比我家裏那條會飛的魚還要可怕一千倍一萬倍!

他只是看看別人裸(和諧)體,你直接把人各種小心思都看穿了!這比扒光了衣服還羞恥啊!!

“扒光衣服……”丁一帆提高了語氣,“真是你男朋友?”

衛遙遠趴着沒有動,更不敢答話,努力把讓自己把大腦放空。

但是,丁一帆的聲音還是清晰地傳進了她耳朵裏:“原來現在還有蓋棉被純聊天的情侶,很難得。”

果然什麽都能聽到!!!!

這麽可怕的人,怪不得季鳐對他敵意那麽大!有腦子會思考的都會排斥啊!絕對絕對要辭職!

不過……季鳐又藏着什麽秘密?還嚴重到要直接武力攻擊……

丁一帆這次卻沒有主動開口,鍵盤打字聲和感壓筆滑動的聲音交替進行,辦公室裏一片寂靜。

衛遙遠探頭去看他。

丁一帆頭也不擡地繼續畫着。

“小、小丁哥……”

“你還沒道歉。”丁一帆那語氣就跟平時要她幫忙找素材似的平常。

“……對不起。”

丁一帆“嗯”了一聲,一直給圖鋪完色,才慢騰騰地說:“其實我也不知道。”

“啊?”

“他自己心虛而已。”

“……”

丁一帆放下感壓筆,看向她:“你覺得我現在很難看是不是?”

衛遙遠下意識就去瞅他蒙着紗布的那只眼睛,随即領悟,收回目光,迅速搖頭。

丁一帆冷冷地哼了一聲。

基——因——解——碼——

衛遙遠認認真真地把這幾個輸進了搜索框,密密麻麻的專業術語看得她腦袋都疼了。關了網頁,腦子裏還是混沌一片。

辦公桌上放着盆綠油油的仙人球,她試探着拿手指在上門摸了一下。

沒反應。

拔掉幾根尖刺,指腹貼着綠色的鱗腑,還是沒反應。

“小衛,宣傳畫冊發過去印了沒有?”玻璃門猛地被推開,衛遙遠吓了一跳,手指一歪,正紮在仙人球的尖刺上,鮮血立刻湧了出來。

衛遙遠抽了張紙巾包住手指:“好了,我剛剛發過去了。”

“趕緊讓那邊停下來!”同事一臉的氣急敗壞,“陳曉勤就是個神經病!剛才打電話來說活動不做了!”

衛遙遠也急了,抓起電話,噼噼啪啪開始撥號。

對面的丁一帆若有所思地盯着那盆仙人球,在剛才被她摩挲過的地方,一朵小小的白色小花微微探出了頭,含苞待放不到幾秒鐘,又迅速縮了回去。

仙人球還是仙人球,一切又恢複原樣了。

順着電話線往上,就可以看到衛遙遠白皙纖細的手指。右手中指尖上還松松地裹着張紙巾,随着她握緊話筒的動作,微微地顫動着。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很抱歉……”

丁一帆用筆在板子上頓了頓,發出篤篤的聲響。

衛遙遠聽到聲音,扭過頭來看他。

丁一帆仰頭看着她,微微扯了下嘴角,露出個淡淡的笑容。

不算熱切的表情,跟春天吹過河岸的微風似的——衛遙遠甚至覺得自己聞到了清馨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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